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中间,郑远钧也听到了一些熟人?的消息。
五月十三?日,霍青带着部队到了河州一个小县城,不想惊扰百姓,选了城外一块空地扎营,已经在这?里停留了一日,准备明天开拔到下一个地方去。
下午三?点申时,三?点多?钟的时候,郑远钧睡了一个长长的午觉起?来,只觉神完气足,走出帐篷,是个阴天,习习凉风扑面。
不冷,也不热,太阳隐藏在云中,气候凉爽,但又不像要下雨的样子?。
是个好天气,郑远钧起?了游玩的兴致。
找到霍青,两人?相约一起?出门。
走出几步,郑远钧发觉不对?,转身看着亦步亦趋跟着的两个亲卫,吩咐道:“我们就到附近走走,你们不要跟着了。”
杜明不同意:“我们是二公子?的亲卫,二公子?到哪儿我们都要随行保护的。”
郑远钧满不在乎的一摆手:“有霍青呢,谁能伤我?你们回去。”说?完丢下两个亲卫,和?霍青走了。
杜明望着郑远钧和?霍青的背影,两人?相依着,亲密无间,不由得委屈巴巴。
二公子?嫌弃他们了,有了霍青,都不让他们跟着了,二公子?最亲近的人?是霍青了,再不是他们两个亲卫了。
“霍青就是我们以后的姑爷了吧?”杜明喃喃道。
曹刚看了他一眼,没?有出声。
“唉,二公子?怎么就是女子?呢?”杜明唉声叹气,“要是二公子?是男子?就好了,我们三?个永远都是好兄弟,没?有别人?插进来。”
郑远钧不知道在她身后,杜明还有这?样一番感慨,她和?霍青走在乡间的小道上,放眼望去,一块块的稻田,稻子?长势很好,显见得今年?是一个丰年?,百姓不用担心饿肚子?,她老爹也不用发愁军粮。
两人?默契地往人?少的地方走,可?还是会偶然遇见一些乡民,他们在田里侍弄庄稼,脸上充满希望,看见两人?,好奇地悄悄打量,再不是当初麻木的模样。
道上时时有一簇簇的野花,随着河州恢复生机,它们仿佛也有了精气神,开得更?加鲜艳,让人?看着就心情愉悦。
比花儿更?吸引郑远钧的是身边的美色,让她时不时地就要偷瞄两眼。
自从报了家仇后,霍青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若说?他是一朵美丽的鲜花,那么原先是开在阴暗的角落里,忧郁寂寥,含着一丝轻愁,现?在就是开在灿烂的阳光下,明媚张扬,热烈奔放。
郑远钧喜欢原来的霍青,让她心生怜惜,更?喜欢现?在的霍青,让她满心欢喜。
两人?一边走着,一边说?上几句。
霍青话还是不多?,但郑远钧一点也没?觉得被冷落。
她说?话时,霍青总是侧脸专注地凝视着她,瞳孔中映着她的影像,仿佛在此时,他的世界里只有这?么一个人?,不管她说?什么,点评感叹,吐槽抱怨,即使是最平淡的无意义的闲话,霍青也总是耐心听着,给她应答。
“我三?弟小时候好可?爱,脸蛋肉乎乎的,我最喜欢捏他的脸,他会走路就黏着我,我去哪儿都要跟着,找不着我了,也不哭,就大喊大叫,我们全家都怕他的魔音穿耳。”
“三?弟真可?爱。”
“我娘就喜欢唠叨我,拿哭当武器,她一哭我就没?办法了,不过我娘长得好看,哭起?来也好看,我怎么就没?继承我娘的美貌呢?”
“二公子?也好看。”
“我那时候就担心乱世要来了,天天想着要存粮食练兵,后来粮食有了,却找不到给我练兵的人?,幸好遇到了你们。”
“遇到二公子?是我们的幸运。”
“等我爹打下天下,我想到处走走,天下好多?美景啊,还是最原始的美景,不看亏了。”
“我陪着二公子?。”
“我还想做好多?事,开学堂,扫文?盲,建工厂,搞建设,我还想出海,实?验室研究海船有了进展,真想马上到海上去试一试……啊,事情太多?,做不过来,我怎么就没?有分身术,变成?三?个人?呢?”
“二公子?在天上没?学过分身术吗?”
