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宫中,贵妃看到来的人从常氏变成了林氏,不由奇怪道:“祖母,怎么是您进宫来看我了,母亲呢?”
林氏叹了口气,没有瞒着贵妃,道:“原本是娘娘您母亲要进宫的,可昨天晚上您母亲突然中了毒,所以只能我来了。”
贵妃闻言,大吃一惊,呼吸沉重道:“什么?我母亲中毒了?母亲她怎么会中毒呢?现在人怎么样了?”
“现在人还昏迷着,至于怎么……”林氏的话没有说完,贵妃已经又晕了过去。
林氏被吓了一跳,还是红笺已经见怪不怪的一边吩咐传太医,一边上前拿了那个味道刺鼻的药包放在贵妃鼻子底下,想要先将人唤醒。
药包放在贵妃鼻子下面半天,贵妃却依然没有反应,红笺这下终于慌了。
她着急的起身,往门口的方向看了看,嘴中念叨着:“太医怎么还没有来呢?”
林氏已经被吓傻了,她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贵妃,小心翼翼的凑了过去,伸手试了试,见贵妃还有呼吸,才微微松了口气,然后就脱力似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在红笺等人焦急的等待中,太医总算是赶了过来。
来的太医替贵妃诊了脉之后,摇了摇头,对红笺等人道:“贵妃娘娘这是怒急攻心,对心肺损伤极大。”
“我虽有办法将贵妃娘娘唤醒,但是贵妃娘娘这一次次晕倒对身体造成的损耗却没办法挽回了,要是再有两次这样的情况,那贵妃娘娘就性命堪忧了。”
红笺闻言,皱了皱眉头,对着太医道:“先想办法将贵妃娘娘唤醒吧,之前这个药包还有用,这次却没有用了。”
太医一边去准备唤醒贵妃的银针,一边道:“之前贵妃娘娘虽然也晕倒,但是其实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贵妃娘娘能自己想开一点,再加上药物调养,迟早都能恢复。”
但是这一次却不一样,这一次就算是贵妃醒了过来,怕是以后也难以有机会恢复如初了。
一旁的林氏听着太医的话,一开始眉头深深的皱着,一脸的着急,但过了一会儿,她脸上的着急就变成了若有所思。
贵妃在太医扎针后幽幽转醒。
醒来的第一瞬间贵妃的视线就落在了林氏的身上,想要说什么,可惜她呼吸粗重,一时说不出话来。
林氏看着贵妃落在她身上的眼神,不敢再说什么刺激贵妃,所以避重就轻道:“贵妃娘娘不必太过担心,您母亲暂时没有什么事情,至于给您母亲下毒的凶手我们也正在查,绝对不会放任害您母亲的凶手逍遥法外的。”
贵妃听完林氏的话好一会儿,呼吸总算是稍稍平缓了下来,喘气的声音也没有那么粗重了。
她有些艰难的开口问道:“母亲……可……有交代祖母什么?”
林氏摇了摇头,道:“我进宫的时候,您母亲还未醒来,所以不曾交代什么。”
贵妃听见林氏的话后失望的闭上了眼睛。
林氏一头雾水的看着贵妃,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又过了半晌,贵妃睁开眼,对林氏道:“祖母早点回去吧,也好早点找到那个对我母亲下毒的凶手。”
林氏闻言,识趣的告辞离开。
从昭阳宫出来之后,林氏站在昭阳宫门口迟疑了片刻。负责送林氏出门的宝庆看着停步的林氏,疑惑开口道:“老夫人,可是还有什么事?”
林氏往远处了看了一眼,收回视线,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只是有些不放心贵妃娘娘罢了,我们走吧。”
说着,林氏迈开步子,朝着宫外走去。
林氏一回到忠勇侯府,就找来了自己身边的心腹丫鬟秋菊,询问道:“怎么样?查出什么来了没有?”
