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沦陷—— by木木tree
木木tree  发于:2023年07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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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话放在其他人身上或许会造成一定的误会,但林星津却很清楚,江斯年说这话时绝对没有任何的私人感情在里面。
她现在的身份不光是林家的女儿,更是江家的媳妇,若是她一味地委曲求全,丢的也会是江家的脸面。
江斯年的话既是提醒,也是给予她底气。
她的身后是江家,只要她一天是江斯年的妻子,江家就不会放任任何一个人欺负她,哪怕那个人是她的亲人。
不管这种维护是出于什么目的,都让林星津心里一暖。
江家真的给了她很多在林家不曾感受过的家的温暖,这也是林星津不愿跟江斯年有过多交集的原因。
她跟江斯年的关系总有一天是要结束的。
若是从一开始就没真正得到过,那失去的那一刻也就不会觉得不舍了。
她整理好情绪,“我没有委屈自己,就算他不给我打电话,我原本也打算要回林家一趟的。”
她有不得不回去的理由。
林缜连她母亲的忌日都能忘记,她若是再不回去一趟,沈晨这个人怕是就要彻底从这群罪魁祸首的心里消失了。
凭什么他们能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一切,而她的母亲却只能永远长眠在冰冷彻骨的地下。
林星津不甘心。
江斯年用银叉叉起一小块水果,很自然地递给林星津,“那我陪你一块回去。”
他尊重并支持林星津所有的决定,他要做的就是护在她的身边,不让她孤军奋战。
林星津看着面前的水果难得愣了愣,好一会才伸手接过来。
“不用麻烦了,我可以自己回去。”
她自己都不愿意回那个地方,何必浪费江斯年的时间呢。
“我跟你一起去。”江斯年的语气依旧温柔,却隐隐透着不容人抗拒的强势。
江斯年在林星津面前很少有这么坚持已见的时候,林星津最后只好答应带他一同前往。他的身份地位摆在那,在林家不会有人敢给他脸色看的。
她倒也不用担心江斯年会因为她的缘故而受什么委屈。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林星津发现江斯年对林缜的态度似乎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他对林缜的态度自然不会像寻常女婿对待岳父那般,但总体来说并不算差,但今天听到他提起林缜的时候,语气中却有着毫不掩饰的冷漠。
“那就这么决定了。”
公司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江斯年去处理,他只是突然很想见林星津,所以才借着送水果的由头过来看看她。
幸亏他来了,否则他还真不知道在他面前扮演着和蔼慈父的林缜私下里竟然是这么对待林星津的。
而林星津神色淡然,显然也不是第一次被这么对待了。
他放在心尖上宠都宠不够的人,林缜就是这么对待的?
江斯年知道自己不能再待在这里了,他怕自己会失控。
眼见江斯年的修长白皙的手指已经按在了门把手上,林星津突然出声叫住了他,“等一等。”
“怎么了?”听到林星津叫他,江斯年立马放下手,重新回到了她身边。
“我听说你公司这段时间在和薄氏合作一个项目?”
林星津向来不过问江斯年的事情,她的这个听说自然是听容晨说起的。
这段时间容晨的情绪一直很低落,问她原因就说是因为薄屿寒一直忙着公司的事情没时间陪她,所以有些小失落。
叶雨淇忍不住骂了薄屿寒几句,容晨还替他说话,说薄屿寒答应过她,等忙完这个项目就好好陪她。
对于容晨和薄屿寒之间的关系,江斯年多少是知道一点的,所以他很快就领会到了林星津的弦外之音。
“对。”
“所以是真的很忙吗?”
容晨向来报喜不报忧,林星津就怕她什么事情都自己一个人扛着。
江斯年点点头。
听完江斯年的答案,林星津投向他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探究,显然是不大相信他说的话。
如果真有这么忙,那他为什么不去公司,甚至还有闲心陪她一块回林家。
林星津心里在想什么其实很好猜,但江斯年没有再多作解释,只是朝她笑了笑便开门出去了。
他当然忙。
只是在他心里,林星津永远排在第一。
她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薄屿寒如果真的没有足够的时间陪伴容晨,那只能说明他还不够爱容晨。
可这话他不能说给星津听。
这件事情容晨可以自己去发现,却不能是林星津点破的。
因为感情是这个世界上最玄奥,最难以捉摸的东西,江斯年怕她会在这段友情中受伤害。
作者有话说:
津津,你会觉得喘不过气,绝对不是因为4年的压迫感,这点我可以打包票!

