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
他不知道在秋月宫门外,站了多久。
是一次比一次久了。
他越来越舍不得离开这里了。
听着传出来的温声笑语。
他多希望,一切都没有变,还能看到她的笑容。
突然,一道声音响起。
“你,你是何人?站在门口做什么?”
向阳变了脸色,转头看去,问话的人正是苏依锦身边的迎秋。
他皱了皱眉心,快速的道了一句,“走错了。”
他匆匆的离开。
迎秋还没看清这人是谁,就觉得一阵子莫名其妙。
宫里,又匆匆的忙碌了起来。
苏依锦的身子已经七个月了。
接生婆等事宜,都得提早准备起来。
毕竟,谁也不知道孩子会在哪天发动了。
若是早产的,七个月也就该生了。
晋阳郡主因为挂心苏依锦,出入宫中就更频繁了。
她也不是自个来的,都会带着她那小儿子。
时间过得飞快。
“如今,秀儿也快一岁了吧!”
苏依锦看着晋阳郡主怀里的孩子,随口问了一句。
秀儿如今只会说那么几句话,咿咿呀呀的伸着手就要去摸苏依锦的腹部。
“姐姐,肚肚~”
他会喊姐姐了,奶声奶气的,很是可爱。
晋阳郡主不让他摸,“你手脚没个轻重的,可不能摸。”
说着,说着,他瘪嘴就要哭。
苏依锦被他逗得哈哈大笑,“摸吧摸吧,能摸的。”
她拉着他的手,放在了她的肚子上。
这孩子才止住了哭声,活像刚刚就是一场戏一样,人小鬼大的。
他心满意足的摸着。
晋阳郡主在旁取乐道,“到时候姐姐生了,秀儿就是舅舅了,秀儿想让姐姐生小公主还是小皇子啊?”
秀儿歪着脑袋认真的想了想,“小公主。”
苏依锦笑着,“姐姐也喜欢小公主!”
秀儿听了,一双星星眼亮晶晶的看着苏依锦。
进了这七月,太医更是吩咐苏依锦时常多走动。
她腰身更是酸涩得厉害。
这几天,苏依锦走到椒房殿附近。
那里头可是闹得厉害。
苏依锦疑惑,“这是怎么了?”
迎春压低了声音,“还不是因为太后娘娘那件事,椒房殿那位以为太后娘娘要放出来了。以为她也能跟着放出来,没想到太后娘娘只是挪了宫,没什么动静了,这会儿恼羞成怒,估计又闹腾了起来。”
“……”
皇后的处境自然是比太后的惨多了。
太后能在德禧殿内走动,甚至如今也能出去走动了。
只是她一出去,这左左右右都有盯着她的人,而且都不是她的人。
索性,她也就懒得出去了。
只在这德禧殿内活动。
可皇后的活动范围,大概只有她居住的寝屋吧。
一天能透气的时候,也就只有送饭那会和送红花要那会。
苏依锦不予理会。
走着走着,她就想回去了。
迎春把她拦了下来。
“不成,娘娘,太医说了,你每日都得走三刻钟才行,你再多走走。”
苏依锦正走着。
突然,一个小太监端着红漆木盘,上头放着两碟子小点心,走着走着,突然摔到苏依锦跟前来了。
自从上次闹猫事件之后,迎春更是小心警惕了,几乎是下意识的护到了苏依锦面前。
虽然那个小太监并没有伤到苏依锦,只是摔在她的脚边。
他急忙的爬起来,老老实实跪着。
“贵妃娘娘恕罪,奴才该死,冲撞了贵妃娘娘。”
迎春皱着眉头,开口正要训人,“可是不长眼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话还没说完。
苏依锦抬手,把人拦了下来。
她去瞧着那个小太监,总觉得他跪在那的背影有些眼熟。
“抬起头来……”
她清脆的声音响起。
那小太监缓缓的抬起头来,露出的是一张陌生的人脸。
“你是哪个宫的?”
“奴才是御膳房的万全。”
他说话时,眼眸紧紧的盯着苏依锦。
迎春眉头皱起,又训斥了一句,“回完话就低下头去,贵妃娘娘也是你能盯着看的!不知死活的东西!”