秋菊闻言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一时没有开口说话。
林氏皱眉看着秋菊,道:“查到了什么就说。”
秋菊不再犹豫,开口道:“奴婢查到蕊姨娘身边一个刚留头的小丫鬟最近一直和大夫人身边那个叫菊儿的丫鬟走的很近,而昨天大夫人中毒之前喝的那杯茶就是菊儿泡的。”
蕊姨娘是四姑娘陆菀柔的生母,一直以来都是跟在大夫人身后,为大夫人鞍前马后,对大夫人几乎是言听计从,大夫人对她也十分的信任,要不然大夫人也不会允许她生下,并养大陆菀柔。
这样的蕊姨娘为何要对大夫人下毒呢?
林氏皱眉考虑了一会儿,然后问秋菊,“可审过那两个丫鬟了?”
秋菊点头:“奴婢让人审过了,但是两人都不承认。”
林氏闻言,道:“再查。”
“是。”秋菊应了一声,刚从门口出来,却和外面匆匆跑进来的一个小丫鬟撞在了一起。
秋菊刚要开口训斥撞了人的小丫鬟,小丫鬟已经急急开口道:“秋菊姐姐,不好了,柳姨娘自尽了。”
“柳姨娘?”
秋菊一愣,刚要开口详细询问,林氏的声音却传了出来,“谁自尽了?”
秋菊听见林氏的声音,转身带着小丫鬟进了屋中,对林氏道:“回老夫人的话,是柳姨娘。”
林氏闻言,原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变的更加难看了。
“柳姨娘怎么会突然自尽了呢?”
柳姨娘是忠勇侯自己从外面带回来的妾室,十分得忠勇侯喜欢,曾经还替忠勇侯生育过一个庶子,只是那孩子出生还未满月便夭折了。
想起那个孩子,林氏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她对秋菊道:“去查一查柳姨娘的屋子,还有柳姨娘身边的贴身丫鬟,全都好好审一审。”
秋菊虽然不明白林氏为何有这样的吩咐,但还是应了一声按照林氏的吩咐去办事了。
秋菊让人仔细搜查了柳姨娘的屋子,在柳姨娘的妆匣里发现了一包用了一半的毒药,那毒药正是常氏所中的那种毒。
不过柳姨娘身边服侍的那些丫鬟却对此一问三不知。
秋菊拿着毒药给林氏看的时候,林氏看着眼前用了一半,还留了一半的毒药,脸色几番变换之后,终于沉着脸闭了闭眼。
柳姨娘这样光明正大的将用了一半的毒药放在自己的妆匣里,就是明晃晃的再告诉大家,常氏的毒是她下的啊。
至于柳姨娘为何要给常氏下毒,那肯定是常氏做过的事情被柳姨娘发现了。
柳姨娘那个孩子之所以还未满月就夭折了,就是因为常氏之前将染痘的孩子用过的东西放在了那孩子身上。
一个还没有满月的孩子染了痘,撑不过去太正常了。
不过常氏做的很干净,除了她和忠勇侯应该没有人知道才是。
柳姨娘自己也一直以为自己孩子的死是意外,现在又怎么突然知道是常氏做的,还对常氏下毒了?
不过柳姨娘已经自尽,她想不明白,也没有人替她解惑了。
林氏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角,常氏中毒,柳姨娘自尽,贵妃娘娘在宫中的情况也不太好,她们侯府这是怎么了?
陶氏的院子里,陶氏听说柳姨娘自尽了之后,长叹一声,和身边的嬷嬷道:“她这是何必呢?”