江斯年翻看资料的手一顿,抬眸看向站在书桌前的管家,“怎么了?”
“今晚您和太太不是要去林家赴宴,礼品还是按照以往的标准准备吗?”
江斯年爱重林星津,爱屋及乌,因而对林家其他人也颇为上心。
听到齐叔的询问后,江斯年的眼神里透着森冷,声线又低又轻,带着某种压抑的狠戾,“不用,什么都不用准备,以后也不用再准备了。”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这是动怒了。
齐叔作为看着他长大的人,自然更是了解,他没问原因,就这么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管家离开后没多久,江斯年搁在一旁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接通后,他尚未出声,一道微扬轻佻的声音率先传了出来,语气格外兴奋,“兄弟,我回国了!咱俩晚上碰个头呗,这都多久没聚了。”
江斯年捏了捏眉心,毫无犹豫地拒绝了对方的提议:“没空。”
司嘉树不满道:“时遇在深山老林里拍戏连信号都接收不到,他出不来情有可原,你又是因为原因什么没空?”
“晚上要陪老婆回林家。”江斯年言简意赅地解释道。
一听跟林星津有关,司嘉树倒是没再抱怨了,兄弟怎么可能比得过老婆呢,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话说回来,你跟咱们的林大明星现在进展如何啊?”
作为江斯年的发小兼好友,司嘉树是第一个知道江斯年喜欢林星津的,也是第一个为他出谋划策的人。
虽说当初是林星津主动找上江斯年,提出要跟他结婚,但这中间要是少了司嘉树的帮忙,事情根本不会进展得如此顺利。
江斯年没作声。
听到电话那头的人陡然沉默起来,司嘉树心里有数了。
“得,还是在原地踏步走呗。”司嘉树望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突然有了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像他这样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情场高手怎么会有一个这么木讷纯情的发小呢,追一姑娘,追了这么多年都没成功。
就算是温水煮青蛙,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这青蛙也该熟了呀。
明明读书的时候,江斯年才是智商最高的那个。
“看来谈恋爱这事跟智商没关系,看天赋。”司嘉树叹了口气,“你们俩都已经结婚这么久了,别告诉我还在玩什么‘最熟悉的陌生人’游戏?”
江斯年否认:“……没有。”
“行了,你的停顿已经彻底出卖你了。”司嘉树毫不留情面地揭穿了他的谎言,“你是在跟人谈柏拉图式恋爱吗?”
停顿一秒后,他继续毒舌,“不对,你连这个都算不上,人家柏拉图式恋爱,双方至少还是互相爱慕。”
不像江斯年,在这段感情里只有他在不停地单方面付出,不求回报。
江斯年继续沉默,只有呼吸声深重了些。
司嘉树像是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过分了,赶忙补救,“温情路线走不通,斯年你要不要试试强制爱。”
“强制爱?”
“对,比如拿林家的公司威胁她,要是不跟你好就让林氏破产。不对,跟林氏比起来,林星津应该会更看重她的演艺事业,拿事业威胁她应该更管用,不听话就雪藏她,或者一点资源都不给……”
“你这话不要让我听到第二遍。”
这几个字江斯年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司嘉树要不是他的好朋友,就冲他敢起这个念头,他就绝对不会让他好过。
司嘉树点了根烟抽着,也不怵他,“这么凶干嘛,我就是提个建议,采不采纳不还是由你自己来决定?”
