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也是。
张尧将两百文收下。
“我现在还在当差，不好跑出去，等散衙之后，我回家找我媳妇帮你媳妇住的牢房打扫一下吧。”
别野又道，“可以再帮她买一套被褥吗？钱……”
张尧笑着打断他。
“这一点你就别担心了，大人早就让人把里面布置好了。”
别野逐渐面无表情。
张尧，“……”
现在闭嘴还来得及吗？
张尧还是壮着胆子，把别野的话带到苏南耳朵里。
虽然两百文不多，但也够他买几壶酒喝了，那人钱财，替人消灾，只是带话，应该不能把大人得罪了吧？
苏南听完之后，嘴角勾起一抹冷漠的弧度。
“你也帮我给他带句话。”
张尧表情僵硬。
早知道带了话，还要回话，他就不当这个传话筒了，都怪自己一时心软，给自己找了麻烦！
有话不能当面说吗？
别野不能随便出来，但大人还不能随便进去？
非要让他这个无辜之人夹在中间！
内心疯狂吐槽，面上却露出一副乐意效忠的表情。
“大人尽管吩咐！”
“小的一定把您的话，一字不变地背下来带给他！”
苏南眼神势在必得。
“娆儿从小娇养着长大，就算经历一番变故，有些刻在骨子里的习惯，却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
“她吃惯了山珍海味，吃不过糟糠粗饭，穿惯了绫罗绸缎，穿不惯粗布麻衣，习惯了奴仆成群，不习惯事事亲力亲为。”
“别野只是一介山野村夫，根本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
“只有我才能把娆儿照顾好。”
张尧嘴角抽了抽。
这真的是一句话吗？
这么多！
他真的记不住啊！
这两个男人如果不是情敌，一定可以成为很好的兄弟，不但说话的方式一样，就连折磨人的方式也一模一样。
苏南问道，“记住了吗？”
张尧连连点头。
他还能怎么办？
大人的话他敢记不住吗？
虽然一字不变做不到，但他大概的意思是知道了，就是告诉别野，他给不了顾夫人想要的生活，只有大人才能让顾夫人过上好日子。
苏南说道，“背一遍。”
张尧瞳仁放大。
“啊？”
他人都傻了！
苏南眯了眯眼。
“你不是已经记住了吗？”
张尧恨不得回去给自己一巴掌，早知道就不该说大话，也不该明明没记住，还企图能够糊弄过关！
他再也不敢了。
苏南一看张尧闪躲的眼睛，心虚的表情，后退小半步的动作，就知道他没有把自己的话记住。
摆了摆手。
“罢了，你下去吧，有些话，还是当面说的好。”
张尧如蒙大赦。
“是！”
转身大步离开，跨过大门之后，整个人跑的比兔子还快，好似身后有豺狼虎豹追上来。
监狱里的味道并不好闻，几个狱卒在外面一边划拳一边喝酒，声音很嘈杂，顾娆喊了别野两声，想知道别野在哪一间牢饭，却都被狱卒的声音给压了下去，最后只得作罢。
她回到床上坐着。
床上的床单和被子看上去都很干净，但顾娆一想到别人躺过，还是不敢躺下去。
在床边坐了不知多久。
顾娆有点昏昏欲睡，脑袋一点一点的。
“吱呀——”
牢房的门轻轻打开。
顾娆连忙抬头，在看到苏南的那一刻，愣了一下，随后还是站起来想对他行礼。
苏南连忙上前一步，一只手抬起顾娆的胳膊，没让她把那个礼行完，眼神变得有些苦涩。
“什么时候，我们之间还要行这些虚礼？”
顾娆表情有点尴尬。
“苏大人来找民妇何事？”
苏南看着她问，“没事就不能过来看你一眼吗？你知道我这段时间，有多想你吗？”
“又是否知道，我用了多大的毅力，才忍住没去看你吗？”
“你当真一点旧情都不念？”
“我们曾经明明那么相爱，你……”
顾娆打断他的话。
“苏大人，我想我上次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我现在已经不是当初的顾家小姐，而且已经嫁为人妇，过往种种，对我来说早已是过往云烟，不值一提，我只想过好当下。”
“人都要向前看。”
苏南眼神讥讽。
