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野和顾娆开的砂锅米线铺子生意那么好，整个野猪镇的人几乎没有一个不知道的。
他本就消息灵通，自然清楚的很。
顾娆笑着道，“你还真猜对了。”
张永神色震惊。
“做生意那么挣钱的吗？”
“你们上次连组房子的钱都差点不够，这才过去几个月啊，竟然连在镇上买房子的钱都挣够了！”
镇上的一套房子，差一点的，也要七八十两银子，好一点的宅子就更别说了，没有几百两银子根本买不下来。
他们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挣够了上百两银子吗？
他做梦都不敢想的那么美。
顾娆笑着道，“我们生意的确好，但也没这么夸张，这么短的时间内挣到那么多钱，这次买铺子的钱，是我把出嫁之前，父母留给我的首饰卖了得来的，可能卖完铺子后就不剩了。”
“你可要给我算便宜点，贵了我估计也买不起。”
张永嘴角一抽。
“你一个做生意，挣钱那么多的大老板，还让我给你算便宜点？我本来就是小本生意，挣的也不多，挣的都是辛苦钱。”
顾娆面不改色。
“谁挣钱不辛苦呢？我们每天做生意，也要起早贪黑，挣钱不容易，能省点就省点吧。”
张永，“……”
尽管上次就见识过她的砍价能力，但这次还是被她的厚脸皮惊到了，一般人被他吹捧成大老板，早就虚荣心作祟之下，再贵都不砍价买了，这妇人倒是丝毫不为所动。
他算是明白了，再多好听的话说了也白说，都没有钱能让她踏实。
“想多挣点你的钱真难。”
顾娆笑了笑。
“今日是阴雨天，辰时的时候，还下了小雨，现在雨虽然停了，但路面都是湿的，很少有人会在这种日子来牙行，若今日我们不来，你可能就只能闲耍一天了，少挣一点，总比没得挣好吧？”
张永一脸丧气。
“我说不过你。”
“你们要买铺子？多大的铺子？在那条街买？我帮你看看有什么价格合适的铺子。”
顾娆叮嘱道，“你可不能图便宜，给我们介绍一些又小又窄，地段又不好的铺子。”
张永，“……”
怎么有种看穿，小心思在她眼里无处遁形的感觉？
太可怕了！
他刚才的确是那么想的。
那些地段不好，铺子也不怎么好的铺子，一般没什么人愿意买，卖家为了卖出去，给他的辛苦费也多些。
这妇人不会是狐狸精变的吧？
“怎么会呢？”
“你们都是我的老顾客了，我可不敢糊弄你们，给你们找的，当然是地段好，宽敞，还价格便宜的铺子了！”
这回是真不敢糊弄了。
顾娆这才道，“东街那边人多一些，铺子就买在东街吧，那边有合适的铺子吗？”
张永说道，“东街的铺子很抢手，只有三个铺子要卖，还有七个铺子只能租，你们确定只考虑买吗？”
顾娆点点头。
“买。”
张永便道，“那我就带你们去三个铺子都看看吧，你们自己看上哪个就选哪个。”
看了三家铺子之后，顾娆一个也不满意。
“就没别的？”
张永摇了摇头。
“东街只有这三个了，怎么，一个都没看得上？”
顾娆点点头。
“都太小了，而且，布局也不怎么行。”
张永笑着道，“东街几乎全是商铺，商人们都恨不得把每一寸地都利用起来，自然不会在意什么布局好不好，布置得紧凑一些也正常，你们要是看不习惯，可以拆了重建。”
顾娆，“……”
那一来一去，要耗费多长时间啊！
“除了东街，其他三条街要卖的铺子，也都带我看一下行吗？”
张永无奈道，“索性今天我也没什么事，就陪你们多跑几趟吧，咱们现在先去南街。”
“你们在南街做了那么久的生意，对南街的了解多一些，还有很多南街的老顾客，要是在南街买下铺子，到时候客人们也很快就知道你们将铺子搬到了哪里，也不用担心客源流失。”
一个上午的时间，悄无声息地过去，顾娆和别野将东街、南街和北街要卖的铺子都看完了。
只剩下西街那边的铺子没看了。
张永问道，“顾老板，别老板，还继续去西街看吗？”
顾娆有点犹豫。
别野说道，“买铺子是大事，自然要好好选，现在时间不早了，咱们先一起去吃个午饭，吃过午饭之后再去西街。”