嬷嬷摇了摇头,道:“一时想不开吧。”
柳姨娘一直以为自己的孩子是意外死的,可事实上自己的孩子是被常氏给害死的,而忠勇侯一直都知道这件事情,但是他却一直瞒着柳姨娘。
确切的来说,柳姨娘会一直以为自己的孩子是意外死的,其中也有忠勇侯的有意误导。
柳姨娘突然之间得知真相,可能接受不了自己爱重的那个男人瞒着自己孩子的死因不说,还任由凶手一直逍遥法外,所以自己亲手给孩子报仇之后,自己也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她的信仰已经坍塌,再没有能支撑她活下去的信念了,死亡对她而言是另一种解脱。
陶氏沉默良久,有些后悔的道:“也许我不该将真相告诉柳姨娘。”
陶氏会知道这件事情还是当初陆菀宁的父亲和陶氏说的,陆菀宁的父亲和陶氏说这些也是为了告诉陶氏常氏心肠狠毒,让陶氏以后都离常氏远一点。
陶氏听过这事之后,就记住了常氏的狠毒,平日里能不和常氏接触就不和常氏接触。
但是陶氏之前也没有想过要将这事说出来。
这次要不是陶氏知道常氏之前想要害陆菀宁和陶云筠,她身边的嬷嬷派去保护青芝和青黛两家人的人又发现陶氏不死心还要继续对陆菀宁动手,她并不会找上柳姨娘,把真相告诉柳姨娘,和柳姨娘一起联手对付常氏。
只是她没有想到,柳姨娘最后会选择自尽。
要不是柳姨娘自己不想活了,这事其实根本查不到柳姨娘头上的。
嬷嬷不赞同的道:“夫人不用自责,这件事情错不在夫人。”
在这件事情上,罪魁祸首是大夫人常氏,忠勇侯也有错,但将这件事情告诉柳姨娘的陶氏没有一点错。
要是陶氏不告诉柳姨娘真相,柳姨娘或许可以一直活着,可这种被人瞒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的浑浑噩噩活着,还不如这样亲手报仇后早日解脱呢。
陶氏闻言又叹了口气,过了会儿,她开口对嬷嬷道:“回头你帮我给柳姨娘在大觉寺供上一盏灯吧。”
嬷嬷点了点头应下,“回头我就让人去办。”
常氏中毒的凶手虽然找到了,但常氏却依然昏迷不醒,忠勇侯府的大夫来了去,去了来,连太医都来替常氏看过了,常氏虽然性命无忧,却也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至于以后能不能醒过来也是一个未知数。
宫中的贵妃知道这个消息后,又气晕了一次。
她还等着常氏帮她对付陆菀宁呢,但现在常氏自己都成了这样,更不要提帮她对付陆菀宁了。
贵妃这次晕倒再醒来,整个人都变的像是随时就要咽气一样,连说一句话都吃力了,身边伺候的宫人听着贵妃那粗重的呼吸,常常都会觉得自己也要喘不过来气了。
玲珑阁中,周才人说完贵妃的消息后,看向陆菀宁,想知道陆菀宁是何反应。
陆菀宁眉头紧蹙,摇着头,脸上虽然没有太多的担心和难过,但却也有几分感伤。
她对周才人道:“之前我去探望贵妃娘娘的时候,贵妃娘娘的身体看起来还不错,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贵妃娘娘身子就成现在这样了。”
周才人对陆菀宁的表现没有任何怀疑,她觉得陆菀宁这样的反应才是最真实的,陆菀宁和贵妃虽然都是侯府姑娘,却只是堂姐妹,两人关系并不如何亲密。
可再怎么说两人也是姐妹,陆菀宁听到贵妃身子不行了的消息不应该是无动于衷。
周才人低头端起手边的茶杯轻啜一口,道:“我听人说贵妃娘娘这两次晕倒都是受了刺激,而且好像都是和你们府里有关。”