“好一个向前看，娆儿，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狠心的时候，会如此冷酷无情呢？”
“你当真都忘了？”

顾娆正要点头。
苏南却走近一步，一把将顾娆揽入怀中，低下头说道，“那我就让你好好回忆一下，从前的我们究竟有多么相爱。”
顾娆意识到什么，连忙扭头躲开苏南的吻。
那个吻落在了她的脸侧。
“苏大人，请自重！”
顾娆想把苏南推开，却根本比不过一个男人的力气，语气带着浓浓的怒气和排斥。
苏南神色难堪又受伤。
“自重？”
“你分明是我的未婚妻，我没有同意你的退婚，你就还是我的未婚妻，你曾说过一辈子爱我，现在却来让我自重？”
顾娆一时语塞。
原主的确很爱苏南，也的确说过非苏南不嫁，不然，也不会在跟别野成亲的新婚之夜选择自杀。
原主的承诺做到了，她当真一辈子只爱苏南一个人。
可现在的顾娆，已经不是原主了，这具身体里，住着的是一个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灵魂。
她只爱别野一个人。
“你先放开我！”
“苏南，别逼我讨厌你！”
后面那句话，对苏南的威慑力很大，尽管还是不甘心，可他还是怕了，怕她真的厌恶自己。
“娆儿，我不介意你嫁过人，只要你跟他合离，我们就可以重归于好，我们还能跟以前一样，一起逛街，一起游玩，一起在姻缘树下，许下三生三世的愿望，只要你肯跟他合离，就什么都还来得及。”
“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
“你回来我身边，好吗？”
“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顾娆后退两步，眼神警惕地看着苏南，有了刚才的前车之鉴，她对他再也不会毫无防备了。
这一举动再一次伤到苏南。
“你竟然怕我……”
“哈哈哈……”
“你怕我……”
顾娆有些拿苏南没办法，上次该说的已经都跟他说了，可他还是执迷不悟，给她的感觉就像是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你分明看得出，我已经不爱你了，也知道，只要一方不爱，就不会再有未来。”
“苏大人，爱是成全，不是占有。”
“如果你真的还爱曾经的顾娆，希望她平安喜乐，就不要介入她的生活，破坏她现在拥有的幸福。”
苏南衣袖下的手紧紧地收着，掌心都捏出血了却好似毫无所觉。
肉体上的疼痛，远远比不上内心的痛楚。
“幸福？”
“他不过是一介山野村夫，拿什么给你幸福？你跟他之间的事情，我全都调查的一清二楚。”
“连赚钱都要你抛头露面，他有什么资格给你幸福？”
“只有我才能给你幸福！”
“你为什么就不能清醒一点？是还在怨我没有在你人生最低谷的时候陪在你身边，没有保护好你吗？”
“我每天晚上都会做梦，梦到你在我不在的时候，受尽凌辱，梦到你越来越恨我。”
“我真的我好像回到过去。”
“如果能回到那个时候，我一定不惜一切，哪怕辜负所有人，也绝对不辜负你，哪怕是丢了这条性命，也要是为了保护你而死，也好比现在这样，像行尸走肉一样活着。”
“娆儿，你是恨我的吧？”
“就是因为恨我，所以觉得自己不爱我了？可是有爱才有恨，有恨也就说明你还没有忘记我。”
“只要你肯原谅我，让我为你做什么我都愿意。”
“哪怕你要了我这条命。”
他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匕首，抓起顾娆的手塞到顾娆的手中，对准自己心口的位置。
“我的命是你的，你如果不喜欢我了，现在就可以杀了我，能死在你手中，我也心满意足了。”
顾娆抽了抽手，愣是没有抽回来。
“你倒是心满意足了，我手中却要背负一条人命，到时候官差再把我抓起来，我还要下去给你陪葬！”
说到这里翻了个白眼。
苏南哈哈大笑。
“你还是这么可爱。”
