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生成恋爱游戏NPC后—— by闲时煮酒
闲时煮酒  发于:2023年08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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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到贺家的责问和报复,也没等到隋止动手,隋屿在所有人都忙着搜寻的时候,泡在浴缸里自杀了。
是割腕,被佣人发现,惊慌地被救起来时,浴缸里暗红色的水,混浊得让人恶心。
他长久的待在疗养院里。
重复着被救,然后继续自残的行为,两条手臂上叠满了划痕。
没有任何人动手,害死失而复得的,重要的存在之后,隋屿的意志就先崩溃了。
他崩溃后,隋家派船出去的动作,就被隋止叫停了。
大海捞针的行为太蠢了,但是隋止也不甘心就这样放弃,他选择相信裴妙妙那位叫林奇的朋友的话。
她消失前的最后一个目击者。
虽然对方明显也受到了非常大的打击,不排除是不愿意面对现实而臆想出来的。
隋止翻出之前那叠关于裴妙妙的资料,标记了每一个和她有关系的人。
她早就弃用的IM账号,还有一直没登录过的社交账号,被牢牢监视着。
和她相关的人都没有动静。
“BOSS,陈姐调到云城分部去了,这是她筛选出来可以接替她的人。”隋止心不在焉,随意将那叠纸翻动几下。
“让她自己决定吧。”
助理抽回去的时候,一个不稳,那叠资料不小心洒在地上。
夹在中间的一张个人资料落在隋止面前,一个不认识的女性照片,加上一个熟悉的名字。
-裴妙妙。
他心下一动。
从户籍处查到的资料显示,包括他要找的那个裴妙妙,全曜国叫裴妙妙的人一共有一千七百三十七个。
居然是个很大众的名字。
每一个相同的名字下面,都对应着一张从未见过的面孔。
“把户籍处的动向也并到要观察的里面。”隋止说道。
在之后的三个月里,“裴妙妙”这个类目里,加入了一位新生儿,和一位改名的初中生。
然后就是长久的停滞。
在冬天快要结束的时候,一个边陲小城的户籍科科员,在系统里增加了第一千七百四十个裴妙妙。
十九岁,比她的实际年龄大一岁多。
照片显示正在采集。
录入理由为残障青年收养。
这种操作在落后的小城镇里很常见,如果没人刻意调查,可能就这样瞒过去了也不一定。
科员姓顾。
是不在观察名单上的顾雪的姑姑。
隋止把目光投向顾雪,浏览起他之前并不关心的娱乐新闻。
有迹可循之后,眼前的层层迷雾突然被拨开。
“这是她的手。”隋止看着赢渊IM上的那些照片,喃喃自语。
她手背上有两粒浅棕色的小痣,像白玉微瑕,但在隋止看来,长在她的手上,是恰到好处的可爱。
相似的背影。
以及被偷拍的,松弛的姿态。
他没有急着去找她,而是乔装打扮后,数次在赢渊的演唱会上和她擦肩而过。
她和金发的男模特在街角调情时,赢渊远在几十公里外的舞台,准备下一场的工作。
隋止像泥俑一样定在原地,仿佛脚下生了根。
他穿着长长的硬挺的黑色风衣,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
在异国他乡的街头,从流浪汉的手里接过对方递过来的香烟,怅然地用外壳已经潮湿了的火柴点燃。
“情人?还是暗杀对象,你口袋里揣着家伙吗?”流浪汉翻捡着盒子里还冒着热气的披萨,健谈而热情:“来一块?”
