宋知婉当鸵鸟一样的，在卫生局呆了一段时间，先把自己的工作熟悉了，才想着找人聊一聊。
卫生局她可是有熟人的！
除了彭慧之外，宋知婉还认识吴主任的丈夫张顺利张科长啊！
宋知婉和周时誉打商量，“你说我要不要拜访一下张科长？”
进来之后，和张顺利虽然见过几面，但是没有表现的过于熟悉，也是怕其他人多想，觉得她是靠着关系进来的。
毕竟张顺利在卫生局里面，其实不算是讨喜。
但他却是个有想法的人。
只是奈何性格脾气不行，所以到现在混了这么久了，还是个科长。
而宋知婉呢，进来就是副科长了。
从长远来看，宋知婉的上升空间还是挺大的。
周时誉看她拿了根笔杆子，好像很苦恼的样子，他最近也挺累的，活都是晚上干的，白天周时誉还要负责巡逻，也是怕有什么可疑人员。
他已经跟上面申请人手了，这个工作量太大，人手是真的不够。
上面虽然给了答复说，会尽快安排，但在这之间，周时誉要做的事情还是很大。
晚上跟着人开采油田，白天安排人手，大家都累得够呛呢。
这会儿难得能休息会儿，给宋知婉倒了杯水，坐下来和她聊，“你要想找他谈事，就直接去呗，怎么还犹豫了，这有点不像是你。”
“不一样，这种机关单位，跟基层肯定不一样，我要考虑的方面会比较多。”宋知婉是想要干点成绩出来，因为她发现卫生局目前的情况，实在是太被动了。
财务上不够钱，进仪器都只能先紧着总院，这是其一。
其二是，卫生情况堪忧，她跟着人去看过各个地方，很多的情况卫生还是不达标的。
但大家都这样，所以也没人觉得有什么。
最后一点就是，关于赤脚医生的出现，学习班办了几次后，就没有人来了，不是学生招不到，反而是没有适合的医生过去教学。
这几点算是大的一些，都还能够先放一边不管。
最重要的是，卫生局的存在，就意味着医疗能否往前推进，而现在医院的情况混杂，药房的人员没有医学方面的知识，却能够靠关系进入。
拿错药的情况比比皆是。
其实到底是医疗系统的不完善。
这一点，从宋知婉在南城待着开始，就已经很清楚的知道了。
她当初就是利用这种不完善，从药房一路成为医生，甚至都没有参与过考试。
换句话说。
就是不专业。
虽然说要不是这种不完善，宋知婉要是想要通过这一点实现药房到医生的转变，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毕竟壁垒太厚了，这也算是间接性的帮了宋知婉一点。
但是不代表这样做就是对的，其实就是在钻空子。
因为现在只要国家认证就行。
就比如她后期想过的学习班，基本上只要来参加的，只要能够毕业，三个月就能拿到由卫生局颁布的结业证书了，就可以行医了。
因此，在这一方面，其实是可以被钻空子的。
现在是人情时代，有人在卫生局或者哪里有人，帮忙搞一张证书很简单。
事实上其中的管理，就很关键了。
宋知婉想的就是这些，但是改革哪里是很容易的事情，想要改革，那就得大家齐力同心，一起去做好这件事情。
可她进了卫生局，也就是个副科长，人微言轻，更何况还有成分在那呢。
宋知婉想要拉拢张顺利。
但张顺利难道不想要改革么，他自然也想，只是效果不大罢了。
听到宋知婉说的话，周时誉点了点头，这方面确实不可否认，医院里都还有这些事情呢，更何况是单位里了，有些人站着说话是不腰疼的。
他道：“那咱们就慢慢来，找个机会和张科长聊一聊，先知道他的想法是什么，如果他也认可你，至少你能多个帮手。”
宋知婉就是这么想的。
她想了想，“我还是得和张科长聊，我把东西整理一下，到时候聊起来才有依据。”
“你不是认识张科长的爱人么，你之前是在酒水厂待着的，去酒水厂找人，这样就不会有其他人多想了。”周时誉想到了这一点。
宋知婉也是糊涂了，差点把吴主任给忘记了，她不能去卫生局的家属楼见人，但可以直接去酒水厂找人啊。
这么一想，宋知婉瞬间打了鸡血。