江斯年的态度很坚决,“我不会逼她,主动权永远都掌握在津津手上。”
“唉,看来老天爷就是看你前十几年日子过得太顺了,才会让你碰上林星津,吃了这么多爱情的苦。”
司嘉树向来是爱完一个丢一个,丢完一个再爱一个,洒脱肆意得很,他根本无法真正理解江斯年对林星津的感情。
“不聊了。”司嘉树道,“既然你没空,那我约别人去了,这么久没回南城,哥们我今晚要通宵。”
“滚吧。”
司嘉树轻笑出声:“真无情。行了,你好好追你老婆吧,我挂了。”
手机屏幕暗了下去。
江斯年靠坐在椅子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资料,却久久未翻动一页。
窗外的阳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衬得他周身气质清冷而矜贵。
司嘉树说的不对。
在这场感情博弈中,他并不是真的不求回报,他只是想让林星津心甘情愿地爱上他。
不是因为同情,不是因为逼迫,更不是因为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原因,只是因为他是江斯年。
他其实远比司嘉树想得更加贪心。
“先生,司机在门口等着了。”
“好。”江斯年点点头,“等津津下来就出……”
他的话被越来越清晰的高跟鞋的声音打断了,循着声音源头望去,江斯年瞬间愣怔在原地。
因为要去林家,林星津特意重新换了身衣服。
林星津的长相本就极其出挑,更何况是在精心打扮之后。
她从楼梯转角出来时,亮白的灯光正好如同聚光灯般完美地落在了她身上。
黑发披肩,肤白如雪,红唇明艳,肩薄纤瘦,裙摆下露出的一截小腿骨肉匀称……全身上下无一不精致得仿佛是造物主手中最出色的作品。
林星津挑了一条酒红色的丝绒收腰长裙,这个颜色浓艳绮丽,一般人压不住,很容易适得其反显得人不伦不类,但林星津却淋漓尽致得展现出了它的美,而长裙也将她衬托得艳光四射,骄矜高贵。
江斯年的目光直直地落在林星津身上,眼底的炙热似要喷薄而出,林星津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抿了抿红唇,神色微微有些羞恼。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江斯年强迫自己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轻咳一声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失态:“可以出发去林家了。”
“好。”林星津加快了下楼的脚步。
等人走近了,江斯年才发现她还画了眼线,微微上挑的眼线显得她那双本就明艳的大眼睛慵懒又勾人,像只野性十足的小猫咪。
夸赞的话几乎是脱口而出,“很漂亮。”
漂亮得让他几乎手足无措。
“谢谢。”林星津又抿了抿唇,这几乎已经成了她紧张时下意识的小动作。
接下江斯年的夸奖后,林星津礼尚往来,“你看上去也很帅气。”
江斯年的眼底满是笑意,“咱们走吧。”
他倒不是怕林家人会等急,只是担心林星津会饿肚子。
有他在,林家人总不至于连一顿安稳饭都不给她吃吧?
“好。”
早春时节,太阳落山早,昼夜温差大,凉意伴随着冷风席卷而归。
几缕不听话的碎发随风扬起,但很快就被一只白嫩细滑的手捉住了。
林星津撩发的空隙间,一抹雪润莹白落了江斯年的眼中。
她的耳垂上戴着一对珍珠耳坠,款式简约而落落大方。
这是江斯年在拍卖会上拍下的。
那次拍卖会上珍惜藏品很多,但他一眼就相中了这对耳坠,直觉告诉他林星津会喜欢的。所以这对耳坠被拍回来后一直放在首饰柜最显眼的位置,等待着女主人的光顾。
事实也确实是如此。
江斯年薄唇微勾,清隽端方的脸上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还要去林家赴宴,他想他的心情会更好。
黑色连号迈巴赫驶入林宅时,林缜他们早已都等在了门口。
还真有几分家中最受宠女儿回娘家的感觉。
可林家越是这般惺惺作态,江斯年就越是震怒。
“斯年、津津你们可算是来了。”两人刚一下车,林缜便迎了上来,语气熟络,面色可亲,“外面冷,快跟爸爸进屋去,别冻着了。”
“嘉嘉,过来呀。”林缜说完后又朝躲在许蔓婷身后的林星嘉招了招手,“之前不是一直说想姐姐姐夫吗,现在姐姐姐夫来了,怎么还躲起来了。”
小孩子敏锐,又不像大人那般虚与委蛇,所以无论林缜怎么“威逼利诱”,林星嘉都只是怯生生跟在许蔓婷的身后,说什么都不肯上前一步,以至于最后还被逼出了几滴眼泪。
林星津冷眼看着这出闹剧,只觉得林缜的面目越发可憎。
昨天是她母亲的忌日,他竟然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甚至还敢带着他婚内出轨的老婆和孩子在她面前招摇过市。
她心疼她的母亲,当初怎么会爱上这样一个男人!
