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男人的渣,是没有下限的!
老板娘已经为他生了两女一子,他还要去外面乱搞。
本来准备做到月底就辞职的,结果又莫名其妙的来了这里。
盛风雪叹息一声。
原本侃侃而谈的众人听到她的叹息声,都转过了头来。
杜万全凝了眉,徐娴母女提心吊胆的看向盛风雪,杜金玉连酒都不给太子殿下续了,也转脸看了过来。
“姐姐。”
靠太子殿下最近的杜娇娘率先站了起来,喊了一声,随后一脸担忧着,故意扭着腰肢在环日洙面前晃,一步三摇的往盛风雪这边走来,装作懂事的关切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太子殿下方才在跟杜万全谈论治国之道,杜娇娘这话开口,显然是想让环日洙误会盛风雪对他说的话有什么意见。
盛风雪直接无视了意欲引战的杜娇娘,示意丫鬟将她搀扶起来,待站定,她又对环日洙施施然一礼,随后才轻言细语说道。
“娇娥身子本就不太爽利,前些时日又不慎伤了腿,如今距离殿下选妃不足五月,万望殿下恕罪,娇娥命薄,只怕,无福承受殿下之天恩。”
早已熟读成诵,如今信手拈来。
听到情真意切的话,再加上盛风雪这泫然欲泣的模样,环日洙的脸色变了几变,随后,他转头看向杜万全。
杜万全压根就没料到一向怯弱的女儿竟会来这招,只见他楞了楞,忙站起,来不及多想,便拜道:“娇娥自小身子就不大好,这一点随了她早逝的娘亲,呵呵……”
后面的话,他再也接不下去,只得站在原地讪讪的陪笑。
盛风雪这话想要表达的意思可太多了,一不小心便会被曲解,杜娇娘本想开口,被徐娴一个眼神给挡了。
盛娇娥与环日洙的婚事,明面上说要经过选妃大典,但实际上,这已算是皇帝下旨赐婚,选妃大典不过走个形式。
为娶到心仪已久、锦城第一美人儿盛娇娥,环日洙差点儿跟皇帝继父闹翻,要不是念着旧情,皇帝陛下又怎会如此轻易同意这门婚事?
功高震主,环日洙实在是没那个本事,但,势头过盛的他,早就引起了皇帝陛下的不满。
盛娇娥意外受伤,这本就坏了他造反大业进程,如今再见她这副羸弱模样,盛风雪越是过错自揽,越是会让环日洙觉得杜府办事不力。
再加之,先前两人意见多有不合,摩擦与日俱增,环日洙早就想找机会给这个不听话的狗奴才些教训了!
于是乎。
待杜万全陪着笑脸躬身欲解释时,太子殿下豁然站起,抬腿对着杜万全的胸腔狠狠踹去,话语中,满是愤恨与义正辞严。
“皇帝陛下金口玉言定下的吉日,你们竟这般行径,是想造反吗?!”
杜万全被踹翻在地,目瞪口呆。
一时之间,杯盘狼藉,鸡飞狗跳。
徐娴吓得尖叫出声,杜娇娘惊呼着连往后退,不慎撞到杜金玉执酒的手,杜金玉手中的酒壶顿时飞了出去,壶中酒水乱撒,落了好几滴在环日洙脸上。
环日洙本就气得想杀人,这污了他贵体的酒渍再一次激怒了他,只见他目中赤红,反手直接一巴掌扇在杜金玉脸上,顺带又踹了挡路的杜娇娘一脚。
情势陡转。
一群人,都被环日洙这顿操作给整懵了。
除了盛风雪。
乱局刚起时,盛风雪就已拖着伤腿躲到了一边去,并顺势以头触地,顺手拧了大腿一把,咬紧嘴唇,做出一副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姿态来。
话语颤抖,听起来满是害怕与怯懦。
“这都是……都是娇娥不好,是娇娥自己命贱福薄,还请太子殿下不要……不要迁怒父亲、兄长、姨娘和妹妹啊!嘤嘤嘤——”
盛风雪本就不爱哭,泪腺天生不发达,为替原主报被虐待的仇,这次,简直算是超常发挥了。
若是盛家娇娥垂了泪,天地也要为之变颜色。
盛风雪劝解的话语虽然声势低微,但还是让怒火当头的环日洙回了神。
确实,他此番行为,是迁怒无疑了。
他不敢对他那高高在上的继父皇帝做些什么,所以便将这满腔怒火发泄到了杜家人身上。
环日洙若是火药,盛风雪便是点火人,那杜家人便成了被殃及的池鱼。
回过神的他,立马就醒悟了过来,自己被这美娇娥给算计了。
本欲生气,可转念又一想,这何尝不是盛娇娥在提醒自己?
