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野解释道，“病中不宜吃地太咸，你这次病的不重，好好养两天，等病好之后想吃什么吃什么。”
顾娆倒是不在意自己吃什么，往不远处的圆桌上看了一眼。
“我吃病人餐就行了，你怎么也跟我吃一样的？”
别野打趣道，“我当着你的面吃好吃的，你不馋吗？不馋的话，我现在就去给自己做点好吃的。”
顾娆知道他开玩笑的，却还是认真道，“我忍得住，你别委屈自己了，我是大人，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儿，这点自制力还是有的。”
“不就是两天吗？”
“我忍得住！”
笑话，一个成年人怎么可能连这点自制力都没有？
人跟野兽最大的区别，在于野兽做事靠本能，而人有理性的思维，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别野诡异地沉默一会儿。
这无疑是在质疑顾娆的自制力，她的眼神逐渐危险，本来没什么力气，软绵绵的身体，突然积攒了一股力气到手上，狠狠地掐了他的手臂一把。
“你不信我？”
别野说道，“可以信。”
顾娆皱起眉头。
“可以信是什么意思？没说完的话就是还可以不信咯？”
怎么说话似是而非的！
别野说道，“你能做到我就信。”
顾娆，“……”
能做到还用得着他信吗？
那已经是事实了！
“你变了。”
别野眉梢一挑。
“哪里变了？”
顾娆故作委屈。
“以前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会无条件相信我的，可是，这次你竟然质疑我！”
别野摸了摸她的头给她顺毛。
“逗你玩的。”
顾娆更委屈了。
“你以前不逗我的！现在随意逗我，是不是不在乎我了？”
别野嘴角一抽。
“你的脑袋瓜里，每天都在想些什么？”
顾娆哼哼两声。
“你连我想什么都不知道，果然没把我放在心上，也不懂我，我感觉到了，你对我的喜欢没以前多了。”
“新鲜感过去了是吗？”
别野无力招架。
“好了，不要胡说八道了，我怎么可能不在乎你，对你的喜欢也只会与日俱增。”
顾娆不依不饶。
“你是不是不耐烦了？”
别野，“没有。”
顾娆哈哈大笑。
“我刚才也是逗你的，你喜不喜欢我我还是感觉得到的。”
别野嘴角微翘。
“猜到了。”
顾娆问道，“如果我真的像刚才那样，喜欢无理取闹，还总是不依不饶，你会怎样？”
别野神色认真。
“病人拥有任性的权利，不管你刚才那样是逗我玩还是认真的，我都不会生你的气。”
顾娆继续追问，“那要是刚才我无病呻吟，没有生病也无理取闹呢？”
“你还会包容我吗？”
别野答道，“会。”
顾娆坐在床上，拥着被子又笑了。
“我知道你会。”
所以，刚才是明知故问。
别野又舀了一勺粥。
“先吃饭。”
顾娆将他手中的碗端了过来。
“我自己吃。”
只是感染风寒而已，又不是双手残疾，还不至于连吃饭都要人送到嘴边喂着吃。
“你不是还要做点别的吃的吗？现在已经是大中午了，你快些去做你自己的饭吧，别耽搁了。”
别野点了点头。
“好。”
顾娆还以为别野要做什么大餐，却不料他只是煮了一碗清汤蔬菜面，连个鸡蛋都没煮一个。
“这么简陋？”
别野说道，“粥喝不饱，饼也煎少了，再吃一碗面就足够了。”
顾娆心知他吃的这么简答，还是怕她看到他吃好吃的嘴馋，心底感动极了，却没有说出来。
原本没什么胃口，却还是将一碗粥喝完了。
吃的太少他又要担心了。
顾娆平时月事一次要来四五天，这次却三天就停了，或许是受到了感冒的影响，病彻底好全之后月事也随之走了。
别野有些不放心。
“我们再去医馆看一下。”
事关身体健康，顾娆也不怕麻烦。
“好。”
夫妻俩一起来到医馆。
吴回春看了一眼顾娆的气色，便知道她的伤寒已经好全了。
“还有哪里不舒服？”
顾娆说道，“我以前的月事都是四五天，这次却三天就没了，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顾娆回想了一下。