“林总。”江斯年停下脚步,似笑非笑地看着身后这几人,“小孩子不愿意叫就算了,毕竟我岳母也的确没给津津生过弟弟。”
江斯年这话说的极不客气,许蔓婷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就连林缜都愣住了,偏偏他脸上狰狞讨好的表情还未散去,瞧上去就显得格外滑稽可笑。
好一会,林缜才狡辩道:“斯年,话可不能这么说呀,嘉嘉怎么不算是津津的弟弟了?”
江斯年却已经不耐烦听他讲话,他牵起林星津的手朝客厅走去。
掌心的小手暖呼呼的,可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冷不冷?”
“不冷。”
林星津摇摇头,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两人交叠的手上。
江斯年为什么要牵她?
不过很快她就给江斯年的行为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
哪有夫妻不牵手的,假夫妻也不例外。
做做样子,糊弄糊弄外人而已。
“待会要是饭菜不合口味你就告诉我,我带你去外面吃。”
“嗯?”林星津有些意外他竟然会说这话。
其实从江斯年开口嘲讽林缜,不让林星嘉叫他哥哥那会,她就已经察觉到他的异样了。
不是她的错觉,江斯年对待林缜的态度真的变了。
可是为什么呢?
林星津是真的想不到答案。
当初林缜为了掩盖自己婚内出轨的事实,还特意把林星嘉的年龄改小了一岁,让人误以为林星嘉是他和许蔓婷结婚后生的。
除了林家自己人,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情,江斯年没理由会知道。
“想什么呢?”
耳边传来江斯年低沉的声音,林星津顺着他的话说道:“想你。”
江斯年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似乎心情很不错,他温柔地追问:“想我什么?”
既然已经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林星津也只能继续硬着头皮往下说了,“想你今天有点奇怪。”
“津津。”江斯年眉眼清湛朗润,看向林星津的眼神分外认真,“我不奇怪,你只是跟我相处的时间太少了。”
作者有话说:
4年他不奇怪,他只是极其护短而已。
周末了,给宝们发红包~
另外,上章有修改过,看过的宝可以再看一遍。

屋内灯光融融,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林缜似乎忘了江斯年给他的难堪,脸上的笑容热情到近乎谄媚,“斯年,尝尝这个,也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江斯年心中嗤笑,这人比他想的更能屈能伸。
“林总,我不习惯别人给我夹菜。”
他将手悬在自己的碗上,手腕上的名贵腕表质感冷硬,银色表盘闪着不近人情的微光。
林缜夹着菜的手僵在半空中,面色讪讪。
餐桌上的气氛一时间变得尴尬起来。
“阿缜,你让孩子们自己吃。”许蔓婷出来打圆场,语气温婉和善,“别让他们觉得拘束了。”
坐在许蔓婷边上的林星嘉见状举起了自己的碗,冲林缜说道:“爸爸,我喜欢吃这个,您夹给我。”
见有人给自己解围,林缜的表情好看了些,顺势将菜夹到了林星嘉的碗里,“嘉嘉乖,多吃点,这样才能长得像斯年哥哥这么高。”
不让喊姐夫,那就换成哥哥,林缜是铁了心要让自己唯一的儿子跟江斯年攀上关系。
坐在主桌的林老太太见儿子讨了个没趣,便开始迁怒林星津。
“这么久不回来,我还以为你早就不当自己是林家人了。”
老太太重男轻女,又极其不喜她母亲,对于她的冷眼和斥骂,林星津早已习以为常。
所以听到这番阴阳怪气的话,她也不生气,继续专注地喝着江斯年给她盛的汤。
有时候,无视便是最好的应对。
摆着长辈的谱儿,老太太训斥完林星津又开始教训起江斯年,“还有孙女婿,你都已经跟星津结婚了,怎么还叫星津爸爸‘林总’呢,真是不像话!”
