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婆婆不当诰命—— by荔枝不甜丶
荔枝不甜丶  发于:2023年08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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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一脸惨白的扶着墙边,等骡车一走,人就晕了。
吴氏吓得赶紧扶住人,裴周氏赶紧把人安置了起来,又喊了二儿子去请陈大夫。
人人都觉得王氏是担心宋明义才昏倒的,完全没怀疑。独独宋明智,眸子暗幽幽的看着房门。
宋明珠抓着四哥的袖子,眼巴巴的看着门口,骡车和牛车都没影了,小姑娘才哇的哭出来。
被顾暖刚抱着安抚好的小承安也哇的哭了,两小的一个比一个哭的大声。
宋明理看到妹妹哭了,着急的不行,转头想找爹娘,想起爹娘不在。用袖子笨笨的擦了妹妹的眼泪,嘴角抿的紧紧的,着急的不行,却不知道该怎么让妹妹不哭。
宋明智心疼的摸了摸妹妹的头,柔声安慰:“明珠,二哥没事的,别哭。”
小姑娘眼泪巴巴的,呜咽的抓着他的袖口:“二哥脸色白白的,比娘生病的时候还白,呜呜……四哥,我害怕。”
小姑娘年纪小原本是不该这样惊惧的,但之前经历过父母晕倒,又有裴玉装病之类的事情,对生死已经有了清晰的认知,这会是真的怕。
宋明智没法子,只能慢慢的安慰,细细的给妹妹开解,不一会宋明珠就不哭了,眼睛红红的让宋明理抱着,还要宋明智陪着说话才行。
小承安就难哄了,哇哇的哭,小娃大哭是听不进道理的,顾暖抱着哄,裴家几个小家伙不断的拿出自个的零嘴哄,平日里爱吃的小家伙这会完全不受诱惑。
嗷嗷哭了一会,小家伙哭累了,才窝在顾暖怀里睡着。这也是担心的情绪宣泄了,不然可没这么快安生。
陈大夫到了之后,给王氏和小承安、宋明珠都看了一下,结果差不多,都是被吓到了。
王氏惊吓的不轻,还开了药,要调养几天。小家伙大哭了一场反倒没啥事,睡一觉就好了。
宋明珠情绪平稳了就没事了,就是想要哥哥陪着,不然小姑娘不安心。
宋家的骡车和裴家的牛车动静很大,去镇上的路上自然惊动了村民,大年初三上镇上,还急急忙忙的,怎么看都是出事了。
村里人年节里闲的很,又是走亲戚的时间,很快,宋明义下冰窟窿救了四丫的事情就传开了,而裴宋两家人还不知道。
到了镇上,骡车直接去了何大夫那,一番诊断下来,又拿了药,宋明义已经昏昏沉沉了。
这时候,宋恒和裴成已经问过裴齐力了,裴齐力把发生的事情一丝不漏的说了一遍,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隐瞒。
至于他自己的猜测则没有说,他觉得这种事情说出来不好,主要王氏已经是宋家儿媳了,名声不能坏。
宋恒妥妥的一只千年狐狸,裴成也是大半辈子风雨过来的,听完就都明白了。
裴成让裴齐力和裴齐家去帮裴玉照顾宋明义,然后喊了三个儿子过来,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裴成说完,眼神警告的扫过四人,“你们心里都清楚怎么回事了,回去了谁也不能说,你们娘也不行,阿恒也是,这事先别告诉玉娘,免得她生气,她性子急。”
裴家三兄弟个自然应下了,宋恒也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他也是这么想的。
裴成见四人都没有意见,松了口气缓缓点头:“之前和王家的婚事,想来是王老婆子在世的时候做的谋算,怪只怪老天爷不开眼,偏偏那时候下了场雨。
如今又出了四丫这事,就是不知道是四丫自己的主意,还是王家二房也起了心思……”
想到这糟心事,裴成语气不善,“不管王家那边怎么样,我们暂时都先不管,等明义醒了,问问他是怎么想的,要是留着王氏,咱们就悄悄的解决了。要是不留,咱们就和王家好好算这笔账。”
要是往日,裴成绝不会考虑到这些,可这几回见到外孙子对王氏都很体贴照顾,他实在不得不考虑外孙的感受。
二外孙的性子像足了他闺女,要是外孙子对王氏动了真心,那他们两家就得咽下这口气了。
宋恒沉着脸点头:“岳父说的是,这事我也原也是想看看孩子的心思,这段时日明义对王氏确实……唉,都是冤孽!”
