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的行踪再一次暴露,进城之后没多久下榻的客栈就迎来了一群杀手,客栈走水仿佛悦来赌坊的悲剧重演。
他九死一生逃出来又被杀手堵在暗巷,身上的伤也是那个时候留下的,就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浮云出现了。
浮云这人竟然是个隐藏的高手,而且很阴,打不过就放毒,连他一起迷晕再把他带走。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藏云寺了,当时我伤的极重,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在藏云寺养了两个月才勉强能下地活动。”
谢霜歌诧异:“那你身上的伤怎么还是这样?”
孟长吉的表情变得更加一言难尽,“一开始浮云问话,我不搭理,我当时真的很想死,然后他就把我愈合的伤口复原,让我忍着。”
谢霜歌目瞪口呆:“啊?”
浮云大师看起来那么温柔的一个人,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温柔?”孟长吉冷笑一声,咬牙切齿道:“假象罢了。”
谢霜歌惊讶的捂住了自己的嘴,“我问出声了?”
楚无恨失笑,“嗯。”
“不过浮云此人确实人不可貌相。”楚无恨视线落在孟长吉身上,带了几分深沉的探究,“后来呢?”
第272章 八百里加急
“后来就如你们所见,我屈服了,他真的会折磨人,每次我快死的时候他就给我喂药吊着我的命,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受不了,答应交代所有的事,他却不听,而是带着我一路往金都来。”
孟长吉抬眸与楚无恨对视,“见到长公主府的时候我才明白,原来他还是要把我交给你们。”
楚无恨挑了下眉,“他没和你说别的?”
孟长吉皱眉思索片刻,摇摇头:“他说你们问什么,我说就是了,终归不会比现在活得更惨,其他的就没说了。”
谢霜歌和楚无恨对视一眼,“浮云大师这是什么意思?”
“不管什么意思,人到手了对我们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楚无恨也想不通浮云的目的,但他能感觉到浮云对他们并无敌意。
既然如此,这份大礼他没理由不收。
“说吧,你主子是谁?”
楚无恨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慢条斯理的问。
“我的主子,是二皇子,卫九渊。”
孟长吉语气低落下来,神情复杂难辨。
“若不是他把我逼上绝路,我也不想供出他来,但就算我说了也没用。”
“什么意思?”谢霜歌攥紧手,“只要你指认……”
“但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孟长吉打断她的话,苦笑一声:“二皇子能在朝中如鱼得水这么多年,行事之谨慎不是你能想象的,他每次下达命令都是戴着面具亲自来。哪怕是书信往来,他都会派人盯着我烧干净之后才会离开。”
谢霜歌不甘心,“就一点证据都没留下?”
孟长吉颔首:“没有,而且就算有蛛丝马迹也已经在那场大火里烧得一干二净。”
谢霜歌不说话了,有些郁闷。
楚无恨倒是预料到了,一开始也没抱太大期望。
“他是不是和南疆有勾结?他是不是就是那个潜伏在朝中的南疆细作?”
孟长吉看着他的脸,沉默片刻后说:“是,不仅仅是勾结南疆那么简单,我也是南疆人,是他安插在金都的一个眼线,负责帮他联络南疆人和一些江湖组织,他干见不得人的事都经过我的手,但也不完全是,有一半是他自己经手的,他谁都不信任,分工特别明确。”
“所以行宫那次刺杀也是他一手策划的?”谢霜歌紧紧抓住椅子扶手,气息不稳。
“是,他提前一月便让我联络杀手埋伏在行宫猎场,目标就是皇帝。”
“是要陛下的命?”楚无恨眯起眼。
孟长吉却摇摇头:“不,主……二皇子的意思是,能杀最好,杀不了就让二皇子受伤,这样一来,他护驾有功,皇帝必然会对他刮目相看更加信任,再把刺杀一事栽赃给太子,不能弄垮太子也能让他失了圣心。”
“他好狠的心!”谢霜歌愤而起身,“他好歹是舅舅的亲儿子,怎么能做出这等弑父杀君、大逆不道的事?”