在这座阴雨连天的城市里,依偎着喁喁私语的年轻男女,青年的金发是唯一的一点亮色。
“不是。”
十几个小时的漫长飞行,隋止滴水未进,他嘴唇上的皮干燥得起翘。
但是在这座雾雨连天,到处都黏糊糊湿朝潮的城市里,连他唇角的白皮都看起来很湿。
他很烦躁,客气的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隋止将烟雾吐出,看见她踮着脚去亲金发青年的唇角,他在心里比划了一下对方的身高。
他比那名青年要矮一点点。
如果此刻站在那里的是自己,那么她正好能吻到他的下巴。
那将是何其缱惓轻柔的一个亲吻。
他不光感到干渴,还有饥饿。
隋止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着,流浪汉看出他的窘迫,拿出半瓶矿泉水,上面漂浮着油脂和食物碎屑。
令人作呕。
就像对面的那个青年一样。
手里的廉价香烟只剩下烟屁股,他愤恨地将最后一点燃烧着的火光用脚狠狠碾碎。
他把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里,那个鼓鼓囊囊好像装了行凶的家伙的口袋里。
在流浪汉一连串的、略显惊恐的“等等”中,像去赴一场久别重逢的宴会一样,步伐快速而凶狠地朝那边走去。
还剩下三个街口,他脸颊上的肉不自觉地抖动着。
身后的流浪汉真的以为他要去行凶,惊慌失措地将街边巡逻的警察叫来,手舞足蹈地说:“那男人是个凶手。”
隋止离他们越来越近。
被帽檐遮掩着的那张熟悉的脸,微微扬起,双唇缠绵地和对方贴在一起。
她还不知道,身后除了像狼一样追着着她的隋止之外,还有正在追赶隋止的巡警,以及正埋伏在暗巷里,等她露出完整侧脸,就立刻拍下她真容的狗仔。
赢渊女友的真实面貌。
再加上劈腿出轨。
那会是巨大的流量,素人的隐私不重要。
还差一点,只要她的脸再向□□斜一点点。
闪光灯亮起的时候,一个戴着帽子,满身黑衣的高大男人靠近狗仔的镜头。
在最后一刻,被当成未来的杀人凶手的隋止,没有选择在此刻去杀了她,而是遵从自己的意愿,在离她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选择和她擦肩而过。
挡住了会使她真容暴露的恶心镜头。
她和金发青年突然被惊醒,牵着手没有犹豫地离开。
而隋止走进暗巷,在巡警到来之前,把偷拍的人按在墙角痛揍,拳头捣肉,鲜血飞溅的时候,他被街头巡警抓住。
双手反剪在身后,脸颊贴着雨后潮湿的墙壁,隋止身上泥泞不堪。
他没有挣扎,饥饿到泛着绿光的双眼,死死盯着她离开的方形。
口袋里不是枪,也不是管制刀具。
而是一个长条丝绒礼盒,里面躺着一条各色宝石点缀着的胸链。
裴妙妙在一个浓雾天,开着一辆黑色越野从曜城离开。
她的车速远远高于雾天安全行驶车速。
隋止的车灯破开浓雾,在四处寻找着前方她的身影。
她开了多久,他就跟了多久,在一条荒凉的国道上,她将车停在路边的破旧加油站旁,提着油枪,慢慢悠悠地加油。
她背对着隋止。
嘀的一声,设备上的电子音响起:“——您此次共消费513元曜国币,支付后油枪自动解锁。”
隋止把自己的车丢在路边,躲进她的车里。
她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才上车打火。
开出很长一段路后,她曲起手指敲了敲车窗,盯着后视镜说:“还躺着么?不系安全带的话,前面的路会把你颠飞。”
隋止缓慢地将身体坐直。
“你瘦了啊。”裴妙妙透过后视镜,看见他凹陷的双颊,和更凌厉的下颔线。
“什么时候发现的?”隋止跟了她这么久,吃不好睡不好,掉了很多肌肉,体重一直在往下跌。
美人眼里闪着幽怨的光,浑身上下充满忧郁憔悴的美。
“第一天晚上?”她耸肩:“那么大一辆车,除非我瞎了才会注意不到吧。”
隋屿:“我以为你会一直装作视而不见。”
裴妙妙:“我以为你会更沉得住气一些。”
她看见他在解扣子。
他脖子上那串链子一直延伸到下面,脱掉黑色的歪头后,胸链的轮廓和走向隐隐透出白色衬衣。
因为暴瘦,有一点空,不像以前饱满。
他眉眼依旧凌厉,却低下高傲的头颅。
裴妙妙为他这种姿态心动,但她并不知道这种心动会维持多久。
他在此刻挑起的她的兴趣,又会燃烧多久。
