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帝们生前就是有大功德之人，死后又选择不去投胎而是给一些孤魂野鬼庇护，久而久之也成了地府之外最知名的人物，这里面到底有多少地府默许的程度在里面，就谁也说不清了。
空气中悬浮着一层血红色的雾气，仔细闻还有一点血腥气在里面，他们刚下车，腥锈的气息就扑面而来，几乎将人包围。
在鬼怪的领域里生无常反而是适应环境最快的，竺初的身体反应快过思想，下意识伸手一扇，就把那些不讨人喜欢的气息全部阻挡在外面。
“哇。”
虞程很给面子地鼓了鼓掌，脸上露出的惊讶表情不似作假。
竺初平淡回眸看了他一眼。
这种无聊的话题到底为止。
鬼魂对于生无常有一种来自灵魂的畏惧，有竺初在身边，虞程算是狐假虎威了一把，一路上过去很宁静，这下子是真的一个鬼魂都没有遇到。
以至于鬼帝见到他们的时候，跟他扎出来的那个纸扎人一样，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罗浮山鬼帝身上的气势强大，别说是鬼魂了，恐怕玄学界那些大拿在面对他的时候都要敬畏几分，唯独虞程不同，一点怯都没展露。
对方若有所思的视线扫过虞程，随后落在竺初身上，语气微微疑惑：“无常怎么也跑这儿来了？”
别人看不出的身份，罗浮山鬼帝只需要一个照面就可以看出来了，实力不摆在明面上说照样可以彰显。
鬼帝的视线很凌厉，看过来的时候，自带一种无形的压力，虞程上前一步挡在竺初面前：“都是来帮你忙的，这还挑剔？”
世界变更，人的数量多起来后，地府那边的管理制度也要跟着更改，但一时之间不可能完全转变过来，出现疏漏在所难免，鬼帝这边对阴司自然就多了些意见。
这次是有求于人，鬼帝不欲多说，没说出反驳的话来，神情看上去挺诚恳的：“抱歉，刚才是我的不对，不该把私人情绪带到这位小姐身上来。”
对方可能就是态度一时之间没有转换过来，竺初佛系，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做更多的计较。
他们讨论起了最开始来到这里的目的。
鬼帝脸上的神色慢慢沉了下来：“鬼蜮是多任鬼帝共同作用下形成的，还负责关押着一些穷凶极恶的厉鬼，按理来说很坚固，现在……却开始崩塌了。”
并不是所有的鬼魂都能够成功轮回转世的，尤其是在现在地府管不过来的情况下，鬼蜮就分担了一部分管理的职责，防止秩序混乱。
如果各方鬼蜮都出现了这样的事情，就开始变得危险起来了。
玄学管理处集结了玄学界很多的优秀人才，察觉到问题出现的第一时间，他们就开始牵头想要解决，不过看来问题还是比他们想象中更加严重。
鬼帝对着他们指了指黑沉天空，还有空气中弥散着的血色雾气，轻声叹气：“生人成了鬼魂，还是一样喜爱光明，很可惜，现在看不到了。”
“是突然就开始这样的吗？没有任何征兆？”
竺初抿唇，任何事情发生都应该是有一定规律的，问题肯定是在很久之前就存在了，不可能短时间内就把弊端全部暴露出来。
顺着女孩说的话，虞程同样看着鬼帝，想要听他是怎么说的。
“有。”鬼帝之前就对这方面有所探讨了，回答顺畅，“大概是五年前，鬼蜮的魂魄躁动了一段时间，不过很快就平静下来了。我那时候就看过了，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为了鬼蜮的安宁，鬼帝不定期也会对管理的领域进行检查，要是真发现了，不会任由问题这么留下来的。
五年前……
这是一个很敏感的时间点。
竺初看过资料，那是宋茵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
这是竺初做任务这么久以来，比外来者来得最晚的一次。
在这段时间内，宋茵到底干了些什么，他们根本就无从得知。
之前给的资料里提示过，她拥有对鬼神超高的感知能力，如果恰好能够诱使那些厉鬼躁动的话，到底是想干些什么呢？