宋恒叹着气,一副无奈的模样,但眸底却冷静的可怕。
裴家兄弟三个闻言也是重重叹了口气,都觉得憋屈。
裴修鸿看着一脸纠结烦恼的妹夫,心里有着一丝愧疚,王家当时想算计的肯定是他儿子,外甥是倒霉顶替了。
想到这,裴修鸿就忍不住暗骂了几句王家,想到往日外甥请他对王家姐妹多加照拂,更是气的脸都青了,一腔情谊简直是喂了狗了。
宋明孝在医馆后院看着药炉,这会子思绪才稳了下来,知道弟弟是下冰窟窿冻着了,这心里就后怕的不行。
冬日的冰窟窿哪里是人能下的,不说这天气下去游一回多寒人,就是不小心得了风寒,一两个月都不一定能见好。
他们兄弟几个从小就没怎么生病,二弟的性子挨打挨的最多,可生大病是从来没有过的。
想到躺在那虚弱无比的宋明义,宋明孝就忍不住握紧了拳头,他心里憋着火,比上次在王家看到弟弟受伤还要火大。
药童时不时过来看顾一下药炉子,见宋老大咬牙切齿的,瞅了一眼炉子啥也不敢说就走了。
这病人家属咋一副要揍人的样子?别在医馆里闹事吧!
宋恒回屋里的时候,裴玉还小心的用热帕子给宋明义敷着。
宋明义冻烧了,幸亏来的及时,何大夫扎了几针,已经开始发汗了,到会灌了药,把寒气都逼出来才能回家养着。伸手接过换下来的帕子,宋恒给拧了换上。
见媳妇面色不好,赶紧轻声拍了拍裴玉的手安慰:“放心,何大夫都说没事了,等出了寒气,咱们就回家。”
裴玉点点头,语气难受的很:“以前没觉得对家里的孩子有多深的感情,如今看人这么躺着,心里是真难受……”
宋恒闻言微微叹息了一声,他又何尝不是呢,若不是出了这一遭,他恐怕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把这些孩子放在心里了。
“有我在,不会有事的,老二这回确实是遭罪了,但也不全是坏事,凡事总归福祸相依。”说着宋恒眸底闪过一丝暗芒,裴成的话确实有道理,但他一向只遵守自己的道理。
裴玉缓缓收了情绪,认真点头:“嗯,老二以后一定会有大福气。”
不管老天爷给不给后福,她都要给老二争取!她弄不到,就让大佬给老二安排“后福”。要是这点事情都办不到,狗男人有什么资格嫌弃老四这个“权臣”?
宋恒刚收了心里暗搓搓的想法,低头就看到媳妇攥着小拳头,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心里一抖,有点纳闷,我惹到娘子了?不可能呀!难道是隐瞒的事情被知道了?应该不会,刚商量好的,哪能这么快暴露。
裴玉的想法也就一闪,对上宋恒的目光就收了心了,目前还是老二的病要紧。
不一会,药煎好了,宋老大端着药进来,一脸担忧的看着昏迷的弟弟。
裴玉想喂药,但不知该如何下手,人昏迷着呢,不好喂药。
宋恒抬起药碗,舀着药汁反复的吹,小半碗黑乎乎的药汁很快就温热了。
“老大,把老二扶起来。”宋老大刚震惊于爹的举动,冷不丁被喊了名,一激灵立马把弟弟扶了起来。
宋恒一手捏着宋明义的下颚,极其有技巧的把药汁灌了进去,一滴都没流出来。
裴玉搭好的帕子干干净净的,一点用场没用上。
宋老大立马接了药碗,出去清洗去了,这都是医馆的东西,用完了得给人清洗干净才好。至于爹千年难得一见的“慈爱”,依旧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
先前还心疼弟弟的紧,这会宋老大就酸了,恰了一百个柠檬的那种。
宋老大越想越酸,心里唰的冒出个小人哀嚎:好想躺医馆的人是我啊!