在她开口之前,隋止说:“从现在开始,一直到你厌烦为止,尽情的践踏我。”
“我会使劲浑身解数,用尽所有的力气,维持你此时看向我的那一丝趣味和心动。”
说不出她哪里变了,她好像彻底放下身上的包袱,变得更凶恶,更惹人喜欢。
裴妙妙挑了一下眉:“期限不定,结束喊停的时候,不得纠缠。”
“我发誓。”隋止看着她,右眼不受控制地眨了一下:“只要喊停,永不纠缠。”
作者有话说:
隋止的结局就到这了,只是一个可能而已,继续写也不会HE。
老实说,我也在想女儿会因为妙妙和这些人对她的救赎和爱而改变吗。
浪/女回头有点难。
明天还有两个支线结局。
本来打算明天发完了再说的,其实还有个系统的线,我觉得更接近我想要的结局吧。

林奇拒绝再遵从母亲的安排。
拒绝去申请早就决定好的大学, 拒绝去念商科, 然后按部就班的继承家业。
在季之衡放弃音乐,转而申请了国外的商学院时,林奇选择了一条与他背道而驰的道路。
曜川是他没申请到启光,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和陈小桃他们不一样, 他是学油画的。
在入学前,他母亲安排他走遍了各大评估机构, 最终发现,他虽然年纪大了些, 但在绘画上有些天赋。
于是油画被选定,成为他申请大学时的垫脚石。
“补艺术课的同时, 文化分也不能掉下去。”林奇的母亲, 秦女士把安排好的学习计划和时间表调出来,对他耳提面命。
在听到林奇提出异议, 表示他每个周末需要半天的休息时间。
从老城区到北曜,搭公共交通, 只要他步速够快, 四个小时,虽然时间紧了一点, 但一个来回是没问题的。
秦女士闻言嗤笑一声:“正因为你在北曜区浪费了那么多年, 才要更努力加倍补回来。”
“去北曜区干什么?怀念你那个没用的、像垃圾一样烂死在危房里的酒鬼爸吗。”
林奇不敢反驳。
提起死去的父亲,她怒火高涨,但是如果让她知道自己回去不是因为他,后果一定很糟糕。
“你还挺有情有义的。”秦女士气极反笑:“也不能说这不是个优点。”
她将这个微不足道的优点, 归集为来自己基因的遗传。
“但我再强调一次, 你必须考上曜大, 别让你和我成为笑柄啊,林奇。”
林奇默然。
从被接回来开始,秦女士在他身上花了天价补课费,从初二到初中毕业,他所有的时间都被家教老师占满。
他和父亲的存在,就是秦女士此生最大的污点。
只有他足够优秀,那些被秦女士认为污秽不堪的过去,才会被他人评价为成功路上必经的磨练。
林奇很累,但也是真心的不想再回到过去的生活。
想起当初裴妙妙离开后,他想方设法找到姜家附近,却被当成乞丐赶走。
连大门都无法靠近,被赶出很远后,他穿着那身看起来陈旧却很干净的校服,走了好几个小时才回到北曜。
从那时起,他下定决心要出人头地。
要有足够的权势,才能见到她。
秦女士找来的时候,一个招手,林奇就像小狗一样凑了上去。
改变命运难如登天,这是他唯一能抓住的机会。
他在这里重塑着自己的人生观与价值观。
从前的记忆丢弃掉。
公共交通是穷人才会搭乘的,他现在的每一分钟,都是有价值的,昂贵的。
不像以前时间还贱的时候,可以耗费几十分钟去吃冰棍看夕阳。
他开始上绘画课。
虽然生活看起来正向好的一面发展,他会有从前不敢想象的未来,但是画出来的东西总是不对。
“可以抽象,但是不需要这么恐怖。”教他绘画的老师,对林奇的评价很微妙。
她说:“现阶段你画的东西没什么技术可言,但是这种黏腻又扭曲的感觉,让人很不舒服。”
“如果以后你成名了,那就是独树一帜。”
“现阶段这只是你在履历上添砖加瓦的工具,正常一点好吗。”
历任老师都承认他的天赋,但秦女士并不打算花钱把他打造成新时代新锐画家,他要按部就班。
于是他开始画一些正常的,看起来积极向上的、普通的东西。
此时他已经跟裴妙妙重逢,他像到处刷比赛的裴妙妙一样,将拿的那几个奖项增加到自己已经足够优秀的履历上。
他和裴妙妙偶尔会见面。
他们谈笑风生,会聊起过去,会一起猜测那个裴妙妙什么时候会再回来。
表面上,林奇还是她最好的朋友。
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每一次见面时,每一次聊天时,他都会阴暗地想,为什么她还不回来。
为什么在这具身体里的还是你?