孟长吉嘴角嘲讽的扯了扯,“皇室哪有什么血脉亲情?皇帝身强力壮,还能活不少年,二皇子和梅贵妃可等不及。”
“南疆人为何听他指使?”楚无恨手指抵在下巴上,剑眉紧蹙。
“其他人为什么我不知道,但我被人培养起来,一直以来都被告知我的主子是二皇子,我们的作用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帮二皇子登基。”
想到了什么,孟长吉哂笑,按了按自己的心口,说了太多话,牵扯到了他的伤口,痛得他脸色微微泛白。
喘了口气,他声音低了下去,“其实我怀疑,二皇子很可能并不是皇帝的亲生骨肉,正如你们所说,好歹是血脉至亲,如果真的是亲生的,是地地道道的大燕人,怎么会勾结南疆?”
“可惜我没有证据,这也只是我的猜测罢了。”
他一摊手,靠着椅背闭上了眼。
谢霜歌眸光闪烁,又坐回去了,这种可能不是没有,毕竟有沈含誉这个例子在先。
可如果卫九渊不是舅舅的儿子,那他现在岂不是危险了?
亲儿子都可能痛下杀手,别人的儿子又怎么会对他手下留情?
他挡的何止是路,那可是皇位!
谢霜歌猛地看向楚无恨:“舅舅——”
楚无恨刚要开口,辛行忽然急匆匆的从外面跑进来,神色惊慌,“主子,不好了!边疆传来八百里加急!现下已经入宫了。”
“什么?!”
谢霜歌和楚无恨一同站起来,连孟长吉都睁开了眼睛。
辛行沉重道:“边疆八百里急报,南疆突袭,边疆守将徐万成重伤,驻边军大败,已失去一城!”
“备马,即刻入宫!”楚无恨吩咐下去,转头看向谢霜歌,“公主在府里待着,臣让疾影楼的暗卫守着公主府,不管外面如何,府里都是安全的。”
谢霜歌点点头:“我知道,你快去吧!”
“嗯。”
楚无恨走到孟长吉身边,冷冷的看着他:“你还有什么话没说?”
“能说的我都说了,我寻常往来的人可以给你拟个名单,那些都是为二皇子办事的,不过在追杀我的时候二皇子应该就已经处理过了,你们可以去碰碰运气。”
楚无恨对辛止道:“你留下拷问他,把人关在偏房,一天一顿别饿死就行。”
“是。”
辛止伸手要拉孟长吉,“我自己来。”孟长吉推开他的手自己站起来,辛止也没心思为难他,带他下去了。
前厅里的人一眨眼的功夫就走光了,谢霜歌站在门口看着深沉的夜色,耳畔还依稀能听到大街上的喧闹人语,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金都一片繁华盛景,边境百姓却已置身水火之中。
眉心忽然落下一点凉意,她抬眸一看,就见雪花纷纷扬扬落了下来。
不知何时,天空已经布满了厚重的乌云,但因为有灯光照着,给人一种明亮的假象,随着时间推移,灯越来越少,雪越来越大。
“公主,下雪了,回房吧?”青桃走过来小声道。
谢霜歌叹息一声,“边境主将重伤,肯定要选个新将顶上,不知怎的,我心中慌得厉害。”
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皇宫再次沸腾起来。
御书房里灯火通明,大臣们冒雪而来,脚步沉重,到门口的时候对视一眼,都没敢说话。
气氛严肃沉重的让人透不过气来。
“太子殿下到——”
有人喊了一声,大臣们纷纷转身行礼,“太子殿下——”
太子抬手,面色冷肃:“诸位不必多礼,父皇已在御书房等候,进去吧。”
“是。”
见他如此,原本就紧张的大臣越发紧张。
太子进到御书房的时候,皇帝正负手站在书案后,盯着墙上的地图出神。
听到动静后他转过身来,刚一开口先咳了两声,“你们……咳咳咳——”
“陛下喝口茶吧。”
钟前端着热茶上前,给他拍背顺气。
皇帝摆摆手,眉头皱的死紧,“朕喝不下。”
钟前只好把茶放回去。
“臣参见陛下,陛下——”
“免了。”
他拿起桌上的八百里加急扔在地上,“朕且问你们,边境到底是怎么回事?都丢了一座城,消息才传到金都?”
太子立刻跪下来,把信捡起来一看,神色愈发凝重,“父皇,南疆新王才继位不久,哪来的胆子和底气直接发兵大燕?”