陆菀宁知道周才人说这个是有意提醒她,她点了点头,道:“这个我也听说了,上次贵妃娘娘晕倒的时候祖母正好进宫来探望她,也不知道祖母说了什么事情,贵妃娘娘突然晕倒了,事后我让人去打听过,好像是我大伯母病了。”
周才人见陆菀宁都知道,便没有继续再说,在陆菀宁这里坐了一会儿,拿上了陆菀宁替她染过香的宫花就告辞离开了。
周才人离开之后,陆菀宁摇着团扇坐在那里若有所思,她自知道常氏中毒的消息之后就一直觉得常氏中毒中的有点太巧了,十分怀疑常氏的中毒和陶氏有关。
毕竟之前常氏想要陷害她和陶云筠的事情,陶云筠要是不笨的话肯定能怀疑到常氏头上。
只要怀疑到常氏头上,陶云筠不可能不和陶氏说。
但她一方面怀疑陶氏,一方面又觉得以陶氏的性格应该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要是她现在能见到陶氏就好了,就可以当面问一问陶氏了。
不过好在虽然见不到陶氏,但从她目前打听到的消息来看,这事究竟和陶氏有没有关系,都没有人怀疑到陶氏身上,陶氏也不会因为此事而受到什么牵扯,这就够了。
常氏中毒昏迷不醒,贵妃卧床不起,这两个人倒下之后陆菀宁轻松了很多。
如今,她只要等着就好了,等忠勇侯率领的镇北军和北漠之间对战的结果,也等着贵妃再也撑不下去的一天。
庆仁宫中,敬妃和郑婕妤两人坐在摆了冰盆的室内,吃着刚从冰鉴中拿出来的水果,心情可以说是十分舒爽。
郑婕妤插起一块水蜜桃放进嘴中,细细咀嚼后咽下,拿起帕子轻轻的沾了一下嘴角,笑着开口道:“贵妃眼看着是不行了,她那身体也不知道能不能撑过今年,以后就能少一个惹娘娘眼的人了。”
敬妃放下手中的叉子,笑了笑,道:“确实。”
第154章 九皋
郑婕妤看着敬妃脸上的笑容,迟疑了一会儿,带着点遗憾的开口道:“可惜还有个陆婕妤,皇上如今对陆婕妤宠爱有加,没有了贵妃的制约,陆婕妤怕是很快就能爬上嫔位、妃位了吧?”
敬妃看了一眼郑婕妤,郑婕妤的小心思她岂会不明白,原本后宫最受宠的妃嫔就是她和陆婕妤,而且相对来说她比陆婕妤更加受宠,可因为忠勇侯府的儿郎们如今在替大雍而征战,皇上对陆婕妤也另眼相待了起来。
原本还能和陆婕妤争一争的郑婕妤已经被陆婕妤挤到了一边。
不过,郑婕妤的这些小心思她也不在乎,她和郑婕妤合作原就是各取所需,郑婕妤会有这样的小心思也是正常的。
敬妃淡淡的笑了笑,道:“陆婕妤如今瞧着是风光无限,可这是在忠勇侯府能一直打胜仗的前提下,若是这次忠勇侯府率领的镇北军败给了北漠呢?”
也不用败的太彻底,只要忠勇侯在征战北漠的时候没有按照他之前所说的彻底将北漠打服拿下,让北漠签下降书,那朝中自然是少不了攻讦忠勇侯的声音,到时候靠着忠勇侯府才能风光无限的陆婕妤还能继续风光下去吗?
郑婕妤闻言,脸上的笑容深了起来,“这样说来,我们要盼望着忠勇侯对北漠的征战失败了?”
敬妃笑而不语,她自是希望忠勇侯府败的,毕竟陆婕妤可不好对付,不过这样的话她是不会说出来的。
而此时的建章宫里,罗承景看完北疆送来的奏折,眉眼舒展,一脸抑制不住的好心情。
“走,去玲珑阁。”罗承景将奏折放回桌上,起身就准备去陆菀宁那里,但站起身后,想了想,他又对连永望道:“算了,还是先去贵妃那里吧。”
贵妃虽然躺在床上说句话都喘,但是看见罗承景来看她,她还是很高兴。
只可惜罗承景只在她宫中待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关心了几句她的身体,又叮嘱她好好养病就离开了。
罗承景离开之后,贵妃躺在床上盯着床顶发了会儿呆,问从外面回来的红笺道:“皇上这回儿去了哪里?”