顾娆正有此意。
“今天这么累，就不自己做饭了，咱们在外面随便吃点吧，”看向张永对他说道，“你今天陪我们跑了那么远的路，理应我们请你吃一顿，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张永本来走了这么久，已经有些累了，还想劝他们别去西街了，看了那边的商铺也买不起。
西街是富人区，居住的都是富贵人家，谁不想做富人的生意呢？
有些巨富之人，花钱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因此西街的的商铺非常抢手。
有些商铺不是看上就能买的，还要跟别人竞拍，可想而知价格有多离谱，寻常百姓根本买不起那边的商铺，也买不起那边的房子。
穷人和富人之间的差距犹如天堑。
大多数人穷其一生都难以跨过那道天堑，只有极少数有能力又幸运的人，才能从穷人变成富人。
张永祖上三代都是做牙人生意的，积累的财富也足够在西街买一个不错的宅子了，但买了宅子之后呢？
钱买了宅子之后，没剩下多少，那边的东西又卖的贵，根本支撑不了在那边的花销。
而且，要是住在那边，还抠抠搜搜，肯定会被人笑话，还不如老老实实把钱攒着。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顾老板和别老板要请他吃饭，他总不能白吃他们一顿饭吧，因此，那些想劝他们别去西街的话又咽了下去。
算了，就当带他们长长见识。
“我随便吃什么。”

第187章 桂花酿
顾娆提议道，“我们跟向家是邻居，这么久还没到过他们的酒肆，正好可以趁今天去一次。”
别野说道，“听你的。”
顾娆好笑道，“你这样现在你自己很没有主见，怎么什么都听我的？如果你有更好的建议，我可以听你的。”
别野摇了摇头。
“就算你不说去谈笑酒肆，我也会跟你提议的，既然你已经说了，我自然听你的。”
顾娆，“……”
张永在一旁笑着道，“你们夫妻俩感情真好，这就叫什么来着……”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对，这就叫心有灵犀一点通，什么事情都能想到一块儿去，这种默契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谈笑酒肆。
今天地面湿，出来逛街的人少，酒肆的生意自然也比平时差，大堂里八张桌子，只有三张坐了人，剩下的都空着，显得有些冷清。
向双平坐在柜台后打瞌睡。
顾娆走进去后，说道，“向老板，上两壶好酒，再来四道你们店里客人点的最多的下酒菜。”
向无双清醒过来，看到来人之后愣了一下。
“原来是别老板和顾老板啊，今天怎么有空来吃饭？快去找个位置坐下，我这就叫厨房给你们备菜！”
“咱们都是邻居，酒就不用给钱了，当我请你们喝的，只算你们的菜钱。”
顾娆连忙婉拒他的好意。
“向老板，酒钱还是要给的，你要是不收我们的酒钱，我下次都不好意思来你们这里吃饭了。”
向无双只好作罢。
“那我送你们一道小菜吧，不能再推辞了，上次老伴儿还说要请你们吃饭，要是这次你们来了店里吃饭，不但收你们的钱，还什么都不送点儿，回去她又要在我耳边念叨了。”
顾娆这回没拒绝。
“那就多谢了。”
他们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等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菜就陆陆续续上来了，分别是酱牛肉片、花生米、土豆肉丝、冰糖肘子以及一道送的白斩鸡。
顾娆看到白斩鸡后有些无奈。
这就是向老板口中的小菜？
向老板诚心要送，她再推辞也不太好，以后多跟向家来往，多回馈一些东西就行了。
酒上来之后，向双平介绍道，“这是店里最好的桂花酿，这个时节喝最合适不过，你们慢慢享用。”