加之,他本就觉得盛娇娥受伤之事过于蹊跷,且杜家的破事他多少还是知晓一些的,如今再一听盛风雪的三言两语,立马就让他提高了警惕。
盛娇娥感觉到危险了。
这于他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
为避嫌,他收回了意欲搀扶盛风雪的手,身旁宫女绮丽得了他示意,忙过去将盛风雪搀扶起来,让其改坐在距离环日洙最近的位置。
那里原本是杜娇娘的位置。
宫女零落,连椅子都给换了!
杜娇娘平白挨了环日洙那一脚,本就已经很气,如今连最好的位置都被盛风雪给霸占了,想到这里,她简直想当场暴起,直接拔刀将盛风雪大卸八块。
可是,她不敢。
杜家人跪了一地,瑟缩着,没得命令,谁也不敢妄动,就盛风雪这一个外姓之人还在上方端坐着。
此时环日洙视线全在盛风雪身上,待绮丽检查后,确认没有任何不妥之处,他这才舍得转身面对杜家人。
只见他头颅高昂着,长袖一挥,作大气赦免状:“罢了,本殿下知道你们已经尽力了,都起来吧。”
众人齐齐跪拜:“谢,太子殿下恩典。”
环日洙再回主位时,盛风雪还在低眉垂泪,嘤嘤哭泣有声,香肩微颤,分外惹人怜爱。
若不是青天白日,他还真想将她揉进怀里,好好的疼爱一番。
环日洙平生最见不得佳人在自己面前落泪,盛风雪暗自掉下的眼泪,就像晨露悄然滴落,然后偷偷的、轻轻的挠在了他心尖尖上。
于是乎,他看杜家人的眼神里又多了几份愠怒。
杜万全本就对这嫡女不太好,环日洙暗自计划着,等事成之后,便寻些正当由头给身旁美人儿好好的报报仇!
感应到太子殿下将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杜万全忙不迭的奔过来,接过丫鬟重新呈上来的酒水。
只见他一面抬手恭敬斟酒,一面替杜家人辩解道:“府内已给娇娥用过最好的药。”
待环日洙接过,他才低声下气,继续道:“锦城虽大,仍不及京城的万分之一,属下前些时日,已差人去京城寻了名贵药材,想必,再过几日,便到了。”
言下之意:我们没有虐待盛娇娥,太子殿下您千万不要多想啊!
环日洙扫了杜万全一眼,又将视线落在眼眶通红的盛风雪身上。
说话做事虽暗含心机,但她是他心爱的小娇娥呀,那必须得无条件的宠着她啊!
而且杜府这煮熟的鸭子,断然没有再让其飞掉的道理,于是太子殿下便缓和了语气,又闲聊起了家常。
“来时,皇妹同本殿下提及,说是十分想念娇娥小姐,期待着能早日与她再见……茹仪还说,有许多私房话,要同娇娥小姐讲。”
环日洙环顾四周,抚着袖继续说道:“如此,本殿下,便有了个不情之请,还望娇娥小姐能够成全。”
太子殿下,乃是未来天子,金口玉言。
此话一出,与圣旨无异。
圣旨一出,哪里还有商量的余地?
盛风雪费劲做这么多,不过是想借太子殿下的手为原主报仇,顺带求个暂时安稳,却没想到环日洙竟会主动给她找靠山,这明显是站到她这边了。
这实属是,意外之外的惊喜!
想到这,盛风雪便不动声色的抬眉,用泪眼朦胧的漆黑双眸望向环日洙,只是轻飘飘的那么一眼,便快速垂下了头。
全程沉默不语。
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茹仪公主是否跟盛娇娥是旧识,尚未可知,但,环日洙这语气,显然是怕婚事再生变,想将“盛娇娥”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管着。
杜万全走南闯北经商多年,作为锦城首富,又怎会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但眼下已是骑虎难下,他只得为难的应和着说:“太子殿下的安排,自是最好的,只是……”
欲言又止的话让环日洙又生了些许的不快,如今大事尚未成,彼此都不好撕破脸面,而且他刚刚也给足他们教训了。
于是,他便松开紧蹙的眉头,唇角含笑的看向杜万全。
态度温和,一副很好商量的模样,做出“请”的姿势,缓缓说道:“杜公……请讲。”
“娇娥自小养在深闺,未曾离开过锦城半步,她这一走,属下与她娘,还有她兄长都不放心,所以……”
难怪盛家这么多年都不知盛娇娥在杜府所受之苦,看样子她是被杜家人给禁足监视了!