原主出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她还真不记得了，不过，自从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这次还是头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近一年都没有出现过。”
这个回答很保守。
吴回春点了点头，又给顾娆诊了一下脉搏。
“感染风寒的时候，的确会影响月事的天数和量多量少，根据个人体质不同，出现的反应也不同。”
“这是正常情况，你们不用过于担忧。”
“你们在观察一个月吧，若是下个月的月事日子正常了，便什么事都没有，若下个月的月事还是只有三天，你再来医馆找我。”
顾娆点了点头。
“好，多谢大夫。”
吴回春又道，“你每次月事前后，最好多吃一些补气血的食物。”
别野道，“除了红糖鸡蛋，还有什么可以补气血？”
吴回春干脆直接将补气血的食物写在纸上。
“下次照着上面的做就行，不过，也别过于进补，什么事情都要适量，过多或者过少都不行。”
别野将之收好。
“多谢。”
从衣袖里掏出钱袋，正要给钱，吴回春将他的钱袋按了回去，摇了摇头道，“我又没给你们开药，只是诊个脉而已，不收钱。”
不给别野和顾娆拒绝的机会，对他们挥了挥手赶人。
“你们后面还有很多人排队呢，没别的事情就快点走吧，给别人让位置，我忙都忙不过来，就不招待你们了。”
别野知道吴回春的性子，便也没有继续给钱，就算要给，诊个脉也就几文钱而已。
正要离开。
吴回春突然想起什么，又将他们叫住了，刚才赶走他们的人是他，现在将他们留下来的人也是他。
别野和顾娆一起转身回头。
“吴大夫，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吗？”
吴回春对顾娆道，“你先出去一下，我有事情跟别野一个人单独说。”
顾娆眼神奇怪，在别野和吴回春之间扫视一圈，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要背着她才能说？
心底虽然觉得奇怪，却还是善解人意地退出去了。
吴回春在看到顾娆的身影出去之后，才眼神八卦地看着别野问道，“我给你的药你怎么还没用？”
“刚才我给她诊脉的时候，发现她到现在还是完璧之身！”
“这么美的妻子，你这块木头怎么就无动于衷呢？”
“不会真的不行吧？”
说着就要去抓别野的手，被别野轻而易举地躲开了。
“男男授受不亲。”
吴回春翻了个白眼。
“洁身自好是好事，但第一，我是男人，第二，我已经年过半百了，就算真的想对你做什么也有心无力！”
“你防着我干什么？”
别野额角抽动。
“不要再做出让人误会的举动，你上次跟我单独说话，已经让我妻子误会我多时了，这次我不想再让她产生任何误会！”
吴回春瞪大双眼。
“她……她不会是误会我们有一腿吧？”双手一拍大腿，“就算你不正经，也应该相信我是一个正经的大夫啊！”
别野，“……”
“她思想没有你这么肮脏。”
吴回春，“……”
“你以前不是这么对我的，有了妻子之后就不在乎我了是吧？我们好歹是多年的忘年之交！”
别野眼神冷漠。
“多年做买卖的朋友罢了。”
吴回春，“……”
“好，是我自作多情！”
别野不打算跟他继续说相声。
“我身体很好。”
吴回春表示不理解。
“你们身体都很好，天天在同一个屋檐下，孤男寡女的，又是正儿八经的夫妻，就没想过做点什么？”
“不会一直分房睡的吧？”
别野说道，“没有分房睡。”
吴回春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几经变化，最后看别野的眼神变得同情，踮起脚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我阅人无数，看得出来她很喜欢你，哪怕心里暂时还有别人，不肯跟你有夫妻之实，但以后也迟早会想通的。”
“只要人在你这里，心也迟早会到你这里。”