一直都在附和?的应声虫,忽然来了一个问句,郑远钧差点没?反应过来。
仔细观察了一下霍青的脸色,郑远钧没?看出来他是在真问还是在调侃,决定对?这?个问题置之不理?,继续往下说?。
“今天中午梁大嫂炒的鸡子?真好吃,梁大嫂的手艺真是出神入化了。唉,梁大嫂来这?么久了,跟着我到处跑,让她回去也不肯,把林老大和?两个孩子?扔在信州,这?怎么行?”
“让他们一家子?都跟着你,给林老大找点事做。”
是个主意,郑远钧早先也想着了,嗯,等下回去问问梁大嫂的意思。
两人?说?着话,一不小心走远了,走累了,带的水也喝完了。
看着前面有一间民居,两人?一起?走过去。
这?家人?有六口人?,老夫妻两个,说?是老,其实?也才?四十多?岁,小夫妻两个,还有两个孩子?。
一家人?热情地接待了郑远钧和?霍青两个,把凳子?擦了又擦,让给两个人?坐,奉上了两杯茶,那茶杯虽然粗陋,可?相比桌子?上放着的其它杯子?,这?两个应该是家中最好的杯子?了。
两个孩子?站得远远的,偷偷看着郑远钧和?霍青两人?,她们的娘据说?出去做工了,七天才?能回来一次,另外三?个人?对?着两人?,有点拘束。
郑远钧拿出闲聊的架势,引着这?三?人?说?话。
她上辈子?就是聊天小能手,和?谁都能说?上两句,这?个技能这?辈子?也没?丢,在她的引导下,三?个人?逐渐消除了紧张,打开了话匣子?。
男主人?告诉郑远钧,他们一家新分了田,正月末有人?来教他们种地,现?在庄稼长得很好,是他从未见过的好。
“郑大都督仁义啊,给我们分了田,要交的租子?也不多?,种满二十年?这?田就给我们了,可?以传给子?孙。”男子?满脸感激,“给我们分了田,还教我们种地,教的是二公子?从天上偷下来的仙法。”
郑远钧哈哈笑。
男主人?急了:“你别不信,凡间哪有这?样好的种地法子?,二公子?是神仙,看着我们吃不饱肚子?,心里不忍,才?把这?法子?教给我们。”
郑远钧住了笑,细细问起?他们详情。
“是谁来给你们分的田?”
“鲁大人?,是个女大人?。”男主人?脸上满是恭敬之色,又补充,“是郑世子?派来的。”
郑远钧很是欣慰,鲁玉都混上大人?的名号了,看这?人?的神色可?以想见,老百姓对?鲁玉应该很是敬畏。
“教你们种田的人?是谁带来的?”
“窦大人?,也是郑世子?派来的。”男主人?答道,“窦大人?说?,他是二公子?的属下,二公子?辛苦三?年?才?试验出粮食高产的法子?,一点也没?藏私,全部教给了我们。”
郑远钧好笑,窦若飞还替她四处扬名了。
“二公子?真是好人?啊。”男主人?感叹,忽然想了起?来,“啊,对?了,我儿子?安了假肢,一个月前,周大夫到了我们县城,在战场上断腿的人?都去免费安了假肢,也是用的二公子?教的仙法。”
儿子?被征入伍,去年?打仗伤了腿,大夫看过后说?只能截了,截腿后回来,一家人?都觉得天塌了,忽然就传来消息,说?二公子?承诺了,半年?之内给他们这?些人?安上假肢,可?以让他们行走如常。
上个月果?然来了人?,通知他们到县城集合,履行了二公子?的诺言。
“走几步,给两位贵人?看看。”男主人?指挥着儿子?。
年?轻男子?在院子?里走了一个来回,有一点异样,但行走是没?有问题的。
“贵人?您看,走得很好吧?”男主人?满脸的笑。
“好,好。”郑远钧连连点头。
“二公子?是好人?,郑大都督一家都是好人?。”那女主人?在一旁抹泪,“好人?啊,多?亏了他们。”
男主人?给郑远钧和?霍青两人?解释:“郑大都督、郑世子?和?二公子?不用说?,对?我们恩重如山,郑大都督府里的其他人?,也是对?我们有恩的。”
“我们县里有一家客来安,是都督府的王夫人?开的,饭馆里收猪肉,我们去年?养了两头猪,年?底杀了,送到客来安,赚了一些银子?,买了米,才?熬到了今年?。”
郑远钧心中敬佩,这?时间也不长,她嫡母都把饭馆开到河州来了。
“还有一家悦己坊,是二公子?的亲娘鲁姨娘开的,招女子?做工,工钱很高,我儿子?媳妇就在那里面。”
郑远钧侧目,你这?信息有误啊。
“悦己坊不是鲁姨娘开的,是玉狐公子?开的。”郑远钧更?正。
“怎么不是鲁姨娘开的?”男主人?不信,“前儿也有几位贵人?在这?里落脚,我听他们说?,鲁姨娘出了信州,一路走到封州,每到一个地方,就要穿上悦己坊的新衣参加当地的宴会,他们说?,这?是给悦己坊打广告。”
郑远钧瞠目,她娘这?是在循环做服装展示?