“你说得对，迂回战术，我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的，脑子总是糊里糊涂的。”
周时誉道：“你刚去陌生的环境，估计是有些瞻前顾后了，所以有些细小简单的东西，反而想不到。”
这也是一点吧。
宋知婉想了想，其实还有一点是她太着急了，眼看着风向越来越不对，上一次街，都能遇到有几个喊口号的，哪怕那个时代还没来领。
但是报纸新闻，却不停的在提及。
气氛也逐渐的变了。
只有在西郊还算是一块世外桃源。
宋知婉想，她还是有些担心和恐慌的。
经历过那十年，想必没有人会再想要经历第二次吧。
不过好在身边有周时誉在，她不够冷静的时候，就有周时誉帮她出谋划策，想到这，宋知婉就凑过去了。
看她这个动作。
周时誉从善如流，将媳妇抱了个满怀。
他突然笑了起来。
宋知婉感觉到了一米九的好处，抱她简直不要太轻松，她明明高个子，都显得娇小可人了几分。
她抬眸，有些迷惑，“你笑什么？”
“这样像不像充电。”周时誉双手都抱着她。
好像是有点像。
宋知婉也不由笑了起来，现在油田被发现了，不说整个南城，至少西郊这边，估计是吃到第一波福利的。
应该很快有电了吧。
她突然觉得，搬过来是个很好的决定，当然如果厕所的问题能解决一下就更好了。
想到不方便的厕所，宋知婉又拧起了眉头。
果然人的本质，就是惰性和享福。
瞧见她明明笑了，却又皱起了眉头，周时誉有些若有所思。
下午宋知婉就出门了。
双胞胎对着爸爸会比较胆子大，两个小脑袋探出房间，“爸，我们能去找小星哥哥玩么？”
“最近少乱跑。”那边都被围起来了，周时誉就怕这两孩子没事往那边跑。
双胞胎闷得要化掉了。
听到周时誉不愿意，顿时哀嚎。
周时誉想了想，这样确实有些压抑他们的天性，便道：“你们跟我去找舅舅怎么样？”
“好！”
虽然找不到小星哥哥，找舅舅也行啊。
哪怕舅舅很忙，但是能出去就行了。
男子汉大丈夫的，一点都不挑剔这些。
于是周时誉把两个孩子往车上一扔，就开车去找宋安清了。
宋安清最近种了一大片的盐地碱蓬，等着这边吃了盐之后，再把淡水资源引过来灌溉，到时候就能种上小麦了。
这一片区域是这么干的。
另一边区域，就是培育海水稻了。
反正宋安清几乎都是泡在田地里。
等周时誉开着车来找他的时候，他脸上已经都是灰尘了。
听到车子的声音，宋安清抬眸看去，瞧见是周时誉，推了推眼镜框，有些意外，“是有什么事情找我么？”
“是有点事情。”周时誉点头。
宋安清疑惑，“什么事情？”
自己这个妹夫，事情基本上都是自己处理的，很少有找他的时候。
周时誉嘿嘿一笑，从车子上潇洒利落的跳了下来，又把两孩子抱下来，才和宋安清道：“我不太懂研究这些，但我想如果每家每户建个厕所，把厕所的排泄物都从地底下引过来，来做肥料使用，你说这个方案可行么？”
来问这个的？
宋安清推眼镜，认真的回答：“理论上是可行的，不过工程量会有点大，还有底下的管道设计，我们这需要再建一个化粪池。”
化粪池是做污水处理，之后发酵的熟化物，用来做肥料。
工程量是挺大的。
听到是可以做的，周时誉就心里有底了，“这个问题不大，要是可以的话，你就画张图纸出来，告诉我怎么做，这样一来，能省不少功夫吧。”
“我们这里是有茅坑的。”宋安清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茅草屋。
里面就是上厕所的。
做起来自然也很简单，也是宋安清来之后，随意搭建的，里面就是挖了个坑，两根大木头衔接，味道不太好闻。
这是很简陋很简陋的了。
周时誉无奈，“等以后咱们这边孩子也会越来越多，我家两小子，都是在家用痰盂，不然那地方这么高，他们不小心就会掉下去。”
这倒也是。
大人喝多了去上厕所，都有可能会掉下去么。
更何况接下来的人会越来越多，厕所还是要必备的、
宋安清同意了，“那就做一个公厕，定时出水冲洗的那种，分男厕女厕，多做几个蹲坑出来，这样也能满足大部分的需求。”