顾娆，“……”
深吸一口气。
“你到底还要让我说多少次，才肯相信，我已经不爱你了呢？不但没有爱，我对你也没有恨。”
这一点倒是真的。
原主临死前，对苏南只有思念没有恨，当初主动上门退亲，便是为了不耽误苏南的前程。
可惜……
这一切是不能让苏南知道的。
顾娆也知道自己这样很自私，但人都是自私的，若是把自己不是原主的事情告诉苏南，苏南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我现在只爱我的丈夫，不管他是山野村夫，还是莽夫，就算是杀猪匠，掏粪工，我都心甘情愿跟在他身边。”
“只要能跟心爱之人在一起，过什么样的日子我都愿意。”
苏南看着眼前的女人，双眼泛起一阵迷茫，突然，一把将顾娆按在墙壁上，宽大的手掌掐住她的脖子。
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
“你不是她！”
顾娆心中一惊，伸手想要将苏南的手扒开，不料苏南的手却越收越紧，紧到顾娆能感受到他的杀心。
“放……开！”
“杀人要……偿命的，你……快点松手！”
苏南俊美的脸上，多了一丝阴郁，低低地笑出了声。
“杀人偿命？”
“娆儿啊娆儿，你不懂吗？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哪怕是黄泉路我也愿意。”
顾娆，“……”
妈的，遇到变态了！
现在该怎么办？
白皙的脸逐渐涨红，心中却还在犹豫不决。
她扒不开苏南的手，想要活命，只能暴露自己的空间，现在进入空间还来得及。
但是……
如果自己现在暴露了，苏南把别野扣下怎么办？
苏南紧紧地盯着顾娆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跟她有一模一样的脸，声音一样，连我跟她之间的记忆都记得，却不爱我？”
“她不会不爱我的。”
“你不是她……”
“一定不是……”
表情在迷茫和肯定之中来回转换。
顾娆趁他分神之际，抬起膝盖，狠狠地往苏南的小腹下一顶。
苏南的手徒然一松。
弯腰捂住自己的重要部位，疼的脸都白了，额头上也冒出密密麻麻的细汗，却还是固执地抬头看着顾娆。
顾娆原本还有点心虚，生怕自己真的下手太狠让他断子绝孙。
倒不是舍不得。
她只是觉得，这样有点对不住原主。
但一看到苏南固执的表情，心底又生出一股气，后悔自己刚才力气还是轻了，不然怎么还不能让他死心？

第207章 被动触发
顾娆双手揉了揉肉自己的脖子，重重咳嗽了好几声，刚才那股窒息的感觉才逐渐消失，但喉咙还是有点疼。
不用看都知道肯定红了。
“苏南，你疯了吗？”
“你说你爱我，可你刚才的行为，让我感觉到你爱的人并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我现在爱的人不是你。”
“如果你真的爱我，就应该放手，不再打扰我的生活，可你刚才的行为，分明是得不到就毁掉。”
“你真的爱我吗？”
苏南逐渐缓过来，没那么疼了，心却比身体更疼，低低地笑了好几声。
“你怀疑我的对你的爱？”
“谁都可以怀疑，唯独你不能怀疑。我们有那么美好的曾经，你怎么能说不爱就不爱了，怎么能质疑我对你的爱？”
顾娆心底松了一口气。
她刚才之所以那么说，是为了转移苏南的主意力，看来苏南并非发现她不是原主，只是内心不愿意相信，所以才宁愿她不是原主而已。
“爱是成全，不是占有。”
苏南神色忧郁。
“我试过，可我做不到。”
顾娆秀眉微蹙，怀疑地问道，“你不会假公济私，明知我跟我丈夫不是凶手，却为了留住我，故意把我们收押在牢房的吧？”
苏南问道，“不可以吗？”
顾娆表情无语。
“当然不可以！”
“县令是百姓的父母官，自当以身作则。”
“你这样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就滥用自身的权利，万一下面的小官也有样学样，整个东皇县岂不是要乱套？”