“皇上……皇上……”
被问话的红笺吞吞吐吐,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实话实说。
贵妃收回看着床顶的视线,转而看向红笺,脸上浮起一抹嘲讽,“呵……,有什么不敢说的,不就是去了玲珑阁吗?”
红笺低头,呐呐道:“皇上确实是去了玲珑阁。”
贵妃就算是早有猜测,也已经在心中劝过自己无数次不要生气,可是听见红笺这个肯定的回答时,心口还是难免又憋闷了几分。
“呼……”
过了好一会儿,贵妃的呼吸才又慢慢平复了下来。
一旁紧张不已的红笺等宫人也重新松了口气。
玲珑阁内,陆菀宁将泡好的茶亲手端给罗承景,笑着道:“皇上今日不忙了吗?”
罗承景笑着摇头:“朕不过是忙里偷闲一会儿,等会儿还要回去继续看奏折。”
陆菀宁笑了笑,柔声道:“皇上辛苦了。”
罗承景叹了一声气,道:“谁叫朕是皇帝呢,天下百姓的兴旺尽皆系于朕身上,朕辛苦一点也是应该的。”
陆菀宁笑道:“那也是因为皇上是心系百姓的明君啊。”
这句话陆菀宁说的格外真心实意,不管罗承景对她们如何,但罗承景确实是一个心系百姓的明君。
“不说这个了。”罗承景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摆好的琴案和琴案上那把一看就十分不凡的琴,问道:“朕来之前爱妃是准备弹琴吗?”
陆菀宁顺着罗承景的视线看过去,点了点头,道:“臣妾原本是兴致突起。”
罗承景道:“那朕来的倒是巧了,不知爱妃可愿意为朕弹奏一曲?”
陆菀宁走到琴案前坐定,弯唇对着罗承景笑了笑,道:“荣幸之至。”
话落,琴音响起。
屋中燃着冷香,香味原本淡雅至极,但是这个香味配上陆菀宁的琴音,却有种说不出的和谐。
罗承景在陆菀宁的琴音中慢慢放松了下来,他难得的思绪放空,整个人只沉浸在陆菀宁的琴音之中。
一曲终了,罗承景赞道:“爱妃琴艺好像又精进了不少啊!”
陆菀宁笑着摇了摇头,指向琴案上的九皋琴,道:“皇上缪赞了,非是臣妾琴艺精进,而是这琴的功劳。”
陆菀宁之前几次在罗承景面前弹琴用的都是宫人替她准备的琴,那琴虽说也不错,可和陆菀宁手中的这把琴却是没得比的。
罗承景看了看陆菀宁的那琴,好奇道:“爱妃这琴确实不凡,不过朕看着这琴并不像是古琴,可是当代名家所斫?”
陆菀宁闻言赞道:“皇上好眼光,这琴确实不是古琴,而是臣妾父亲用意外得来的一根千年桐木托斫琴大家雷信厚亲手所斫。”
陆菀宁说着想起父亲当时将琴给她时满脸的自豪,不由的露出了两分怀念之色。
如今这琴虽还在,可那个为了给女儿准备一把好琴做生辰礼物东奔西跑到处劳累的慈父却已经再也见不到了。
罗承景看着陆菀宁,刚想出言安慰陆菀宁两句,陆菀宁却已经收起了脸上的怀念之色,笑着继续和罗承景道:“臣妾的这把琴还有一个十分好听的名字,叫九皋,也是臣妾父亲取的,取自《诗经》当中的‘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
“九皋。”罗承景笑着点头,“你父亲很会取名字,这名字取的很好,不管是意境还是寓意都十分不错。”
陆菀宁笑,没有说话,她父亲从小喜武不喜文,虽然也不至于不通文墨,可对诗词歌赋这类的东西向来都是敬而远之的,当初她拿到这把琴请父亲取名字的时候,可是将父亲为难坏了。
父亲为了能取出一个满意的名字,将自己关在书房翻了好几天的书才最终选了九皋这个名字。
包括琴上的九皋这两个字都是父亲一笔一划亲手所刻。
陆菀宁每次看到这把琴的时候总是能想起父亲身前的种种。
陆菀宁摇了摇头,不再多想,笑着对罗承景道:“臣妾再为皇上弹奏一曲吧。”
罗承景在玲珑阁听完陆菀宁弹琴,又和陆菀宁下了两盘棋,才离开了玲珑阁。
离开前,对着来送他的陆菀宁,罗承景还道:“爱妃回去吧,朕晚上再来。”
对于皇上在玲珑阁一待就是半下午,晚上还继续去了玲珑阁之事,后宫之中众人这段时间已经习惯了。
不过习惯并不代表不会嫉妒。
揽月宫中,早就已经晋为僖嫔的徐婕妤听见皇上又去了玲珑阁后,看了眼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睡的正熟的三公主,不满道:“皇上居然又去了玲珑阁,皇上如今对陆婕妤也和独宠差不了什么了吧?”