顾娆原本是不打算喝酒的，酒是为别野和张永点的，但一听是桂花酿，还是有点心动。
别野看出来后，笑着道，“喝一点没关系，不会酔。”
顾娆矜持道，“那就浅尝一口吧。”
别野给先给她倒了一杯，而后又给张永和自己各自倒了一杯。
顾娆端起酒杯，轻抿一口，眸子亮了亮。
“好喝！”
“香醇浓厚，带有一丝桂花香味，以及一丝甜味，入口回甘，”
晃了晃杯中的酒，又道，“如果换一个与桂花酿微黄绿色相称的淡绿色杯子，喝起来应该会更有感觉。”
原本说浅尝一口，却不知不觉地多喝了几杯。
顾娆很少喝酒，对酒也没多大的爱好，只会偶尔喝一点度数很低的果酒，但即便是果酒，稍微多喝一点都会酔。
这次的桂花酿味道很好，应该酿制了至少三年的时间，度数不高，后劲却有些大。
从谈笑酒肆出来之后，顾娆已经有点晕乎乎的了。
别野问道，“醉了？”
顾娆摆了摆手。
“没有。”
别野，“……”
看上去并不是没有喝醉的样子。
对张永说道，“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先回去午休一下，下午再去牙行找你，你看成吗？”
张永当即道，“行，你们先回去吧，我也回去睡一会儿，酒足饭饱之后，我也有些犯困。”
别野扶着顾娆回家，到家之后，将房门关上，便要带顾娆一起上二楼休息。
顾娆站在原地不肯动。
“我真的没醉，先去看铺子吧，去晚了……别人就把好铺子抢完了。”
别野耐心道，“你真的喝醉了。”
顾娆秀眉皱起，用一副你在无理取闹的表情看着别野。
“我真的没喝醉。”
别野，“……”
顾娆继续道，“我自己喝没喝醉，我自己能不知道吗？”
别野嘴角微抽。
“好，你没喝醉，我们上去睡个午觉吧。”
顾娆愣了一下。
“没喝醉也要睡午觉吗？”
别野说道，“你以前不是喜欢睡午觉吗？”
顾娆歪头想了一下，迟钝的大脑缓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什么，慢吞吞地说道，“你说的对，我以前喜欢睡午觉，但是，我已经好久没睡午觉了。”
“今天怎么突然又要睡午觉？”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别野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抬手摸了摸歪着脑袋，看上去既可爱又乖巧的妻子，柔声道，“等铺子租下来，再请个店小二，你就可以恢复以前的习惯天天睡午觉了。”
“今天我们休息，不开张做生意，又不怎么忙，中午不睡午觉干什么？”
顾娆被说服了。
“哦。”
“我们走吧。”
走上前缠着别野的胳膊，扭头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前方的路，眨了眨眼睛道，“地面好像模糊了。”
别野看着脸颊微红的妻子，琥珀色的眸子渐渐变得幽深。
“要我抱你上去吗？”
顾娆点了点头，伸出自己的双手。
“好啊。”
别野问问一弯腰，一只手卡在顾娆的膝盖下，一只手卡在她的腰身上，略一用力，便轻轻松松地将她横抱而起。
顾娆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
别野抱着她一步一步往楼上走。
顾娆小声问道，“我是不是很重啊？”
别野回道，“很轻。”
顾娆有点不相信。
“真的吗？”
“你不会抱着抱着，就把我扔下去吧？”
“要是你抱不动了，提前告诉我，我自己下来，扔下去会把我摔疼的，我有点怕疼。”
二楼卧房的门关着。
别野对怀里的人说道，“我抱得动你，不会扔下你的，你先帮我开下门，我空不出手。”
顾娆听话地用一只手将房门推开，又立即搂住别野的脖子，生怕自己掉下去。
别野，“……”
他真的没那么虚！