苏南眼带期待。
“你关心我？”
顾娆，“……不，你误会了，我只是想让你不要滥用职权，赶快放我跟我相公回家。”
苏南的表情倏然一冷。
“休想！”
转身不再去看顾娆那气死人不偿命的表情，往门口走了两步又停下脚步，却并没有回头。
“我还没有你想的那般卑鄙。”
说罢便转身离去了。
虽然并没有解释太多，但顾娆却知道，他说的是关押自己跟别野的事情，并非是他故意滥用职权关押的。
看来，一时半会是走不了了。
顾娆有点后悔，早知道就不该来东皇县了，这里果然跟她磁场不合，一来这里就要遇到坏事。
上次遇到原主的未婚夫就已经够倒霉了，这次还被牵连进了一桩杀人命案之中。
希望县衙的人给力一点，早点找出真正凶手吧，一来，给两个死者的家人一个交代，而来，她和别野这两个无辜受到牵连的人也可以早点从这件事情之中脱身。
想到昨晚那个慈眉善目的商贩，以及今天看到的冰凉的尸体，顾娆心底升起一股遗憾，又感慨世事无常，生命的脆弱和渺小。
昨日还好好地……
怎么今日就没了呢？
夜深人静。
顾娆在床边坐了不知多久了，却还是没躺下来，一个狱卒走了过来，看到顾娆还坐在那。
不仅好奇地问道，“你怎么一直坐着？这么晚了，不困吗？”
说着，自己都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虽然晚上当差，白天的时候是睡了的，但总是感觉没睡够，等会儿还是跟兄弟商量一下，一人睡一个时辰吧。
大牢的每个牢房都用锁锁上了，应该不会有人那么有能耐和胆子敢越狱。
顾娆其实早就困了，腰也做得酸痛不已。
“不困。”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没洁癖的，但一想到那张床是别人睡过的，被子和被套也不知道多久没换洗了，还是说服不了自己躺上去。
狱卒突然懂了似的。
“你是嫌弃被褥脏吧？那你倒是多余了，我刚才换班的时候，白天当值的兄弟还专门提了这件事呢，你住的牢房是县令特地吩咐人打扫过的，被褥和被套都是新的。”
看顾娆的眼神带着一丝探究和羡慕。
“你跟县令关系应该很好吧？”
“是犯了什么事？”
这么好看的人，奈何违法乱纪！
顾娆神色一怔。
“他吩咐的？”
狱卒一看顾娆的表情，就知道她对大人为她做的事情一无所知。
“如果不是大人提前吩咐，对你特殊照顾，你以为你能像现在这样住的这么舒服？”
“你现在住的这间牢房，在最前面，距离监狱大门最近，通风一点，所以没什么怪味。”
“越往后面的牢房，味道可就越臭了。”
“牢房里的人，有些三年五载不洗澡，还有的人吃喝拉撒全都在里面，平时也没什么人来打扫。”
“久而久之，牢房里的味道就变得越来越臭。”
“我一个自认为不修边幅，经常被我娘子抱怨不爱干净的臭男人，都嫌弃里面臭气熏天，每次路过往中央之后的地方走，都要捂住自己的鼻子，多待一会儿都受不了。”
“要是没大人对你特殊照顾，呆一晚上对你来说都是煎熬。”
“你好好感谢大人吧。”
顾娆想到刚才苏南掐自己脖子的事情，真怀疑要是自己不灵机一动，揣他的命根子，今天自己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在原主的记忆之中，苏南一直都是温文尔雅的谦谦公子，也没表现出这么疯狂的一面啊，难道这一面是被动触发的？
要是原主知道苏南这一面，还会那么爱他吗啊？
这一切不得而知。
但身为差点被苏南掐死的当事人，顾娆心里对苏南没有一丝的好感，就算得知现在他对自己的好，也并不想感激他，要是他真的对她好，就不该把她跟她丈夫分开！
顾娆突然想起一件事，脸色变得有点奇怪，奇怪之中又带着一丝丝担忧和不确定。
“这位小哥，你能帮我一件事吗？”
狱卒点了点头。
“你说吧，能帮的我肯定帮。”
突然嘿嘿一笑。
“等你出去之后，也要帮我在大人面前说说好话，看看能不能帮我升个官，让我当个狱卒长什么的，我都当了五年狱卒了。”