“你问朕,朕问谁?”皇帝一拍桌子。
“陛下,南疆既然已经打了过来,当务之急是先应战,其他的先放放,不然边境危矣!”丞相出列说。
话音刚落,外面又传来了一阵骚动,卫九渊和楚无恨一起进来了。
皇帝看了他们一眼,抬抬手,卫九渊便没再行礼,走了过来。
楚无恨则是站到了另一侧。
丞相看他一眼继续道:“如今南疆敢直接和大燕叫板,定是做足了准备,徐万成在边境戍守多年,对付南疆人颇有经验,如今却重伤昏迷,这其中怕是有问题。”
“臣附议,南疆突袭徐万成却无力抵抗,节节败退,要么是南疆此次有猛将奇计,要么是徐万成通敌卖国!”
“真相尚未查清就给徐将军扣帽子,就不怕寒了边境将士们的心?还请诸位大人慎言!”
“那你怎么解释这次的事——”
大臣们七嘴八舌的吵了起来,你一句我一句争得脸红脖子粗。
楚无恨听完捋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转头看向皇帝,皇帝额角青筋暴起,猛地一拍桌子,“都给朕闭嘴!咳咳咳咳——”
喊完他咳得更厉害了,原本脸就红,现在从头红到脖子,眼睛外凸,看起来格外吓人。
楚无恨皱眉,单膝跪地道:“陛下息怒,龙体重要!”
“父皇息怒——”
太子和皇子们带头跪下,卫九渊垂着眼,掩去里面的情绪。
钟前拍着皇帝的背,眼见他呼吸越来越粗重,慌乱道:“传太医,传太医啊——”
“不用!”
皇帝大口大口喘气,端起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口,闭了闭眼,勉强把这一口气喘匀了。
“谁再吵,就给朕滚出去跪着!”
皇帝断断续续的说完这句话,睁开眼看着地上跪着的人,“眼下边境无人主持大局,须得即刻派人带兵前往安抚民心。”
“父皇所言极是,儿臣以为须得派一位名望能力皆出众者为主帅,再派一名监军,行监督之权并彻查徐万成兵败一事。”
卫九渊拱手诚恳的看着皇帝。
派人肯定还是要派的,但派谁是个问题。
皇帝沉默片刻,脸上的红色渐渐褪去,露出了几分疲态,“依你之见,该派谁?”
卫九渊沉声道:“儿臣不才,愿为大燕鞠躬尽瘁!”
“这怎么行?殿下乃是龙子,身份贵重,岂能以身犯险?”
有大臣跳出来反对,也有人支持,“就是龙子才能安抚民心,让百姓知道皇室的态度,也能振奋军心,臣以为二殿下此言可行!”
“臣附议!”
“臣反对!”
眼看着他们又要吵起来,太子忽然开口,“父皇,儿臣以为,如果要派身份贵重之人前去,儿臣当仁不让。”
群臣一惊,瞪着他的背影没来得及说话。
“儿臣乃是太子,是国之储君,没人能比儿臣更能代表皇室态度,何况儿臣自幼习武,多年来未曾荒废,有自保之力,定能统帅大军,夺回大燕城池,请父皇成全!”
他双手搭在一起,重重叩首。
卫九渊紧随其后,“父皇,太子既是国之储君,更不能有半点差池,儿臣不过皇子,是死是活都不会动摇国之根本,还是让儿臣去吧!”
他也叩首,群臣一时间不知道该支持谁了。皇帝也皱起了眉,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犹豫不决。
太子和卫九渊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楚无恨也眯起了眼,卫九渊如果去了边境,立下军功,来日必取太子而代之!太子哪怕自己上也不可能让卫九渊去。
如今卫九渊就差一个兵权了,而且他比太子还多个南疆,一旦放他去边境,那就是如鱼得水。
而让太子去,那边肯定也布下了天罗地网,太子怕是有去无回,卫九渊更是能名正言顺上位。
怎么看都是一条死路。
楚无恨脑中闪过了很多念头,临走前谢霜歌的话犹在耳边,可现在他只能食言了。
紧了紧手,在一片喧闹中,他扬声道:“陛下,臣愿代太子赶赴南疆——”
此言一出,御书房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大臣们面面相觑,随即一齐看向楚无恨。
太子也诧异的看他一眼:“长平侯,带兵打仗不是玩笑,你可考虑清楚了?”
皇帝也紧紧的盯着他,“长平侯,你虽武功高强,但打仗不是一个人的事,双拳难敌四手,何况千军万马?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嘉宁怎么办?”
