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姑。”丑牛从地窖里找出腌菜,他看到院子里多了一个小孩,不由好奇道:“二嘎,你来找我吗?”
大队的孩子不少,每个人几乎都有自己的小团伙。
他和二嘎年龄差上几岁,认识归认识,但很少一块玩。
二嘎又喝了一口红糖水,奶呼呼道:“我找姨姨。”
丑牛眯眼。
哼,又是一个来抢他姑姑的人!
容晓晓对他道:“灶房里有冲好的红糖水,去端一碗。”
“好!”丑牛立马高兴,表姑姑对他果然好。
二嘎并没有在这里待太长的时间,喝完红糖水揣着糖果就离开了。
他觉得知青姨姨特别好,决定以后经常来找她玩!
等人一走。
容晓晓也先按捺住心中的好奇,开始收拾打算寄回去的包裹。
除了这些肉干之外,还有之前卤好的野猪肉。
加在一块得有十几二十斤的重量了。
容婆子掂量了下,跟着又塞了一些从陈婶子那里换来的野核桃、榛果之类的东西。
全部打包好,她便问着,“打算什么时候寄过去?”
“等大队长来了先。”容晓晓说着。
大队长收了信,肯定会往她这边跑一趟,到时候问问到底以谁的名义寄过去。
罗建林拿到信后,确实是想去找容知青。
不过先被另一人叫住,他听完对方的来意,重复着她的话:“你想请一个星期的假?”
白曼点着头,“因为身体的缘故,我想去省城看看病。”
“哪方面的病?”
白曼低垂着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就……女人方面的病,等回来的时候,我可以上交医院开具的证明。”
这是她早就想好的理由。
证明并不难弄,花点钱就能办好。
罗建林听她这么一说,也不好再继续开口了,“那行,我现在就给你开介绍信。”
先去了一趟办公屋。
等开好介绍信,白曼就收拾东西去了镇上,罗建林拿着从湘城寄来的信去了容婆子家。
没怎么和容知青说,只说会往公社跑一趟,让那边的人再详细查一查。
毕竟以他们的能力,想查也查不到。
容晓晓见他要去公社,便请他将包裹寄出去。
也就没什么事了。
不过第二天,容晓晓在焦港那里得知白曼请假的事。
便知道自己跟着喝汤的机会来了。
白曼靠着上辈子的事发家致富。
容晓晓也能看着小说中的一些内容跟着喝汤。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段时间白曼会在镇上紧急加工一批头花和成衣,将大部分的卖给货车司机,小部分在镇上周边售空。
因为她当时的钱不够多,所以并没有买空货车司机全部的货源。
容晓晓盯上的也就是这些。
看来,又得请假了。
去找大队长发现大队长不在。
大队长不在,容晓晓便去找罗支书。
一打听发现他也不在岗位上,便朝着罗支书家里走去。
刚敲了门,一个苦着脸的婆子将门打开,见到来人连忙吆喝着,“容知青你来的正好,赶紧来劝劝我家老头,你说好端端的干嘛生那么大的气,这下好了把自己给气倒了。”
容晓晓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就被拉进了屋。
面前这个婆婆她印象不深,在大队里见过面但也没什么交集,还没等她弄清楚婆婆的名字,就听婆婆叽里呱啦说了一通。
原来陈寡妇的事后,她那个记分员的儿子一直闭门不出,最开始罗支书一家人还高兴儿子看清了陈寡妇真面目,想着他以后再也不会嚷嚷着要娶寡妇进门。
可时间一长,见儿子情绪低迷,不管怎么劝都不愿走出自家的院子。
这就让他们有些担心了。
罗支书就是因为昨天晚上劝罗宝君,劝着劝着两父子就大吵起来。
一个被打的下不了床、一个被气得下不了床。
罗宝君的老娘没别的意思,就是知道容知青很有能力,就想着让她帮忙劝劝。
一来劝劝自己老伴别生那么大的气,再来也是想请她劝劝自己的傻儿子,“这么低迷下去也不是事,总不能以后就一直躲在家里吧?”
等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后,容晓晓第一个反应是想跑。
凑热闹她在行,不用人催促,她跑的比谁都快,绝对第一时间就到达现场。
可这种家庭之间的纠纷,让她来劝说。
她怎么劝?