任务给出来的提示不一定是全部有用的，大多数时候只作为参考，竺初翻出来细细揣摩了一遍，心中生出一个想法。
宋茵不会是和厉鬼做了交易，想把它们解放出来吧？
毕竟普通世界时时刻刻都有人盯着，她本身是拥有一个比较良好的形象的，想在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动什么手脚，还是比较困难的。
不管是正面还是负面，都是有能量的，与其冒风险从普通人身上动手，还不如一开始就从厉鬼身上动手，她只需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行了。
先前没往这方面考虑过，现在越想越有可能。
这么多鬼蜮中，罗浮山鬼帝是第一个想到找人帮忙的，年轻时候被坑过也不是没有用，他现在对这些手段多少是有点了解。
鬼魂解决事情大多粗暴简单，只有玄学界这些专门搞研究的人，才会高出各种花样来，可以救人，亦然可以杀人。
竺初在脑海中思索着的时候，虞程已经开口了：“带我们去关押厉鬼的地方看看。”
罗浮山鬼帝占着一个年龄上的优势，但是论天赋，他承认自己是比不过虞程这个新一代玄学天才的，两方的谈话都是基于一种平等的地位。
虞程是应了他的邀来的，罗浮山鬼帝自然是要好好招待一下自己的客人的。
鬼魂们惧怕无常和虞程，不过大概知道这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找过来的人，不至于太慌乱，一路过去都有鬼魂探头探脑出来看。
崩坍最严重的那个地方已经被鬼帝封住了，但是当他们靠近那个地方的时候，还是能感觉到从里面溢出来的燥乱气息。
这地方普通人可不好展现出什么自保能力，竺初现出无常相把自己周身都给裹了起来。
鬼帝面色凝重地解开一道口子：“你们看吧。”
这个崩坍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崩塌，那一处的天空中好像烂开了一个很大的口子，里面黑乎乎的，能听到一些呜呜的风声和不知名的嘶哑声音，从里面逸散出来的力量无情摧毁了周边的设施，看上去荒凉一片。
确实，场景看着触目惊心，很容易给人一种世界末日即将来临的错觉。
在竺初眼中，可以理解为这是被人偷走了这里的气运，用玄学来解释，虞程是这么说的：“那里的气，没有了。”
本质上来说，完全可以理解成一种东西。
“我不了解这东西，有什么解决办法吗？”
鬼帝曾经也试图着要接触一下玄学界，但是家里有点底的基本上都是家传，外人根本摸不着门道，久而久之他就放弃了。
虞程摸上了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竺初之前见过的铃铛，小东西摇摇晃晃的，却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第696章 在玄学世界走无常30
虞程看着正经，但是下一刻，趁着鬼帝不注意的时候，稍稍往竺初的方向一倾身，温热的气息无意间擦过女孩的脸颊，嗓音清澈：“麻烦无常大人帮我一个忙，盯着跑出来的东西。”
这种小小的亲近多少带点私心在里面，竺初咳了一声：“知道了知道了。”
鬼蜮顾名思义，里面最多的就是鬼了，在捉鬼这件事情上，应该没有谁能比得过天职就是拘魂的无常。
这两人之间的相处有点意思，鬼帝看了半天，倒是看出了一点名头，不过没有说出来，都是小年轻的事，当然要留给他们自己解决。
相互确认之后，两个人都进入了戒备状态。
开了灵的法器被虞程握在手中轻轻摇晃着，又发出了竺初之前听到的那种空灵悠远的声音，对于无常来说可以称得上是悦耳，对于鬼来说就不是那么好受了。
鬼帝皱了皱眉头，实力摆在那里，他看上去倒是还好。
虞程神色看上去还挺轻松，他侧眸看向竺初道：“可能要来了。”
其实就是他不提醒，竺初还是能察觉到那些涌动过来的不祥气息，哭丧棒没有嗡鸣，倒是勾魂锁蠢蠢欲动的，想来应该是威胁不大。