盛风雪的唇角抽了抽。
第6章 罪不可赦
方才盛风雪故意同太子殿下说徐娴是“姨娘”,如今这渣爹就马不停蹄的当场打她的脸。
睚眦必报啊!
一个未曾过门的女人,要不是看在她给杜万全生了个儿子,有功劳的份上,不然她徐娴连姨娘都不是!
看样子,盛娇娥这些年所受的遭遇,都是这个渣爹默许的。
这简直,罪不可赦!!
见环日洙不接话,于是杜万全便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前些时日,娇娥不慎伤了腿,这确实是娇娘的疏忽,是她没能伺候好嫡姐,如今嫡姐即将远行,属下在想……能否让她这个庶女随行,这也算是给娇娘一个,向她嫡姐恕罪的机会。”
环日洙若答应,这就意味着,他默许杜娇娘也有了争取太子妃候选名额的机会,若是不答应,他又不太好下台。
杜娇娘将来若真成了太子妃,那他便会失了盛家的支持,若是姐妹俩都娶,便算抗旨不遵,这样只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眼见战火一触即发。
环日洙垂头,摩挲下颚,暗自思索,身旁的杜家人紧张万分的等着他的回答,只有盛风雪对杜万全的提议无动于衷。
杜娇娘尤其紧张。
父亲这么一说,如今她的身份,就跟盛娇娥的“陪嫁丫鬟”差不多,但若是杜万全不这么说,那么,她就连跟嫡姐争一争的机会都没有了。
虽有万般不甘,但此时也别无他法!
两个月的时间不到,盛风雪已将环日国,甚至整个降仙大陆的情况摸了个大概。
这还得益于前段时间频繁出现的某人。
盛风雪知道,环日洙只会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果然,没过一会儿,就听环日洙笑着回答道:“若是茹仪她自己欢喜的话,大可以将娇娘小姐也一并带走,到时候,就怕杜公你们舍不得。”
这天下谁人不知,茹仪公主她喜怒无常,想一出是一出的,还甚得圣宠,连当今太子殿下都得让她几分!
杜万全:“……”
茹仪公主跟太子殿下素来交好,自然知道环日洙此行的目的,说不定此时就在距离杜府不远之处。
他们肯定,茹仪公主不会带走杜娇娘。
就算心里的如意算盘落空,杜万全面上还是做出了“谢主龙恩”的神情来。
只见他恭敬一拜,道:“那,小女娇娥,以后就劳烦茹仪公主多照顾了。”
目的达成,环日洙也不好再多作停留,他命随行宫女绮丽和零落照顾盛娇娥,直至茹仪公主亲自来接人,说完这些,他便走了。
杜万全携儿子杜金玉相送。
盛风雪见再没自己什么事,便示意丫鬟送自己回房,绮丽、零落随后跟上,一前一后,就跟影子似的。
有环日洙的人在,杜家人便不敢再搞什么小动作。
丫鬟自行退下,整个闺阁就只剩下她们三人。
盛风雪不知她们是否好相与,便没有多说话,倒是姐姐绮丽拜了拜,最先了口:“宫规深严,若是小姐在这里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就请抓紧时间吧。”
盛风雪浅笑着应声谢过。
言下之意,茹仪公主再过不久就要来了,到时候你就不自由啦!
闻言,妹妹零落立马不乐意的应和道:“就是,宫里不仅不好玩,规矩还特别多,这不让做,那不让吃的,简直烦死个人!”
盛风雪依旧是笑,不知这是她们的真心话,还是例行套话。
“我们姐妹得了令,前来保护小姐您,”零落不太管得住嘴,见盛风雪脾气好,便忍不住同她多说了些,“我们姐妹,但凭小姐差遣。”
闻言,盛风雪挑了挑眉。
她们,这是得了谁的命令?
显然不是太子殿下的命令,不然零落也不会多此一举说这句。
“难道……”盛风雪被姐妹俩伺候睡下,心中疑惑渐深,“是……那个人??”
