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又来了?”
虽然自己跟苏南没有什么,但那天不设防之下,被苏南得逞亲到了脸,以至于她现在都还心虚呢。
万一被别野知道怎么办?
他会介意吗?
肯定会生气。
苏南走进去,在凳子上坐下,给自己和顾娆各自倒了一杯茶,而后对顾娆招了招手,让她坐到自己对面。
顾娆眼神狐疑。
上次见面还剑拔弩张,怎么这次对自己这么客气?
神色也如此冷静?
虽然不知道苏南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顾娆还是选择坐了过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现在根本没有能力跟苏南叫板。
苏南又抬手示意,让她喝茶。
顾娆低头看了看眼前的茶杯,似乎想看出一个洞来,却还是没看出里面有什么不对劲。
这壶茶是在苏南进来之前,狱卒送进来的,她已经喝过两杯了,并没有什么问题。
苏南进来之后,倒茶的时候,好像也并没有什么小动作,整个过程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完成的。
应该没机会往里面下脏东西吧?
苏南突然笑了。
“你在担心什么?”
一双细长的桃花眼,好似要将顾娆看透。
顾娆并不尴尬。
“你上次差点掐死我,这次谁知道你要对我做什么?”
“我谨慎一些不该吗?”
苏南沉默片刻,面色变得愈发苍白,抬手以拳抵唇,咳嗽了好几声,等咳嗽完,才放下手背到身后。
顾娆看着苏南发白的唇上,染上一抹红色,心底生出一丝怀疑,不会又吐血了吧?
上次他吐血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苏南说道,“娆儿,对不起。”
顾娆没有接他的话。
他道歉是他的事情,她不想接受他的道歉也是她的自由,有些伤害,不是一句道歉就可以抵消的。
上次濒临死亡的感觉,到现在都还让她心有余悸。
苏南叹了一口气。
“案子有眉目了。”
说起这个,顾娆可就精神了,眸子蹭的亮了,问道,“凶手找到了对不对?我跟相公是不是可以出狱了?”
苏南自嘲一笑,低声呢喃。
“我还在期待什么?”
“她早就不属于我……”
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将唇上那抹淡淡的血红咽了下去。
“应该快了。”
三天的时间,已经是他能拖得最久的时间了,再拖下去,她应该会记恨他一辈子吧?
这样也好。
记恨,总比忘记来的好。
可他心软了。
或许她说的对,爱是成全,而不是占有,既然她的那份幸福,自己给予不了,那就到此为止吧。
曾经的那份感情,还有他一个人记得就够了。
“你能答应我一个要求吗?”
顾娆谨慎摇头。
“不行!”
苏南好笑道,“还不知道是什么,就这么着急拒绝?对于你来说,我连让你敷衍一下的资格都没了吗?”
顾娆皱了皱眉。
或许是苏南现在的模样的确太可怜了,也或许是她的内心,其实对原主和苏南都存着一份亏欠,她又不合时宜地对这个三天前还伤害过她的男人心软了。
“你先说说看,我再考虑要不要答应。”
苏南眸子微垂。
“还记得从前我弹琴,你跳舞的时光吗?我想再最后为你弹奏一曲,也想最后再看你为我跳一支舞。”
顾娆正要拒绝。
苏南先她一步道,“一个月之后,我便要辞掉官职,报名参军,从此上阵杀敌,或许,我们再也见不到了。”
顾娆愣住了。
“你要弃文从武?”
“疯了吗?”
分明身子不好,还想上阵杀敌,该不会去战场上给人送人头的吧?
是因为自己才会去做傻事吗?
苏南笑了笑。
“我就当你在关心我了。”开玩笑地说道,“要是你挽留我一下,我就听你的话不去了。”
顾娆冷漠道,“如果你是因为我,才去做那种傻事,我劝你还是早点清醒,不管你为我做了什么,我都不会心疼你的。”
“我的心很小,只能容得下一个人。”
“现在那个人是我的丈夫。”
苏南心口抽疼,捏着茶杯的手指逐渐收紧,片刻后又放开,眼底划过一道释然。
“放心吧,不是因为你。”
“灵国与我国发动了战争,身为虞国子民,我自当为国效力,投身到最需要我的地方。”
最重要的原因,是他已经不在乎生死了,把活下去的机会,留给那些还有牵挂,不想死的人也算是做了一件善事吧。
希望下一世,老天能对他宽容一些,不要让他再跟自己的爱人生离死别。
顾娆心头一紧。
“战争不会弥漫到野猪镇吧?我们不会受到影响吧?我相公不会被朝廷强行征去当兵吧?”
