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真真陪着?妈妈度过了最黑暗的三年，直到刚才那一刻，在妈妈的眼里看到光，她才忽然意识到。
光，已经照进来了。

方萍确实在畜牧方面很有天赋，又是个极为努力的人。
她曾经的生活太苦，就算付出了百分之二百的努力, 也总觉得还不够。
胡珍珍实在给的太多了。
她给了她一个厂长的职位，还给了她每个月一万的高薪，舒适的宿舍, 和单独的管理学辅导老师。
这两天方萍过的像是在梦里一样。
她送女儿去了新学校，在栅栏边上，看到了新同学跟真真打招呼，真真剪掉了过长的刘海, 三?年以来, 第一次笑的那?么?开心。
由于不会开汽车，胡老板只?能送她一辆电动?车。
可?这对方萍来说已经足够了, 有这辆电动?车, 她能去许多没去过的地方，还能每周末亲自来接女儿。
在牛奶厂动?工的门口看到李华恩那?一刻, 方萍才有种梦醒了的感觉。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她的噩梦又缠回来了。
方萍站在还没修整完毕的牛奶厂门口, 竟有种不敢进?去的感觉。
可?惜就算她不动?，远处的李华恩也注意到了她。
“老婆，我可?找到你?了，你?怎么?不说一声就搬家呀。”
这话?听的方萍眼前一黑。
“我们离婚了，请你?自重。”
“自重？”李华恩嗤笑，“ 呦, 你?现在还整上这么?文雅的词儿了，你?本来就是我媳妇, 拜过堂成过亲请村里人吃过大席，这辈子?就都是我们李家的媳妇。”
“我们离婚了！”
方萍摆出凶狠的表情。
可?李华恩并?不怕她, “行了，离婚不离婚的待会儿再说，你?先把钱给我，我都听说了，你?认识了个特有钱女老板是不是。”
李华恩两眼冒出贪婪的光，伸手在空气里夸张的画了个圈，“这么?大个园子?啊，这么?一大块地，她都给了你?了，一定也给了你?不少钱对吧。”
他更加靠近了，“把钱给我，我去还了贷款，咱们好好过日?子?，给真真一个完满的家庭，这样不好吗？”
他哄骗人的时候最会说漂亮话?，方萍已经不会再被骗了。
提到真真，她浑身像是过电了一样，狠狠颤抖一下，揪住李华恩的领口，“你?要是敢去骚扰我女儿，我下地狱也不放过你?。”
李华恩被衣领勒住了脖子?，脸上反倒笑出来，握住方萍揪着?他衣领的手。
“这就对了，你?给我钱，我就不去探望女儿，她转去了最好的中?学是吧，我都听说了。”
他的声音很低，像是毒蛇的芯子?，往人耳朵里钻。
难道真要把钱给他吗？
方萍咬紧了牙关。
不，绝对不能给他。
她这一辈子?第一次被人信赖，第一次看到了自己人生的可?能性，她无论如何也不甘心，不甘心这一切再次被这个男人毁掉。
?方萍心急之下，一口咬在了男人伸过来的大手指上。
她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用了全部的力气，一瞬间什么?都不想了。
“妈的，疯女人，你?他妈快松口！”
男人用足了力气给了她一巴掌，也没能把自己的手指抽出来。
“你?他妈不要命了吗？快松嘴！”
这弄出来的动?静大了，惊动?了守在养殖场门口的员工。
“喂，干嘛呢！”
保安叫了一声，仔细看了一眼，发现咬人的那?个是养殖场新上任的厂长，立刻冲上前去。
“厂长，这是怎么?啦？”
这句话?刚问?出口，保安小哥就觉得情况不对，厂长一直很温和，没道理这么?咬着?一个人不松口。
他灵光一闪，想起之前大老板的叮嘱，抡圆了膀子?，给了李华恩一巴掌。
这一巴掌不仅把李华恩打懵了，也把方萍看懵了，不自觉松了口。
“靠！你?他妈有病吧！”
李华恩张口就骂，保安也不惯着?他，见方萍松开了他的手，更没有后顾之忧，用更大的力气，直接一巴掌扇了过去。
胡珍珍雇的是专业的保安，保安小队的每个人都是拿过搏击证书的。
李华恩这种只?知道吃喝嫖赌的软蛋，对付弱女子?或许力气还够，对上保安就完全不够看。
他试图还手，拳头还没落到保安身上，人已经被掀翻了。
方萍在一旁看傻了，半天都没动?。