万全低下头去。
苏依锦摇头,“罢了,迎春你不必说了。让他下次小心些就是了。”
“是,娘娘……”
苏依锦淡淡的道,“我们走吧。”
她是真的累了,只想躺下好好睡一觉。
万全跪在地上,苏依锦在迎春的搀扶下离开了,那一抹明艳的裙摆经过了他的眼前。
苏依锦走出去几步,那小太监还跪在地上,她回头多看了几眼。
心底的熟悉感,越来越多了些。
那抹身影再次的潜入了德禧殿中。
太后幽幽的开口,“你今日遇上了贵妃?”
向阳眼眸垂着,对于太后能知道这件事并没有什么意外。
因为,太后手里可不只有他这个棋子。
“嗯,奴才摔着了,摔在了贵妃娘娘的面前,贵妃娘娘倒是没怪罪奴才,贵妃娘娘真是一个好人啊……”
他最后的那句话说的有些意味深长了。
让人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
太后娘娘幽幽的开口,“你也是伺候过她的,她是不是好人,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哀家倒是心疼你多些,你辛辛苦苦伺候她,她全是不闻不问,把你从秋月宫赶了出来,全凭自己的心情喜好罢了。”
向阳掀眸看来。
太后定声道,“哀家打听到了,这给贵妃诊过脉的太医都说贵妃这一胎,十有八九是个皇子……”
“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太后缓缓眯起了眼眸,她道,“贵妃,这一胎留不得。”
“那是小公主就罢了,可却是个皇子,等到那孩子出生后,可就不好处理了,这去了孩子的最佳时间,还是在它在娘胎的时候,去了最是合适了。”
向阳敛眸,“娘娘的意思是……”
太后定声道,“皇后无能,如今是用不上了,哀家倒是想起来你还能在这宫中走动,由你动手最合适不过了,哀家也相信以你的本事,不会被发现的。”
向眼瞳孔微缩。
他没想到,太后会让他对付贵妃。
他本打算着的是,让萧怀衍死了,换一个皇帝,到时自然也就没有人在意这前朝贵妃的去留。
无论是殉葬,还是送去寺庙给先帝守丧。
他都有法子将她换出来。
可是,如今萧怀衍还未死,西凉也还没有改朝换代, 太后却是让他对贵妃下手了……
太后对他如此信任,不过是因为她相信他心中对贵妃是有恨的,对萧怀衍更是有恨的。
向阳仅仅用了三秒,就收起了心里的波澜。
“是,娘娘……”
他不知道是如何走出这慈宁宫的。
他现下站在御花园内,看着面前的交叉路口,眉头一皱。
这夜里凉风总是阵阵的。
在这一刻,他突然觉得有一些冷,那一阵阵的寒意似乎从脚底透了上来。
他皱着眉头。
几秒后,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直至,没入夜色中。
苏依锦早早就歇下了。
突然,她从梦中惊醒。
她自怀孕之后,嗜睡得很,像突然从睡梦中惊醒的这种事情,很少会发生。
她缓了两口气,心绪才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却突然,察觉到窗边有一抹身影。
她心下一惊,第一时间就觉得那并非是萧怀衍。
那不是他的身影。
而且她今日多走了几步,累得很,所以早早就睡下了。
她叮嘱过,若她睡下了,就不许萧怀衍来扰她了。
所以,萧怀衍今夜定然回了养心殿了。
“你是谁?”
站在窗边的人听到了床上的动静,似乎转过身来,他犹豫了两秒,才缓缓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苏依锦也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你,你是今天那个小太监,御膳房的万全?”
他轻笑了一声,“娘娘好记性。”
苏依锦的眉头却是皱起,因为他现在说话的声音与她白日里根本不像。
苏依锦沉下了脸色,“你是怎么进来的?谁放你进来的?这是本宫的寝屋,给本宫滚出去。”
苏依锦转口就要喊人,“来人啊,来人啊……迎春。”
“娘娘,别叫了。”他声音里还带着几分的笑意,“我能进来,自然是有奴才的法子了。”
苏依锦眉头皱起,“你对她们做了什么?”