和罗支书有过交情,但人家一个老爷子也不一定愿意听她这个年轻人说话。
罗宝君呢。
两人无非是见过几次面,对方也不见得愿意在这个时候见她。
容晓晓脚下一定。
罗老娘立马拉不动了。
跟着容晓晓就往后退了退,连带着拉着她的罗老娘也往后退着,“容知青这是做什么?就在前面那个屋,咱们赶紧过去吧。”
容晓晓一边退一边连连摆手,“不了不了,既然罗支书在养病那我就不打扰他,婆婆,我这边还有事那我就先走了。”
硬生生将手从罗老娘的胳膊中抽出来。
紧跟着转头就跑。
罗老娘还在后面大喊着:“那你忙完了再来,我在家等着你。”
跑着的容晓晓连忙伸手摆了摆,用行动告诉她自己肯定不会去。
当然,要是有什么热闹的事她还是会悄悄的钻进人群中,安安静静的看个热闹。
罗支书这边走不通,那就只能找三大头的最后一人。
可是容晓晓没想到自己刚找上门,就被袁会计拉了壮丁,“容知青你来的正好,麻烦你帮着劝劝我家那个臭丫头,人长得这么大脑子就没长过,就她现在还不如一个孩子聪明。”
“……”被拉着的容晓晓沉默着。
她想不通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受欢迎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她隐隐觉得自己在大队的地位直线上升。
一般像这种家里面闹出‘丑事’,谁不是死死瞒着外人?
毕竟谁也怕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也不想成为其他人口中的笑话。
而需要外人来帮着解决家中的‘丑事’时。
请的人要么是一些德高望重的长辈,要么是一些在他们心中地位较高的人。
除此之外,谁又希望一个外人插手自家的事?
这般想着,容晓晓面上不由有些古怪。
这就是刷大队好感值的成果吧。
“你说说那个盛左元有什么好?一个大男人连女同志都比不上,让他干活是懒懒散散,偏偏嘴上哄的好听,花言巧语的真不是东西。”袁会计那叫一个气,可袁馨是自家的宝贝疙瘩,就算再气他也舍不得动手。
“这两天,他大嫂娘家那边给介绍了一个城里的男同志,人家家里住着筒子楼,手上也捧着一份铁饭碗,这么好的条件那丫头都看不上,你说说她是不是瞎了眼?”
“呵呵。”容晓晓干笑着。
“我就是没瞎眼才看不上!”房间内传来声音,袁馨气冲冲的走了出来,一边跺着脚一边委屈的不行,“那人哪里好了?他比我都大了十岁,我要是再晚生几年他都能当我爹了!”
袁会计气的磨牙,“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
说完他转过头对着容晓晓道:“容知青你评评理,年龄大了是不是会更疼人?人家那可是每个月拿工资的,真要嫁过去袁馨也不会像我们一样整天忙着地里的活,我这个当爹的好心为她打算,她居然还埋怨上……”
“那盛左元也是城里来的人,我要是嫁给了他以后不也是能成为城里人?”
袁会计气得倒仰,“他能不能回去都是问题,就算能回去他家里人乐意自己的儿子娶一个乡下姑娘吗?”
袁馨梗着脖子,“乡下姑娘怎么了,我哪里比城里姑娘差?”
伸手一指,她特骄傲的问道:“容知青你说说,我哪里差了?”
“呵呵……”容晓晓又是一声干笑。
袁馨不乐意了,她跺着脚走上前,一把勾着容晓晓的手腕,轻声对她说道:“咱们可是曾经一起对抗坏人的战友,这个时候你怎么能不站在我这边?”
她口中的坏人自然就是卫东。
这也是她近期最得意的事。
每每想到自己率先站出来指认卫东,她就觉得自己这个做法特别对,是她这辈子绝对不会后悔做的事。
容晓晓脸上的假笑瞬间消失。
本来她是真没兴趣夹在两父女之间。
可听到这里的时候,她脑子里再一次浮现出当时袁馨举起手大喊的样子。
那时候的她眼神坚定,一副毫不畏惧的模样。
也正是因为她当时的勇敢,才改变了另一个女人的悲惨人生。
有一丝的犹豫,不过容晓晓还是开了口:“袁会计,我能不能和袁馨单独聊聊?”
