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静待了好一会儿,萧怀衍再没了后话。
这夜里的风渐渐大了。
李庆出声提醒,“陛下,风大了……可要小心着凉啊。”
“嗯,回去吧。”
萧怀衍沉吟了一句,转身离开。
李庆跟上。
他回了养心殿,殿内静悄悄的。
他迈步往里面走,就见着苏依锦正躺在床上酣睡。
他脸上的寒气稍散,进了被窝,将她抱进怀中。
萧怀衍休沐一日,没上早朝,可这奏折却如那雪花一般飞进了这御书房。
李庆忐忑的瞧着,见萧怀衍没有因此动怒,可不知怎的,他心底却生出了几分不安的感觉了。
他知道,这事到底是他身边人惹出来的。
他又是个不识几个大字的蠢材,没办法帮到皇上什么。
李庆转念一想,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来。
小富子。
站在他身旁的小太监自是瞧出了李庆面上的不对劲来了。
“李公公……”
他是被李公公新提拔上来的全福。
“咱家去瞧一瞧咱家那个好徒弟小富子去,他犯了事,咱家这个当师父总得去看看。你也跟上吧。”
“ 是,李公公。”
李庆带着这么两个小太监,就去了关押小富子的处去看他。
看守的人见着来的人正是李公公,不敢拦着,急忙让开了。
门嘎吱一声打开了。
小富子被五花大绑在一个长凳上,他听着动静,仰着笑脸看了过来,却是在看到李庆之后,脸色白了下去。
他好似在期盼着见着什么人。
李庆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
他冷着脸,一步步的走到了小富子面前。
这诡异的沉默,让小富子慌了神,他额头出了些许的冷汗。
他开口,打破了这一刻的寂静。
“师,师父……您怎么来了。”
李庆幽幽的看着他,唇边勾出了一抹冰冷的笑意,“原来……你还记得咱家是你师父呐!咱家还以为你什么都忘了……”
“师,师父……”小富子磕磕巴巴的应着,“师父。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我自然都记着的……”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
李庆一巴掌就当头呼下。
小富子结结实实的挨下了这么一巴掌,清脆的一声在屋内响起。
李庆显然是气急了,他用了全身的气力。
小富子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了起来。
李庆的声音响彻屋内。
“咱家可不是你的师父!咱家也没您这般的徒弟,好啊……你藏得够深的啊,你日日跟在咱家身边,伺候着陛下,却不知何时生了了不该有的心,想着换主子了不成?!”
“你何时搭上了太后的船?!嗯?”
小富子眼里满是惊恐,“我,我……”
“你什么你?”李庆冷声道,“你昨日当着陛下的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这会儿连这么一句话你都说不出来了?嗯?”
李庆指着他的鼻子,“你当真是要杀了咱家啊!你知不知道,你这么说,是要把咱家的命也一道给你搭进去,太后和陛下之间的事,你奶奶的也敢插手了不成。”
小富子吓得面色全白,他颤抖着唯一能动的两只手,去扯李庆的衣摆。
“师父,我,我也是为你着想啊,师父,你想想,陛下能登基,还不是因了太后娘娘,如今陛下与太后娘娘母子反目成仇,太后娘娘自不会再留着陛下了,这天下要易主了,且不论太后选了谁,只要我们跟了太后娘娘,日后定有我们的好福气啊。”
李庆听了这番话,瞳孔渐渐睁大,他气得再控制不住自己,抬起脚,直接往小富子的脸上踩了下去。
小富子被踢翻了,连带着那长凳也跟着倒下,砸在了他的身上,痛得他好一会儿也没缓过来。
可李庆不可能这么放过他的。
一顿拳打脚踢,尽数往他脸上招呼。
打得小富子疼的晕过去,又疼的醒过来。
李庆才堪堪的停了下来。
他冷冷的看着小富子,“等这件事过去,你也能有个结果了,陛下若是能让你活着,咱家也不会让你活着了,你且做好个心理准备吧!”