连一方县令都去当兵了,普通老百姓岂不是更身不由己?
苏南苦笑一声。
当真是一点都不在乎他了。
“暂时不会。”
至于以后……
谁知道呢?
顾娆松了一口气,暂时不会,应该是一两年都不会吧,这一两年的时间,足够他们做准备了。
到时候多关注一下战况,一旦受到消息这边要受到波及,自己就带着别野逃走,实在不行带他一起躲进空间里,等战争结束之后再出来。
战乱的时候,谁还在意一两个人的消失和出现?
“我还没答应……”
苏南问道,“你不想早点甩开我吗?只要你答应为我跳最后一支舞,我以后就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了。”
“不觉得很划算吗?”
顾娆,“……”
这还是苏南吗?
竟然会开玩笑。
不过,他说的倒是有道理,只是跳一支舞,就可以永远摆脱这个麻烦,倒也不是不行……
而且,最后满足一次苏南的愿望,就当是自己对他的弥补了吧。
别的事情她做不了,也不愿意做,但跳舞她还是擅长的,跳了也不会少一块肉。
“好。”
苏南嘴角勾起,眼里却并没什么笑意。
“来人,带她去换一身舞服。”
顾娆连忙摆手。
“不必。”
“我就随便跳一跳。”
苏南倒也没勉强。
“好。”
顾娆以为自己在苏南面前跳舞,会觉得别扭,但事实上,随着苏南的琴声想起,她的脑海里就闪过了从前原主跟苏南,一个人弹琴,一个人跳舞的画面,那时他们心有灵犀的感觉,也好似袭上她的心头。
她跳舞的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
就好像,那一刻她不是自己,而是原主一样,喜怒哀乐,都跟记忆之中原主的感受一样。
恍惚之间,她好似变成了原主。
“锃——”
琴声戛然而止。
顾娆从恍惚之中回过神来,才看到苏南的手指被断裂的琴弦割破了。
她还没从刚才的感觉之中回过神来,下意识地走上前抓住他的手,从身上找出一块干净的手帕,仔细地将他受伤的手指包扎起来。
“你怎么那么不小心?”
苏南没有回答,只是眼眶却红了。
“真好。”
“能得到你的最后一次关心,我就算现在立刻死去也心满意足了。”
“娆儿,我真的很爱你,这辈子不管你身在何方,心在谁的身上,我都只爱你一个人。”
“若是哪一天,你被别野欺负了,要是那个时候,我还活着的话,你可以随时来找我。”
只要他还活着,就会一直等下去。
顾娆总算回过神来,慌乱地放下他的手,避开他的视线,不敢去看他深情的眼神。
“不会有那一天的。”
所以,不要等一个永远不会回头的人。
原主已经死了。
她不是原主,不爱苏南,一辈子都不会再跟苏南产生瓜葛。
苏南嗓子哽塞。
喉结动了好几下,才艰难地发出一个模糊的声音。
“嗯。”
起身抱起古琴,绕过顾娆转身离开。
这一次,他也没有回头。
顾娆看着他逐渐远去的修长身影。
心底有些发堵,也有些惆怅,虽然不想跟苏南有瓜葛,但她还是希望苏南能够平安。
那可是原主死前都深爱的人。
若原主知道自己如此伤害她爱的人,一定会责怪自己的。
翌日,再次开堂审案,顾娆、别野、夏冬梅和陈梦儿,这几个犯罪嫌疑人被一一带上来。
夏冬梅依旧衣服柔弱的模样,都过去三天的时间了,却好似还没有从朱大海死亡的背痛之中走出来。
倒是陈梦儿想开了。
她不再跟刚得知朱大海死亡时一样伤心。
反倒心底隐隐有一种报复的快感,背叛她的人死了,实际上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不是吗?