“那老婆子,的确留了后手。”
绮丽将夹板拆下,捏了捏盛风雪左腿后,又去捏她的右腿,一面循环着往上按摩,一面说:“她这施针手法,治标不治本。”
盛风雪痛得皱了眉头,冷汗都给她疼出来了:太子殿下随行宫女竟然还懂医术?!
绮丽看起来秀丽又文静,没想到下手居然会这么狠!
零落吃着甜腻腻的零嘴从旁边飘过来,探头瞅了一眼盛风雪被绑麻了的腿,冷哼着接话道:“我一看那老婆子,就知道她不是啥好人。”
说着她又蹦到了旁边去,拖了把椅子坐在盛风雪床边,继续唠唠叨叨,十分嫌弃的吐槽道:“这杜娇娘,到底是有多想当太子妃啊!”
盛风雪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绮丽垂眉低低的笑,将盛风雪的被角掖好,这才说道:“若非不是她过分偏执,我们姐妹也不必费劲来此。”
“也是,”零落点了点头,想着想着,咧嘴笑出了声,“杜家这一大家子人,当着太子殿下的面演得哟,比宫里妃子们演得都精彩。”
盛风雪讪讪的笑着:你们在杜府,吃人家的,住人家的,就这样明目张胆的吐槽人家,这样真的好吗?
虽然她早就想吐槽,但她不敢。
毕竟盛风雪一个人势单力薄,腿又有伤,若是真起个什么冲突,她真有可能会直接折在这里。
“杜老太爷还是同旁人不一样的,”绮丽侧身过去净了手,用锦帕擦干,才回眸说,“若他身子骨还能再硬朗些,盛小姐这些年,也能少吃些苦头。”
盛风雪眼珠转了转,看样子那个传说中的老太爷是有心偏向盛娇娥的,只可惜力不从心。
“所以……”绮丽突然站在盛风雪面前,眨也不眨的盯着她。
“盛小姐,您想当太子妃吗?”零落也盯过来,问得十分的直接。
盛风雪身子往后缩了缩。
绮丽操起旁边看了小半的书,零落赶忙将零嘴放下,给绮丽搬了把椅子过来,待绮丽坐下,她这才又坐回了原位,继续舔着她的果糖。
零落一直盯着她,绮丽却已经垂眉翻书了。
这话题转换得太快,盛风雪真有点儿招架不住,她现在唯一能信任的人就只有那个小孩。
那晚雪夜,那小孩来见她时,她刻意触碰了他的脑袋,看到了盛娇娥和他相处的一些细节。
总的来说,就是这小孩十分执着的想认盛娇娥当娘亲,而盛娇娥则是比他更执着的拒绝了。
从始至终,这小孩就没做任何一件伤害盛娇娥的事情。
第7章 答应三个条件
见盛风雪一直沉默,绮丽翻了两页书后,又将书合上,在腿上放好,这才说道。
“那老婆子确实有些医术,但她并没有想要治好小姐您的心思,半年后,您确实可以如期参加太子选妃大典,但是,以后,只怕会留下些后遗症。”
“你懂医术?”盛风雪终于把心里的疑惑问出了口。
既然绮丽能提出,那必然就有治疗的法子!
绮丽又默默垂头翻开了书,一旁的零落接话道:“姐姐是懂的,用旁人的话来讲,应该算是半个神医,但,这是一个秘密。”
“看样子,”盛风雪放松了些许,笑了笑,“绮丽小姐是有治疗我腿疾的法子的。”
零落偷摸瞧了姐姐一眼,见她没反对,这才点头,凑近盛风雪些许,继续小声的说:“我姐姐的师父,那可是神医,小姐您说,她能不厉害嘛。”
绮丽垂眸笑了笑,然后抬头看着盛风雪,说:“我师父在江湖上颇负盛名,而我,有幸跟他学过一段时间医术,据说,他在环日国还有一个徒弟,好像姓白还是什么的,在个小镇开了家医馆,不过,我还从未见过她。”
盛娇娥连锦城都没出过,自然什么也不知道,盛风雪想了想,于是试探问道:“所以……绮丽小姐,您是愿意给我治腿的吗?”
“是,”绮丽勾唇浅笑,“但,前提是,盛小姐得答应我三个条件。”
盛风雪:“……”果然,天下就没有免费的午餐!