“再者,你并无行军经验,不妥。”
皇帝下意识反对。
然而楚无恨心意已决,“将军也不是生下来就会打仗,都是后天学的,臣在这方面多少还是懂一些,何况朝中无将可用,或老或远,短时间无法调度,南疆形势紧急,刻不容缓,臣是最好的选择。”
皇帝皱眉,“彭将军回了金都,他……”
“彭将军驻守北疆,如今南疆进犯,难保其他小国不会有异心,若是让彭将军离北赴南,北疆何人来守?”
“而且北疆与南疆风俗地形大不相同,与其让彭将军来适应,再派其他人去适应北疆,不如让彭将军即刻返回北疆以防万一,臣去南疆,纵使不能退敌,亦不会将城土拱手相让,就算嘉宁公主知晓,也会赞臣一声忠义。”
皇帝欲言又止,却没有反驳的话可以说,楚无恨句句在理,他权衡片刻,站了起来。
“封楚无恨为镇国大将军,带三千锦衣卫,领一万五色营士兵,押送粮草,即刻启程前往南疆!”
皇帝闭了闭眼,嘉宁知道了怕是要怪他啊。
后面群臣扯皮就和他没什么关系了,钟前即刻传旨调兵。
楚无恨出了宫,翻身上马,在要走的时候犹豫了一下。
跟着他来的辛行在后面瞧着,低声问:“主子,去公主府还是回楚府?”
楚无恨骑在马上,隔着茫茫大雪看向了公主府的方向。
公主府地势高,在这儿能隐隐看见公主府中的一处阁楼。
他嘴唇紧抿,睫毛上落了点雪沫,他眨了下眼睛,雪沫就化成了水。
沉默良久,他摇了摇头说:“回楚府。”
辛行欲言又止,可在看到他坚毅的侧脸时又闭嘴了。
马蹄踏起飞雪,留下一串不回头的脚印。
然而等他顶着风雪回到楚府的时候,就见一人提着灯笼站在府门前。
府门上红灯笼的光落在她的狐裘上,她比新雪还耀眼。
她手中漂亮的宫灯随风轻轻摇晃,她换了一只手提,活动了下手指哈了口热气。
那白雾出口后眨眼的功夫就消散在风中,可楚无恨却觉得那一口热气吹到了他心里。
他加快速度跑向门口,听到动静的谢霜歌转过头来,没等看清人眼前就黑了下来,斗篷在风中如一朵墨色的花绽开,盖在了她的头上,她愣了一下,闻到了熟悉的楚无恨的味道。
下一刻马儿嘶鸣一声,有人翻身下马,像风一样掀开了斗篷的一角钻了进来,一把抱住了她。
“灯唔——”
她刚张嘴说了一个字,就被人吻住了。
交错的呼吸炙热又急切,谢霜歌下意识启唇,腰间的手顿时紧了紧,勒的她不断靠近,简直像是要把她揉进血肉里。
另一只大手顺着木杆往上,握住了她的手,掌心滚烫,慢慢掰开她的手指拿走灯笼,随意的扔在了地上。
后面赶来的辛行看着被甩出来的灯笼:“……”
没了光,斗篷里漆黑一片,看不见的时候其他的感官都会变得格外敏锐。
两人的身体不断靠近,原本还有些凉的怀抱也在这个吻中急剧升温,谢霜歌感觉到了楚无恨的情绪,慢慢回抱住他。
楚无恨得了空闲的手按在了谢霜歌的后颈,捏了捏。
“嗯……痒……”谢霜歌含含糊糊的抱怨了一句。
楚无恨回神,他低笑一声恋恋不舍的啄了啄谢霜歌的唇,一个用力就把人抱在了怀里。
他取下斗篷,披在谢霜歌的肩头,低声道:“公主都知道了。”
“嗯,钟前传旨,锦衣卫又动了起来,我让辛止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辛行挑了下眉,抬头一看,果然看到辛止正蹲在楚府的院墙上。
楚无恨闭了闭眼,声音还有些不稳,“这次,臣非去不可。”
谢霜歌鼻子发酸,她努力眨眼把眼泪憋回去,闷在他怀里说:“我知道。”
楚无恨顿了下,终于敢垂眸看她,“公主……”
“我不是来劝你的——”这句话一出口谢霜歌的情绪就有些失控了,她紧紧攥着楚无恨的衣服,不肯抬头,仿佛看到他的脸,她就说不下去了。
“大敌当前,你能站出来,很勇敢,我很骄傲,我这次没看错人。”
谢霜歌声音颤抖,连手都在抖,楚无恨红了眼眶,手背上青筋凸起,抿紧了唇。
“但战场上刀剑无眼,我怕你去了就回不来了,私心告诉我不该让你去。”
楚无恨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可臣若不去,便无人可去了。”
“我明白,所以我不是来拦你的。”谢霜歌说完沉默了好一会儿,慢慢从他怀里退出来。
她睫毛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珠,瞧着分外可怜。
楚无恨抬手用指腹轻轻替她抹去,眸光闪动间都是未诉之于口的心疼。
“你不仅是我未来的驸马,更是大燕的男子汉,你先是你,然后才是我的心上人,你想做什么是你的自由,你想去,便去吧。”
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楚无恨怎么都擦不完。
谢霜歌一偏头躲开他的手,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小心翼翼的打开,取出了那块命途多舛的血玉佩。
“这个你戴着,我不能陪在你身边,但它可以,它有灵性,既然救过我,也一定能保护你,你要一直戴着,明白吗?”