大半个时辰过去,宋明义才醒过来,宋老大中间给他换了次衣裳,里衣全被汗湿透了,不换不行。
何大夫进来诊了脉,然后又开了副调养的方子,说了些医嘱就走了。
何大夫走之前看宋明义的目光还挺怜悯的,这家人莫不是八字属病的?
之前小媳妇生了心病,一家人担心的不行,如今才好多久,大过年的小儿子也差点生了心病。
要不是来的及时,身子底子不错,父母兄弟又舍得花银钱,就那寒气入体,心生魔怔的病症,一般人都很难缓过来。
宋明孝熟练的跟着去取药了,裴玉小心的给宋明义喂了点热水,鼻子一酸,眸子里差点又忍不住溢出泪来。
裴家几人听到人醒了,急急忙忙的都过来了,看到宋明义人醒了,个个都松了口气。

第105章 导之以道而勿强
裴齐力端了热粥进来,他一直在医馆的厨房里温着粥,就怕表哥醒了吃不上热乎的。
裴齐家已经上前把人扶起来靠着了,宋明义脑子还有点懵,迷迷糊糊的坐着。
宋恒看媳妇那担忧的样子,知道喂粥还得自己来,抬手拿过碗摸了摸,温的,能直接喂。
宋明义看着爹舀过来的粥,呆呆的张口吞了,刚清醒的眸子瞬间更迷茫了。
等一碗粥下肚,宋明义觉得脑子都成浆糊了,总觉得自个在做梦。
直到宋明孝给他穿好了衣服,裹着棉被塞上骡车才回了神,此刻的宋明义出奇的有点呆萌,有着刚到十六岁的少年郎该有的样子,而不是往日那般故意降低存在感,带着自我保护的青涩伪装。
脸色还有些苍白的少年看着左边沉着脸的爹,又看了看右边一脸担忧的娘,心口烫的都要化掉了。
“爹……”
宋恒懵比的看着抱着他膝盖哭唧唧的便宜儿子,麻木的脸瞬间破功了。
宋恒:???
裴玉:……?
等等,儿啊,你是不是抱错膝盖了?!娘在这呐!
偷瞄车厢的宋老大:(′?ω?`)つ檸檬
一行人先回的宋家,宋明义一路上可依赖宋恒了,扒拉着亲爹的大腿抱了一路。
宋恒木着脸,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想踹,不敢,媳妇直勾勾的盯着呢,动都不敢动。
裴玉刚开始诧异了一下,就明白过来了,宋明义虽然迷迷糊糊的,但还是有感知,宋恒着急的抱他上车,还给他喂药,怕是都有印象。
所以这刚清醒,脆弱的小伙子就需要父爱关怀了。
裴玉想着,宋明义心里最渴望的应该是父爱,他和宋老大年纪相差不大,可以说是从小到大都看着哥哥是如何被父亲重视的,当时肯定是羡慕哥哥的。
而作为没有读书天赋,又不是长子的次子,这孩子肯定从小就感觉到了父亲的差别对待,对比后心里有多难过和委屈就更不用说了,说不得心里有多少怨气呢。
想清楚缘由,裴玉就忍不住心疼了。一双眸子紧盯着宋恒,就怕大佬做出伤害孩子的举动。
这会宋明义的心肯定是很脆弱的,生病的时候人又爱多想,可不能有半点差错。
宋恒接到媳妇的目光,念头思索间也明白过来了,虽然他对这些不懂,但他足够聪明,对人性的了解更是透彻,分析一下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夫妻两有意放纵的结果,就是宋明义趴在亲爹的大腿上睡了一路,幸好裹着被子,不然睡一路,怕是病情加重。
到家了,恰柠檬的宋明孝回头就看到亲爹和亲弟弟父慈子孝的画面了,然后还眼睁睁的看着爹又把弟弟抱走了。
爹今儿抱了弟弟两回了!两回!