以前的时候皇上还会时不时的来她这里,尤其是她生了三公主之后,皇上经常会来探望三公主,可今年过来,皇上来她这里却越来越少了,尤其是近段时间,皇上已经一个多月没有来看望过三公主了。
僖嫔身边的宫女黄香闻言,柔声道:“毕竟忠勇侯正在替皇上征战,皇上自然要给陆婕妤几分面子的,娘娘不必着急,皇上如今子嗣不多,三公主虽然是公主,可皇上也是十分看重的,娘娘有三公主傍身,皇上什么时候也不会忘了娘娘您的。”
僖嫔闻言,还是不满,她看着黄香,脸上带着几分希冀道:“你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让皇上每个月多来我们揽月宫几趟吗?”
虽然她已经有了一个三公主,可她还想再要一个小皇子,只是生了三公主,皇上就将她晋为嫔位了,要是她再生了小皇子,那就妥妥的能升到妃位了。
黄香听见僖嫔的话,脸上表情变都没有变一下,只是摇了摇头,道:“娘娘说笑了,奴婢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哪里有那个本事主导皇上的意愿呢?”
僖嫔微微皱了皱眉头,道:“我知道你不过是一个小宫女,没有本事主导皇上的意愿,可你不是聪明嘛,之前温昭仪的事情你就办的很好啊,你想个办法让皇上多来我们揽月宫两趟很难吗?”
黄香听见僖嫔又说起之前的事情,脸上的表情更加无奈,她劝道:“娘娘,之前的事情我们还是不要再提起的为好,宫中人多眼杂……”
黄香还未说完,僖嫔已经有些不耐的打断了她,“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就是太过小心了,这事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温昭仪不会再继续盯着了,而且我只是在我们揽月宫说一说,又没有在外面说。”
黄香看着僖嫔那毫不在意的样子,暗暗叹了一口气,僖嫔自从生了三公主晋升为嫔位之后,就越来越自大了,尤其是每次和温昭仪遇上,温昭仪都只能退让的情况下,让僖嫔更加的自满了。
以前的时候僖嫔还算是听她劝,现在却已经不愿意听她劝了,僖嫔再这么下去迟早是要出事的。
黄香一脸的愁绪,也许她当时根本就不该为了能成为大宫女,而主动找上僖嫔。
但事已至此,她如今后悔也没有办法了。只能尽可能的去劝,去帮助僖嫔。
只有僖嫔不出事,她才不会出事,不然一旦僖嫔出了事,这揽月宫的普通宫人也许不会有什么事,她这种贴身宫女绝对落不到好的。
黄香想的这些僖嫔一点都不知道,她摇了摇手中的团扇,还在对黄香道:“你好好想一下,怎么样才能让皇上多来我们揽月宫。”
黄香闻言,只能先应下,“是,娘娘,奴婢会好好想一想的。”
“嗯。”僖嫔这下满意了,她摇了摇手中的团扇,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情,“今日凤仪宫的宫女是不是来让去选做冬装的布料花样呢?”