别野剑眉一簇。
“你别胡思乱想，她心里没有别人。”
吴回春叹了一口气。
“若是别人，老头子我也懒得多管闲事，但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一直把你当半个儿子……”
话还没说完，就被别野打断。
“我不缺爹。”
吴回春，“……我没说要当你爹，只是打个比方，把你看得跟我自己儿子差不多重要了。”
别野提醒道，“你只有一个女儿，没有儿子。”
吴回春嘴角抽搐。
有些时候，跟某些人说话真的是在浪费感情！
“总之我是真心关心你的，你老大不小了，成亲也将近一年的时间了，我希望你早点稳定下来。”
别野态度软和下来。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你不用担心，我现在很稳定，我跟她还有一辈子的时间，一切都不急于一时。”
吴回春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人，自己心里有成算就成，我就不多嘴讨人嫌了，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别野，“嗯。”
“你不是要忙吗？我走了。”
吴回春又将之拽住。
“先别走，你等我一下，我给你拿一样东西，上次忘记给你了，本来想给你送过去，却一直没腾得出时间。”
再加上他对他太有信心了，以为那一样东西用不上，便也就把这件事情给耽搁到了现在。
别野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用了。”
别看吴回春老了，伸手却还明捷的很，很快就把藏在柜子最下面的东西拿出来，还用一块黄布包裹着。
别野皱了皱眉。
“这是什么东西？”
吴回春对他挤了挤眼。
“你回去看了就知道，一个人看无聊的话，还可以跟你妻子一起看，这种书就是要两个人一起看才有意思。”
别野，“……”
他知道是什么了。
“不需要。”
吴回春将之塞到他手里，笑得一脸荡漾，“你别不好意思啊，大人都会看这种书的，只是你没有父母，所以以前可能没有人教你这些。”
“对了。”
“你要是一直没跟你妻子圆房，是因为你之前说的，担心她身子弱不小心怀孕身子承受不住，大可以放心，她的体弱之症早就好了，现在身体比一般女子还要好一些。”
“虽然怀孕生子都有风险，但这是每个女子早晚都要经历的，而且，我不是给了你羊肠衣吗？”
“暂时不想要孩子，也不用当和尚啊！”
别野，“你还是住嘴吧。”

第269章 试探
别野最后还是把吴回春送的书带上了，从医馆出来之后，顾娆才好意思询问吴回春找他干什么去了。
有了上一次的前车之鉴，别野对顾娆没有任何隐瞒，将自己跟吴回春的对话一字不差地复述给她听。
顾娆听完之后目瞪口呆。
“吴大夫平时看上去一本正经，私底下原来这么老不正经，竟然跟你讨论这些！”
别野说道，“他是关心则乱。”
顾娆对别野伸出手。
“他不是还给了你一本书吗？”
“我看看。”
别野沉默了。
“你当真要现在，在大街之上看？”
顾娆将手放下来。
“算了，回去再看吧。”
吴回春给的是不正经的书，万一看的时候。不小心被路上的行人眼尖看到，还以为她是变态呢！
别野，“……我以为你对这些书不感兴趣。”
顾娆眉梢一挑。
“我是不怎么感兴趣，但是，你过目的东西，我还是想先检查一下，万一是很变态的东西呢？”
自从招了厨子之后，顾娆和别野就不需要天天去酒楼守着了，只需要一天或者两三天抽出时间，去看一下账本即可。
余南是酒楼里的伙计之中，唯一一个识字的人，她跟别野不在酒楼的时候，记账的事情就是余南来干的。
令顾娆头疼的是，余南识字也只是认识一点而已，写的字跟鸡抓了似的，有时候要辨认很久才认得出来。
这严重影响了他们看账本算账的效率。
别野建议道，“我们再找一个账房先生吧，现在生意依旧步入正轨，咱们迟早要找一个账房的。”
顾娆之前的意思是，他们自己可以算账，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少请一个账房先生还可以省下一笔钱呢。