他道,“只是让他们睡上一觉罢了,也就不会有人打扰奴才与娘娘叙旧了。”
苏依锦看着他平静淡然,拿捏一切的神情。
她道,“你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变。”
这句话,让向阳脸上的神情裂开了。
他不敢置信的看了过来。
苏依锦,认出他来了?
苏依锦定定的看着他,“你的背影,一点都没变,那时见着你没认出来,觉得是巧合,如今在这见到你,也就确定你是谁了,孙阳。”
向阳五官微微狰狞,他咬牙切齿的提醒,“娘娘,奴才名叫向阳啊,还是娘娘亲自赐的名字呐。”
苏依锦没空理会他对于名字的执念。
“你怎么回来了?本宫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你当真是不怕死了。”
向阳轻笑,“娘娘还在这宫里,奴才哪里也不去。”
苏依锦冷声道,“本宫以为你是为着你兄长来的,孙太医待你不错,他死了凄惨,本宫以为你是来替他报仇的,毕竟现在凶手已经没有以前的风光了。”
皇后如今还是皇后,只是没法离开她的椒房殿了。
这时候,下手最适合不过。
向阳想为孙太医报仇,这时候也是最佳的机会。
谁知,他却是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
反而,还反问了一句。
“娘娘,想让奴才为他报仇?”
这个“他”倒是显得陌生多了。
苏依锦:“……”
孙太医要是听到了你这么一句话,怕是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
苏依锦的沉默,让向阳再次的看了过来。
他轻笑,“娘娘想,奴才会愿意这么做的……”
他留下了这么一句话,就从窗口处出去了。
等外头的动静远去了。
苏依锦才缓过来僵硬的身子。
她呼出一口气,才渐渐意识到自己出了一层冷汗。
她吓坏了,刚才不过是强装镇定罢了。
她如今可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了。
与疯子打交道,总是让人紧张些。
她适才说话,就担心激怒了他。
若是他发起疯来,后果可真是不堪设想。
苏依锦想站起身,发现腿有些发软。
索性,她就坐了回去。
因为她没法确定,向阳是不是真的走了。
或许,他就在外头等着她呢。
毕竟,疯子的脑回路可与常人不太一样。
向阳确实站在外面等着,直到确认苏依锦不会出来去通风报信后,才勾起了笑容。
他转身,迈着步子离开,去了椒房殿。
皇后还是被关在她的那间寝屋里,她靠坐在床边,墨发垂低,眼眸无光,就那么静静的坐着。
她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个无眠的夜晚了。
她睡不着,她想出去,她心绪烦乱。
明明太后都出来了,为什么,为什么还没有把她救出去。
青果与她说,太后娘娘身边的人都被陛下打死了,换了一波。
陛下这般操作,不会是换着法子关着太后娘娘。
所以,太后娘娘也没办法把手伸到椒房殿来。
皇后心乱如麻。
门口,突然传来动静。
紧接着,是锁链落地的声音。
皇后心一下提起了。
这般的深夜,会有谁会过来。
嘎吱一声响起,门缓缓打开。
外头透进来些许的光线,皇后有些不适的眯起了眼睛,她看着一抹身影缓缓走了进来。
他随手把门关上。
皇后皱着眉,“你是……”
那人没回答她的话,而是走到桌旁,点起了屋里的蜡烛。
昏暗的光线小小的照亮这一方天地。
皇后也终于看清了这个人的面孔。
很陌生。
她并不认识这个人。
“你是谁?”
皇后如今最在意的就是太后娘娘的事了,她转念一想,迫切的问,“是不是太后来见本宫的,太后说什么了?”
那人转头看过来,意味不明的看着皇后。
他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是笑了。
皇后对他的这一声笑很是不满。
她可是皇后!这个奴才就算是太后身边的人,见着她也得给她行礼,他非但没有,现下态度还这么的不敬!
面前的人,突然抬手,从脸上撕下那一层人皮面具。
他的真容出现在皇后的视线里。
皇后的不满被压了下去,露出了惊恐。
“是,是你——”
来人,正是向阳。
可向阳不是走了吗?