这一点，周时誉不反对。
不过他道：“那单独给我家做一个，能排去化粪池的管道，钱我们家自己出。”
“小婉的主意？”宋安清拧眉。
他下意识的就觉得，肯定是宋知婉让周时誉来找自己的。
周时誉摇头，“是我的主意，她还不知道，更何况我觉得这么一来，对这边的地也是有作用的。”
虽然他确实是为了宋知婉，才想到要做一个厕所，但是没必要和宋安清说这么清楚，他这个人满脑子都是研究，要是说是宋知婉想的，他肯定先否定了。
反而还会觉得是宋知婉娇气。
事实上宋知婉在这一点上，虽然很不习惯，但从来没有说过什么。
可没必要把日子过得这么苦不是，他的工资不低，这些年来，两人的工资加起来，造个厕所怎么可能造不起。
周时誉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
这样的话，肥料就有来源了，提前先做好规划，往后或许这边的人手还会越来越多。
宋安清点了点头，“行吧，我回头和上面提一提。”
“成。”周时誉笑了起来。
有宋安清这句话就够了，自家的厕所建在哪里，他其实早就预留出来了，她们两的屋子很大，隔出一间做洗手间完全是可以的。
周时誉打算给宋知婉一个惊喜。
说回宋知婉。
她自然不知道自己丈夫，竟然连这么细节的方面，都替她想到了，等知道了，她绝对是要感动的。
男人的承诺，不是嘴皮子上说两句，就可以的。
有些男人可能会用钱，用物等等，来表达自己的喜欢，事实上这么做的男人，更像是把女人当做是物品。
而周时誉的细心，是从细节上来体现。
追不起眼的事情，他放在心上了，不是因为他这个人洞察力过人，而是他把宋知婉的需求放在了第一位。
要不然男人只关注自己的，哪里会管这些。
宋知婉现在正在和吴主任叙旧。
知道宋知婉去了卫生局，还是个副科长，吴主任感慨，“你倒是个本事的，我家那口子就不行了，这辈子也就是个科长了。”
宋知婉这么年轻，吴主任也是后面才知道她的成分。
但等她知道的时候，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宋知婉的人格魅力，远胜于其他。
不过成分上的东西在知道之后，敬佩的效果是会加倍的。
宋知婉自然不会顺着吴主任的话说，而是道：“我也是运气好，本不本事的，不也得要有这个运气么，婶子，张叔这人就是太直了，但想法和做事是我要学习的，我现在去了卫生局，还得他来多提点提点我。”
其实在吴主任知道之后，她的心态确实有些失衡。
没别的。
就是宋知婉太年轻了。
虽然替她开心，可以想到张顺利年纪一大把，都要退休了，还是这样，心里哪能舒坦呢。
也怕再见宋知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现在看宋知婉主动来看自己，她自然还是挺高兴的，那点不自在也没有了。
她道：“有运气也是你的本事，更何况你是什么样的，我心里还不清楚么，咱们不说这个了，你今天来找我，肯定是有什么事情找我吧。”
吴主任倒是个明白人。
宋知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就把自己想要开展工作的事情，和吴主任提了一嘴。
吴主任疑惑，“那你怎么不直接找老张，他最近闲得很。”
“婶子，你也知道，我太年轻了，成分又是这样的，要是直接找张叔，别人对张叔有意见了怎么办？”宋知婉解释道。
这还真是为她们着想。
吴主任越发的喜欢宋知婉了。
她觉得宋知婉是很有想法的人，当初学习班不就是她想的么，就光这个学习班，让张顺利在卫生局还硬气了一段时间。
只可惜后面没办好，张顺利号召力不够，到底是拼不过别人，主任位置没抢到，到现在还是个科长。
张顺利自己都觉得，他估计是真没有主任命了。
估计要在科长位置上，待到退休为止。