但一段时间之后，她还是改变主意了。
余南的字太难辨认了！
看他记得账真的很头疼。
“余南又是记账，又是打杂的，却一直都只领一份工钱，经过这几个月的观察，我也看得出他是个靠谱的人。”
“接触到账本的，毕竟是大事，不可马虎，请不认识的人，咱们还得细心筛选。”
“语气如此，不如就用现在熟悉的人吧。”
别野立即理解她的想法。
“你想培养余南？”
顾娆点了点头。
“村长对咱们的确不错，余南是他们的侄子，咱们费点儿心神，好好培养余南一下，也算是给村长他们一个交代了。”
虽然明知道村长对他们好，是因为看中他们的利用价值，但顾娆丝毫不介意这种但有目的性的好。
并非谁都是不求回报的。
她从未将人性看的过于理想化和美好，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交集就是靠着彼此的利用价值维持下去的。
穷在深山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她早就看穿了。
这种带有明确目的性的接近，相对来说还是她比较喜欢的，那种什么都不求的，才是最难处理的。
人情债最是难还。
别野说道，“听你的。”
顾娆便决定道，“酒楼里留下三个伙计，虽然会比以往忙一些，但也不是忙不过来。”
“咱们给伙计们涨一点工钱，让他们辛苦一些，苏南以后就不当伙计了，先跟咱们去数学书院学习一下，学会了阿拉伯数字和加减乘除口诀之后，日后记账就快速多了，也不担心他字写得太丑我们看半天看不懂。”
阿拉伯数字好写的很，也比汉字好辨认多了，哪怕是写得歪歪扭扭，也不至于让人认不出来。
“等苏南学会之后，日后就当咱们小乖酒楼的账房先生。”
顾娆做事雷厉风行，当下也不先回家了，而是跟别野一起先来了一趟酒楼。
小冬看到他们，立即就凑了过来。
“老板，老板娘，你们来啦！”
“我去给你们倒茶！”
顾娆阻拦道，“我现在不渴，你忙你的吧，不用管我们的，我们是来找余南的。”
小冬点了点头。
“那我去把余南叫过来，他刚才才去后厨传菜。”
余南来了之后，顾娆也没跟他解释自己找他干嘛，只让他跟自己出去一趟，便带他离开了酒楼。
别野留在酒楼里记账。
小冬站在门口，摸不着头脑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回头之后，看到坐在柜台之后的别野，立即挂上笑脸凑了过去。
“老板，老板娘怎么只带余南一个人出去啊？”
“有什么事儿，可以吩咐我，我什么都能干！”
别野也没有隐瞒。
“她带余南去数学书院了。”
小冬在酒楼干了个把月，对老板和老板娘开的数学书院早就略有耳闻，老板娘隔三差五就要去数学书院教书，数学书院现在在野猪镇的名声还挺响亮的，他听到过好几次客人讨论数学书院的事情。
联系到这段时间，一直都是余南在记账，心里立即有了个猜测，却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老板娘是带他去数学书院学习的吗？”
别野点了点头。
“对。”
小冬心里后悔极了。
要是自己也学点儿知识，认得几个字，当初能帮着记账，说不定以后自己就可以当小乖酒楼的账房先生了！
一个是体面活儿，只需要坐在那里写写字，划拉几下算盘，一个是干粗活儿的，哪个更高人一等一看便知。
账房先生的工钱也比伙计多很多！
他不想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哪怕知道现在可能已经为时已晚，却还是想试一试，不努力一把以后要后悔一辈子。
“老板，我也可以学算账，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要是我学会了，是不是也可以当酒楼的账房啊？”
别野神色不变。
“账房只需要一个就够了。”
小冬垂头丧气。
“我知道了。”
这就是没机会的意思。
别野没再说什么，低头继续看账本，若是能在妻子回来之前看完，就可以跟妻子一起回去了。