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怎么不知道。
而且,他要做什么。
皇后对面前的人,可实在是没办法放下心。
何况,自己如今是这种状态,这不就是任人宰割了?!
向阳开口,“皇后娘娘,好久不见……”
皇后别开眼,冷声道,“你来做什么?莫不是来看本宫笑话的。”
皇后现下最担心的是,向阳记恨她以前那般虐待他,所以回来报复。
也更担心他知道了些什么。
可向来,现实都是你怕什么就会来什么。
向阳下一句,“来报仇啊,娘娘……孙太医是你杀的吧。”
皇后变了脸色,“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孙太医的死与本宫有什么关系,你想给你兄长报仇是人之常情,但也不能什么罪名都扣在本宫头上吧。”
向阳叹了一口气,“我一直也不想为了这件事来向娘娘讨回什么,这件事对于我来说,根本不重要的。”
“可她希望我这么做,那我就来这走一趟吧。”
皇后看着他渐渐走近,眼里的惊恐再也藏不住。
“你,你不要过来……不是我做的。”
他道,“她说是你,娘娘可与孙太医有着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你担心事情败露,所以杀人灭口,若不是娘娘做的,娘娘何必这般急匆匆的送我进宫,何必把我放在眼皮子下……娘娘,这都是做贼心虚啊。”
皇后眼眸子乱转,他说的这些,一一都中了皇后的下怀。
可是,可是……孙太医真不是她杀的。
可今夜,向阳显然是不打算放过她了。
他依旧缓缓的走近。
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短刀。
皇后心跳如鼓,到最后已是顶不住压力,话脱口而出。
“不,不是我,我不能死,我还不能死,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了孙太医的,我是担心事情败露,已动了杀机,可有人已经先一步动手了。”
“是谁?”
向阳随口问了一句。
其实,答案是谁,他已经不在意了。
他今夜能来,不过是苏依锦好像很想他为孙太医报仇,所以他来走一趟。
其实是谁不重要。
重要的是,苏依锦会觉得他为孙太医报仇了……
皇后眼眸转了一圈,她现下,已经没办法去顾虑太多了。
陛下如此对她,那也别怪她。
“是陛下!是陛下杀的,是她杀了他!他以为孙太医给贵妃喝了避子汤,所以杀了他。”
向阳显然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答案。
他停下了脚步,眉头微挑,“……是,皇帝?”
皇后点头。
就算向阳知道是萧怀衍做的又如何,他就算再大的能耐,也不可能近得了萧怀衍的身吧。
而且,真的是萧怀衍杀的孙太医啊!
不是她。
看到了皇后点头之后。
向阳嘴角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容。
不知道,苏依锦知不知道是萧怀衍做的。
向阳看着皇后,顺眼多了。
“奴才多谢皇后娘娘了,奴才就留娘娘一命吧……而且,娘娘可有什么话要奴才带给太后娘娘的。”
皇后胸口剧烈起伏,这会儿也慢慢的冷静了下来。
果然,他是太后身边的人。
“我,我想问,太后娘娘何时救我出来……”
向阳现下心情不错,“奴才会替娘娘把话带到的……”
然后,他吹灭了蜡烛,转身离开,再次把门关上了。
皇后的心在这沉沉的墨色里,却是怎么样也无法平静下来。
她刚刚可是差点的死了。
天,渐渐的亮了,抹去昨夜的杀机。
迎春悠悠转醒,才发觉自己竟不知什么时候睡去了,还睡得这么沉。
她担心苏依锦昨夜有事,找不到人,急忙去察看苏依锦的状况。
她一进屋,就见苏依锦躺在床上,却是醒着的。
她吓了一跳,急忙过去,“娘娘,您没事吧?”
苏依锦视线落在她身上,“你们……没事吧?”
迎春不明白苏依锦为什么这么问。
“娘娘怎么了?奴婢好好的,当然没事了。”
迎春说到这,想起了那些个应该起来干活的,可是她刚才可没在院子里看到半个人影。
难不成,昨夜真出事了?