不过吴主任也知道一点内幕，她看了看四周围，小声道：“其实学习班没办下去，也是有点原因的，上面没批款了，任SZ那边也不能一直盯着，他现在更重视工业，所以学习班办了一年就没了消息。”
卫生局也是分派别的。
像张顺利这样的，就是中立派。
吴主任觉得，这个学习班是好事，现在不办就太可惜了。
宋知婉自然知道赤脚医生的好，但她对这个倒是不着急了，因为很快那十年一来，学习班只会办的更红火起来，到时候再操起这个事情，她就能直接办学校了。
比前几年办的时候，可以搞得更完善一些。
宋知婉想的目标比较大。
是整个医疗系统，想要进步。
宋知婉和吴主任聊了几句，吴主任是个聪明人，自然听出来了宋知婉的意思，便道：“你要是真有好想法，我家老张肯定会挺你的。”
有这句话就够了。
吴主任肯定会回去和张顺利谈的。
宋知婉越想越觉得，好在自己在卫生局还算是有熟人，不然的话，她一个副科长在有想法，那都要闭嘴。
要回去前。
宋知婉碰上了齐颖。
瞧见宋知婉，齐颖自然高兴的不行，很是热情的邀请她去家里吃饭，还有李梅秀和尹大海两夫妻。
宋知婉没和家里人说过，不过周时誉知道她是来酒水厂的，如果她晚上没有回去，应该能猜到她在酒水厂吃饭了，所以她想了想，就答应了。
几个人很久没见面了，以前感情就不错，现在再见，当然更是亲切。
本来说是去齐颖家吃饭的，后来想了想还是酒水厂近，所以就到了李梅秀家吃了，尹大海去外面买熟菜回来，李梅秀做饭。
齐颖拉着宋知婉，肚子还挺着。
宋知婉这才知道齐颖怀了，“你这都有五个月了吧。”
看肚子，差不多月份。
齐颖啧啧道：“都去卫生局了，专业知识还没忘呢。”
宋知婉笑了起来，“你怀了，也不和我说一声，连你结婚，我都没能来。”
当初齐颖结婚，就家里吃了顿饭，领了个证就算是结婚了，并没有大办。
宋知婉还是后来才知道的。
看齐颖的样子，应该是真的放下大壮了，这对她也是好事。
“我找你也不方便，部队我进不去，更何况我家那口子，现在我怀了，他比谁都操心，不让我去这里去那里的。”齐颖说起来的时候，唇角微微扬起。
看得出来日子过得不错。
宋知婉调侃，“看来他对你不错。”
“不提男人了，还没说你呢，怀二胎了没，你两双胞胎都要四岁了吧，差不多可以再生了。”齐颖这么说。
听她的话，宋知婉哭笑不得，难道已婚人士的话，都是要围绕孩子么。
宋知婉无奈道：“二胎顺其自然，还没想好生不生，你都不知道男孩子有多难带。”
以前还好，有周美喜搭把手。
之后再生，宋知婉就得自己带了，而现在她刚进卫生局，什么事情又是重新起步，她不可能这时候又怀孩子，那不是捣乱么。
幸好的是，周时誉在这件事情上，足够的尊重自己。
说起生孩子的事情，齐颖的话倒是挺多的，她摸着肚子，叹了口气道：“你不知道吧，其实我这个孩子，是意外怀的，还有梅秀的孩子，都是不想怀，却怀上了。”
不想怀，还能怀上？
宋知婉有些不解，“这怎么回事。”
“还不是因为套子。”齐颖冷笑了一声。
自从宋知婉走后，关于主任的事情，齐颖和汪常还争过一段时间，那时候齐颖自然是占上风，因为宋知婉推荐了她，加上齐科长的关系，她的现任丈夫家里也是卫生局的。
自然会帮着自己儿媳妇了。
齐颖当了一段时间的齐主任，就发现自己怀孕了。
可她事业上升期，压根没想过要生孩子。
她跟自己的丈夫都是有措施的。
后来检查了一番，就发现是出在了套子上面。
之前其实是没有发现的，因为怀孕的关系，齐颖的反应特别大，主任很多事情都做不了，婆家那边怕她太辛苦，主任位置就先给了汪常，让齐颖做点清闲的工作。
齐颖做回医生后，虽然说不想孩子来吧，但孩子到底是来了，她总不可能打掉，所以也就没多想，要不是有一天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没用过的那几个套子，竟然都被扎了洞。
她估计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稀里糊涂的怀上的。