老太太教训林星津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林缜根本没当回事,但后来见她连江斯年都敢说教,脸色瞬间就变了。
江斯年手中的瓷勺碰在碗壁上,声音虽轻,却让林缜不禁后背一麻。
“不像话吗?”他同样没搭理老太太,只是看着林缜,脸上的笑意未散,目光却泛着凌厉寒意。
如今林家式微,全靠江氏帮扶,林缜供着江斯年都来不及,哪里敢给他气受。
“像话像话。”林缜忙不迭地点头,“这就是一个称呼,斯年要是不习惯喊‘爸爸’,喊‘林总’也是一样的。”
不管江斯年喊他什么,他们之间的翁婿关系都不会改变,没必要因为一个称呼惹得江斯年不快。
老太太被江斯年落面子,心里正气着,又见林缜如此卑躬屈膝地讨好他,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江斯年并不是她可以随便责骂的晚辈,惊惶地闭上了嘴巴。
江斯年满意地点点头,重新将注意力放到林星津身上,见她已经喝了小半碗汤,便又夹了些她爱吃的菜,放在她面前的小碟子里。
他其实更乐意林星津当个看戏的观众,有些事情交给他来做就好。
这出戏林星津看得挺过瘾的。
她没想到江斯年这么厉害,轻描淡写间就让林缜狼狈不堪,丑态频出。
可是痛快之余,更多的是对她母亲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就为了这么个毫无底线、令人作呕的男人……
指尖用力掐进掌心中,这时候唯有疼痛才能让她清醒,免于失态。
一只白皙劲瘦的手强势地掰开了她握紧的拳头。
江斯年动作再快,林星津细嫩的掌心却还是被她自己掐出了一片红印,几乎要破皮见血。
他心疼不已,想碰又怕弄疼她。
猝不及防间,林星津对上了江斯年关切的眼神,可她还来不及将眼底的恨意敛去。
“是饭菜不合胃口吗?”
林星津回过神,冲着江斯年摇了摇头。
她心里很清楚,只要她点头,江斯年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带她离开这个地方。
但她现在怎么能走呢?
林缜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叫她回来吃饭。
许蔓婷就更不可能了,她的这位继母应该恨不得她死在外面,永远别回来才好。
她倒要看看他们究竟在打什么坏主意。
果不其然。
“斯年,我听说新型科技芯片的项目已经启动了。”
江斯年应道:“林总也有兴趣吗,可我怎么记得林氏主打实业,应该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吧?”
林缜轻咳一声,“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林氏确实没有这个意向,但我嘉嘉舅舅的科技公司实力还是蛮不错的,斯年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林总。”江斯年打断了林缜的话,“我希望你能清楚,我之所以照拂林氏,全是因为看在津津的面子上。至于那些外人,我想我并没有这个义务扶贫。”
从头到尾,江斯年只认沈晨。
至于许蔓婷,他压根就没放在眼里过。
这已经是江斯年第二次羞辱她了,许蔓婷狠狠地捏紧筷子,但也只敢咬碎牙往肚子里咽,不敢在面上显露半分不满。
这事本就是捎带说的,江斯年不同意,林缜也不强求,“是我思虑不周了,这事就当我没说过。”
林星津似笑非笑地看了眼面色窘迫的许蔓婷,她还真以为所有人都会被她牵着鼻子走吗?
也就她那个蠢货父亲会吃她那一套。
可惜林星津到底还是低估了他们的无耻程度。
没安分多久,林缜便将主意打到了她的头上。
“星津,正好你新剧也杀青了,要我说是时候跟斯年要个孩子了。”他端着一副慈父模样,满眼憧憬,“你俩生的孩子肯定又聪明又漂亮。”
江家长辈开明,并不代表他们林家可以不当回事。
而他作为林星津的父亲,说这些话也不算是越俎代庖。
除此之外,林缜也有自己的谋算。
算是江斯年提醒的他。
林星津嫁给江斯年本就是她高攀,外面说闲话的人可不少。
只有她生下孩子,江林两家的联姻才会真正变得稳固。
虽然江斯年现在看着是很宠她,但男人都有劣根性,万一他们将来离婚了,只要有这个孩子在,江家就别想和林家撇清关系,毕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
“是这么个道理。”许久没说话的老太太没好气地接话道,“女人嘛,这一辈子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安分守己地待在家里相夫教子,跑出去拍什么戏,让人评头论足的也不嫌丢人!”