李庆扔下了这话,转身离开,心口这气也算是顺了不少。
小富子面目的神情从恐惧转化为浓浓的恨意。
他吐出了一口血痰。
“呸,谁死还不一定呢,等新皇登基,太后一定会把我救出来的,到时候我就是新皇身边的大总管,到时候你李庆可别求着我救你一命!”
“把陛下和贵妃娘娘当主子,能得什么好,他们可都得罪了太后娘娘,个个都不会好过的。”
小富子正这么想着。
突然门口又进来一人。
瞧着很是眼生。
但小富子认得他。
那人提着一个食盒,他蹲下,打开食盒,将其中的吃食摆放出来。
小富子已经一天一夜没进食过水米了,他饿得难受。
但他知道,面前这位大人,是有法子能救他的。
“大人,大人,你怎么了?”
“可是太后娘娘让你过来的?太后娘娘可有说什么时候救我出去?太后娘娘可有说何时动手?我这日子可真是过不下去了,只怕是要熬不下去了。”
那小太监没回答他的话,“先吃些吧。”
小富子开心的点了点头,他确实是饿了。
可如今他被绑着,除了手腕能转动,别的地是动不了,
他嘿嘿一笑,“那还得麻烦大人您喂我了。”
那小太监拿起那木筷,随手夹了菜,送进他的嘴里。
小富子看着面前的小太监。
这小太监年纪了比他小, 在宫中也没有很重要的要职,可他却是太后娘娘身边的亲信。
若没有他,他还攀不上太后这条船呢。
虽然他心里也不痛快自己得巴结这么一个处处不如他的小太监,可却是没有办法。
小富子凑了过去,大口的大口的吃下了小太监喂过来的东西。
只是,小太监喂了几口,突然搁下了筷子。
小富子困惑不解的看着他。
“公公这是怎么了?可是累了?”
他嘿嘿笑了两声,为难的道,“只是我饿了一整天,这几口东西,我还没吃饱呢……”
他的话突然顿住,肚子突然一阵绞痛,喉咙突然涌出鲜血。
小富子突然喷出一口鲜血,惊恐不定的看着面前的小太监。
小太监缓缓的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小富子张着嘴巴,“为,为什么……”
他背叛了李庆,牺牲了一切,冒死说出了太后被关押之事。
他还没等到太后出来的盛世,什么好处都没捞着,还得搭出一条命去?
小太监冷冷的看着他,直到小富子死透了,才沉吟道了一句。
“死人才不会说话啊。”
小太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鞋子,那上头沾上了几滴的血。
他皱了皱眉,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起风了,吹动他的衣摆。
他转头,看向养心殿的方向,眸子微微暗了。
他在心里暗道。
迟早都得死。
慈宁宫。
太后一如既往的坐在榻上,喝着手里的热茶。
只是,今日却是不一样,太后嘴角勾着淡淡的笑。
季嬷嬷站在一旁,说着外头的状况。
“这王太师一死,别说这言官的奏本了,就是那些个书生,都联名写了上请书了,太后娘娘出了慈宁宫一事,看来是大势所为了!”
太后搁下了茶杯,嘴角的笑意更深,“哀家已经猜到了,这王太师是最看重了礼仪了,更是忠臣,只是这人性子倔,有些钻牛角尖了……”
“不过也多亏了他,不然啊,陛下怎么放哀家出去!”
季嬷嬷也很开心,只是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
“太后娘娘……”
太后察觉了她话里有话,抬眸看她。
季嬷嬷走近,压低声音。
“太后娘娘,小富子死了……”
太后一怔,定定的看着她,等着她的后话。
季嬷嬷继续道,“是向公公下的手……”
太后眸子一暗。
向阳与暗虎门的有牵扯,他心狠手辣些也是正常的。
他在她这,还算是一把好用的刀,平时也算是个听话的。
让他杀了了他的相好如妃。
他也动手了。
如今,她可还没有说要除了小富子。
他怎么就动手了?!