“当然没问题。”袁会计立马答应,他现在怕的就是没人和自家的傻姑娘聊。
家里人说的再多再好她都不听。
或许外人说上几句她还能听一听。
袁会计很爽快的离开,将空间留给两位女同志。
等他一走,袁馨就立马垮了脸,显得生无可恋,“你是不是也要劝我?”
她就不懂了。
她就是想和喜欢的人站在一起有什么错?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来劝阻她?
要说长得好,盛左元比谁差?
要说条件,盛左元虽然是个知青,但他可是从首都来的,嫁到镇上难道不比嫁到首都强?
要说人好,盛左元难道不好吗?
他确实不能干活,但也能理解一个城里人突然下乡,确实是干不好农活,给他一定的时间适应,身为一个男人他总能扛起所有事。
至于嫌他嘴甜。
甜言蜜语总比闷葫芦来的强吧?
毕竟要生活一辈子,那她肯定愿意和一个懂得呵护她的人在一起。
袁馨瘪了瘪嘴,强调道:“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听,反正我就是认准了他。”
“谁要劝你?”容晓晓对着她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我是想鼓励你追求真爱!”
“……啥?”袁馨眨了眨眼,有些懵。
她感觉自己好像听错了。
容晓晓非但没有劝她,还要再鼓励她?
使劲摆了摆头。
肯定是听错了!
容晓晓凑过来,开口问道:“盛左元是不是很优秀?”
袁馨回答的毫不犹豫,“当然!”
容晓晓继续问,“大队里是不是很多人都对他有感觉?”
一想到自己的情敌,袁馨脸上的神情就变得有些狠,“对!”
容晓晓又一次说:“那他是不是对你有感觉?”
这话一说,袁馨凶狠的脸上又浮现出一些娇羞的神情,“对呀~”
虽然盛左元从来都没有直白的说喜欢过她,但是他们彼此都明白对方的心意,就是偶然间一个对视,都能感觉到对方眼中的爱意。
“那不就得了。”容晓晓双手一拍,“那么多人惦记着,你当然得趁着盛左元对你有好感的时候,勇敢追求真爱!万一被其他人截先了怎么办?”
袁馨瞪大眼。
既然他们彼此都有感觉,那干嘛不直接捅破这层窗户纸?
她倒是信任盛左元,但是她不信任其他女人。
万一一个不好被其他女人插足,那她不得后悔一辈子?
容晓晓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鼓动着:“去吧,也别怕你家里人不愿意,现在可是婚姻自由的年代,只要你们自己愿意,谁也分开不了你们。”
“你说的没错!”袁馨重重点头。
她现在已经没有任何顾虑,只想冲到盛左元面前紧紧拥抱他。
不过在这之前,她先是伸开双手抱住了容晓晓,“容知青你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会和我爸妈一样阻止我,所有人都说我的选择不对,只有你站在我身边,真的太谢谢你了。”
说完,神情中带着一些不好意思。
紧接着转身就离开了家,朝着上工的地方跑了去。
她!要勇敢追爱!
容晓晓看着她的背影,不用亲眼去确认就已经能想到袁馨告白之后的场景。
可只有她直白的问出来,才有可能戳穿盛左元的谎言。
盛左元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他会说、也会做一些让对方感觉到彼此都有好感的事。
让一些情窦初开的姑娘们忍不住陷得更深,最终达到他想要的目的。
这个时候在袁馨面前劝再多,都是一些废话。
越劝她反而越偏向盛左元那边。
倒不如让袁馨直接戳穿盛左元的谎言,长痛不如短痛。
袁馨的告白盛左元肯定会拒绝。
因为这个时候哪怕白曼对他很冷淡,完全没有了下乡之前的亲密,但他还是没有放弃白曼这个选择。
因为他需要白家的助力。
如果没记错的话,好像是首都那边来了消息,说是白家的人放弃白曼出了国,家里不会给她提供任何帮助,再加上白曼一次又一次的拒绝他,甚至还和容正志走得很近后,这才选择放弃她,将视线落在其他的女人身上。
袁馨是袁会计的女儿。
放在外面算不上什么,但在这个大队里多少还是有一些权利。
所以盛左元把主意打在她的身上。
而袁会计也因为女儿的关系,不得不选择妥协,送钱送分,让盛左元的日子变得更好过一点。
可最后呢?