迎春扶苏依锦起身。
她坐稳后,开口道,“本宫,昨夜看到向阳了……”
这句话,把迎春吓了一跳。
“什么?!”
苏依锦看着迎春僵硬的脸色,似乎明白她心中的所思所想。
“现在不用去纠结这个,当务之急就是去看看其他人都还好吗?然后……我们要做的就是把他找出来。”
“今日,御膳房的万全就是他,去找这个人。”
迎春脸色一下子煞白了。
原来, 向阳居然离她们那么近。
“向,向阳就是万全,那原来的万全呢……”
她的声音有些发抖。
一个人顶替了另一个人的身份,还能在御膳房自由的活动。
那原来的那个人呢……
迎春忍不住往最坏的方向上去想,脸色越发的苍白了。
苏依锦也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案。
“只怕……是死了。”
迎春吓得身子微微颤抖,这会儿心里也是着急了起来。
“娘娘,奴婢这就去察看秋月宫的其他人,然后将此事去告诉孟统领,让他尽快把人找出来。”
秋月宫的人平安无事。
迎春也将昨夜发生的事告诉了孟樊。
有刺客闯入贵妃的屋中这般大事,孟樊自然是得要上报。
不过一刻钟。
萧怀衍就怒气冲冲杀去了苏依锦的秋月宫。
而孟樊带着人把宫里全搜了,最主要的就是御膳房。
听迎春的话,那向阳就是伪装成了御膳房的小太监万全。
孟樊亲自带着人过来时,御膳房上下都吓到了。
孟樊随手抓了一个人过来问,“万全在哪里?”
那人纷纷转头看去,哪里有万全的身影。
有知道情况的小太监颤巍巍的开口,“今早,今早就没见到万全的人影了,怎么样也找不到……不知道他小子去哪了。”
孟樊眼睛眯起。
难不成,来晚了?
他带着人又去了万全的住处搜了一番。
禁卫军们一顿翻找之后,什么都没有发现,倒是在枕头底下发现了一张纸。
那士兵双手交了上来。
孟樊打开看了一眼,面色一变,将纸好好的收了起来。
秋月宫。
太医胆战心惊的给苏依锦把完脉之后,就退了下去。
左右只要贵妃娘娘出了事,陛下就会反复折腾他们的太医院。
如今他们几个除了做好太医的本职工作之外,还得抽时间给贵妃娘娘祈祷。
祈祷贵妃娘娘一辈子顺遂,身体健康,心想事成。
太医退下了。
可萧怀衍的脸色却是半点没交好。
苏依锦去牵他的手,小脸蹭着他的手背,“陛下,臣妾没事,臣妾可没这么容易受惊的,也会保护好自己的。”
苏依锦是见识过大场面的,总不能因着夜里见了一个疯子,就受了惊吓而小产吧?
她心理素质可没有这么差。
再者说了,要不是如今肚里多了一个,她一颗大力丸就能撂翻那个蠢货。
只是,这怀了崽,她可真是不敢乱吃药了。
所以,只能选择了迂回战术了。
正说话间。
突然有人急匆匆的从外头闯进。
孟樊看着眼前的一幕,微微愣住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根筋,做了什么糊涂事。
他垂下头,“陛下……”
来外人了。
萧怀衍眸去看她。
苏依锦却丝毫不在意这一切,她像一只小兔子一样,贪恋着他身上的温度,一直蹭着他的手背。
萧怀衍任由她摆弄,
直到苏依锦心满意足之后,放开他。
萧怀衍沉声道,“朕出去一趟,一会儿再回来陪你。”
“嗯嗯。”
苏依锦乖乖的应下。
萧怀衍起身离开。
孟樊随后跟上。
萧怀衍明白,这件事只怕是不能让苏依锦知道。
不然,刚才,孟樊就会说了。
他站在院里,“出什么事了?”