男主人?振振有词:“要是悦己坊是别人?的,怎么请得动鲁姨娘?又怎么敢劳烦鲁姨娘?”
郑远钧:“……”
看着男主人?坚信不疑的脸,郑远钧放弃了说?明真相。
算了,不和?他争了。
歇息好了,郑远钧和?霍青两人?出来,又慢悠悠地走回营地。
郑远钧陪着霍青在两州转悠,时间转眼就过。
八月初二,霍青接到军令,让他八月十七之前返回信州,八月十九起?兵,前去讨伐交王。
第一百七十六章
八月初五, 霍青把八万军士交付给河州都督,由他负责防守封州河州两州,另外郑大都督还派了两个统领来, 协助河州都督。
三个将领和八万军士防守两州,应该是尽够了,其余的人都返回信州,郑远钧带着军队也跟着回去。
八月初七,郑远钧等人回到雁山。
霍青让其他将领先去府城,自己也随着郑远钧到了雁山,郑大都督是要求他八月十七到府城,他准备在?雁山待几天, 八月十六再出发往府城去。
郑远钧一到雁山就忙开了,虽然她?把事情都交给了属下, 自己很少插手, 但她?这次出去太久了, 从三月初到八月初,足足有五个月, 回来后各处的情况都要问一问看一看的。
她?先和军队到了雁山北部, 看着士兵们都安置好, 再向留守在?这儿的人问了问, 知道在?她?外出期间一切正常, 第二天, 她?就和霍青一起,带着两个亲卫到了雁山南部。
崔先生和四个统领留在?雁山北部,八月十五郑远钧召开例行会议, 他们打算八月十四再过去雁山南部。
八月初八,郑远钧四人刚到雁山南部脚下, 老全就带着人迎了出来,和几人打过招呼后,拉着霍青热泪盈眶:“霍少爷,咱们终于报了仇了,二十年了,你祖父终于可以安息了。”
老全带来的都是青州旧人,这时一个个高兴不已。
“杀得好!干得漂亮!偏听?谗言,灭霍将军满门,不杀他不足以平愤。”
“死得太便宜了,要剥他的皮抽他的骨才好。”
“老牛倒是痛快了,卫监军是他亲手处置的。”
说着,这些人又郑重向郑远钧道谢:“二公子?,多谢你了,帮我们报了仇。”
罪魁祸首是孙贼,他是被二公子?一箭射死的,紧接着二公子?就去了常州,他们一直没和二公子?碰过面,没来得及向二公子?道谢。
这些年来,他们时时想着为霍将军报仇,可是仇人一个手握重兵,一个是高高在?上的最尊贵之人,他们本以为报仇将千难万难,不知要花多长时间,要折损多少兄弟,更或许是,报仇此生都将无望了。
万万想不到,二公子?造出了八牛床弩,一箭就射死了孙贼!
还有,那杀死皇帝的武器,虽然崔先生派回来报信的人没有详细描叙,也没有说霍青是从哪儿得来的,可是他们心里都清楚,那样?神奇的武器,全天下只有二公子?才做得出来。
去年三月,他们两方人马相认,而?今年三月,他们已经报了仇。
他们能这么快,又这么轻易地报了仇,多亏了二公子?。
“二公子?,大恩不言谢,此后但有所遣,万死不辞。”老全面色肃穆。
其他人也纷纷表态:“对对对,二公子?,你有什么要我们做的,只管吩咐我们,上刀山下火海我们也要给二公子?做好。”
郑远钧想想,在?这乱世,以后说不定?真有用到他们的时候,于是也不客气,笑着应了。
众人上了山,郑远钧让两个亲卫去收拾行李,自己则第一时间去看她?的粮仓,老全陪着,告诉她?:“二公子?,上个月我让人又建了两个粮仓,前天四个庄子?的粮食都放进去了。”
郑远钧走进粮仓,放眼一瞧,一排排一列列的米缸,摆放得整整齐齐。
好多的粮食啊!