青年的话音刚刚落下没多久，就隐隐听到空气中传来类似于爆破的声音，崩塌的地方模糊了一下，就从里面冲出来一大堆黑色的东西。
勾魂锁霎时应声而出，不断变长，把那堆东西都给牢牢裹住，根本没给它们逃出去的机会。
竺初拽着锁链的一头，把那东西慢慢往自己面前扯。
那边虞程并没有因此而放松神色，在见到这些东西后，就脚尖点地，一个飞身进入了那片崩塌的空间中，动作之迅速，鬼帝都来不及拉住他。
鬼帝叹了一声：“这莽撞的年轻人！”
目前坍塌的原因还没有找到，鬼帝都不敢轻易前去一探究竟，虞程看着云淡风轻一副神仙样子，结果办事情比谁都还急。
“他应该有把握。”
竺初相信虞程，她把勾魂锁缠住的东西拉到面前仔细一看，是一团乱糟糟密密麻麻纠缠在一起的魂魄，怪不得看着黑乎乎的。
就是密集恐惧症有点犯了。
竺初难受地搓了搓之间，倒是鬼帝看着她手中的魂魄，“咦”了一声：“这不是那些早该魂飞魄散的鬼吗？”
“什么意思？”
竺初不解。
“就是，鬼蜮这么大，不可能依靠我一个人的力量就足以支撑运行。有些鬼的罪行太大，到了过不了轮回的地步，就会被扔给鬼蜮做燃料，你懂吧？”
鬼帝给了她一个眼神。
“嗯。”
竺初便没再多问了，她看向自己手上的东西，“现在该怎么处理它们？”
主要是看着有点恶心。
“给我吧。”鬼帝大大咧咧伸出手来，“我会自己和阴司那边进行商谈的。”
说白了就是些不配存在于世上的垃圾，会有怎样的下场不言而喻，鬼帝处理起来已经熟能生巧了。
鬼帝这些年来都在镇压厉鬼，手段可比不上竺初那么温柔。
厉鬼们在竺初手上都只是被束缚着，到了鬼帝手里，它们就被暴力镇压了下去，任人揉搓都不敢吭声。
鬼帝把它们的声音都给掩盖了下去，看似脸上带着笑意，但是那动作上可是一点都没有留情。
他们这边都聊了好几句了，眼见着虞程进去还没有任何动静传出来，等了一会儿后，竺初缓缓皱起了眉头。
“我想进去看看。”
竺初当然知道碎片不会出事，她说出这句话，只是出于某种直觉罢了。
先前虞程进去的时候，鬼帝虽然并未阻拦成功，但是事后也流露出了懊恼的神色，此刻听见竺初这么说，他不赞同：“他进去了是我疏忽，你不能进去了。”
作为亲手把这里封起来的人，鬼帝知道里面到底有多么的不可测，他初见这对年轻人的时候，就看出他们感情深厚，其中一个出了事，另外一个必然是会采取行动的。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虞程进去后，鬼帝没有第一时间进去寻找的原因之一。
看看，他要不留在外面守着，两个人都得跑进去。
自己现在是在人家的领域，主人要是不同意，竺初也没办法，只好遗憾放弃：“行吧。”
早知道刚才就该跟着虞程一起跑进去了。
罗浮山鬼帝在旁边盯着，竺初没进去，百无聊赖玩着自己手上的锁链，终于在她耐心快要耗尽的时候，虞程从里面出来了。
他进去的时候穿的还是很正常的现代装束，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了竺初和他初见时候那身红白相间的道袍。
青年的姿态仍然是云淡风轻的，身上连一根发丝都没有凌乱的地方，站在这种昏暗的空间里，他的存在感就很强了，就像是一枝清冷中带着妖冶的玫瑰，和低沉的氛围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先前握在手里的铃铛此刻被他挂在了腰间，一切看上去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然而脸色却彰显着他的心情可能不是那么美好。
“这里面被设下了连环阵法，时间应该有很久了，要解开的话必须同时解决所有的阵法。”
事实证明，虞程不仅敢一个人闯进去，还敢在里面用手机拍照，把一些用语言可能很难描述出来的东西直接用画面保留了下来。
不管干什么，都很讨厌遇到事情一起来的时候，解开阵法这种事情也是一样的。
鬼帝声音微沉：“看来，我该叫大家一起检查一下自己的领域了。”