自然怀上，和被人算计的怀上，肯定是不一样的。
宋知婉拧起眉，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回事，她问：“那梅秀呢，她又是什么情况？”
“她是每次领套子，都领不到，一个月就给两个套子，每周去领，都说没有了，可年轻夫妻一个月怎么可能就两回。”齐颖结婚后，说话也就荤素不忌了，她道：“后来梅秀听说好像外面有人再卖套子，就去买了，不过那个套子价格贵，同样的东西，一个套子要一块钱。”
现在的人都是脸皮薄的，去领套子肯定不好意思，还被拒绝更不会多问了。
小两口都是要过日子的。
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的钱，去买套子啊，一块钱一个，要知道一块钱都能买肉了。
不能这样避孕，就只能想到一些别的了，例如洗干净套子，继续用，或者就是体外了。
但都不是什么好方法。
为此，李梅秀下面还不舒服了好一阵，妇科病都要有了。
在之后就怀上了。
李梅秀现在还看不出来，她才两个月。
宋知婉立马让李梅秀过来休息。
李梅秀摆摆手，“不用，就两个菜很快就成了，这孩子来了，那也是没有办法，好在我和大海两个人，都在厂办做护士，一个月加起来也有个五六十，养孩子总归没那么难。”
就是她们之前确实没想那么快生孩子。
关于套子这个事情，宋知婉觉得有些奇怪，她道：“先前酒水厂还没有这个，是我和林医生一起申请下来的，每个月都能拿到两箱，虽然说咱们酒水厂确实人多，但我在的时候，愿意来领的人很少。”
大家都不好意思要这个。
而且也没有避孕的观念在，就想着怀了那就生。
很简单粗暴。
齐颖撇嘴，“谁知道怎么回事，反正让我怀上，肯定是汪常干的，他不想我做主任，我算是上当了，我这胎的反应还大，至于梅秀那边，套子是什么情况，我也不太确定。”
这让宋知婉自然觉得不解。
等这边吃完饭后，宋知婉打算回家。
外面已经天黑了。
从酒水厂回去西郊，骑自行车也得骑好久，宋知婉已经做好了双腿蹬断的准备，却没想到一辆破旧皮卡出现在了眼前。
而男人正倚在车边。
是周时誉！
瞧见宋知婉来，周时誉立马大步上前，“就猜到你肯定是被留下来吃饭了，想着你回来不方便，就公车私用来接你回家。”
“你还知道你是公车私用啊。”宋知婉心里暖暖的，她的眼眸明亮，看着他的时候点缀着点点星光，“不过算你有良心，知道这么晚了来接我，记你一功。”
“只是一功？”周时誉拉住了她的手，眸色深邃了几分。
这让宋知婉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男人。
说的话，怎么那么的有歧义。
很容易让人误会啊。
明明也算是老夫老妻了，但到了这个时候，宋知婉发现，周时誉是耐看型，以前看起来凶巴巴的很吓人，现在看起来那简直帅得掉渣。
她拉了拉对方的手，没拉动。
只好回应，“那你想要怎么样？”
“回家生闺女去。”周时誉语出惊人。
宋知婉脸瞬间红了，张了张口，“你说什么呢。”
看她都生了两个孩子了，却还是跟少女一般，周时誉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逗你的，你现在是事业上升期，上一回怀了双胞胎，就已经让你够累了，这一次咱们要有计划的让闺女到来。”
说完，就去扛起了宋知婉的自行车，往皮卡后面一扔，打开了车门让宋知婉上去。
坐上车。
在僻静的街道上行使，宋知婉感觉到了自由的气息。
多少年了。
一直沉浸在成分不好的环境里，宋知婉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她今天好高兴。
连周时誉也感觉到了。
因为上了车的宋知婉，有点像是个小话痨，以前她的话可没那么多。