“其一,”绮丽又将书合上,“我替您治病这件事,盛小姐得保密,发誓,绝不外传。”
盛风雪点头答应,这个条件很简单。
“其二,”绮丽继续说,“您不得成为太子妃。”
这不就是盛风雪求之不得的事嘛,绮丽刚说完,盛风雪便十分严肃的点了头。
“若盛小姐您执意要成为太子妃,那我们姐妹便没有再保护您的理由,”零落突然接话道,“这是我们来时的命令。”
“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盛风雪趁机问道。
十有八九是那段时间趁着杜府大乱,跟着那小孩偷摸来的翩翩少年郎。
“这个……”零落有点儿犹豫,想了想才回答道,“到时候您就知道了,想必再过不久,您与他就能见面了。”
盛风雪点了点头,十分“大逆不道”的说:“我本偏爱自由,宫内规矩繁多,要不是太子殿下他一再强迫,我又怎会卷入到这场乱局之中来?”
绮丽点了点头,显然对盛风雪的回答很满意。
“其三,”绮丽继续说,“离开杜府!”
盛风雪:“……”这原本就是我的打算啊!
但她没有明言,而是装作一副有些为难的模样,说:“我自小在杜府长大,又无一技之长傍身,若是离了杜府,那岂不是……”
会被饿死。
“杜府的人从始至终,就没把你当人看过,这样你都还要留下,你脑子是不是有什么毛病?”零落心直口快,见盛风雪这样说就十分的来气。
“零落,休得胡言!”绮丽训了一句,零落不敢再多话,垂头把果糖咬得嘎嘣响。
“我们尊重盛小姐的决定,”绮丽礼貌的笑,眸中却多了些寒冷,“毕竟,荣华富贵,是每一个女人的梦想,盛小姐会这样想也无可厚非,只是……”
盛风雪见时机成熟,便十分不礼貌的打断了绮丽接下来的话,飞快的问道:“若是我想离开杜府的话,你们会帮我吗?”
绮丽和零落面面相觑:“……”
“我们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零落欢快的说,心情貌似非常的好,“必要时,还可以替您拖住杜府的人。”
“那我就放心了……”
盛风雪满意的点头,计划有人帮忙,又能更顺利些。
于是她又继续说道:“我能信任的人不多,那一切就有劳两位小姐了,大恩不言谢,若是以后您们二位有什么需要我效劳之处,还请明说!”
盛风雪撑着腿,努力拜了拜,绮丽没有阻拦她的礼节,而是等她拜完了才将她扶回了床榻上躺好。
他们的目的是一样的,有人不想让盛娇娥当上太子妃,绮丽和零落就是那个人派来阻止这件事情的。
明白这个后,盛风雪便起了些怀疑,此时的她已经不确定,盛娇娥的腿到底是杜家人搞的鬼,还是那个人安排的。
不过,现在这一切都不重要了,目前她唯一要做的就是抓住一切机会,从杜府逃出去!
至于那个人,看样子又是一个她惹不起的大人物,若是能避则避吧,实在躲不掉,那就见招拆招。
“师父路子有些野,我得了他十分之一二的传承,”绮丽说,“从明日开始,我亲自替小姐针灸,还请小姐忍住了,只要熬过三日,再休息几天,您就同常人无异了。”
盛风雪抬头看她,绮丽一本正经得让她害怕。
“很疼,”零落小声的提醒她,“姐姐下手特别的狠,盛小姐,您可得做好心理准备啊!”
盛风雪又往后缩了缩,然后,默默点了点头。
为了自由,拼了!
零落说的很疼,是假的!