太后对于向阳这不自作主张的行为,略有些不满。
可屋子里,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太后抬眸看去,只见向阳绕过镂空木架走到跟前来,他微微见过礼。
“奴才参见娘娘。”
季嬷嬷没想到这人来得那么及时,她变了变脸色,也就没再继续往下说了,退了几步站到一旁。
“起来吧。”
向阳站起来。
太后上下打量着他一会儿,才开口,“你杀了小富子。”
向阳显然没打算隐瞒。
“是。”
太后眼里闪过一抹讶异,“为何?哀家可没让你杀了。”
季嬷嬷也很好奇向阳的答案,转眸看向他。
向阳不慌不忙,道。
“奴才信不过他。”
“太后娘娘的大计可不能毁在在他身上,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啊,娘娘……所以奴才就自作主张的要了他的命……”
太后听了他的这么一番话,嗯了一声。
“确实是这个理,你做的很好,哀家也信不过他,你杀了他也罢,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养心殿,还是伺候过皇帝的人,哀家也不会用了这样的人。”
向阳垂眸站在一旁。
太后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听说,贵妃吓着了?如何了?”
向阳道:“并无大碍,太医瞧过了……”
太后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听着还颇有些可惜的意思。
她道,“此事你做的很好,待哀家放出去,皇帝也不敢对哀家如何,还得好好的供着哀家,到时候就有你的好处了。”
“是……”
椒房殿那头。
自然也是得了消息的。
青果趁着给皇后送饭的功夫,偷偷的把这个消息送了进去。
“皇后娘娘,太后那边终于有了动作,太后娘娘被陛下关押之事,传开了,王太君一死,似乎激发了这天下读书人心里的礼义信仰,想必……再过不久,太后娘娘就能出来了,娘娘,太后娘娘若是能出来,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皇后暗淡无光的眼眸在这一刻骤然亮了起来。
她等了这么久,可算是等到了。
只要太后娘娘一出来,那么,那么……她就有希望了。
“好,很好!”皇后笑着道“只要太后娘娘一出来,本宫还是这西凉的皇后。”
王太君一死。
不仅,这朝堂乱成一团,这天下动荡。
他们都用着自己的法子,去劝陛下放了太后娘娘。
可这奏本和请愿书送进了养心殿中。
萧怀衍看都没看一眼,反倒日日去陪着苏依锦。
她受了惊吓,虽然太医说了没有大碍,但这些日子,还是需要静养的。
萧怀衍也日日的陪着。
苏依锦心情自然是好了不少,只是这几日,萧怀衍也不上朝了,御书房也去的少了,就日日抱着她,哄着她给他说情话。
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罢了。
他开心,苏依锦也乐意。
说来说去。
苏依锦渐渐发现了,萧怀衍最爱听的还是类似这种。
“你是我的唯一。”
“你只能是我的。”
“我只爱你一个人。”
“我的心里只有你。”
萧怀衍总是听不厌。
这般霸道占有的话,苏依锦说多了倒是觉得有些烦。
她搜肠刮肚,说到最后,把霸总经典语录都用上了。
“男人,你在玩火。”
“男人,你这是挑逗我吗?”