他记忆里爹都没抱过他!从小到大都没有!
裴玉心细,自然发现了傻大儿的酸劲,不由好笑的揉了揉宋明孝的脑袋,弄得宋明孝蒙蒙的,但心里却忍不住微微雀跃,那点酸气瞬间就消散了。
进了院子,宋老大转头给烧炕去了,宋明义下车的时候就醒了,但是被亲爹抗下车的时候人傻了,愣是没回过神,进了屋还觉得人轻飘飘的呢。
裴成进屋就看外孙子睁着眼睛,呆呆的,一点往日的活力都没有,心里那个痛啊。
“明义啊,别多想,好好养病,外祖父一定给你做主,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听到外祖父关切的话语,宋明义才回神:“外祖父,我没事,让您跟着受累了。”
裴成拍了拍他的肩:“说什么傻话,记得好好休息,有什么事等你身子养好了再说。”
裴成没想着现在就问什么,外孙子状况不好,什么事都比不上孩子的身体重要,王家的事情等外孙子身子养好了再说也一样,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裴成和几个儿子在屋里宽慰叮嘱了一番,然后就匆匆回去了,家里人怕是等急了。
裴玉和宋恒没跟着回裴家,宋老大驾着骡车跟去裴家接人了。
人一走,这院子里瞬间冷清了,裴玉去烧了热水,汤婆子往被窝里一塞,热水往炕头一摆,人就坐在炕头,时不时的还摸摸头,看宋明义有没有发热。
虽然刚退烧了,但谁也说不准会不会反复,裴玉这愣是把宋明义当重症病患照顾了。
宋恒看了一眼,心里哼了一声,却十分轻巧的把门给掩住了,门帘子也放下来挡的严实,一丝冷风都不给漏进来。
宋明义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整个人都泡在蜜糖里一样,开心甜蜜的不得了,心里还暗暗觉得今儿这冰窟窿下的对。
不一会,宋明义就甜滋滋的睡着了,裴玉给盖严了被子,然后才轻轻的出了门。
书房里,宋恒翻箱倒柜的找了一堆书籍纸张出来。
裴玉听到响声,进来看了一眼,看宋恒认真的很,不由好奇的拿起桌上陈旧的本子翻了翻。
只见书籍都是些孩童默写的文章等,像是课业,旁边一堆的纸张上全是识字时练字的纸张,有杂乱的,有渐好的,显然是从初学开始的练字稿子之类的。
“这,是老二的?”看了一会,裴玉不大确定的看向宋恒。
宋老大的字和老二的字差别挺大的,她能分辨的出来。只是惊讶于,原宋恒竟然会留着这些。
宋恒把找出来的最后一叠纸张放在书桌上,“是,都是他从小的课业,从第一天写字开始,全在这了。”
看着这些纸张课业,宋恒也不免有些感慨,原主对二儿子也是关爱在乎的,只是这方式太难以让人察觉了。
要不是他一路上都在回想原主和二儿子的相处,都想不起这些东西来。
裴玉轻轻叹息了一声,“要是让老二知道,还不知道多感动呢……”
宋恒笑了笑:“感动不了,几个儿子的都有,他不是独一份。”
裴玉哑然,又觉得理所应当:“那也会感动的,待遇都一样,没差他一份。”
放下纸张,裴玉觉得奇怪了:“你翻这些出来干什么?”