还不需要她亲自动手,就已经有人替她报了仇。
夏冬梅没错过陈梦儿脸上的快意,立即抓住这一点道,“县令大人,杀人凶手就是陈梦儿,她现在连装都不装了,她就是怨恨大海背叛了她,所以才会对大海痛下杀手!”
“至于李屯,很可能是不小心撞见了陈梦儿杀害大海的场面,才会被陈梦儿残忍地一起杀害!”
陈梦儿呸了一口。
“你少血口喷人!”
“他死的确活该,狗男人都该死,但人的确不是我杀的,我连杀一只鸡都不敢,怎么可能敢杀两个活生生的人?”
“你没证据,凭什么一直指认是我?”
“哦,我知道了。”
“你才是杀人凶手吧,所以才那么着急找替罪羔羊,也对李屯的死因那么清楚,说不准李屯还真的是撞见了你杀人,才会被你杀人灭口的!”
两人又吵起来了。
苏南这次并未阻止她们之间的争吵,而是等她们吵完之后,让师爷将刚才记录下来的,她们之间的对话拿上来过目一遍。
“来人,把嫌犯范林带上来。”
在听到范林二字的时候,夏冬梅的身体徒然一僵。
范林上来之后,看都没看夏冬梅一眼,好似跟她不认识一般,这让夏冬梅心头松了口气,同时又有些不甘。
正在这时,苏南说话了。
“范林,有人亲眼看到你在朱大海和李屯死的那晚,大晚上还在街上走,而且,据本官调查,你跟夏冬梅还有一个儿子。”
“你如何解释?”
范林神色淡定,甚至还有点茫然。
“大人,那天晚上属下的确外出过,但那是因为喝了一点酒,不小心忘了回家的路,不小心在路上睡着了,酒醒了之后我就回去了,不信你可以问府上的下人,还有小人的妻子。”
“至于孩子……”
他这才扭头去看夏冬梅,仔细看了一下,似乎才恍然大悟,长长地哦了一声。
“属下认出她了!”
“大人,属下跟她的确认识,还有过一段露水情缘,她也的确给属下生了个儿子,但属下玩心重,家里夫人又管的比较严格,不敢娶一个青楼女子,故此早就跟她断了。”
“我都三年没见她了。”
苏南冷笑一声。
“来人,将证人带上来。”
一个衙役走了上来,跪到了证人的位置。
“大人,范林觊觎朱典史的位置已久,不服他依靠娘家打通的关系,坐上典史的位置依旧,好几次喝醉了酒,都跟属下们提起过,想取而代之,故此,他是最有杀人动机的人。”
范林震惊不已。
“老罗,我平时待你不薄,有什么好东西,都跟你们几个兄弟一起分享,你怎么能污蔑我呢?”
“是谁主使你的?”
“我巴结朱典史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对他怀恨在心?”
罗勇正义凛然道,“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吗?”
“整个衙门里,谁不知道,你跟朱典史都是靠岳家托关系进入衙门的?”
“你的岳家虽然也是东皇县数一数二的富商之家,但比起朱典史的岳家,还是要差上一筹。”
“只要朱典史一天在衙门里,你就一天不能越过他当上典史。”
“而你这个人,又野心勃勃,最享受别人的吹捧,自然不愿意跟我们一样,一辈子当一个小小的衙役。”
范林的妻子,以及府上的下人都被带了上来。
他们都给范林作证,证明那天晚上,范林半夜的时候,的确在外面睡了很久,后来妻子派下人去找,在大街上找到了醉倒在地上的他,把他抬回去之后,他在家一觉睡到了天亮。
范林可怜巴巴地说道,“大人,这回他们可以证明我的冤屈了吧?我真没有杀人,你不能听罗勇的一面之词啊!”
“保不齐人就是他杀的,他想让我来当他的替罪羔羊呢。”
罗勇倒是不慌。
俗话说的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他又没杀过人,县令也明察秋毫,不会冤枉任何一个无辜的人。
所以,他怕什么?