他心里还惦记着那本书的事情。
虽然还没翻开，但一想也知道里面画的不是什么正经东西，私心里不想让妻子看到脏了她的眼睛，说到底就是不放心让她一个人观看。
他若是在一旁，万一看到不见入目的画面，还可以及时将那本书销毁掉。
余南在顾娆的带领下，来到数学书院的门口，才隐约猜到老板娘带自己过来的意思，却又不敢自作多情。
只好隐晦地试探了一下。

顾娆笑着道，“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从今天开始，你就每天在书院里学习一个时辰，等你什么时候学会了，就什么时候正式成为小乖酒楼的账房先生，到那时，工钱也要重新给你按照账房先生的标准算了。”
余南虽然欣喜若狂，沉稳的性子却让他没有丧失理智，很快便冷静了下来。
这个机会的确很难得。
但学习不是一两天的事情，若是这段时间不继续当伙计了，就没有工钱了，妻儿吃什么？
他想到了一个两全之策。
“老板娘，我很珍惜这次学习的机会，也很想改变命运，从一个小小的伙计变成一个受人尊重，靠脑子挣钱吃饭的账房先生。”
“但是，我家里的情况，你也清楚，不能太长时间拿不到工钱，所以我想，在每天学习之余，能不能让我继续在酒楼上工？”
“每天只少干一个时辰，但工钱可以直接少一半。”
“您看成吗？”
“还有，我想问一下学费是多少？”
顾娆安抚道，“你是村长他们介绍给我们的，我们对你也信得过，所以才想栽培你一下。”
“数学书院就是我开的，我自己的人进去学习，不用缴纳学费，只不过是多个人学习，多安排一张桌子的事情，你以后就安心学习吧，别的事情也不用考虑，工钱还是跟以前一样的。”
“你可以一边学习，一边继续在小乖酒楼当伙计。”
“不过，我希望你努力一点，认真一点，早日把加减乘除口诀烂熟于心，等什么时候你能过了我的测试，就可以正式成为小乖酒楼的账房先生了，到那时你挣的钱多一些，我们也省事儿一些，不用每天都要去酒楼了。”
余南感动极了。
“多谢老板和老板娘你们的信任，我一定不会辜负你们的信任的，我是你们栽培出来的，以后学成了，不管别人用多少利益诱惑我，我都不会忘恩负义离开小乖酒楼替别人办事！”
“只要小乖酒楼存在一天，我就当一天小乖酒楼的账房！”
他对自己很有信心，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他迟早会通过老板娘的测试，成为小乖酒楼的账房先生。
顾娆见他目光如此坚定，心底对他的赞赏又多了些。
“好好儿干。”
“走吧，我带你进去。”
将余南安排好后，顾娆往酒楼走。
在路上的时候，遇到一个卖糖葫芦的老爷爷，老爷爷身边还跟着一个约莫四五岁，格外安静乖巧，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儿。
突然想到那个卖莲花灯的商贩。
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
“老板，给我来两串糖葫芦。”
她平时不怎么爱吃太酸的，对于糖葫芦的喜爱程度一般，一串糖葫芦最多吃一两个就吃不下了，剩下的全都给了别野吃。
其实一串就够自己跟别野吃了，却还是买了两串。
世事无常。
她还清楚地记得，那天自己跟商贩越好，来年也去他的摊位上买莲花灯，当时却没料到，他已经没有来年了。
那天晚上，他说要给他的孙女买糖葫芦，最后买了吗？
应该还没有吧。
当天晚上他就出事了，没有等到第二日给孙女买糖葫芦。
老爷爷拿了两串糖葫芦，递到顾娆的手中。
“一串两文钱，总共四文钱。”
顾娆给了钱之后，一只手拿着一串糖葫芦，自己先咬了一口左手边的，嘴里是甜的，心里却依旧有些惆怅。
蹲下身将右手上的糖葫芦递给老爷爷身边的小女孩。
“小妹妹，吃糖葫芦吗？”
小女孩愣了一下，下意识躲到了她爷爷的身后。
仰头茫然地看了看爷爷，又眼馋地看了看糖葫芦，抓着爷爷衣角的手动了几下，将爷爷的衣服捏的更紧了。
一副想要，却又不敢伸手去拿的模样。