明明两人都已经订好了婚约,眼瞅着马上就要办酒结婚,结果盛左元不知道什么时候和镇上一个干事的女儿勾搭在一起。
原本小说的内容容晓晓记得并不是太清楚。
尤其是关于一些配角的场景。
可现在她记起来了。
袁馨的下场很惨。
干事的女儿是个嫉妒心很强的人,明明是她的插足,却恨死了袁馨一家。
一次争吵,她狠狠推了袁馨一把,以至于袁馨重重跌在地面,然后……下身淌满了血色。
袁馨小产了。
不到一天的时间,全大队所有的人都知道没结婚的袁馨有了盛左元的孩子,还被人打到小产。
明明她才是受委屈的那个。
可她在今后的日子面对了太多的流言蜚语,让她以及她的家人一直生活在外人的指点当中。
再加上盛左元娶的那个老婆一直不断的骚扰,逼迫着袁馨在某一日夜里跳入了小河……
因为想起这些剧情,容晓晓的心情变得十分沉闷。
盛左元未来的老婆娘家有些势力,再加上她是一个特别善妒的女人,不单单逼的袁馨走上绝路,在后面的剧情中也是不断的针对白曼。
在第一个世界,白曼过得凄惨的原因有一部分就是因为这夫妻。
而在白曼重生的这个世界,那人也是反复的打扰针对白曼,不过好在这是一篇重生爽文。
最后的最后盛左元和他未来的老婆下场不会太好。
不过白曼能有重生的机会,可是袁馨没有。
所以希望她早早看清盛左元的真面目,别陷得太深。
袁馨是一个很大胆的姑娘。
或许是被家里人宠出来的吧,她会害羞,但也不会因为害羞隐藏自己的感情,不然也不会被大队这么多人看出她对盛左元有好感。
不像其他人,就算也有这个意思,都是特别的含蓄,生怕被看出一些什么。
可她不同。
她敢当着其他人的面,去主动和盛左元说话,也敢在众人打趣的时候帮着盛左元干活。
同样,她也敢当着大队的人追爱!
袁馨跑到上工的地方,站在山坡上,她满眼爱意的看着前方正在干活的人,双手搭在嘴边,大声喊着:“盛左元同志,你要不要和我谈对象!”
“……”
“……”
“……”
有那么一瞬间,在场所有人都懵了。
他们是幻听了吗???
几乎同时,他们将视线落在盛左元同志身上。
此时的他已经是黑沉着一张脸。
当众示爱,对于他来说不但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还是极为丢脸的事。
他从来就没想过和袁馨在一起。
一想到自己成为其他人口中的谈资,就让他觉得十分生厌,连眼神中的厌恶都没遮掩。
袁馨却没注意到,她快速的跳下田,一路奔跑到盛左元身前,“盛左元同志,你觉得呢?”
盛左元冷冽着一张脸,“袁馨同志,我和你并没有私下来往,不清楚你为什么要说这些,你这样做让我十分困扰,请你慎言。”
袁馨脸上一僵,“不、你不是也喜欢我吗?”
盛左元生冷拒绝,“不喜欢,请你离开。”
沉默……
又是一阵沉默。
如果刚刚袁馨高调示爱是惊讶,那现在就是无语了。
既然不喜欢,干嘛让袁馨帮忙着干活?
敢情当人家是一个不要脸的苦力?
而在这时,一旁的杨娟直接挑起一块肥料,直接砸在盛左元的脸上,臭骂一句:“妈的,不愧是和卫东同睡一屋的男人,都是贱货!”