“大人,除了属下之外,还有几个兄弟,也好几次都在跟范林喝酒的时候,听到他酒后说迟早要把朱典史从典史的位置挤下去。”
苏南又让那几个人上来作证。
范林依旧很淡定。
“酒后说的话怎么能当真呢?”
“再说了,就算我平时跟朱大海有过节,心里对他有些不满,但也不足以证明,我就是杀他的凶手啊?”
苏南笑着道,“若是只凭那些,的确证明不了人是你杀的,但若是有人亲眼目睹了呢?”
范林心跳漏了半拍,却又很快淡定过来。
“怎么可能?”
“我没杀过人,怎么可能有人目睹我杀人?肯定是误会,是不是杀人的人,身形跟我相似,那个人看错了?”
苏南拍了拍手。
衙役带上来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乞丐在看到范林的一瞬间,吓得转身就想跑,却被衙役给拽住了。
“你怕什么?”
乞丐挡住自己的脸,害怕地说道,“你们让我走吧,我只是个路过的,杀人的事情跟我无关。”
一只手指向苏南。
“是他杀的,你们要找麻烦,就去找他,不要来找我,放我走吧,万一他迁怒我,连我一起杀了怎么办?”
苏南冷静地说道,“你只要告诉本官,那天晚上看到的人,是不是范林就行了。”
乞丐神色茫然。
“范林是谁?”
苏南指了指范林跪着的位置。
乞丐往范林脸上看了一眼,而后后怕地缩了缩脖子,又扭头,不小心看到了夏冬梅,脸上顿时露出一丝惊恐。
“就是他们两个!”
“那天晚上我饿的睡不着,想出来找找有没有吃的,听到荷花池那边有水声,就知道那边有人,心想能不能去要点吃的,谁知还没走过去,就看到他们两人把一个男人按在水里。”
“幸好我饿的没力气走路,声音很小,有个老头就没我这么幸运了,路过的时候看到那一幕,还吓得叫出了声,那两人立即将老头抓起来了,后面的我不敢看就跑了。”
张尧掀开李屯脸上的白布,问道,“你那天晚上看到的老头就是这个人吗?”
乞丐被李屯青白无血色的脸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不要来找我报仇,我不是不想救你,只是我一个人,也打不过他们两个人啊……”
“要报仇你就找他们报仇吧!”
看他这副反应,在场的人便知道,那天晚上他看到的老头,就是死去的李屯。
苏南面沉如水,继续道,“来人,把从水里捞出来的物证拿上来。”
很快,两个衙役就端了两个托盘上来。
一个托盘上放着的是一条湛蓝色的束发带,一个托盘上放着的是一只男人的鞋子。
范林的妻子一眼就认出那只鞋。
“那是我丈夫的鞋子!”
一个下人也说道,“那条发带,也是老爷当天出去的时候用的,回来之后就换了。”
范林的脸都青了。
“对,鞋子是我的,当天我也的确去过荷花池,鞋子也的确是我路过荷花池的时候掉的。”
“你们应该也知道,醉汉脑子不清醒,别说是掉一只鞋子了,就算钱袋子掉进去也很可能反应不过来。”
“仅凭一个乞丐,一个衙役的一面之词,以及两件所谓的物证,就可以证明人是我杀的吗?”
苏南眯了眯眼。
“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
范林额头都毛冷汗了,却还是坚持道,“人真的不是我杀的,大人,您一定要还属下一个清白啊!”
夏冬梅此时也知道害怕了。
“大人,我觉得没杀人,大海是我的情郎,我还指望着他娶我呢,怎么可能杀了他?”
范林揪住这一点。
“大人,夏冬梅说的也有道理,朱大海是她的靠山,她怎么可能自毁前程杀了自己的靠山呢?”
苏南说道,“若她只有一个选择,当然不会杀了自己的靠山,但她不是有你这个选择吗?”
“你用儿子做要挟,她当然更想跟儿子在一起。”
夏冬梅绷不住了。
“大人,我后悔了,人不是我杀的,我顶多算是个从犯而已,求大人对我从轻处罚!”