楚无恨犹豫,“这个还是你留着吧,金都也不是绝对安全。”
“我没事,就算他们再怎么争,也争不到我头上,何况还有辛行和疾影楼的人,我不出门,谁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她见楚无恨还在犹豫,干脆拿着上面的绳子穿过楚无恨的腰带,亲手给他系上。
楚无恨看着她低垂的眉眼,终于没再反对。
“时辰不早了,去吧。”
谢霜歌放下玉佩,深吸一口气再吐出来,用力的抱了下楚无恨,主动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她捧着他的脸低声说:“早点回来,我等着你。”
楚无恨深深的看她一眼,郑重道:“好。”
两人在楚府门口分道扬镳,谢霜歌披着楚无恨的斗篷上了马车离开,楚无恨带着辛行进了府门。
然而马车刚走没多久,谢霜歌就掀开帘子道:“拐进前面的巷子里。”
辛止驾车,听到这话愣了一下,“公主去巷子里做什么?”
谢霜歌沉默了一会儿说:“将军出征怎么能没人送呢?我要看着他走。”
辛止听了心里也跟着一颤,“好。”
马车驶进小巷,刚好能看到楚府的大门。
谢霜歌掀开帘子就这么看着。
过了大约两刻钟,楚无恨出来了,换了一身劲装,外罩黑色披风,神色冷峻,像一把藏锋于内的剑。
他身后跟着一行人,他翻身上马,出发前拉着缰绳顿了下,可能是感觉到了什么,谢霜歌觉得他下一刻就要转过头,可等了片刻,他终究没有回头。
“驾——”
骏马跑起来,载着她的将军冲入风雪之中。
谢霜歌捂住嘴,眼前一片模糊。
多年前她就是这么看着爹娘离开,然后再也没回来,如今又送走了心上人。
何时能天下太平,再无战乱?
第275章 张万财
这一晚的金都无人入眠,百姓浑然不知大战将至,还在庆贺上元佳节,而皇宫里一片愁云惨雾,御书房的灯火燃了一夜。
雪下到天快亮才停,谢霜歌躺在床上睁眼到天明。
青桃几人进来伺候她洗漱更衣,用早膳的时候她魂不守舍,几次差点把粥喝到下巴上。
钱茵看着不忍,劝道;“公主莫要太担心,侯爷这次也不是孤身一人,他身边还有那么多高手在,肯定不会有事的,倒是你,要是把身体熬坏了,侯爷回来看见了肯定要生气。”
她这话倒是提醒了谢霜歌,她忽然道:“辛行跟着楚无恨走了?那府里还剩谁?”
青禾几人对视一眼,摇摇头。
“去把辛止叫来。”
谢霜歌吩咐一声,青杏就去叫人了。
辛止被留在公主府,昨晚一直守在暖阁,听到传唤立刻就过来了。
“公主找属下?”
辛止进来后冲着谢霜歌拱了拱手。
谢霜歌点点头,“楚府还剩几个人?辛路、辛无和辛影呢?”