林缜恨不得直接扑过去捂住她的嘴,好不容易缓和的气氛就这么被她毁了。
“林老夫人,慎言。”
江斯年这会连表面功夫都不乐意做了,凉薄又冷漠地盯着对方。
老太太当年没少折腾沈晨,她原以为林星津会像她母亲那般好拿捏,谁曾想现实狠狠给了她一耳光。
现在她身后多了个江斯年做靠山,更叫她有恃无恐了。
老太太还想摆谱,可一对上江斯年森冷的眼神,那些骂人的话在嘴里来回着打转,但怎么也不敢骂出口。
说到底,还是欺软怕硬。
林星津不忍了,她没想到林缜竟无耻到要拿她未来的孩子做筹码。
她摔了筷子站起来,“嗯,退出娱乐圈生个孩子,然后呢?”
林缜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唬了一跳。
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她慢慢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指尖对着他,“然后像我母亲一样眼睁睁看着丈夫冷暴力、出轨?”
指完林缜,林星津又指向许蔓婷,漆黑的眼眸中仿佛蕴藏着这世间最浓烈的仇恨,“然后等着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上门挑衅,被肆意侮辱?”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江斯年也终于验证了自己之前的猜测——星津的母亲绝对不是因病去世的,她极有可能是被眼前这群人逼死的。
许蔓婷慌乱地推了推林星嘉,“嘉嘉,你明天不是要和奶奶去山上祈福吗?我看你也吃得差不多了,和奶奶回房收拾一下行李吧。”
林星津冷漠地看着祖孙俩离去的背影,“别去山上祈福了,你以为菩萨还会保佑你们吗?有这功夫还不如去我母亲的墓前跪地忏悔!”
“林星津,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林缜万万没想到,她会这么堂而皇之地当着江斯年的面将这层遮羞布揭开。
林星津冷笑道:“怎么,敢做不敢当吗?还是我哪句话说错了?”
这群人凭什么能心安理得地踩在她母亲的尸骨上生活!
她就是要让他们心上时刻插着一根名为“沈晨”的刺,终日惶惶不安才好呢!
看着他们脸上或狰狞,或慌张的表情,一种报复成功后的病态快/感涌上她的心头。
她早就该这么做了。
一味的忍耐,只会让对方变本加厉地欺负她。
“我想这顿饭应该也没吃下去的必要了。”她凑近林缜,不急不缓地吐出后半句,“其实每次跟你们一块吃饭都让我觉得恶心。”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江斯年被她落下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林缜没法立刻跟着追出去。
江斯年正坐在椅子上,从林缜的角度望过去,光影将他的脸分割成两半,半张脸没在暖色调的灯光下,半张脸沉入诡谲的阴影中。
明明是他居高临下地望着江斯年,但林缜还是感受到了一股无形而令人心颤的压迫感,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伸手擦了擦额角的冷汗,“斯年,你别听星津胡说,这孩子被我宠坏了,说话简直是口无遮拦!”
江斯年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林缜。
林缜面色一滞,有种无处遁形的感觉,冷汗流得更快了。
“这中间有误会,星津是被外面的谣言误导了。我很爱她妈妈的,她妈妈去世这么多年,我没有一天忘记过她……”
他慌不择路地跟江斯年解释,诉说他对亡妻的思念与爱意。
面对他的剖白,江斯年丝毫不为所动,“是吗?”
“当然是真的!”林缜激动起来,就差指天发誓了。
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林星津去而复返。
林缜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张脸因为过于激动而显得扭曲变形,“星津你别听外面的人瞎说,他们就是恶意中伤、挑拨离间。”
林星津不是小孩子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她不会不知道,搞臭林家的名声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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