“范林那我儿子要挟我,要是我不帮他办事,他就虐待我儿子,我也没有别的办法,才不得不帮他把朱大海引过去,还听从他的安排,给朱大海灌了很多酒。”
“当时朱大海和醉了,所以……”
杀害他的时候,动静才没有那么大,没有惊动住在荷花池周围的住户,一切好似都神不知鬼不觉。
范林不敢置信地看着夏冬梅。
“你这个贱人,竟然背叛我!”
夏冬梅索性撕破脸,红着眼说道,“范林,你一再辜负我对你的一片真心,我被你害得有多惨,你知道吗?要不是儿子还在你手中,我一辈子都不想再跟你有瓜葛!”
“这次也是你毁了我。”
“你用儿子来要挟我,我才不得不跟你虚与委蛇。”
“实际上,早在你违背诺言,在我刚生下儿子,身子还没恢复的时候,就残忍地把儿子从我身边夺走,让我们母子分离,转头娶了富商之女的时候,我就恨上你了!”
控诉完后,已经泪流满面。
陈梦儿讥讽道,“果然是你这个贱人杀了我相公。”
“他对你那么好,甚至不顾世人的眼光,想迎娶你做平妻,你却不知感恩,跟别的男人一起密谋杀了他。”
“不过,他也是活该。”
“要是他踏踏实实跟我过日子,不在外面拈花惹草,至于招惹上你这朵有毒的花吗?”
喜新厌旧的男人啊。
死的真及时。
要是被他休妻,名声传出去可不好听,但当寡妇就不一样了,她改嫁也方便一点。
想到改嫁的事……
陈梦儿往别野身上看了一眼。
那天晚上,在水底的时候,她以为自己快死了,他犹如一束光一样出现在她的视线之中,将她从水底拖了出来。
那种感觉,至今想起来还让她心头疯狂跳动,哪怕当初喜欢朱大海的时候,她都没有如此心动过。
夏冬梅纠正道,“他不是我杀的,我一个弱女子,如何是一个大男人的对手?”
“人是范林杀的。”
“从始至终,我都没有动过手。”
至于朱大海对她的爱?
可不见得。
男人的爱是一时的,她阅人无数,见识过无数次,又怎么会随随便便把一个男人所谓的真心放在眼里?
不过是贪图她的美貌,以及她的温柔乡罢了,等过一段时间腻了之后,又会转头爱上别人。
男人没一个靠得住。
不是她先负他,就是他负她,被人辜负过太多次,她可不像以前那么傻了,与其被人辜负,还不如辜负别人。
陈梦儿是个记仇的,还记得夏冬梅迫不及待往自己头上扣屎盆子的事,巴不得夏冬梅也洗脱不了嫌疑。
“你说没动手,就没有动手?”
“有证据吗?”
夏冬梅指向范林。
“你可以问他。”
范林本来就被夏冬梅的背刺弄得怒火攻心,要不是被衙役压在地上动弹不得,他早就冲上去把这个贱人撕成碎片了。
现在好不容易报复的机会来了,他怎么可能放弃呢?
就算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你休想洗脱罪名,就算你是受我指使,但朱大海是你引来的,用石头砸了他后脑勺的人是你,要不是你砸的及时,我又怎么能那么轻易杀了他呢?”
“还有那个商贩。”
“要不是你耳朵尖,听到他的叫声,及时告诉我,我还没能及时发现他呢,哦,对了,还是你跑得快把他抓回来的。”
“你比我心狠手辣多了。”
夏冬梅瞪大双眼。
“你血口喷人!”
“我跟你说过我怕血,你就没让我动手,人是你一个人杀的,你休想拉我垫背!”
“范林,你已经辜负过我一次了,难道还要再辜负我一次吗?”
“你怎么能如此心狠啊!”
范林眼神狠辣。
“要不是你这个贱人指认我是凶手,他们就算有再多的证据,也不足以证明我是凶手,我根本就不用背负罪名,大不了就是一直把这个案子拖下去,最后成为一桩悬案。”
“你都害死我了,我还对你心慈手软?”