虞程点头，没什么异议。
他慢慢往竺初的方向靠了靠，不知不觉间，两人就挨到了一个极近的距离。
“二位来这边辛苦了，要不要暂时留下来休息一下？”鬼帝在心中计划好后，想起自己还是个东道主，这才开口说，“罗浮山虽属鬼蜮，还是有很多地方有好风景的，倒是适合二位。”
虞程和这位无常现在看上去还没有在一起，不过估计好事也将近了。
在竺初眼里还是任务第一重要，以后一切都解决完了，有的是时间玩。
不出意外，虞程也是拒绝。
鬼帝本就只是客套一下，知道两人都有事在身，于是没有挽留，客客气气把他们给送出去了。
虞程知道鬼蜮稳定对社会稳定到底有多重要，回去之前还和鬼帝联手把鬼蜮又封印了一边，把跑出来的怨气都给塞了回去，虽然治标不治本，但是好歹能让鬼蜮里的鬼们过上一段时间安稳日子。
犹记得他们进来的时候纸扎人还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他们回去的时候，就感受到纸扎人对他们的态度明显好了很多。
罗浮山鬼帝多少是带点喜怒无常在身上的。
这次出来竺初最大的动作好像就是帮虞程守了个门，她都没能进坍塌的地方看看。
回去的路上，竺初没忍住问：“虞先生，说说呗，你在里面还看到了什么？”
要是说虞程进去就是专程围了找那个阵法，竺初还真不信。
如果自己猜测没错的话，和自己现在有无常相一样，穿着道袍的时候，应该是虞程展现自己道相的时候，不可能无缘无故就出来了。
鬼帝没问，不代表竺初不会问。
虞程看看她，忽然勾起唇角轻笑，眼角眉梢微微扬起：“秘密……暂时不能告诉你。”
竺初撇撇嘴。
每次都是这样，没意思。
停下这番对话后，车里的气氛沉下来不少，说不上尴尬，到底是不如之前那么温馨了。
竺初晚上还要工作，回去的路上就继续在虞程车上补了会儿觉。
接下来的几天都很忙碌。
竺初晚上的时候要完成无常的职责，拘魂的工作量慢慢大了起来，她需要的时间比以前长了不少。
虞程大概也在忙，虽然他们住在同一个小区，但是都没见上面。
倒是普通世界慢慢有了些变化。
最直观的，无非就是各种天灾，越来越高的频率让人很难不注意到。
竺初最近在外面逛的时候，都听到了不少传言，主要还是集中在他们这一带的地方。
她去过不少地方，但是往往都会慢上一步，让人很是挫败。
捉迷藏的游戏没有意思，再这么下去的话不仅仅只是浪费时间，竺初根本耗不起。
虞程那边掌握了部分证据，逐渐开始对外公布宋茵的恶行，但是这人的躲藏技术一流，即使被满世界通缉都没见有人找到她的踪迹。
一直被动接受可不行，竺初用生无常这个身份混得如鱼得水，也是为数不多能够正面能与黑白无常搭上话的人，从范无救那边旁敲侧击了不久，她最后得到了不少消息。
这件事情不怪地府那边遮遮掩掩，主要是因为关系到轮回大事，一不小心就容易引起恐慌。
事件内容的核心就是——酆都动荡。
“这件事情，玄学界那边知道吗？”
听范无救讲完了全程，竺初手里的瓜子都磕不下去了，赶忙放下认认真真地问。
范无救耸肩：“没有对外公布，不过应该有人能猜到。”
第699章 在玄学世界走无常33
地府一旦忙不过来，很多弊端都会凸显出来，更别提最近还有不少人都被提去当了生无常，有心人一猜就知道地府那边肯定是出事了。
范无救想表达出来的意思就是，没必要瞒着，反正大家都不是瞎子。
“有查出是什么原因吗？”
竺初是这么问的，但是心中早就有了答案，估计是没有查出来的，要不然也不会现在还在这里焦头烂额了。
范无救的摇头肯定了她的猜想。
“我可以去看看吗？”
平时有事的时候都是谢必安与她对接，今天却换成了范无救来，打从他们见面范无救讲这些事情开始，竺初就明白了其中的意味。
“当然可以。”范无救笑笑，“你应该看出来了，我今天就是来找你的。”
地府的事情，如果不是到了必要时期，是不会找到外人来解决的，说到底就是关系到生死轮回，一切都是绝密，不能泄露出去一点。
竺初成为生无常的时候，就写谢必安和范无救亲自找上门来的，这小姑娘的成长太快了，他们早就有所预料到，地府可能有一天还是会找到她身上来。