同睡一屋的高辽、陈树名等等男知青觉得自己很委屈,“……”
在杨娟的身侧,两种肥料都有。
但她偏偏没选择离自己最近的氮肥,而是用犁耙挑了远处的农家肥,就这么直接甩在盛左元的脸上。
她才不管对方会不会恶心。
也不在乎是不是直接在人嘴里去了。
咒骂几声后,转过头狠狠盯着公厕那头的卫东,卫东被她看得浑身发抖,只觉得昨天被揍的地方又疼起来了。
“该死!呕……杨娟你找死……呕呕。”盛左元被糊了一脸,那股恶臭是他一辈子都不想闻到,刚张开嘴就……
一边弯腰呕吐,一边疯了似的抹着脸。
在这期间,没一个人上前帮忙,甚至都冷眼瞧着。
就连袁馨也是。
她此时还呆愣在原处,盛左元刚刚的话让她完全回不过神。
这么直白的说不喜欢,那双她本最喜欢的眼睛里透露出让人无法忽视的厌恶。
她可以假装听不懂盛左元的话,但眼神呢?
眼神是没法骗人的。
她在盛左元的眼里,就像是没用的垃圾一般。
‘啪’的一声,又是一坨农家肥砸在盛左元的身上,杨娟呵笑一声,“我找死?我看你才找死,垃圾!人渣!去死吧!”
连着用犁耙挑起几坨农家肥,就这么一坨一坨砸过去。
弄得周边的人连连后退,生怕被沾到。
同时看着杨娟的眼里是充满了诧异,以及一丝丝可怕的神色。
以前只知道这位知青嘴上说得难听,还是头一次感觉到她的可怕,别说是城里来的人了,就算是他们日日和农家肥打交道,但谁也架不住这玩意直接砸在身上啊。
就连回不过神的袁馨都忍不住干呕起来,抬起脚往后退了退。
头一回不想离盛左元更近一点,而是希望离得远一些。
而盛左元呢?
他快窒息了。
被糊了一身,整个身子都已经僵硬,看着杨娟还不打算停手,也管不了身上的脏东西,阴沉着脸冲过去,也不管对方是不是女人,只想抓住她狠狠揍一顿。
一旁的小队长看不下去,刚想上前劝劝时,就见杨娟一挥犁耙直接往盛左元身上砸去。
一下直接砸在他的左半身,力气大到将本没站稳的盛左元砸倒在地。
“妈的,你还想打我?”杨娟趁他病要他命,冲过去一脚踩在他的后脑勺,手里拿着的东西直往他后背招呼。
“……”
“……”
听着盛左元痛苦哀嚎的声音,周边的人不由瑟瑟发抖,城里人打架这么厉害?
惹不起,真惹不起。
一旁的陈树名更是直接退到高辽的身后,想着前几日还当着杨娟的面抱怨她说话太难听,现在是恨不得直接掌自己的嘴。
女孩子嘛。
说话难听点又怎么了?
他怎么能这么小肚鸡肠,还直接开口抱怨了呢?
眼见杨娟又是狠狠两下,陈树名突然觉得腿软,一手搭在同伴的肩膀上,颤颤道:“她、她不会……”
高辽吞咽口水,也不知道是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不会,肯定不会,我们又没做什么坏、坏事。”
话才刚刚落音,就见杨娟拎着犁耙朝他们走来。
那一瞬间,他们仿佛看见一头凶猛的老虎咧着獠牙要将他们一口吞下,吓得直接屏住了呼吸,都不记得该如何呼气吸气了。
杨娟的目标并不是他们,而是直接越过朝着公厕的方向走去。
她是越打越气,又想起了卫东蒙骗她的那些过往,脑海里已经想不起其他,只想将卫东也揍一顿!
公厕那边的卫东见着气势汹汹走来的人,吓得是一脸扭曲,屁滚尿流的转身就跑。
瞧着远去的两人,身为小队长的李泗居然没开口拦着。
他也不敢开口啊。
就从没见过这么彪悍的女同志,万一连他一块揍怎么办?
“行了行,都别看了赶紧干活。”李泗挥着手驱赶人群,紧跟着又走到离盛左元一米地的地方,“盛知青,你也赶紧起来,回去换换衣服还得回来继续干活。”
不敢走得太近,主要是这味实在是太冲了。
跟着又转头看着还傻乎乎站在原地的袁馨,刚要开口劝慰两句,就见袁家的人听到消息跑了过来。
说起袁家吧。
那真的是多子多孙。
袁馨为什么会被家里长辈当宝贝疙瘩?那是因为她是他们家唯一的女儿,上头全是糙汉哥哥们。
瞧瞧,瞧着这群哥哥、叔叔伯伯们冲过来的架势,不知道的还当是去打仗呢!