商贩没料到顾娆买两串糖葫芦，其中一串是给自己孙女买的，连忙摆了摆手，将孙女拉到了身后。
“多谢夫人好意，小孩子嘴馋，让夫人见笑了，我自己就是卖糖葫芦的，孩子平时没少吃到她糖葫芦，只是，吃多了要蛀牙，这才没有给她多吃，并不是不舍得。”
顾娆还是坚持将糖葫芦给那个小女孩。
“看到你的女儿，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小朋友，有些可惜没有请她吃一串糖葫芦。”
看向小女孩儿，脸上的笑很柔和。
“小妹妹，你替她吃了好不好？”
小女孩儿又抬头看了看爷爷。
商贩只好点头。
“小草，谢谢夫人。”
小草将糖葫芦接过来，甜甜地道了一声谢。“”
“谢谢姐姐！”
商贩纠正道，“她是妇道之人，该叫夫人。”
小草皱了皱眉。
“可是，姐姐看上去很年轻。”
顾娆被她甜到了。
“你喜欢叫姐姐，就叫姐姐吧，比起被人叫夫人，我其实也更喜欢被别人叫姐姐。”
小草咧嘴一笑。
“姐姐！”
顾娆摸了摸她的头，心情好了不少。
回去的路上，心里头一次对未来自己的孩子有了具体的想象，若是个女孩儿，也有小草那么可爱就好了。
顾娆只吃了一颗糖葫芦，剩下的全都给了别野。
别野，“……”
虽然不爱吃，但他没有浪费的习惯，还是把剩下的糖葫芦全都吃下了，心底琢磨，要是有个孩子就好了。
妻子胃口小，又总是每样东西都吃一点，买的多剩的也多，剩下的每次都是留给他来吃。
要是有个孩子，以后妻子剩下的，他又不爱吃的，还可以给孩子吃，小孩儿应该都爱吃糖葫芦吧？
夫妻俩一起回到家。
顾娆却没心情看书了，跟别野说了一下自己突然想起卖莲花灯的商贩，以及他的孙女小花的事情。
“上次太着急回来了，没有想到这些事情，现在却有点后悔，当时没去看一看小花。”
虽然跟老李头只有一面之缘，但却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别野安慰道，“小花无父无母，唯一相依为命的爷爷死了之后，衙门没有放任她不管，现在应该已经找到收养她的人家了。”
顾娆当然知道衙门没有放任小花不管，上次虽然走的匆忙，但她还是打探了一下，知道苏南对小花另有安排才安心回来的。
只是……
这个时代本就重男轻女，对待亲生女儿，尚且不上心，更何况还不是亲生的呢？
不知小花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第271章 户籍
别野摸了摸顾娆头，好笑道，“是谁之前说自己铁石心肠，为人冷漠的？却连个素未谋面的外人都如此关心。”
顾娆表情尴尬了一瞬。
“有句话说的好，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我年少无知的时候，没少吃过这种亏，后来就学会铁石心肠了。”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心肠的确比以前软了许多。
别野问道，“年少无知？”
面临随时掉马的风险，顾娆已经没以前那么敏感了。
淡然自若地扯谎道，“就是十一二岁，甚至更小的时候，竟然被人利用我的善良来做伤害我的事情，经历的多了，戒备之心就强了，不敢轻信他人，也不敢再乱发善心。”
“人都有欺软怕硬的心理。”
“要是我一开始就表现得冷漠无情，他们也就不会来招惹我，但若是以为我软弱可欺，他们还不得蹬鼻子上脸啊。”
别野若有所思。
“你做的很对。”
“不管你的内心再柔软，都不应示在人前，让人以为你是个冷漠的人，可以避免很多麻烦。”
“西红柿卖完了，酒楼的事情也处理完了，书院有高财通看着，我们也可以放心，正好这阵子空闲下来了。”
“你之前不是想到处游玩一下吗？”
“我们出去玩吧。”
顾娆愣住了。
她的确有过那个想法，但却没想过要真正实施起来，这里跟现代出现方便不一样，不但交通工具没那么方便，走的太远还要在衙门登记，每过一个关卡都要出示路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