黄香听见僖嫔这样问,就知道僖嫔肯定又要针对温昭仪了,但是这事她也不能瞒着僖嫔,所以就算是明知道她也只能点了点头,应道:“是的,娘娘。”
果然,僖嫔立刻就道:“到时候你们就看着温昭仪宫中的宫女选,不管她看上什么,你都要给我从她手中抢过来,明白了吗?”
黄香闻言,开口道:“娘娘,从温昭仪宫中的宫人手中抢到布料,这很简单,不过奴婢觉得温昭仪如今已经失宠,而且温昭仪她只是昭仪,您已经是僖嫔娘娘了,她宫中选的那布料根本配不上娘娘啊。”
僖嫔挑了下眉,道:“她们如今选的布料我虽看不上,但就算是为了给温昭仪添堵我也要去抢一抢的。”
只要是温昭仪想要的,那她定然不会让温昭仪得到。
黄香真的觉得心累,她就不明白了,僖嫔这样做是图个什么,她要是实在是讨厌温昭仪,那干脆就出个重招,直接让温昭仪跌落谷底,永无翻身之地不就好了。
为何每次都要和温昭仪去争那些她根本看不上或者不喜欢的东西呢?就为了给温昭仪添堵吗?
真的是……
黄香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不过僖嫔能把注意力放在针对温昭仪这件事情上去也是好事,省的她再去招惹其他人。
毕竟和陆婕妤一对比,僖嫔针对温昭仪栽了的可能性要小很多。
各宫去织染局挑选冬衣布料的时间都是有各宫自己定的,因为僖嫔的吩咐,黄香这边特地留意了温昭仪宫中宫人选布料的时间。
然后按照僖嫔的吩咐从温昭仪宫中的宫人手中抢过了她们选中的布料。
黄香抢布料的过程正好被同样去选布料的青黛看见了。
青黛回到玲珑阁,有些感叹的和陆菀宁说起了此事,“奴婢还记得前年的时候奴婢去选布料就见到僖嫔娘娘的宫女和温昭仪的宫女布料争布料,不过那时温昭仪的宫女趾高气昂,僖嫔娘娘的宫女再气愤也没有办法,今日情况却完全对调了过来。”
陆菀宁笑道:“僖嫔生了三公主,温昭仪却失了宠,会这样也正常。”
毕竟这宫中失了宠的人日子都不会太过好过。
第156章 陆思远战死
漆黑的夜里,一身黑衣的男子弓着背在忠勇侯世子的带领下来到了属于忠勇侯的大帐里。
“陆侯爷安。”身着黑衣的高壮男子一见到忠勇侯就行礼问安。
不过他所行之礼却并不是大雍的礼节。
忠勇侯笑着看向行礼的黑衣男子,问道:“乌恩勇士这个时候来找本侯,可是你们二王子殿下那边有消息了?”
“陆侯爷所言不错。”乌恩说着从胸口掏出了一个信封交给了忠勇侯,道:“这里面的东西足以显示我们二王子的诚意,陆侯爷可以看一看。”
忠勇侯接过信封打开,便看到了二王子亲笔所写的降书,只是这降书确实以北漠王的身份来写的。
也就是说如果二王子能当上北漠的王,那这降书便有用,若是二王子当不了北漠的王,那这降书就是一张废纸。
忠勇侯将降书收了起来,肃着脸问眼前的乌恩,道:“二王子希望本侯怎么做?”
“二王子希望陆侯爷能将三王子彻底留在战场上,不要让他再回到王庭。”乌恩道。
北漠王如今有四个儿子,二王子是第一任王后所生,第一任王后在生下二王子之后就去世了,而三王子则是北漠王的第二任王后所生,这次带兵和大雍交战的便是北漠三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