孟樊从怀中取出那张纸,双手送了过来。
萧怀衍接过,打开一看。
上头赫然写着几个大字。
皇帝杀了孙太医。
萧怀衍冷笑了一声。
孟樊压着声音开口,“这张纸,是在向阳的屋子里找到的,只怕他应该是知道了什么。”
萧怀衍回头看了一眼苏依锦的方向。
谁知道了这件事都无所谓。
可他是男人,也明白向阳对他的阿锦打的什么主意。
他不想让苏依锦知道这件事。
只怕,那个小太监会想办法将这件事告诉苏依锦。
“去查,是谁将这件事泄出来的。”
“是。”
孙太医是怎么死的这件事,知情的人很少,都是陛下的心腹,根本不可能将这件事告诉一个刺客。
这不是妥妥的找死吗?
孟樊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自然是会全心全意去查的。
苏依锦早早的歇下。
孟樊在重新安排宫中。巡逻的路线和守备的力量。
此事,最后得需要萧怀衍点头。
苏依锦知道他忙,索性就把他赶去了偏殿。
“陛下,臣妾没事,孟将军在这呢,还带来了那么多人,把秋月宫都快围得水泄不通了。”
“嗯,李庆就守在门口,有什么事叫他一声。”
萧怀衍去了偏殿。
众人都瞧着帝王的态度和雷霆手段,个个提着脑袋做人。
此事,可是大大的惹怒了这位帝皇。
夜幽幽。
躲在自己宫里的妃嫔们都感受到了外头的巡逻严了不少。
自然也是知道宫里出事了。
可慈宁宫里,还是来了人。
太后今日心情不是很好。
她听着动静,第一句就是。“你昨夜失手了?”
“哀家以为你不会失手,你办事向来稳妥,哀家也是放心的,可你却是失手了,如今打草惊蛇,以后要是想再下手的机会只怕就难了!”
向阳站在不远处,他没有应话。
太后皱了皱眉,“难不成你没有按照哀家说的去做?你放过了贵妃?”
向阳叹了一口气,“没有,只是奴才昨夜得知了这么一件事,好似杀了孙太医的并非是皇后,而是皇帝……”
太后眉头皱紧,“本宫倒是忘了,孙太医是你的兄长,想必你心中一直记挂着这件事情呢……想着为你兄长报仇?去找皇后了?”
太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关心皇后的死活。
因为皇后对于她来说,也不过是一枚棋子。
可是,太后并不认为向阳是一个有情有义之人,更别说还想着自己兄长报仇。
他这样子的人,向来只在乎自己的感受和利益。
兄长这种?他在乎?
向阳轻笑了一声,“太后娘娘误会了,奴才怎么可能为了那种人去报仇呢,若是有人给了奴才一把刀子,给了足够的好处,奴才也是可以亲自动手杀了他的呀……”
“哦?”
太后的声音又冷了几分。
她可真是越来越看不明白面前的人了。
既然不是这般想法,为何又放过贵妃了,还去了皇后那。
向阳似乎是看出来太后的想法了。
他道,“娘娘,您想……若是让贵妃娘娘知道其实是陛下杀了孙太医,娘娘觉得陛下是怎么想的。”
太后一点都不想知道这个。
孙太医到底是谁杀的?!
皇帝与贵妃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又与她何干?
她现在想要的去了贵妃肚子里的孩子。
可向阳显然不这么想,“奴才现在只要一想到贵妃娘娘对陛下失望透顶的神情,就觉得痛快。”
“这对于陛下,又何尝不是一个痛苦呢。”
太后没搭话。
但是向阳很开心,他只要一想到那个画面,就很开心。
他离开了。
太后气的砸了一个茶杯,眼神冷了下来。
向阳,可真是越来越脱离她的掌控。
要不是这人还有几分用处,她就不留他了。
孟樊很快就查到了孙太医被杀一事,到底是何人泄露出去的。
那一夜,只有椒房殿那边有一点不对劲的动静。
椒房殿的侍卫昏睡过去,醒来后发现皇后寝屋似乎有人进去过。
孟樊关上门,问了皇后几句。
当天夜里的事情,只有皇后和向阳知道。
皇后定然不承认此事。
可陛下却不会那么轻易放过的。
她这个西凉的皇后 ,如今不仅每日都要喝红花汤,更要日日受着十个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