将妻子放到床上之后，俯身在她的眼帘上亲了一下，而后保持着呼吸相闻的距离，柔声道，“睡吧。”
顾娆揪着他的衣服。
“你也一起。”
别野点点头。
“好。”

顾娆这一觉睡到了下午申时，醒来的时候，床上只有她一个人，家里也一片寂静。
下楼之后，才发现别野不在家。
去哪里了？
刚醒来的她，思绪还不是很清晰，直到洗完脸，脑子才清醒起来，想起来今天下午还要去跟张永去西街看铺子。
难不成他一个人去了？
顾娆在西街一边走一边找，没走多久，就在路上遇到了别野和张永两人。
别野问道，“怎么醒的这么早？”
顾娆瞪了他一眼。
“还早？”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要不要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再睡一会儿天都黑了！”
“是不是我要睡到晚上起来才不早？”
别野听出她的火气。
“你冷静一下。”
顾娆哼了一声。
“我本来就很冷静，之前有点气你怎么不叫我，一个人就来看铺子了，看得怎么样了？”
别野说道，“我也才来不久，看了两家，这边的铺子的确都比我们在另外三条街看的好一些。”
顿了顿又道，“那两家铺子都满足你的要求，既宽敞又地段好，只是价格有点超出我们的预期。”
顾娆有些好奇。
“多少钱？”
张永说道，“一家铺子之前是做胭脂水粉生意的，只有一楼，二百两银子便可以直接买下来；”
“另一家铺子，就在秋水书院斜对面的第三家，之前是一家酒楼，足有三层楼，占地也宽阔。”
“能进秋水书院的，要么家中条件非富即贵，要么也是家里有点小积蓄，都舍得花钱，所以，距离秋水书院越近的商铺生意就越好。”
顾娆听得都有些心动了。
“既然地段这么好，为什么主人家还要把这么好的酒楼卖掉？”
张永讽刺地笑了笑。
“那家酒楼的老板姓陈，是县城里的富商大户，野猪镇这家酒楼，一直都是他儿子在看管。”
“他儿子染上了赌瘾，把万贯的家财都败的差不多了，还在赌坊欠下一笔巨债，赌坊的人扬言，下个月还不上钱，就把他的双手砍了，这不，为了还钱，瞒着他爹要把这么好的酒楼给卖了。”
“现在不少人眼馋，都等着三日后的竞拍。”
顾娆有点担忧。
“万一他爹发现之后，不同意卖掉这家酒楼，找买下酒楼的人闹，岂不是攀扯不清楚？”
张永摇了摇头。
“这个酒楼是陈老板送给他儿子的，地契在他儿子手上，当天拍下，就可以当天拿到地契，到时候拿着地契去县衙将地契上的名字改了，地契在谁手上那块地就是谁的。”
顾娆更心动了。
“带我去看看这家酒楼吧。”
张永诧异极了。
“你想参与竞拍？”
顾娆点点头。
“地段那么好，要是能拍下来，以后还愁客源吗？我早就看中秋水书院的购买能力了！”
向双平之前带来的几个书生，虽然贫富差距明显，但就连看上去最朴实最节约的那个书生，也会隔三差五来他们店里买东西，更别说更有钱的沐家大少爷了，每次一买就会买很多，花钱非常大手大脚！
只有好的东西，才会让人争着抢不是吗？
“而且，那可是三楼，有三层楼，以后还愁客人太多店里坐不下吗？我们现在就是院子太小了，每天都有很多客人抱怨没地儿坐。”
张永，“……”
你可真敢想啊！
“起拍价就是三百两银子，到时候去抢着拍的，肯定会有不少富豪，顾老板，你真的觉得自己抢得过吗？”
顾娆气定神闲。
“凡事重在参与，要是连参与都不敢，以后很可能会后悔，但若是参与了，万一失败了，只要努力过了就不会后悔。”
“我还没跟有钱人近距离接触过呢，也没什么见识，三天之后，去见识见识有钱人挥金如土的场面有不亏。”
这话引得别野看了她一眼。
她以前不就是官家之女吗？
即便家道中落，也保留了那么多值钱的首饰的人，家里可不像没什么钱的样子。
这叫没跟有钱人近距离接触过？
她曾经自己就是有钱人。
别野不知道当官的是不是都很有钱，但总觉得，若是一个清正廉洁的官员，再有钱也不至于光靠俸禄就可以给家人送那么多贵重的礼物。