他看起来开朗阳光,是个正常人。
甚至和季之衡这种天之骄子成了朋友,看起来一切都很顺利。
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每一天,他都会在梦里撕扯着裴妙妙的灵魂。
他想把她从这具身体里赶出去,让他真正的朋友再回到这个容器里。
梦里的景象血腥残忍,谁也不知道白天开朗阳光的他,在梦里是个杀死朋友无数次的杀人犯。
他把她的灵魂拖拽出来。
梦里裴妙妙没有挣扎,她因为痛苦而尖声嚎叫着,灵魂被林奇撕成碎片的时候,还残留着余温的尸体,像活过来了一样,攀上他的手臂,在他耳边吐气:“怎么不说话?”
是她的语调。
“我很想你。”林奇喃喃道。
午夜梦回时,他会走进画室,拿着刷子在画布上满腔恨意地涂抹着。
然后在白天恢复正常。
他的叛逆行为激怒了秦女士,之前还算平静的母子关系,随着他不断做出的错误选择,变得越来越恶劣。
大学期间的所有花费,都是他在课程结束后,筋疲力尽地打工赚来的。
他靠画墙绘赚钱。
五六米高的背景墙,林奇满身颜料地站在脚手架上。
满身灰尘的装修工人羡慕地看着他,他画一面墙需要十天,十天的所得是普通工人一个月的酬劳。
“其实也还好。”林奇笑容阳光:“也有赔的时候呢。”
他坐在脚手架上休息,一条腿曲起,另一条腿悬在半空中晃荡。
偶尔工作过分投入的时候,心里那头只会在晚上出现的怪物,就会在白天跑出来。
即将完工时,圣光普照的教堂壁画,回过神来时,已经被他画成爬满不知名怪物的扭曲炼狱。
不仅没拿到钱,还被打得鼻青脸肿。
他在网上接单,这种经历有过几次之后,生意就开始变差。
勉强糊口。
等施工时间结束后,他从脚手架上爬下来,中午向他搭话的那个工人才发现他右脚有些跛。
“前几个月不小心从脚手架上摔下来了。”林奇笑着解释:“还没好全,不影响日常生活。”
中年工人听了唏嘘道:“干哪行都不容易啊。”
林奇也连连点头,脸上的表情单纯无害:“都是赚些辛苦钱。”
他的目光在中年人手里的切割工具上流连,上次摔下来的时候,旁边也有一个正在切割木材的装修师父,差一点,他的腿就会落在正飞着木屑的锯齿上。
要是碰到了,是否会血花飞溅,筋骨尽碎呢。
场面会比他在梦里杀死裴妙妙时,更血腥吗?
心中的怪物已经快克制不住了,梦里的死亡对象,已经从真正的裴妙妙,变成那个占着她的身体,但是在海里死去的那个人了。
如果只是单纯的淹死,他还能在梦里想象她皮肉浮肿面目全非的样子。
但偏偏是化成泡沫。
抓不住,找不到,无法想象。
每次快将她杀死,只差最后一步,就剩临门一脚的时候,她就会变成泡沫被海浪带走。
林奇愤怒地用双手掐住自己的脖子,脸上的皮肤因为缺氧而变得通红。
他自责、焦躁,如果当初能提早意识到她会以这种方式消失,就应该抢先一步杀了她的。
让她去死,死在自己手上。
至少能获得一具不会消失的尸体。
他松开手,像被冲上海滩即将死去的鱼一样,张着嘴拼命地大口呼吸。
明明还年轻,明明才二十来岁,却像浑身都散发着腥臭味即将腐烂的死鱼一样。
二十七岁的时候,他成名了,那些怪诞诡异的恐怖画作,让他名声大噪。
他跛脚的缘故也被挖了出来,成了追求梦想路上的小小挫折。
林奇盯着镜子里浑身/赤/裸/的男人,觉得没意思,旁边是半人高的画布,上面画着他的自画像,肩膀以下一片空白,还没填上颜料。
画布的长度刚好到他髋骨。
他摸着自己的肚子,惆怅地想,他可能真的病了,那个一直缠着他的怪物,好像要借自己的身体出生。
平坦的小腹下面,正在孕育着什么。
浑浑噩噩恶心想吐的感觉是妊娠吗。
这个即将被自己生出来的怪物,会长成什么样子?