先是说了吴主任那边，又说了齐颖这边，还有自己发现的疑点。
周时誉全程都在听，等到宋知婉用亮晶晶的杏眼看着自己的时候，他就表达自己的一点点想法。
“我觉得这个事情，或许是个突破口，你调查一下，为什么套子这么难申请，是真的东西批下来少，还是在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
这一点也是宋知婉在考虑的。
她也觉得这可能是自己进入卫生局，拥有话语权的敲门砖。
但是周时誉一下就能懂自己的疑惑点，宋知婉就觉得有了一种灵魂上的共鸣。
这是曾经没有过的。
准确的说，是从未想过的。
她一直没有奢求过灵魂伴侣的存在，和周时誉在一起，更多的是因为周时誉是个好丈夫，所以她选择了他，准确的说是选择了对方的品性。
而现在呢。
宋知婉感觉自己的心好像在跳动，很活跃的在跳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西郊终于到了。
周时誉停好车，就去给宋知婉开了门。
对方却没有要下车的意思，就这么看着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时誉挑眉，“怎么了，不认识你爱人了？这么看我干什么？”
宋知婉摇了摇头。
她感觉到了周时誉的变化。
而且是很大的变化。
起初认识周时誉的时候，他还不是这样的，他很自信，很有主见，甚至可以说是大男子主义。
自我的思想观念远胜于其他。
因为周时誉足够优秀啊。
他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位置，只不过是一些主见，已经算是很好了，至少没有过于骄傲。
但大男子主义，就意味着，有时候的周时誉，会用自我的一些想法，去决定宋知婉做什么事情。
哪怕宋知婉能理解，但有时候相处起来，说不累是不可能的。
可现在周时誉改变了。
她看得清楚。
他为了她改变了。
宋知婉让周时誉转过去。
周时誉虽然无奈，却依旧宠溺的转过身，“我转过去了，然后呢？”
下一秒，宋知婉就直接跳上了周时誉的背，胆子大的很。
周时誉还没反应过来呢，背上就多了个人。
他拉长了音，“你和叙端一样，是个懒宝宝，不想走路，就想让人背着。”
“对啊，不行么。”宋知婉不满。
周时誉背着人轻轻松松的，声音里的笑意肆意，“可以啊，要是你喜欢，我愿意背你一辈子，等以后咱们两都白发苍苍，你走不到道了，我还背你。”
一辈子嘛。
好像还挺不赖的。
宋知婉竟然隐约的期待起接下来的岁月。
两夫妻甜甜蜜蜜的。
卫生局的事情，宋知婉有了个方向去走，所以也就不着急了，改革的进度肯定是要慢慢来的。
至于套子的事情，宋知婉也在暗中探访了，不过她这么探访没什么用。
她得用到自己的秘密武器。
小星的队伍，已经悄悄的发展到了两三百人了，信息网可以说是遍布南城，她只要等着消息就成了。
而在宋知婉和任明成他们这边有意的安排下，来查看的间谍们收集到了‘情报’之后就回去了。
伴随着他们的离开。
六五年也悄然度过了，六六年正式到来了。

宋知婉刚进入卫生局， 就看到一伙人在那叽叽喳喳的，似乎在说些什么。
她显然有些疑惑，走过去之后， 询问了一番。
新进来的小干事，对宋知婉还是挺殷勤的，加上她长得好看，脾气性格也不错， 进了卫生局没有摆什么架子官威，对下面的人还挺友好的。
这一点还是周时誉先前和宋知婉说的。
“你刚进去，又年轻又是个女同志，不服你的人肯定多，你大刀阔斧的想要做点事情，也得搞清楚里面是个什么情况， 其实这些小干事， 别看没什么职位，就是干杂活的，但胜在人多， 你以后要做什么事情， 肯定要这些人帮你， 不然哪怕是个扫地的，都能让你把事情干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