宋恒稍稍整理了一下,其实原主都是整理好的,没怎么乱,“想多了解下老二的成长过程,字如其人,这些东西能看出很多问题。”
裴玉眸子一亮,惊讶的看着宋恒:“这么突然?你对老二上心了?”
大佬对宋家的孩子可没这么用心过,老二这是头一个,老二这娃子是真的要有“后福”了?!
宋恒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埋头嗅着她温温的脖颈:“嗯,娘子之前说过,宋家的孩子缺爱,我原本并不在意,也不理解,直到今天,我才领略到娘子所说的一些东西。”
君子之于子,爱之而勿面,使之而勿貌,导之以道而勿强。
宋恒心中微念,不免惋惜,原宋恒对儿子的教育算成功也算失败,他做到了前三,却忘了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父母威严而有慈,则子女畏慎而生孝。有威严而无慈爱,子女自然更多的是敬畏惧怕。
裴玉沉默了,转身抱着宋恒轻轻“嗯”了一声。
宋家的几个儿子其实都缺爱,缺乏和父母之间的沟通,他们对父母有亲情,但在情感之上的更多的是敬畏惧怕。
家里只有宋明珠和宋明理,对夫妻俩有着较多的孺慕之情,他俩会撒娇会主动亲近。但其它孩子却不会这样,也不敢这样,更不知道该怎么和父母亲近。
这倒不是宋家夫妻太偏心什么,不过是环境使然罢了,那样的年岁,又是乡下的生活,为了活着已经费劲心思了,哪里还能关注这些。
可一个人的童年是会影响一生的,若是宋家没有出事,那么宋家的几个儿子也许会和大多数村里人家一样,完成任务一般的长大,接过家里的农活,然后在父母的安排下一个个成家,分家,尽孝道义务为父母养老送终。
而他们之间的嫌隙也会越来越大,老大会一直觉得自己不够优秀不能让爹娘满意,觉得自己永远不如老四。
老二会越来越觉得父母偏心,和父母兄弟离心的概率很大,一旦分家,估计和老死不相往来差不多。
而老四从小就承受着整个家的压力,还要逼着自己努力优秀,完成父亲的心愿期盼。到最后,父母兄长,对他而言只会剩下责任和负担。
“爹,娘。”宋明孝以为夫妻俩在主屋,站在门口喊了两声,没人应。
裴玉听到声,麻溜从宋恒怀里站起来,紧张的跑到门口,匆匆拉开书房的门:“老大,在这。”
宋老大闻声而至,看着亲娘微红的脸,倒是没多想:“娘,家里人都接回来了。”
“去把二房的偏屋收拾出来,老二病了,王氏搬到偏房去住。”宋恒走出来,一开口就是炸弹。
裴玉懵了,宋老大吓到了。
宋老大看了看娘,见娘没有反对,立马应了:“是,爹,我这就去收拾。”
宋老大急匆匆的跑了出去,心里翻来覆去的想,觉得爹八成是迁怒上二弟妹了。
裴玉不解的看着宋恒,宋大佬低头亲了她一口,在她羞恼之时一脸正色的开口:“王念娣已不能做宋家妇。”
裴玉眸子微抬,看到宋恒认真的目光,微微点头:“好。”
她不会怀疑宋恒的判断,也不会质疑他的决定,世人亲疏有别,她分得清。
宋恒靠近她轻语:“娘子,我知道你对她多有怜惜,可她不配,她做不好老二的妻子,也做不了你的儿媳。”
裴玉微微一愣,在现代自由恋爱的大环境下,她从未想过配不配的问题,宋明义和王氏在她看来都还小,很难套上婚姻去看待。
所以,她心里是把两人当小情侣看的,而不是真正的夫妻。可现在,她突然觉得自己错了。
宋恒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他媳妇自责了。
抬手关了门,赶紧抱着轻哄,“别乱想,为夫先告诉娘子缘由,娘子到时再细想。”
裴玉听到这话,知道另有原因了,立马精神一振,和宋恒一起坐了回去。
宋恒无奈的捏了捏她的脸,有些好笑。他媳妇可真是可可爱爱。
听完宋恒说完王家算计裴家的事情,裴玉只觉得喉咙卡了一口老血!知道王氏利用老二算计了裴齐力,这才害的老二落水,裴玉这心里就不舒服极了。
有种好心喂了狗的感觉,她一直以来都很怜惜王氏,对她多有照顾,更是努力撮合老二和王氏,可如今呢?这不是啪啪打她的脸吗?