袁馨的伯伯叔叔哥哥们听到家里的宝贝疙瘩被欺负,那是撸起袖子就冲了过来。
本想着好好教训盛左元那个家伙。
可看他趴在泥巴里抽搐着,浑身还挂着农家肥,这下就是想揍人也揍不下去,只能远远啐了一口,哄着自家宝贝疙瘩离开。
李泗瞧着还在泥巴里挣扎的男人。
想想最初见面的时候多潇洒,那现在就有多狼狈,他啧啧道:“你说说你,惹谁不好惹袁馨,以后的日子别想好过了。”
袁会计特护犊子了。
在他想来,男孩子糙点就糙点,遇到坎也得自己跨过去,不然怎么成才?
可女孩子不同,那就得娇滴滴养着。
谁要是敢动他闺女一根寒毛,他都敢舍下脸面如同泼妇般站在对方门外骂上一宿。
袁馨在回去的路上擦了一把脸,然后站着不动了。
她大哥大惊,“你可别又去找他,那人靠不住,以后千万别和他来往了。”
“对对,什么东西嘛,别搭理他了。”
她大伯也是跟着劝,“馨馨啊,听大伯的话,咱们回去歇歇,等过几日大伯带你去镇上吃肉包。”
听到肉包,周边一阵吞咽口水的声音。
袁馨张了张嘴,嘴角里止不住的往下一瞥,一副哭样却又死命忍着没哭,她吸了吸鼻子,“我要去知青屋。”
她和杨娟同病相怜,杨娟还第一个冒出来帮她。
她觉得,杨娟肯定特懂她!
心里有满腔的话想说,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此时的她根本不恨杨娟把盛左元打得那么惨,心里空洞洞之外,也有一点点出了气的舒坦。
而此时,容晓晓也来到了镇上。
她可不知道大队发生的热闹,如果知晓,一定会在杨娟砸盛左元的时候直接鼓掌助威。
原文中并没有说清具体的位置,只说了很隐蔽的一个地方。
不过小镇就这么大,突然冒出一辆大货车,稍稍打听也能打听到。
毛姜清出三分之二的货后,就觉得身上的担子轻了不少。
先是去邮局给厂里打了个电话,说明货车出现故障的事,并申请在这边逗留一段时间。
紧跟着又跟姚学名订了招待所。
他没有直接维修货车,而是打算这两天探探这边的黑市,将货车里的布料全部出手。
就算价格低一点也没关系。
必须尽快出售,这样货车才能拖去维修。
也不会被抓到任何把柄。
再来他们的本钱已经回来了,哪怕低价出售最后三分之一的布料,对于他们来说也是赚的。
或许是惊慌失措过,现在的毛姜完全没有了冒险赚大钱的心思,只想赶紧把这一关渡过。
“我已经打听好了,这里最大的黑市在郊外的一片林子里,咱们今天晚上就过去吗?”
“嗯。”毛姜坐在马路边上,重重吸了一口烟,“今天我先过去打听打听消息,争取在两天之内把这批货给出了。”
“行,你脑子活,我都听你的。”
毛姜跟着说道:“你明天去找找维修厂,咱们在这里不能长时间逗留,逗留的时间长了,厂子那边多少会有一些起疑。”
姚学名刚点了点头,就见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走了过来,“叔叔,你们卖布料吗?”
突然冒出的小孩把他们两个吓一跳。
毛姜稳住疯狂跳动的心,低声问道:“你怎么知道?”
“那个姐姐还想要一些布,请你们帮着运到这个地址。”说着,小孩就递出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着一个地址和数目。
毛姜还要再问些什么时,小孩就迈着腿跑开。
姚学名赶紧问道:“是之前那位女同志吗?”
“除了她之外,应该也没人知道咱们手中有那么多布料。”毛姜也觉得是之前那位女同志。
而且他也不敢有其他的猜测。
不然这个小镇真的太可怕了。
他这边什么都还没做就被很多人盯上,连对方是什么人他都不知晓。
这种感觉真的很被动。
“那怎么办?”姚学名看着那张纸条,他问道:“那我们要过去吗?还是说再去探探黑市?”
毛姜犹豫了一会。
最后还是决定跟同一个人交易。
知道的人越少他们越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