他曾想过，妻子的父亲，是不是因为贪污受贿，才会被抄家的，好像这样一来也解释的通。
可他不愿将妻子的家人想的那么不堪。
也有可能是妻子家中不仅有人做官，也有人在做生意。
不管是哪种情况，他都不在乎。
过去的都过去了。
他只在乎他跟她的现在和未来。
张永见顾娆说的头头是道，听着也觉得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的道理，便道，“那好吧，三日后我跟你们一起去。”
顾娆说道，“你三日后不忙吗？”
张永以拳抵唇轻咳一声。
“我也想见识见识有钱人是怎么花钱的。”
顾娆笑着道，“那你就跟我们一起去吧。”
张永又问，“还要去别的铺子看看吗？”
顾娆点了点头。
“看呀，万一三日后白白陪跑一趟，还可以有其他选择，反正今天下午也没别的事情，就把西街的也看完吧。”
“辛苦你了。”
张永摆了摆手。
“我也是为了赚钱，你们要是买了铺子，我可以从中拿到一笔中介费，只要你们确定要买，别说让我带你们跑一天了，多跑两三天又如何？”
更何况，刚才还吃了他们一顿饭。
“等你们把铺子盘下来，我也请你们吃一顿，以后要是再有生意，一定要优先考虑我。”
“我保证给你们最好的服务，给你们介绍最好的店源！”
顾娆保证道，“我们都这么熟了，以后肯定一有要买什么或者租什么的事情都来找你。”
“你也要帮我们跟卖价谈谈价格，尽量给我们最优惠最便宜的价格。”
张永拍拍胸脯保证。
“你们放心吧，我保证把价格给你们谈下来！”
接下来，顾娆和别野又去看了几家铺子，其实都比他们之前看的好，宽敞、干净，装潢好，几乎是买下来就可以直接开门做生意，不需要自己再重新装修，节省了很多时间。
除了可以直接花钱买的，也有跟那家酒楼一样要竞拍的。
顾娆都拿小本本记好。
“要是那家酒楼拍不下来，我们就再去拍一下别的铺子，这些要竞拍的铺子，都是地段好一些的。”
直接可以花钱买的，虽然也都很宽阔，但地段都没有那些需要竞拍的好，有的是在街道中央，有的是在街道尽头那段路上。
街道入口前几家的地段是最好的，越往后走客人就越少，因为很多客人逛街，在前面逛一会儿就离开了，甚至都懒得逛到头。

第189章 奉献
顾娆一回到家，就迫不及待地把自己攒钱的罐子从空间里拿出来，将钱全部倒在桌子上一个一个地数着。
有三张一百两的银票，还有两个十两的银锭，剩下的全都是金裸子或者银裸子以及铜板。
别野在旁边看她数的起劲儿，问道，“你不是有个专门的账本，每天挣了多少，以及之前有多少钱都记得一清二楚吗？”
顾娆头也没抬，继续专心致志地数钱。
“我总觉得我可能记漏了，说不定再树一边会有惊喜。”
别野嘴角一抽。
且不说她每天记得那么细致，就说她那无人能比的算术能力，也不太能把钱算错。
顾娆没多久就数完了，泄气地趴在桌上，一只手指着自己的下巴，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
“一点惊喜都没有。”
别野无奈道，“要是真的有惊喜，就说明你算账出了问题，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顾娆没有被安慰到。
“我宁愿自己算数出现问题，也想突然多冒出来一点钱，不然，就咱们现在则三百七十两银子，根本不够买下那个三层酒楼的！”
钱到用时方恨少！
别野说道，“镇上不止那家酒楼有三层，还有别的，若是那家酒楼竞拍不到，就再看看别的吧。”
顾娆摇了摇头。
“别的地方我对比了一下，虽然也有三层，但第一，地段没那家好，第二，那家拍下之后，还送家具的，那些家具都是实木做的，质量也都很好，还都是八成新，光是那套家具，咱们自己找木匠做出来都要花不少钱。”
“要是铺子买在别的地方，我还没那么自信能很快将买铺子的钱赚回来，但若是买在那里，说不定一年就把买铺子的钱赚回来了！”
别野沉默了。