绮丽的针灸不是很疼,而是疼死人那么疼……
隔天,盛风雪就被这两姐妹关进了旁边的小黑屋,并束缚住了整个身体。
她全身上下绑得跟个粽子似的,连眼睛都给蒙上了,嘴也用布条封上,这让痛得想呐喊的盛风雪只能发出呜咽的惨叫声。
盛风雪的两条腿被绮丽扎满长针,上半身被零落固定在了床板上,只要她一有痛得想起来的势头,零落就会毫不犹豫的将她摁回去。
两姐妹跟女魔头似的,一点儿情面都不讲。
每日针灸半个时辰,连续三日。
三天下来,盛风雪犹如在地狱走了一遭,流过的汗,仿佛窗外化掉的雪,哗啦啦的。
绮丽还好心同她解释说:“排痛疗法,治标治本,永绝后患。”
盛风雪本想翻白眼回应她,奈何没力气。
零落照顾盛风雪可比杜府丫鬟尽心尽力得多,每日会为她梳洗打扮,下午推她出去透风,天气好的时候,盛风雪就坐在亭子里,脚边放着碳火,手边放着各式零嘴和瓜果。
看雪景,喂锦鲤,或者看两姐妹舞剑。
有了这俩姐妹在,杜府的人自动远离,再也没有人敢来她面前搞事。
这宛若神仙般的日子。
除了不能下地走路。
那小孩将连日收集到的情报,偷偷给盛风雪送了来。
虽只是一些半真半假的猜测,这对现在的盛风雪来讲,已经足够了。
想着不久后茹仪公主会来接走自己,盛风雪便将计划提了前。
绮丽陪伴着盛风雪,零落则继续监视杜府人的动向。
盛风雪躺在硬邦邦的床上,百无聊赖的看着外面化掉的雪,心里踌躇着,无法知晓自己未来将会遇到什么,这让她心里十分的不安。
绮丽就在旁边安静看书,两个人可以一天都不说一句话。
这日,零落又给绮丽寻了新的书来,或许是她今日心情好,所以才乐意同盛风雪多说了几句。
见盛风雪望窗发呆,绮丽便起了聊天的头,说:“小姐的母亲,为了生下小姐,可是吃了许多的苦。”
盛风雪猛的把脸转过来。
绮丽说的,显然是盛娇娥的母亲。
母亲生小孩,又哪有不吃苦的呢?
“杜公他……”绮丽说着,又垂睫翻开了书页,想了想才问道,“小姐的母亲早逝,只怕您,并不知晓当年所发生之事吧?”
盛风雪点了点头。
她确实对杜府和盛家的事情一无所知,所有的结论,都是她从别人的只言片语里推测出来的。
除了她亲眼所见的,和盛娇娥先前确定的,至于其它的,她都抱着半信半疑的心态去对待。
“当年,盛家并不同意小姐母亲与杜公在一起,小姐母亲为了能与心爱之人长相厮守,便毅然决然的同盛家断绝了关系。”
“过了几年,小姐母亲没能怀孕,于是杜家人就开始不断地找她麻烦,直到杜公的父母在一次行商途中,不慎被匪徒杀害,这件事情才算告一段落。”
“又再过了几年,小姐的母亲帮了个落难的人,而那个人,正巧就是被人追杀的、我的师父……师父为报其恩,便替他们夫妻二人分别诊了脉,这才发现,小姐母亲不能有孕,并不是她自己的问题,而是杜公的问题。”
“我师父同小姐母亲偷偷讲,杜公此生难有其亲生血脉,但奈何小姐母亲太爱杜公,便央求我师父帮忙医治,师父感念她之深情,便出手再帮了她一回,这才后来有了小姐您。”
“小姐母亲为了怀上您,吃了许多的苦,师父他行医多年,救治过的人数不胜数,要不是他老人家印象深刻,不然,我也不会知道这些事情。”
绮丽本意是提醒,希望“盛娇娥”不要重蹈她母亲的覆辙,也顺带完成主上交代的任务,结果盛风雪听了这番话,却好奇问道:“绮丽小姐的师父,为什么会被人追杀?”
一向沉默寡言,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唠叨的绮丽:“……”
“哦,”盛风雪问完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是他的医术吧。”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盛风雪自顾自的说,“绮丽小姐针法如此精妙,想必,想得到这本事的人有许多。”
“若是人人都如师父这般救死扶伤也就罢了,”绮丽将书放在一旁,端正坐着,“这针灸法,不外传,并不是因为其是我师父祖上传下来的,而是精通针灸之法、又心存歹念的,只需一念、二想、三贯通,便能改了这针法行路。”
绮丽稍顿,认真盯着盛风雪这才再说道:“这针法若是用来害人,便可让对方成为半身不遂的废人,师父当年被追杀,就是因为我师兄用这针法害了人。”
“他们怎么不去追杀你师兄,而是你师父?”
盛风雪唏嘘一声,替绮丽的倒霉师父辩解道:“菜刀它只是用来切菜的,如今却被用来杀了人,杀人并不是菜刀的错,而是拿菜刀杀人那人的错啊,所以……被追杀的应当是你师兄才对,你师父他,又有何过错?”
绮丽笑了笑,在心里暗想:“盛家小姐并不像传说中的那般怯懦无用,当真是流言误人啊!”
见她笑,盛风雪觉得有点不明所以,于是便十分的惊讶问道:“我说错了吗?……难道是……绮丽小姐你的师父让你师兄去害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