“呵,你这是在欲擒故纵。”
只是,这些个话说多了,她口干舌燥,他眼眸幽暗,好似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苏依锦隐隐约约之间好像察觉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她吓得再也不敢说这些个话,只能在心里暗暗的感叹。
霸总诚不欺我。
这些个言论,果然是虎狼之词。
屋里,甜言蜜语。
屋外,却是动弹不安。
众人瞧着萧怀衍像是不打算处理这件事了,心里纷纷着急。
可他们这些个读书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除了写奏折写请愿书,什么都做不了。
他们又不能扛起刀,冲进紫禁城。
他们又没有像王太师那般爱国情怀,血溅当场,只为正孝道。
他们送了请愿书,自然只能干巴巴的等着。
可皇帝这般冷处理,却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下子泄了气。
白日,他们齐跪紫禁城城门。
他们同聚一堂,气愤不已,商量了一番之后,决定再送一封请愿书进宫,只是上头都印上了个人的血手印,以此来向皇帝表明他们的决心。
天刚亮。
这一封请愿书又送了进去。
书生们又跪在城门口,等着。
李庆送了请愿书进了养心殿,他提都不提一句,随手就将这个与那些个请愿书搁在一旁。
只是,这一次,萧怀衍却是看了过来。
他道,“拿过来。”
李庆担心萧怀衍看了这些个大逆不道之言会担心,
他开口,“陛下,这与往常的那些个请愿书都差不多的。”
萧怀衍没了话。
李庆自然也是明白他的意思,弯着腰送了过去。
萧怀衍拆开了那张纸,随便看了一眼,就将它扔到一旁去了。
“把太后放出来吧。”
李庆一怔,有那么一刻怀疑自己听错了。
萧怀衍继续道,“太后病了,经过太医院的诊定,她大病初愈,自然是得要出来了,钦天监言明,慈宁宫与太后命格相克,让太后移出慈宁宫吧,就去……德禧殿。”
李庆很快的反应过来。
也明白了萧怀衍的意思。
“是,陛下。”
在宫外跪了多日的书生,心里亦没有任何的希望,有些人已经打起了退堂鼓,他们身心疲累,想着这日是最后一天了。
可是,却是从宫里传来了好消息。
李庆站在宫门口,看着这泱泱学子,沉声道,“各位的请愿书,陛下都已看了,一直未处置,是因为太后娘娘大病,适应着她的命格与慈宁宫的风水相克,钦天监算出了移宫的吉时,此事是天机,不宜过早告知天下,免得了忌讳。”
众人吃惊,面面相觑。
“原来是如此!”
“陛下这也是为太后娘娘着想啊!陛下是大孝啊!王太师还是太冲动了些!”
众人议论纷纷。
李庆轻咳了一声,四周才瞬间静下来
他沉了沉脸色,转身离开。
那些个书生你一言我一语,纷纷结伴散去。
慈宁宫那边,也得了消息。
季嬷嬷急匆匆的进屋来。
太后没等她开口,就已经猜到。
“皇帝要放哀家出去了?”
“皇帝是坚持不住了,这当了皇帝了,自然要忌讳民心所向,天下大势。”
季嬷嬷一怔,陛下确实是要放了太后娘娘。
可是……这其中确实夹杂着别的事情的。
她吞吞吐吐,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实在是因为她不知道怎么去开这个口。
太后皱眉,“到底怎么了?”
季嬷嬷道,“陛下确实答应要放了太后娘娘,可陛下放出话来,说太后娘娘病一直未好,是因为慈宁宫的风水冲撞了太后娘娘的命格,所以要把太后娘娘迁至德禧殿……”
“什么?!”
太后气得一拍桌子。
她算着皇帝会放了她。
可没想到皇帝竟然阴了他一把。
什么德喜殿!
她可是太后。
自古以来,太后都是住的慈宁宫。
可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太后要住德禧殿。
这慈宁宫,就像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再者说了,这德禧殿自然没法与慈宁宫相比的!