“这五年来，我一直矜矜业业，晚上当值的时候，就算再困，也不会跟其他兄弟一样，趁着没人在就睡觉摸鱼。”拍着胸脯保证道，“所有狱卒里，没有一个比我更努力，也是时候升个官了吧？”
顾娆，“……”
该不该告诉他，自己跟他口中的大人，关系并不好？就在不久之前，她还差点被那个大人掐死！
她说的好话，很可能会起到反效果。
要是把真相告诉他，他应该就不会帮自己的忙了吧？
顾娆咽了咽口水。
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选择了隐瞒。
“嗯。”
对不住了。

第208章 精神折磨
狱卒一听她答应帮自己在大人面前美言几句，顿时觉得自己狱卒长的位置稳了，变得空前热情。
“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就算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愿意！”
顾娆尴尬一笑。
“只是一个小忙，不需要你上刀山下火海，你只需要去帮我看看，我丈夫在哪间牢房。”
狱卒神色震惊。
“丈夫？”
“你是有夫之妇？”
顾娆问道，“我这个年纪，成亲不是很正常吗？”
这个时代的人，本来就成亲得早，有的人像她这么大的时候，连孩子都有了，已经很久没人对她已经成亲这件事这么惊讶了。
狱卒还是没反应过来。
“我还以为……”
顾娆大概知道他以为的是什么了。
“你误会了。”
狱卒神色有点纠结，挠了挠后脑勺道，“原来你跟大人不是那种关系啊，那你刚才答应我的枕头风还做得到吗？”
顾娆嘴角一抽。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会给他吹枕头风的？”
这么好的想象力，不去写话本实在屈才。
狱卒叹了一口气。
“我是不是做不成狱卒长了？”
顾娆保持缄默。
狱卒从她的沉默之中得到了答案，态度立即来了一百八十度大旋转，不再像刚才那么热情了，变得冷淡了不少。
但他还记得，这人是被大人特殊照顾的，就算不是未来大人的夫人，说不定也有什么亲戚关系，虽然说的好话，没有枕头风来的那么厉害，但万一有那么一点的效果呢？
对顾娆的态度虽然冷淡了，却也还算客气。
“你丈夫叫什么名字？”
“我去帮你看看。”
顾娆感激道，“多谢大哥，我丈夫叫别野，是今天跟我一起进来的，你能帮我再给他带几句话吗？”
狱卒神色逐渐不耐。
顾娆掏出十文钱，透过门缝递给他。
狱卒神色这才好了些。
“行，你说吧。”
顾娆说道，“你跟他说，我现在很好，牢房里也没有老鼠，让他不要担心我，照顾好自己。”
狱卒点了点头。
“行！”
将十文钱揣好之后，便去办顾娆交代的事情了。
顾娆怀揣着紧张和期待的心情，双手抓着牢门，探出脑袋往外看了好几次，总算等到狱卒回来了。
狱卒的表情很古怪。
“你丈夫跟大人有仇？”
顾娆愣了愣。
“应该……算是有一点过节吧？”
情敌算有仇吗？
狱卒的神色更加古怪了，掏出顾娆给的那十文钱还了回去，随后摆了摆手道，“你交代的事情我办不了。”
顾娆秀眉微蹙。
“为什么？”
狱卒摇了摇头。
“你别问了，我不会告诉你的。”
原本他就觉得奇怪，既然是夫妻，又是一起进来的，为什么会分别关到两个牢房里。
现在得知一个带最前面，一个在最后面，就算是傻子，也猜得到大人这么安排的深意了。
他可不敢坏了大人的好事！
顾娆叫了好几声，却还是没将狱卒叫住，那狱卒头也没回一次，甚至还小跑起来，跟身后有鬼在追一样。
“……”
怎么回事？
顾娆心中升起一股担忧，莫非苏南趁自己不在的时候，假公济私，趁机对别野动用私刑？
想到苏南今日的疯狂举动，觉得自己的担忧很可能是真的。
心中更担心了。
顾娆试着叫别野的名字，叫了几声，没等到别野的回答，倒是被其他牢房的狱友骂了几句。
这么晚打扰别人睡觉的确不好。
顾娆只得作罢。