是看起来恶心恐怖的秽物,还是会随着海浪涌出来的腐烂鱼群。
他看着腹部光滑的皮肤,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那些想象中的普通东西都不符合他心中真实的欲望。
总有一天,和裴妙妙长得一样的怪物,会用她尖利的指甲撕碎他的肚皮,从里面爬出来。
林奇拿起脚边的军刀,闪着寒光的刀尖对着腹部比划,他毫不犹豫地把刀尖戳进去,旋出一个潺潺流血的小洞。
无所谓,他会先一步杀死她的。
出院之后,他放弃了曜国的一切,买了张机票飞往艺术家扎堆,常年冰封的冰雪的国度。
那里有众多湖泊,拥有全世界最大的海域。
在这里林奇隐姓埋名,离群索居,带着他的颜料和那副尚未完成的自画像,走遍这个冰雪王国的每一条海岸线。
林奇过得贫穷且困苦。
破旧的旅馆里塞满了像他这种贫困潦倒的艺术家。
他在城市的最底层游走,穿着厚厚的冬衣,入乡随俗地喝着烈酒,在摇晃的渔船上打零工,和那些又腥又臭的鱼和长满络腮胡的渔夫和贩子们打交道。
赚够三五天的饭钱就出发。
他所到过的广阔的海洋里,并没有她的踪迹。
林奇想毁掉那副未完成的自画像,忘记她开始重新生活。
他把已经变得破旧的背包遗落在人声鼎沸的喧闹酒馆里。
埋头走进风雪的时候,追上来的服务员,一把将他的破包塞进他怀里,骂骂咧咧地走了。
如此循环往复,林奇精神疲惫,那点重新生活的想法被彻底磨灭。
他的自画像已经补齐到腹部中间的位置了,那里鲜血淋漓,一个长着人首像肉瘤一样的美貌妖怪,已经张开她尖利的五指,将他的腹部划开一个扣子,那双浅到发光的眼睛,是沉郁阴森的画面里,唯一一点亮色。
林奇的背包寿命将至,一侧的肩带脱线,摇摇欲坠。
他也走到了最后一站。
今天阳光明媚,冰雪王国的人迹罕至的雪山下,他透过镜子一样的湖水看见自己现在的形象。
疏于打理的脸部,胡茬冒了出来。
一直在长长的头发,因为没钱,昨天才被他随意地拿剪刀减掉,蓬乱地涌着,到处都是凹凸不平的缺口。
廉价的洗发水用得太多,让他原本柔顺的头发变得毛躁。
因为困顿而忧郁的生活,还算年轻的脸上生了皱纹。
看起来落魄,不太体面。
但彻底褪去少年稚气和青年的锐利的他,看起来魅力四射,虽然窘迫,但仍然英俊。
他蹲下来捧起一汪水,水上倒映着冰蓝色的天空和软绵绵的云,他还没来得及把水泼在脸上,就听见旁边传来有人掬水的声音。
这里虽然没有人烟,但偶尔会有人来看景、拍摄,有其他人也不稀奇。
林奇闭上眼睛,把脸埋进那一汪水里。
转头看看吧,心里有一个声音这么对他说。
“我没空。”他不屑地想,还有最后几笔,他的自画像就要完成了,那副完美的,可怖的,他耗尽心血的画作。
终于就要完成了。
他已经有了灵感,但是还差一点红色颜料,他最后的红色颜料,在上一座城市的时候就用完了。
林奇用袖子把脸上冰凉的水擦干。
没关系,他可以从自己身上取一点红色颜料,他血管里流淌着的东西,想用多少就可以取多少。
他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脚边却滚过来一个发着光的蓝色绒球。
林奇并不打算理会。
那个蓝色的球在地上弹了两下,正好落在他鞋尖旁,阻碍他前进的脚步。
他不得不弯下腰,皱着眉头把东西捡起来,转身问后面那个人:“这是你的?”