她又不是苏依锦,还上赶着去住小宫殿。
可这事,却是容不得太后娘娘了。
如今,萧怀衍却是给了她两个选择。
要么就待在慈宁宫,被他关一辈子。
要么就迁宫,去德禧殿住。
太后只觉得,她这个亲儿子是在打她的脸。
她气得胸口激烈起伏,但她也知道该选择哪个。
她被关在这慈宁宫太久了。
做个什么事,都不顺心。
送个信出去,还要费许多的功夫。
还是出去舒服些。
过了两个时辰。
李庆领着钦天监和太医院的人过来了。
瞧着这阵仗,还是颇大的。
他们站在外院,却是没动,好像在等谁。
季嬷嬷搀扶着太后从屋子里出来。
阳光一下洒在了她的脸上,太后眯了眯眼,适应了一阵子,才缓过来。
因着这一段时间被关在这屋子里,她的脸色透着一种不健康的白。
太后面上确实勾起了一抹笑容。
她得意的掠过在场的所有人。
没过多久。
鸾驾就停在慈宁宫的门口。
萧怀衍出现在她的视线里,那一抹玄黄,刺痛了她的双眼。
太后眯了眯眼。
看着从远处缓缓走来的人。
这一刻,萧怀衍的身影好似和记忆中那个男人重合在一起。
太后心中涌出了千千万万的恨意。
先皇无情,她这个儿子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众人纷纷跪下见礼。
“陛下万岁,万万岁。”
萧怀衍走到太后身前几步远的距离,停下了脚步。
母子俩遥遥相望。
许久,萧怀衍才开了口,“太后,朕来送送你。”
唤的是太后,不是母后。
太后笑道,“皇帝有心了。”
太医给太后把脉之后,又依着萧怀衍的剧本,请钦天监在慈宁宫前头做法,又请了太后跨了火盆水盆,才走了出去。
萧怀衍就走在太后身旁,后头一众人跟着,齐齐往德禧殿去。
只是,这德禧殿离慈宁宫并不远。
可这几步,却像是过了个漫长岁月。
到了德禧殿。
太后还不能进去。
几个宫人拿着桔子叶沾神水,洒到各个角落去。
太后看着这德禧殿,脸色也渐渐的沉了。
慈宁宫是历朝历代太后的居所,又由一代代君王为表孝心,多次的修缮。
这才有了如今的慈宁宫。
就算是皇后的椒房殿,也是及不上的。
如今要迁宫了。
这德禧殿自然是比不上慈宁宫的。
太后已经料想到了。
可当她亲眼看到这个德禧殿时,脸色还是沉了下来。
这德禧殿与慈宁宫相比,小了可不是一丁半点。
太后脸色黑得可怕,众人自然都是瞧见的了,但可没有人敢在这时候开口说些什么。
这宫殿是陛下定下的。
且太后娘娘还未开口,你先开口了,这不是找死吗……
众人低垂着头。
等那些个小太监把德禧殿的角落都处理完了,退了出来。
萧怀衍才转身,看着太后,“以后,这就是太后的宫殿了……”
太后努力从嘴勾起了一抹笑,“皇帝有心了。”
如今,对于她来说,住在哪也不重要了,主要是她能出来了。
思及此,太后嘴角的那抹笑倒有了几分真情实意。
可萧怀衍的下一句话,却让她的笑容僵在脸上。
“按着计划,开始吧。”
钦天监出列,扬声道,“太后娘娘入住新宫,必除清鬼祟,为了避免鬼祟跟着一道而来……身边的人都得清了。”
太后皱眉,转眸冷冷的看着萧怀衍。
“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萧怀衍显然没有跟她解释的必要。
当即,有侍卫上前,直接把太后身边的季嬷嬷押住了,把人拖到一旁。
跟着太后一起过来的那些个宫女,也被抓住了。
这些个宫女,在太后落难之时,没有弃主,对于太后来说,也算是个忠心的。
如今要挪宫了,自然是都会带上。
连带着太后娘娘想从慈宁宫传消息出去, 她们或多或少都帮了些忙。
手里头可都是个不干净的。
她们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就是豁出性命赌命,将赌注押在了太后娘娘身上。
想着等日后太后娘娘出了这慈宁宫,必然也不会亏待了她们。
可如今,她们这些个连福都还没享上,就被拖了下去。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救命啊……”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我们可是太后娘娘的奴仆,你们怎么能这么对我们!”
一声接着一声的呼喊响起。
太后眉心皱起,冷冷的看着萧怀衍。
钦天监扬声,“祭天,送鬼神。”
他的声音压过了一切哭喊声。
这么一句话落下,四周出现一刻的寂静。
祭,祭天?
那些个宫女反应过来之后,哭得更加的凄惨了。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
她们根本无力反抗,直接把侍卫压在长凳上。
不一会儿,板子就落了下来。
太后也全然顾不上他们了。
她们冒死为太后做了这么多事,果然还是赌输了,陛下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所以要处死她们?