鬼神鬼神，说来都带了一个神字，和这种身份沾上边，他和谢必安的感觉，确实挺准的。
“不只是你一个人，还有那个说把你借走的人也要跟着一起去。”
左思右想，范无救补充上了一句。
他想着，这两人之间多少是认识的，提前打个招呼倒也无妨。
“哦。”
出乎意料的，女孩的神色还挺冷淡的，范无救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过什么，只当他们之间的朋友关系或许也没有那么亲密，毕竟那位看上去也是枝高冷之花，平时看上去不像是喜欢和人联络感情的样子。
他们之间本也没闹什么别扭，竺初就是看不惯虞程神神秘秘的样子，反正一会儿总会说开，计较不急于这一时。
竺初看着范无救，问：“这次我要离魂去吗？”
实体带着的生人气息太重了，酆都城是整个地府的核心地带，亦是是这世界上阴气最重的地方，不知道从前有没有先例让生人去过。
那边距离罗浮山很近，竺初去罗浮山鬼蜮的时候没有感到任何不适，就不知道这次是不是同样的情况了。
“不用。”范无救摆手，“有些东西魂魄触碰不得，这样正好带着去。”
竺初和寄体原身的交易是直接在世界意识眼皮子底下进行的，黑白无常在生死簿上看不出来异常，在他们眼中，竺初就是个临时被委以重任的小姑娘，很多地方不懂，需要他们关照着。
竺初不会上赶着去拆穿自己的漏洞，只好答应：“需要我带些什么东西？”
范无救飘了起来：“你跟着我来吧。”
普通人的速度比不上魂魄飞行的速度，好在今天是特地空出时间来的，不用担心紧迫，范无救就指示着竺初往他说的方向去。
目的地是一家丧葬用品专卖店，以至于竺初下车的时候，出租车司机都盯着她看了好几眼，想不明白一个小姑娘好生生的为什么来这地儿。
第700章 在玄学世界走无常34
要不怎么说范无救性格活泼呢，看见司机的眼神，竺初还没说什么，他已经在边上笑开了。
也就是仗着司机看不见他，勾魂索命的黑无常还是有接近于正常人的时候。
现在的时代，丧葬用品专卖店本来就少，还一般都开在比较偏僻的小巷里，周围黑乎乎，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竺初没进去之前还以为经营人都该上了年纪，结果没想到出来迎客的时候看上去年龄不大的少年人，手上还沾了一些墨迹，白净的脸看上去却没有一点狼狈。
看见人，他笑了起来，带着些少年人的朝气：“你好，请问你是不是师叔说的阮小姐？”
估计是个没开天眼的，根本就看不见飘在一旁的范无救。
竺初不知道范无救他们已经在私底下计划了多久，只是在他的指示下点头：“我是，我来这里取东西。”
“已经准备好了。”少年取下一个腰间挂着的锦囊，小小一个，鼓鼓囊囊的，看不出里面装了什么，“客人拿好慢走，欢迎下次再来。”
收回刚才说的话，竺初总感觉少年说的是叫她死了以后再来，阴森森的，有点起鸡皮疙瘩了。
离开了丧葬用品专卖店，竺初感叹：“这么简单就给我，他都不怕我是来骗东西的。”
“开什么玩笑呢。”范无救挑眉，“那里面的东西，但凡有点坏心的人碰了，当场就没了。”
至于是什么没了，范无救就没明说了，他只是模糊不清地强调了一下：“这里面的东西是给你准备的，有危险的时候就用，没有人会怪罪你，阴司这边有义务保护每一个生无常的人身安全。”
这次去酆都城的人里面，只有竺初一个以前的经历一片空白，黑白无常做主给她要来了一份人身保护，反正不管他们干什么上头都是一副默许的态度。
“嗯。”
竺初还以为里面的东西是为了这次的行动准备的，没想到是专门为她一个人准备的，感慨的同时，心头还是有点暖。
鬼魂不一定都是冷冰冰的，哪里都会有真情在的。
范无救今天来到这里就是给竺初讲注意事项，生人要进酆都城，只能和进黄泉路一样，等到晚上零点的时候鬼门打开，这个是定下的规则，无法破例。
闲谈间，时间不知不觉也就过去了。
零点整，鬼门准时打开。
只有阴差才能听到，耳边响起吱嘎吱嘎的声音。
范无救脸上的笑容收起来，凛声道：“不要回头，跟着我走。”