他看得出来，妻子真的很中意那家酒楼。
“你打算怎么办？”
顾娆压下心底的不舍，说道，“我还有很多首饰，再挑选一些稍微不是那么心爱的当了吧。”
“首饰没了可以有钱之后再买，但咱们的铺子是买了之后，几乎就不会换，要用十几甚至几十年的，当然要方方面面都选最好的。”
别野沉思片刻。
“你买东西从来不买不喜欢的，既然买下来，就都是你喜欢的，真的舍得拿出来当掉？”
顾娆点点头。
“当了吧！”
“首饰毕竟只是装饰品，再好看也不能当饭吃，放在那里除了好看，也不会生钱，而铺子就不一样了，买了之后，可以钱生钱，两相对比，还是卖了投资做生意更划算。”
别野建议道，“那些首饰是你的心爱之物，若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再动它们了，你若实在想竞拍那家酒楼，我们就去钱庄借钱吧。”
顾娆闻言一愣。
“钱庄还可以借钱给我们？”
别野点了点头。
“借钱要以要财物作为抵押，利息也比较高，越早还上越好，借了钱之后，我们接下来就要更努力挣钱，争取早点把借的钱换上了。”
顾娆不懂就问。
“年利息是多少？”
别野说道，“一倍。”
顾娆大吃一惊。
“一倍？”
别野倒是淡定。
“正是因为借钱的利息太高，所以一般人才借不起，也不敢借，就算是稍微有些薄产的，也有可能因为借的钱不能及时还上，而将利息越滚越多，最后倾家荡产的。”
顾娆，“……”
“这也太危险了！”
突然意识到什么。
“你以前接触过？”
若是没接触过，又怎么会对这方面怎么了解。
别野嗯了一声。
“当年爹死的突然，家里没有提前给他备棺材，钱又被刘桂花捏在手里，我只能到钱庄借钱买棺材将爹安葬。”
顾娆有点不可思议。
“你的意思是，那个时候家里其实有钱，但刘桂花就是不舍得拿来给她丈夫买棺材？”
别野给自己和顾娆各自倒了一杯茶，端起自己那杯茉莉花茶喝了一口。
“嗯。”
“刘桂花要将钱留着给别成才读书。”
顾娆有点心疼他。
“你那个时候才十一岁啊！”
“怎么不找村里人借？”
别野语气平淡地说道，“我那个时候才十一岁，而且打猎的本事也没后来那么好，他们怕我借了钱还不上，不肯借给我。”
顾娆有点想象不到，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分明什么都不懂，且还是孤身一人去镇上钱庄借钱的画面。
“虽然没见过你爹，但你能对他有那么深的感情，可见他对你应该还是不错的，别家总算有一个好人了。”
“咱们什么时候抽个空去给他上一炷香吧。”
别野眼底划过一道笑意。
“好。”
顾娆好奇地问，“你借了多少钱？不是说借钱要用财务抵押吗？你拿什么东西抵押的？”
别野说道，“我身无分文，唯一值钱的，便是我这个人了，我把自己抵押给钱庄，借了一两银子，一年的利息是一两，总共要还二两银子。”
顾娆皱起眉头。
若别人听了他的这些经历，肯定要夸赞一下他孝顺，但她只想说，他也太傻了，不管什么时候，都要把自己放在首位。
他怎么能……
“若是一年之后还不上，你是不是就要被卖做奴仆了？”
别野伸手揉了揉顾娆的头头发，笑着道，“都过去了，我还是在一年之内将钱还上了，你不用心疼我。”
顾娆将他的手扒拉下来。
“又弄乱我发型。”
将他宽大的手掌拿在手中把玩，认真地说道，“今后不管为了谁，都不准再做那么傻的事。”
“重情重义是好事，但我宁愿你自私一点，多为自己考虑一些，不要傻乎乎地为别人而活。”
别野将手掌合上，盖住比自己小一倍的手，避重就轻地说道，“我会为自己多考虑的。”
顾娆，“……”
别以为她看不出来，他这副态度根本就是没把她的话听进去！
“你这么有奉献精神，干脆这次去钱庄借钱，也把你自己抵押进去好了，你现在看上去人高马大，应该比小时候更值钱吧？”
别野没有任何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