还是,她们的命,在太后眼里,真的一文不值。
她们起初,还能想想。
到后来,已经痛晕了过去。
时间一分一秒已经过去了。
侍卫们收了板子,站到一旁去。
钦天监上前,一个个查看,确认断气之后,才恭敬的道,“陛下,人断气了,鬼怪已经送走了。”
四周静悄悄,再无哭喊声。
太后眯着眼睛,冷冷的看着他,“皇帝,莫不是觉得你这么做,哀家就会惧怕了你?”
萧怀衍冰冷的脸上没有一丝的波动。
“朕从不这么觉得,太后可从不把人命放在眼里,太后……眼里不是只有权力吗?”
“呵……”
太后冷笑了一声,“可你把哀家送到这,你把哀家的人都打死了,你以为哀家看不出来你想做什么吗?你这只不过是把哀家重新关进了德禧殿!”
她说到最后,多了几分咬牙切齿。
萧怀衍冷冷的看着她,“她们不遵圣旨,给太后送了那么多消息出来,早该死了。”
“太后,进去吧,朕送你到这了……”
萧怀衍转身离开。
太后冷冷的看着他的背影,面上是滔天的怒火。
她从不知道,她生了这么一个好儿子。
以前,他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原来,那一切都是装的!
残虐暴戾的样子,也是装的!
太后以前还想看着萧怀衍怎么一步步的走进地狱里,到时候她就扶炎儿上位。
可如今,萧怀衍几乎在西凉的经济和明政上带来了新的盛世!
他甚至软禁了她。
化解了她设下的局,还反将一军。
如今,她与被关在慈宁宫里时有什么区别。
而如今,她比那时的处境还可怜些。
他打死了她身边的所有人。
太医们突然交头接耳的起来,“果然是鬼怪作祟啊,太后娘娘的病真的好了,真的好了。”
这戏演的很真。
这戏是演给天下人看的,演给文武百官看的。
太后听着这些个声音,冷冷的转头看过去。
太医们吓了一跳,声音倒是小了不少。
李庆上前,“太后娘娘,请吧。”
太后目光沉沉的看着这德禧殿。
如今,她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只能,徐徐图之。
她冷哼了一声,转身迈进了德禧殿中。
钦天监颇有讲究,让人装了一碗那些死人的血,等太后一进去,就泼在门口。
有几滴,就这么刚好溅在太后的裙摆上。
她冷冷的看了过来。
钦天监恭敬的道,“娘娘……防鬼的。”
太后视线落在地上的那些血身上。
防不防鬼的, 她不知道。
她清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萧怀衍这是在恶心她,这是在警告她。
这件事总算是告了一段落。
太后从慈宁宫挪去了德禧殿。
天下人很满意,朝廷百官很满意。
纷纷夸赞陛下是大孝。
为了太后娘娘的病,萧怀衍可是瞒下了一切,忍受着天下人那段时间的责骂。
对于一个帝皇来说,天下人的指责,那可是大事!
但他为了太后娘娘,忍下了。
陛下是大孝啊!
萧怀衍给太后挪宫治病一事,甚至成了人们口口称赞的经典故事。
苏依锦对此,感受并不是很大。
毕竟太后娘娘也不会总来她跟前晃悠。
她的小日子照样过着。
而入了夜。
一抹身影也出现在德禧殿内。
太后睁开了眼眸,她隔着帐幔看了出去。
“你今日来的比往日晚了一些,哀家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向阳站在不远处。
“院子里的人防得紧一些,所以费了些功夫。”
太后听到这一句,心里的怒火又烧了起来。
她的人,都被萧怀衍打死了。
然后,李庆亲自选了一些人送进来。
这些人都是谁的人,不言而喻。
她可算是真正的被关押起来了。
向阳沉声道,“奴才,以为太后娘娘的计谋会万无一失。”
太后冷哼了一声,“马有失蹄时,且让皇帝开心几天吧,以后有的他苦头吃,你以后经常往哀家这多来几趟,现下哀家送消息就靠你了。”
向阳低垂着头,“奴才明白……”
向阳离开了德禧殿,没有直接回了住处,而是去了秋月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