地府是对所有魂魄进行审判的地方，但是平静之下往往隐藏着更深层的危险，要是在路上被恶鬼够了魂，黑白无常出手也很难救得回来。
就是以前发生过这样的例子，在今天晚上之前，范无救已经对竺初进行了千叮咛万嘱咐，去的路上无论是听到什么声音，都绝对不能回头。
进入酆都城的路上都是一片黑暗，竺初紧跟在范无救身后，耳边是哗哗的风声和嘶哑的哀嚎，但没有一点影响到她的心境。
在某种程度上，仙灵的心境其实是强大到几乎无法打破的。
第701章 在玄学世界走无常35
与路上的黑暗形成鲜明对比，道路尽头的酆都城看上去一片光明，朝着那个方向奔过去的，让人有种天光乍破的感觉。
这里面应该是受到某种力量的影响，哪怕竺初没有刻意显现自己的无常相，在道路尽头的时候，都自动变成了无常相的样子。
他们是卡着零点的时候进来的，但是到达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有人等着了。
还是一样的话，虞程那身红白道袍，不管放在哪里，都是一样的扎眼。
青年原本是懒洋洋地抱着手臂站在那里，在看到竺初来了以后，几乎是下意识站直了身体，眉间虽然还有些慵懒气息，但看上去不是那么冷冰冰。
他一向是不怎么在意别人眼光的人，往竺初这边走了几步，好心情地勾勾唇：“无常大人，这几天我都没有见到你……”
谢必安之前看过一次了倒还好一点，范无救没看过，见到这位天之骄子在人家小姑娘面前露出了讨好的语气，朝谢必安那边使了个眼色，想让他传音告诉自己是怎么回事儿。
谢必安送了他一个白眼，摆明了不愿意在这件事情上多说。
八卦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人的天性，平白失去了一个乐子，让范无救很是遗憾。
青年垂着眉眼，长长的睫毛好像还微微颤了颤，眉骨是极其好看的，褪去清冷的气息，就只剩下一片绝美惑人。
即使现在身处酆都，周围满满都是阴冷气息，竺初却觉出了一点烫灼的感觉。
别说这人是玄学天才了，他显然更适合去当一只艳鬼。
不知道是第多少次无可奈何了，竺初现在学会了不和自己较劲儿，瞥见边上老是飘过来的目光，她咳了一声：“好久不见。我们的事情，之后再说。”
前一句话还是正常音量，到了后一句话，竺初的声音就小了些。
然而在场的哪个不是有点道行的，这点音量他们完全听得清，只是大家多少给个面子，都没有明说出来罢了。
虞程脸上笑意不减，看样子是答应了。
大家又相互寒暄了几句，才开始讨论他们这次来到酆都城要办的事情。
和在罗浮山鬼蜮里一样，位于地府中心的酆都城，也出现了崩塌的状况。
这问题可比鬼蜮出现问题严重多了，地府的高层根本不敢懈怠，发现问题就在第一时间行动了，但是最终收效甚微。
宋茵是超越这个位面的更高存在，实力或许还不行，藏匿能力却是一等一的。
她最开始埋下祸根的时候无人察觉，到了后来发现问题的时候，早就为时已晚了。
当然更重要的是，这个位面本身就存在问题。
竺初之前接到隐藏资料的时候也很懵。
早在更早之前，这个位面就已经被外来者干扰过了，当时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位面中的问题被人短暂性解决，导致直到现在，也就是宋茵到来之后，问题才被报到她这里来。
本就千疮百孔的位面，已然承受不起第二次侵扰了。
这个位面和竺初在梦中看到的那个位面不一样，不过情况很像。
竺初先前不解决问题，不是在逃避，更准确来说，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等所有问题全部一起暴露出来，然后一次性解决到位。
需要她的位面还有很多，如果这次没有把问题解决完，她不一定还有机会回过头来。
“说了这么多，都是两位无常在说，这件事情，酆都大帝不管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