林奇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
“哦是的,谢谢你了。”
那是个女人,她脚步轻盈,声音动听。
即使已经过去十多年,连林奇都变得沧桑,她却仍然娇艳美丽,那张脸好像不会苍老。
林奇激动地手足无措,又忍不住自惭形秽,和她相比,他看起来太不体面了。
他太老了。
明明才三十一岁,却因为这几年的流浪而显得比同龄人苍老。
她是林奇的魂牵梦绕,是林奇无法摆脱的梦魇,是这个世上,他最想杀死的人。
裴妙妙,真的是裴妙妙。
她皱着眉头,看着他有些熟悉的面容,热切又对她恨之入骨的眼神。
一时之间有些想不起。
这些年里,用这种眼神看自己的人太多了,像捕鱼船捞上来的鱼,一网子下去密密麻麻的。
“妙妙。”
林奇不受控制地叫她的名字,露出一个撬开她记忆大门的熟悉微笑。
开朗而朝气蓬勃,充满少年气——她想起记忆深处,那个许久都没被提起的名字。
她曾经的好朋友。
那张靡艳却漫不经心的脸上,绽出一个客套的微笑:“林奇。”
林奇激动地拿着手里的东西,冲上去抱住她:“太好了,你没死,太好了……”
“终于又遇见你了。”
他对她脖子上暧昧的痕迹视若罔闻,一直在重复着太好了。
林奇松手,那个蓝色绒球重新落在地上,空出来的那只手伸进口袋里,拿出那把随身携带的军刀,按开弹簧卡扣,闪着寒光的刀尖对着她的后颈。
“太好了。”林奇喜极而泣。
他终于可以,终于可以亲手杀了她。
“对了,我改名字了,不叫妙妙了。”她被他抱在怀里,不经意地提起。
林奇的动作一顿,毫不意外地说:“是吗,看来你已经彻底抛弃过去了。”
无数次午夜梦回,和离开曜国前对她生前细节的追索,林奇已经弄明白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半死不活的隋屿。
情绪障碍的隋止。
还有那些被她像垃圾一样随手丢弃的人。
她把人当成狗驯,真正的狗倒是能得到她几分疼爱。
林奇缓慢地把刀尖往前送,演练过无数次的场景,就算太过激动也不会因为颤抖而不稳的手。
一切的事前准备,都是为了这场命运般的重逢。
作者有话说:
再加上系统的线,才算真正的结局。
但是今天不一定能写完,想摸鱼哈哈哈哈。感谢在2023-05-19 19:29:17~2023-05-20 14:05: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娘口三三 2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系统线-终章。◎
“5714号系统, 你还是坚持驳斥职工对你的投诉、分管系统对你的惩戒, 并坚持要继续上诉吗?”
“确定。”系统冷静从容,坚守自己的底线,坚持自己的诉求。
分管系统的上司,惩戒主任看着油盐不进的5714, 只觉得头大。
他每周都会清理一次磁盘里的情绪垃圾, 因为这个叛逆的下属,一周一次的频率, 已经变更成三天一次。
“好吧,既然你坚持认为自己没错, 那我们就来好好分析分析你的问题。”主人的拟人形象是最近爆火的地狱使者,头上两根触角, 两只拳头大的眼睛只有眼黑, 瞳孔是绿豆大小的红色光点。
系统仍旧是初始皮肤,一颗蓝色光球。
“和裴妙妙解绑后, 你成为正式员工,和固定的类人员工绑定, 作为辅助系统, 继续工作出任务。”
“对。”系统点头。
“迄今为止,你一共换了六任搭档。”
主人指着屏幕上的报告。
最初给5714安排的都是类人员工, 就是拥有人类外形的非人类。
“你鼓动穿越后变成平凡清秀NPC的同事, 使用大量积分购买建模外貌,不否认吧?”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系统承认:“对人类来说,美貌就是最强力的武器, 我是为了提高她的工作效率。”
主任:“但是你出的并不是逆袭类任务, 世界线崩得一塌糊涂。”
原本的惊悚游戏生存任务, 在系统的指导下,类人员工在游戏里大开后宫。
系统振振有词:“那是她自己意志薄弱,我只是稍微建议了一下,她就采纳了。”
“说到底确认购买的还不是她自己。”
“不关我的事。”
主任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那第二次呢,你们要走的是群雄逐鹿路线,为什么把另外几个主角全杀了,达成了称霸天下成就。”
说起这个,系统比他更生气:“那我的搭档有这个能力,为什么不能当女皇帝,主任你一个赛博世界的高级AI,怎么脑子跟缠了裹脚布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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