今年她?有了四号庄子?,多了一个庄子?,收的粮食更多了。
三月去常州时,水稻才刚刚开始种,回来时已粮谷满仓,真好!
郑远钧望着摆满米缸的粮仓呵呵笑,老全也很高兴,笑皱了脸:“二公子?,今年风调雨顺,不但我们的庄子?大丰收,全信州都是大丰收。”
又补充道:“我听?人说,封州和河州也是大丰收。”
这个郑远钧知道,她?这几个月在?这两州走了很多地方,对这两州的庄稼情况很清楚。
三个州都是大丰收,她?老爹的军粮应该是足足的了。
“好,好。”郑远钧心满意?足,连连点头。
出了粮仓,郑远钧钻进了实验室。
她?和她?的研究人员有五个多月没见?面了,研究人员肯定?积累了很多问题,要和她?一起探讨。
探讨是假,那些问题研究人员都解决不了,她?更不行。
其实是她?根据那些问题,查找资料,有明?确答案的就给出解决方案,没有答案的,她?就只能把相关的资料都找出来,提供给研究人员,让他们自己去研究,看能否从中?找出办法。
这种探讨模式,她?的研究人员都很习惯了。
从初八下午开始,连着初九初十两整天,郑远钧都和研究人员待在?一起,直到八月十一,郑远钧才有了空闲,想起了男朋友。
傍晚,太阳已经西沉,山间很是阴凉,郑远钧和霍青相约出来,找了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两人相依着坐在?一块山石上。
霍青的脸在?夕阳的余光里,明?媚夺目,郑远钧看着,有些忧伤。
这仗也不知道要打多久,要到哪一天,她?和霍青才能像现在?一样?,这样?悠闲地坐在?一起,她?一侧头就能看到霍青的脸。
“这仗还要打多久啊?”郑远钧问了出来。
虽然霍青也不能确定?,可他是专业人士,心里应该有点底。
“最多两年,快的话不要一年。”霍青回道。
“这么快!”郑远钧本是靠在?霍青身上,猛地坐直,侧过头来,正视着霍青,“怎么会这么快?”声音中?满是不可置信。
霍青伸手拉回郑远钧,两人又靠在?了一起。
“嗯。”霍青低低应道,“因?为伯父实力太强了,又师出有名。”
郑大都督兵多将广,装备精良,军粮充足,又有骇人的武器,还手持景和帝遗诏,打起来怎么会不快?
最艰难的时候是今年上半年,一次交王和叶寒联合,另一次交王和孙将军联合,那两次是最危险的时候,郑大都督兵力远远弱于对方,军士的装备又没全部换上,一个不慎,就将全军覆没。
幸而?有二公子?这个神仙庇护,两次都安稳地度过了,而?且大大削弱了对方的兵力。
经过五个多月的休整,此时郑大都督的实力快速增长,交王在?郑大都督的面前,根本不堪一击,只能防守。
可是有了八牛床弩这个攻城利器,据城防守也成了奢望。
经过几次战役,郑远钧对霍青在?战事上的判断很是信服,霍青说了,最多两年,那就绝不会超过两年,比她?预想的要短太多了。
在?她?的印象里,改朝换代的战争,那都是要很多年的,想不到现在?只要两年。
嗯,应该是她?这个外挂得力,郑远钧有些得意?,不过转而?又伤心起来。
最快也要一年,霍青要征战一年,他们不能在?一起像这样?相处,而?且在?这段时间里,霍青时时都有危险。
不但霍青,还有她?的三弟,也是时时都处在?危险之中?。
啊,打住!想点高兴的事!
霍青马上就要走了,就是有忧虑,也要藏在?心里,她?要高高兴兴地送走霍青。
“你生日前就要走了,提前给你庆贺,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郑大财主?豪气冲天。
说好了的,她?负责养家,男朋友负责貌美如花。
霍青不知道女朋友的心思,很是感?动:“我不差什么,二公子?不用费心。”
这怎么是费心呢?这是情趣。
“一定?要。”郑远钧坚持,“想一想,要什么?”
霍青很听?话,果然认真想了起来,过了一会儿,眼睛一亮:“我送给你的首饰,喜欢吗?”
“喜欢。”郑远钧心中?疑惑,她?要送男朋友东西,男朋友怎么反而?说起了送给她?的东西?