想到老二近期对王氏的好,对王家姐妹的照顾,裴玉只觉得心头气闷不已,想揍人!
“我们一会先去问问老二的心思,再做决定吧,至于王氏……唉,她要是被休了,可还能好好过日子?”虽然对王氏的行为很生气,但裴玉还是没办法狠心。
宋恒低眸看她,叹息她的心软:“无妨,婚事未办,未曾圆房,他们实则无名无实,谈不上休妻。”
裴玉恍然眨眼:“无名?可,不是进门半年了吗?而且,婚书不是写了?”
裴玉实在不解,这样还能算没有名分吗?大家都知道王氏是宋家二儿媳妇啊。
宋恒抚了抚她额角撩起的发丝,温声解释:“嗯,夫妻名分,应是以媒妁之言,有父母之命,且婚书为证,这般,才是正经夫妻。
王氏当初情况特殊,虽然进了宋家,却未有成婚事宜,如今婚书虽写,但也无用。”说着,宋恒打开书桌侧方的抽屉,拿出宋明义和王氏的婚书打开,抬起指尖指向左侧。
裴玉顺着指尖看去,只见那里写着男方:她和宋恒、还有宋明义的名字,女方则只有王氏的名字。后一行写着:证婚人宋长渊,官媒赵陆彩云。
(此文私设:已婚妇女在特殊情况下才会冠以夫姓,而正经婚书的设定是具有律法效力的,上面的手印和名字都属于“证据”,所以出于严谨需要冠夫姓,以便日后查询等。
寻常大多时候,妇女还是被称作某氏或使用全名,具体使用看关系亲疏。)

“这不是写好了吗?”看完婚书,裴玉更懵比了。
宋恒无奈轻笑:“这婚书都是我写的,不过几个人名,有何用处?婚书要等拜堂后,各人都按了手印才有效用。
讲究的人家等新人成婚后会拿婚书去官府加盖官印,如此一来,女子只要持有婚书,夫家便不可随意休弃,否则便有违律例,严者将服役流放。
嫁妆单子也是如此,按了手印的才能讨个公道,婆家不敢随意占据嫁妆。这婚书对女子很重要,马虎不得,一般疼爱女儿的人家都会要求男方去盖官印。”
裴玉此刻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眸子亮晶晶的,满脸的恍然大悟。
吴氏和老大拜堂后,原主夫妻确实在婚书上按了手印的,婚书一式两份,男方这份还在她手里保管着,正在匣子里和地契压在一起呢。
不过,似乎是没有盖官印,到时候拿去加盖一个,顾暖和老三的婚书肯定是要加盖官印的,老大夫妻是长子长媳,肯定也不能少。
(注:官印不是说县太爷的官印,而是府衙所属部门的印章。)
“原来古代的婚姻还是很有保障的啊!”
宋恒听到裴玉的惊呼,不由抬手捏了捏她的腮帮子:“昏礼者,礼之本也。姻缘之事,合两姓之好,上以事宗庙,而下以继后世,这自古便是大事,岂有随意儿戏之理?