“回公主,主子把属下留在公主身边了,至于辛路是楚府的管家,楚府大小事宜都由他操办,主子不会带他走,辛无……属下不知。”
“你去楚府看看,如果辛无还在就让她赶紧去追楚无恨,金都用不上她,但南疆多诡计奇毒,防不胜防,有她在更安全些。”
“可主子若是没带她,就是放心不下公主,属下怕是劝不动啊。”
辛止为难的看着谢霜歌。
谢霜歌微微皱眉,“我——”
“若是公主坚持,属下愿意前往边境。”
辛无的声音忽然从门外响起,几人一起看去,就见辛无拎着小药箱掀帘走进来。
辛止一怔,“你怎么过来了?”
辛无看他一眼,转向谢霜歌说:“主子临走前让属下留在金都保护公主,但属下也觉得边境更危险,这场战争分明是个圈套,去了之后能不能全身而退很难说,所以属下想前往边境,但主子不肯,只能来找公主了。”
谢霜歌起身,眸光坚定,“我让人备骏马,你现在就去追他,他要是问责起来,你就说我心意已决,他要怪就回来怪我。”
辛无深深的看了谢霜歌一眼,对她躬身一拜。
“这是属下连夜赶制的解毒丸,清心丸、吊命丸。”辛无从药箱里掏出一个小巧的匣子放在桌上。
谢霜歌拿起来看了看,“清心丸是什么?”
“解毒丸解百毒,一般常见的毒都可以解,一共六颗,公主酌情吃。”
“清心丸顾名思义可以让人清心,若是遇到迷药,软骨散或者其他的能让人神智昏聩的东西,吃清心丸可以瞬间让人清醒过来,但有一点,味道很古怪,吃的时候别吐,忍忍。”
辛无面无表情的介绍让谢霜歌以为这东西味道可能只是有点怪,就没往心里去。
“至于吊命丸,就更好理解了,命悬一线的时候吃下这个,可以给他续一天的命,生死关头有奇效,所以这个药也很珍贵,属下几年的工夫也就炼出了五颗,给公主留两颗,剩下的三颗属下带走。”
“好,这些我会收好的,你快去吧。”
谢霜歌把小匣子拿起来,犹豫片刻放进了袖袋里。
辛无赞赏的点点头,“属下这便出发,公主保重。”
她再拜后转身对辛止道:“辛影留在金都,有事就去找她,务必保护好公主。”
辛止颔首,“我明白,放心。”
辛无走了,谢霜歌更没心思吃饭了,让人撤下去,喝了两杯茶提提神。
辛止闲的没事,谢霜歌就让他去打听朝中的动向。
一日后,辛止回来的时候不仅带来了朝廷的消息,还带来了另一个消息。
“公主,疾影楼的人找到张太医的儿子了,严刑拷打一番,他就什么都往外说,现在人已经带回来了。”
谢霜歌一愣,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谁。
张太医不就是之前接替林太医给梅贵妃诊脉安胎的那个吗?
事关梅贵妃和二皇子,谢霜歌脸色立即严肃起来,“人在哪儿?”
“疾影楼已经把人压入金都,暂时扮做行商,把人关在客栈。”
“把人带到公主府来!咱们好好的审审这根独苗!”
“是!”
辛止领命去了,两刻钟后,院中传来纷乱的脚步声,谢霜歌连忙从暖阁出来,青桃给她挑着门帘,她打眼一瞧,两个面无表情的高大男子带着一个畏畏缩缩的干瘦男人走了进来。
干瘦男人进来之后眼睛一个劲的乱瞟,露出贪婪又畏惧的神色。
谢霜歌皱起眉,这贼眉鼠眼的模样,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
辛止跟在后面,走到正厅后对两个暗卫道:“行了,把人放下,你们该干嘛干嘛去。”
两个暗卫对着谢霜歌行礼,谢霜歌点点头:“去吧。”
两人一个纵身便消失在院中。
干瘦男人听到谢霜歌的声音,连忙转头看去,腿弯却被猛地踹了一脚,“哎呦——”
他腿一软跪在地上,谢霜歌扶着青桃的手从他面前走过,钱茵跟在另一侧,路过他身边的时候斥道:“大胆,谁准许你用这种眼神看公主的?以下犯上,你这条命不想要了?”
男子一抖,立刻低下头装鹌鹑。
辛止站定对谢霜歌道:“公主,这人便是张太医的儿子,张万财。”
“张万财,你知道我抓你来是要问什么吧?”谢霜歌不打算和他废话,开门见山的问。
张万财眼珠子转了转,辛止冷哼一声,大拇指一拨,短刀出窍,嗡鸣一声,随后猛地架在了他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