“可以戴上给我看看吗?”霍青看着郑远钧,满眼期待。
郑远钧:“……”
原来男朋友想看她?穿女装。
霍青不安:“不行吗?你别为难,不行就不戴。”
虽然这样?说,眼里却满是失落。
郑远钧脑子?一热:“怎么不行?我戴给你看。”
霍青灿然而?笑。
郑远钧有点看呆了,这一刻,她?想起了周幽王,烽火戏诸侯的做法肯定?是不对的,可是那种不惜一切,也要博爱人一笑的心情,她?倒是理?解了。
天色渐渐昏暗,两人携着手往回走。
郑远钧边走边寻思着,男朋友要看她?戴首饰,实际上就是要看她?穿女装,不然穿着男装戴首饰像什么话?
那形象太美,她?丢不起那个人。
那就要做女装了,布料倒是有,玉狐公子?送的,还放在?那儿呢。
可是,她?找谁去做衣呢?她?自己可没这手艺。
而?且这衣裳还不能做得太简陋,第一次在?男朋友面前穿女装,一定?要美美的,给他留下好印象。
正胡思乱想,忽然看见?曹刚急步而?来。
“二公子?。”曹刚看见?两人握着的手,顿了一下,继续说下去,“鲁姨娘来了,已经到了风云寨,现在?坐在?议事厅里。”
郑远钧吓了一大跳:“我娘怎么来了?”
曹刚摇头:“不知道。鲁姨娘是和玉狐公子?、老朱一起来的,同行的还有窦大家和姜总管。”
郑远钧满腹疑虑,连忙往议事厅赶去。
郑远钧走进议事厅, 一眼先就看见了她娘。
没办法,她娘太耀眼了,和霍青一样, 走到哪儿都是人们目光的聚焦点。
她娘坐着,手里端了一个杯子,低头正在喝茶,手?指莹白?如玉,衬得那个普通的杯子都多了几?分高雅,一支金雀钗,斜插在乌鸦鸦的头发里,身?上穿着一件玉红长裙。
郑远钧心中暗忖, 她身边的两个美人穿衣品味很?有相同点,都喜欢穿红色衣裳。
在座的还有玉狐公子、老朱, 另外还有两位姑娘, 就是窦大家和姜总管了, 一位是窦若飞的女?儿,也是她的服装设计师, 一位是一号庄子上姜大富的大女?儿, 给她管理着悦己?坊。
老全在一旁陪坐。
“娘。”郑远钧先叫了她娘一声, 又?和其他人打招呼, 身?后的霍青也跟着和几?人一一打招呼。
“钧儿。”鲁姨娘放下杯子, 欣喜地望向女?儿。
她可算赶上她女?儿了。
一个月前, 她从信州出发,走到了封州,一路参加各种大小宴会, 展示悦己?坊的新装。
给悦己?坊打广告只是顺便,她的主要目的是找到女?儿。
据她得到的消息, 女?儿陪着霍青在两州巡视,有几?次女?儿到了封州,离她落脚的地方不是很?远,她闻信赶去,结果还是错过了。
最后她走到了河州,刚要赶上她女?儿,她女?儿又?转回信州了。
她跟在后面追着,可是她走得太慢了,赶不上军队的速度,进入信州不久就失去了女?儿的踪迹。
正好遇见玉狐公子,她就逼着玉狐公子带着她找女?儿。
玉狐公子起?先还推辞,说不知道她女?儿在哪里,这不是蒙骗她吗?她早就听大都督说了,玉狐公子做的生意都是她女?儿的,这么紧密的合作关系,他会找不到她女?儿?
果然?,在她的再三逼问下,玉狐公子说出了她女?儿的去向,她也才知道,女?儿一个好好的姑娘家,竟然?上山当起?了土匪。
不过不要紧,她马上就把女?儿扳上正途。
知道女?儿的位置后,她也不急了,先拐去安平县,选了一些最时兴最漂亮的布匹,又?请了窦大家和姜总管,带着悦己?坊里手?艺最好的几?个缝纫工,这才压着玉狐公子带路上了雁山。
“娘!”郑远钧快步上前,看着她娘,“娘你怎么来了?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是赵公子带我来的,赵公子人可好了,我一说要找你,他就带着我来了。”鲁姨娘告诉女?儿。
玉狐公子:“……”
鲁姨娘你不要歪曲事实,我是被逼的好吧。
“娘你一个人来的?没人跟着?”郑远钧不敢相信。
“人多着呢。”鲁姨娘回道,“杜明带他们去安置了。”
她出门?时,大都督给她配齐了人员,贴身?侍候的,做饭洗衣的,护卫安全的,大几?十号人,一直随着她,刚刚上山后被杜明带走了。
郑远钧点头,这才对嘛,随行的人少了她爹怎么会放心。
“娘,你是想我了吧?特意来看我的?”郑远钧笑?嘻嘻问。
“是,想你了。”鲁姨娘目光中含着盈盈笑?意,“还有事和你说。”
“什么事?”郑远钧很?是好奇,她娘是有什么重要事要和她说,还追到了这里来?