唉,娘子还是要多些耐心,家里还有两个小的呢,如今老二的婚事怕是还要磋磨一番。日后咱们家的孙子孙女也少不了,便是不亲自操办,这其中的过礼流程还是要知道的。”
说到这,宋恒无奈的磨了磨指腹下的唇瓣,他之前想着裴玉没耐心便算了,这些繁琐的事情劳心劳力,他也不舍得她受累。
可如今看来倒是错了,便是不做,也要让娘子知晓才是,免得日后出什么纰漏。
想到此,宋恒不免说的细致了些,“不说其它方面,就仅订婚的礼数,纳吉合过八字后,男方会先将婚书写好递给女方观览,女方接到男方的婚书后若是确认无误,便回一封许嫁书给男方。
而后男方才能开始请期,正式定下婚期。此后女方若后悔婚约,男方告到衙门的话,女方要杖六十,如数退回聘礼。但男方自悔则不治罪,却不能追回聘礼。
因为王氏娘家无人,所以我才没有周全这些礼数,且这乡野之地也没有那么多讲究,这十里八村的人家一般只在婚书上按了父母和证婚人的手印就算作数,家境好的会请媒人,却不会去官府加盖官印,盖官印是要另给银钱的。”
想起媳妇跟他说的后世人的婚姻观念,他不由的心头不喜,只觉的滑稽可笑。
(没有针对什么哦,宋珩是个实打实的古人,所以观念不同,看待的角度不同。)
裴玉恍然大悟搬的抬头:“哦~原来如此!夫君不愧博学多才,嘿嘿,夫君能者多劳,这段日子辛苦了~”
想到自己当甩手掌柜,把婚事上的繁文缛节都交给宋恒处理,不由的有一丢丢的心虚,她知道结婚很繁琐,但没想到这么多讲究。
宋恒被她讨好的小模样取悦了几分,唇角压了压,“娘子好好犒劳为夫,就不辛苦。”
裴玉唰的耳尖红了,抬手狠狠的敲了他两下:“想的美!”
如今的宋大人撩人已是得心应手,根本不为所动,低头亲着她的唇厮磨轻语:“不只想,要做的。”
裴玉的心跳频率瞬间上升,某人趁机手心使力,将柔软的腰肢按向怀中用力圈紧,双唇含紧了小嘴,不给怀中人一丝机会。
两人吻的渐入佳境时,书房的门被敲的扣扣响,“爹!娘!”
正被撩的情迷意乱的裴玉吓得一激灵,下意识的抬手用力,要推开宋恒。
宋恒微微睁开眸子,不满的压着红唇用力亲了一下才放开,起身将气喘吁吁的媳妇抱到一旁的小塌上靠着。
意犹未尽+欲求不满的某人,唰的打开门,眼神梭梭的扫向坏他好事的“好儿子”。
宋明理对上亲爹的眼刀子,下意思的后退了一步,神色却一点都不怕的。
少年茫然的眨眨眼,抬头认真的说:“爹,要吃饭了。”
宋恒看到他,只能无奈点头:“知道了,马上就去。”
宋明理哦了一声,转身走了两步,又突然回头,少年眨着清澈的眸子对宋恒悄咪咪的问道:“爹,你是不是在和娘亲亲?”
宋恒脸色一黑,“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宋明理悻悻的拍拍胸,努努嘴跑了。爹生气了,一定是被他猜对了!
弟弟说过,爹这样就叫做:恼羞成怒!
宋明理的“悄悄话”一点都不悄悄,坐在窗边的裴玉全听到了。
幸好宋明理这会子已经是个懂礼貌的乖孩子了,没有像以前一样贸然的推门而入。不然直接被撞到,那场面,裴玉想都不敢想。
裴玉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横尸当场,嗯,被当场“捉奸”而羞愤至死的那种!
死之前她一定要先剁了宋珩这个LSP!
拖宋明理的福,今晚的餐桌氛围很黑暗,宋恒幽幽的目光冷飕飕的扫来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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