夏冬梅膝行到范林身边,揪住他的袖子祈求道,“你告诉大家真相,我真的没有动过手,好不好?”
“就算你对我没有一丝情意了,也该为我们的儿子想一想啊。”
“他才三岁!”
“你死了之后,你妻子肯定不会帮我们养儿子的,肯定会把他赶出去,你舍得让他年幼失去双亲,小小年纪就流浪在外吗?”
“没有大人的庇佑,他一定活不下去!”
“你反正已经要死了,就不能放过我一马吗?”
说着说着又哭了。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遇到你,自从遇到你,我的日子就没有一天是好过的!”
“你耽搁了我大半辈子,难道还要连我的性命都要去?”
范林不为所动。
“贱人,我们一起死吧!”
顾娆和别野总算被放了出来,从衙门走出来的时候,只觉得晴空万里,连空气都格外地清新。
两人先去了一趟天来客栈,定了一间房好好地洗漱了一番,换上在外面买的衣裳,而后又出去吃饭。
别野问道,“你想吃什么?”
顾娆不敢告诉他,这几天她虽然也在坐牢,但住的比他好,吃的也比他好,因为这一切都来自于苏南的特殊照顾。
“好多天没吃好的了,咱们去酒楼吃一顿大餐吧!”
“我请客!”
别野看出她的心虚。
“你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顾娆愣了一下,随即更心虚了。
“说什么?”
他该不会知道苏南亲自己的事情了吧?虽然只是亲到了脸,但他那么容易吃醋的人,要是知道了肯定要跟她闹别扭。
是苏南告诉他的?
别野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
“你不是说,夫妻之间,应该坦诚相待吗?怎么才几天不在一起,你就跟我有秘密了?”
顾娆心里嘀咕,其实不止这一个秘密啦。
“其实也不是不能告诉你。”
别野眉梢一挑。
“嗯?”
顾娆轻咳一声道,“那你要先做好心理准备,也要跟我保证,我告诉你之后,你不能跟我生气。”
别野眉头皱了皱。
“不好的事?”
顾娆看到他皱起的眉头,一时间有点犹豫要不要告诉他了,他这副模样,应该是不知道的。
“是有一点不好。”
别野关心道,“那就更要告诉我了,有什么问题我们夫妻一起解决,不要一个人扛着。”
顾娆,“……”
“我先跟你说好,我只喜欢你一个人,这段时间,也跟苏南清清白白,没有太多亲密接触。”
别野脸上的表情逐渐消失,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没有太多,那就是有?”
顾娆一鼓作气道,“与其让你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件事之后,对我产生误会,还不如我自己来告诉你。”
“苏南那天想亲我来着,还好我躲开了,就是反应稍微慢了一点点,不小心被他亲到脸了。”
“就一下!”
“我很快就躲开了!”
“你别生气!”
别野拳头逐渐收紧。
“苏南!”
顾娆连忙轻抚他的后背。
“以后咱们就不用被苏南纠缠啦,他说他要去参军了,到时候肯定要离开东皇县,说不定我们跟他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别野,“参军?”
顾娆叹了一口气。
“是啊。”
“听他说是灵国跟咱们国家开战了,也不知道到时候战争会不会波及到咱们这边。”
“咱们早做打算总是没错的。”
别野问道,“你想有什么打算?”
顾娆说道,“战争除了兵器之外,最重要的就是粮草,咱们多囤一点粮食,就算到时候不需要逃难,等真正的站争开始的时候,粮食肯定是要涨价的,到时候咱们不仅自己吃的足够,还可以把多的粮食卖出去。”
她倒是不想发战争财。
但是,若别人都卖的贵,只有她一个人卖的便宜,动了别人的蛋糕,肯定是会被集体针对的。
所以,价格到时候看情况。
希望永远不要波及到这里吧。
夫妻俩逛了一会儿,最后选中了第一楼。
“这家酒楼的人好多,应该有很多好吃的吧,等会儿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我钱带够了的。”
他们身上穿着普通,进去之后,店小二却并未对他们有分毫歧视,反倒热情地为他们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