鲁姨娘将要说话,又?停了下来,四周望了一眼,对女?儿道:“我去你房里和你说。”
郑远钧更加好奇,她娘这是有什么机密事?还要背着人说?
和其他人告辞,又?交代?老全安排好客人的住宿,郑远钧带着她娘向议事厅大门?口走去。
鲁姨娘走过霍青身?边,停下脚步,眉间眼角都是笑?意:“霍公子,有时间去都督府玩啊,和钧儿一起?。”
霍青恭敬地应答:“是,等打完了仗,我就和二?公子一起?去都督府。”
鲁姨娘很?满意,接着道:“霍公子家住在信州吧?父母都在信州吧?哪天有时间,我们两家人见见面,亲近亲近,霍公子……”
“娘,我们快走吧,我等着听你给我说事呢。”郑远钧眼看她娘要长篇大论?的架势,赶紧连声催促。
鲁姨娘不舍地随着女?儿出门?,又?回头望了一眼霍青。
大都督至今没告诉她霍公子的家世,也不知这是哪家的孩子,女?儿也大了,该要谈婚论?嫁了,两家大人还没正式见过面,她的心里总有些不踏实,想多问问情况,偏女?儿又?催得紧。
罢了罢了,事情要一步步来,霍公子的事先放着,她这次的主要任务,是要让女?儿在人前换上女?装,恢复女?子的身?份。
她追着女?儿,从封州到河州,又?到信州,就是为?了这事。
郑远钧领着她娘,往自己?住处走去。
“娘,你说什么?”郑远钧瞪着她娘,语气中含着不满,“我们不是约好了,除夕我换上女?装参加家宴吗?怎么突然?要变卦?”
她再也想不到,她娘寻到雁山来,神神秘秘地把人都赶走了,关上门?窗,给她说的事,居然?是要求她换上女?装,在人前走一圈,让别人都知道她是女?子。
她是打算穿女?装,但她只是准备悄悄地给霍青一个人看,没打算公开女?子身?份啊。
天下还没平定,以?男子身?份在外行走,到底要方便很?多。
按她的本意,最好是在天下大统,她爹登基后,那时候彻底没了生命威胁,她再安安心心地换回女?装,可是她娘等不到那时候,一定要她今年换回女?装,她拗不过她娘,这才和她娘约定了今年的最后一天。
现在她娘是公然?要变卦了吗?
“不行!”郑远钧拒绝,“说好的除夕,那就除夕。”
鲁姨娘的眼睛瞪得比女?儿还大:“那时皇帝没死呢,现在皇帝死了,不用?担心他治我们家的欺君之罪,你当然?可以?提前恢复女?子身?份了。”
前面她虽然?嘴硬,说皇帝管不到大都督,强要女?儿今年就穿上女?装,心里到底还是有些害怕的,现在皇帝死了,所有的顾虑都没了,她女?儿马上可以?穿上美美的女?子衣裳了。
她都等不及女?儿回信州,央求了大都督好久,这才得以?出门?找女?儿,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女?儿,又?怎么会容许女?儿的拒绝?
半分真半分假,鲁姨娘掏出手?帕拭泪,哽咽着声音:“你从小被扮作男子,长到这么大,娘心里就煎熬了这么多年,如今终于能穿女?装了,你又?不肯,让娘心里怎么好受?”
郑远钧听着她娘的呜呜咽咽,又?是无奈,又?是头疼。
“娘出来找你,跋山涉水,星夜兼程,人都瘦了几?斤,你也不知道心疼娘,还要和娘对着干。”鲁姨娘满是委屈。
郑远钧:“……”
看她娘这样子,她今天不答应是不会罢休了。
皇帝也死了,吓不住她娘了。
也罢,她现在实力强了,就是公开女?子身?份也不怕了,就依了她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