今晚她辗转反侧，很久才睡着，睡着之后，还做了一个噩梦，梦到别野被人打的鼻青脸肿，而自己被人按在地上，想上去阻止也不能，他甚至还别人打吐血了！
顾娆被自己的梦吓醒。
天已经大亮了。
牢房的门被打开，狱卒送来了洗漱用品，还带来了一个精致的食盒，打开食盒将里面丰盛的饭菜摆在桌子上。
“顾夫人，过来吃饭了。”
顾娆看着丰盛的饭菜，就知道又是苏南特地吩咐的，一点胃口都没有，心底还惦记着别野。
生怕自己做的梦是真的，别野真的被人打了。
一想到那个可能，心情就有点烦躁，心底也对苏南就生出一股怒气，恨不得回到昨天晚上，直接废了他！
她本就是个护短的人。
自己在乎的人被人欺负，是她最不能容忍的。
狱卒放下饭菜就离开了。
顾娆没有去碰那些饭菜，但还是用了热水，谁让这个地方没有隐私，对面的牢房里也有人呢。
要是她进入空间，或者从空间拿东西，很可能会被人发现，为了保险起见，还是不要为了图方便冒险了。
暂且忍一忍吧。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她跟别野都没杀过人，应该过不了几天，身上的嫌疑就可以洗清。
洗过脸后，有用帕子擦了擦身上不那么隐私的地方。
虽然牢房已经打扫干净了，但想到昨晚那个狱卒的描述，顾娆觉得连空气都是脏的，在里面待久了自己也脏了。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
两个官差过来把顾娆带了出去，走了一会儿才知道，原来是去衙门正堂，今天又要升堂审问这件案子了。
别野比顾娆先到。
顾娆在看到别野的那一刻，眸子蹭的亮了，正要小跑过去，却不料还没走近，就闻到别野身上传来一股令人窒息的臭味。
她欢快又迫不及待的脚步，猛地就钉在了原地。
虽然知道不应该嫌弃自己的男人，但……她还是没忍住伸手捏住了自己的鼻子，并且不受控制地干呕了两声。
“相公，你……掉粪坑了吗？”
别野，“……”
虽然早就料到妻子会嫌弃，但怎么也没想到会这么嫌弃自己。
“没有。”
只是，也相当于在粪坑里待了一晚上。
想到那间牢房里的环境，别野就面色铁青，他昨晚不仅一宿没睡，还贴着墙站了一晚上。
因为只有墙角有下脚的地方！
地上实在太脏了！
这笔账他记住了！
苏南最好永远不要落在他手上，不然……他迟早会把苏南施加在他身上的痛苦百倍奉还！
顾娆小步往别野那边挪，最后还是克制住呕吐的感觉跪在别野旁边。
“相公，我昨晚做噩梦了，梦到你被人揍了一顿，还吐了好多血，幸好你现在平安无事。”
别野嘴角一抽。
他现在的状况，比打了一顿还惨，若是可以选择，他倒宁愿受一些皮肉之苦，而不是饱受精神折磨。

第209章 弃文从武
顾娆猜到别野会遭遇这些，都是因为自己，愧疚地扯了扯他的袖子道，“相公，是我连累你了。”
别野揉了揉她的头。
“无碍。”
“一点小挫折罢了。”
虽然妻子刚才的反应，的确让他有点伤心和在意，但转念一想，那只是一个人的下意识反应罢了。
男子汉大丈夫，没必要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夏冬梅和陈梦儿此时的状况，也比别野好不上多少，身上也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臭味。
整个衙门里都萦绕着一股若隐若现的臭味。
顾娆，“……”
原来牢房里都这么臭？
这么说来，她还要感谢苏南对她特殊待遇？不然……一想到自己身上也充满恶臭，顾娆就浑身一麻。
希望这个案子早点结束吧！
顾娆的期待注定落空，一个上午的时间，案子竟然毫无进展，他们又被关押进牢房。
如此过去三天。
苏南再一次来到牢房看望顾娆。
顾娆看到苏南，正要讥讽几句，却在看到他面如金纸，脸上毫无血色的模样的时候，将到了嗓子里的话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