李华恩倒在地上嚎叫，暂时失去了反击能力，趁着?这个时间，保安飞快的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队长，之前胡总说的那?个人现在就在门口呢，要把他抓起来吗？”
“好，我把人压着?，就在家门口等你?。”
方萍就听见了这么?两句。
这几分钟的时间过得飞快，没一会儿，养殖场的铁门就拉开了，保安队长从里面带出三?个男人。
“这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方萍微微颤抖了一下，认出那?三?个男人是之前收高利贷的人。
然而现在，这三?个高个宽肩的彪悍男人脸上都挂着?客客气气的笑容，对保安队长道谢。
“对对对，就是这人，我们找他找好久了。”
“是他就行”，保安队长示意门口的保安抬起手来，“你?们把人带走吧，冤有头，债有主，以后要是再来找我们老板的麻烦，事情就不是这么?容易解决的了。”
“您放心，您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再来了。”
高利贷的人大声保证。
像拖死猪一样拖起地上的李华恩，几人飞快的走了。
场面跟方萍以前想过的完全不一样。
高利贷那?三?人路过她的时候，甚至避开了眼神?，仿佛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方萍恍惚的意识到，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她看向保安，“多谢你?啊。”
“不用谢，不用谢”，今天负责守门的保安连忙摆手，“这都是胡总提前吩咐下来的，她说最近可?能会出现这么?一个人，让我们都小心注意着?。”
保安小哥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谁抓到这人，谁就有一千块钱奖金呢。”
“胡总她早就吩咐了？”方萍问?道。
“对啊”，保安队长开口道：，“她还特意叮嘱我们去通知那?些?高利贷呢，要我说也是，这高利贷得罪谁不好，偏偏给胡总找麻烦”。
他八卦的压低声音，“厂长您不知道吧，听说胡总那?边直接给高利贷的公司打电话?了呢，他们老总吓得立刻想把人从咱们养殖场叫回去。”
“那?他们怎么?还在？”
“ 嗐，胡总说冤有头债有主，是谁欠的高利贷就让他们找谁去讨，还主动?要帮他们找到欠债的人，高利贷那?边一听这个，就派了这两个人过来，都在这等了三?天了，就等着?人自投罗网呢。”
方萍“哦”了一声，表面平淡的进?了大门。
两个保安看着?她的背影，小声讨论，“队长，厂长她没事吧，看起来怎么?有点不开心啊？”
“你?懂什么?”，保安队长从兜里掏了把瓜子?磕了起来，“这叫大喜大悲，一时间做不出表情了。”
他把头往旁边一撇，“你?有个欠高利贷一直缠着?你?要钱的前夫能不糟心啊，也就是咱们胡总关心员工，连这种事情都解决，要不厂长估计还被缠着?呢。”
说起胡总，小保安的眼睛猛地亮了。
“那?什么?，队长，这一千的奖金啥时候能发啊。”
队长把瓜子?皮扔到垃圾桶里，“急什么?呀，明天哥就去给你?申请。”
后面保安的讨论方萍一点都没听到，她闷着?头往前走，直勾勾的回了宿舍，等躺在床上，用大被蒙过头，她才敢大口大口的呼吸。
脑子?里多了一个慢镜头，回放着?刚才的一切。
是真的，她真的摆脱了那?个男人了。
这个想法在脑子?里回旋着?，方萍的眼眶顿时一酸，张口笑了出来。
眼泪和笑容一起落下，之前的懦弱似乎也随之消失了。
方萍第一次发现，原来李华恩的力量也不是那?么?强大，他不是不可?战胜的，也会像死狗一样，被人拖着?走。
她也是能战胜他的。
方萍意识到了这点，虽然这一次是依靠了胡总，但她已经学到了战胜李华恩的方法。
她会拼命的学，拼命的创造价值，成为人上人，然后把他一辈子?踩到脚底下。
他再也别想威胁她，再也别想去给搅乱他们母女两个的生活。
方萍擦干眼泪，从被窝里钻出来，洗了把脸。
将仪表整理好，她才郑重的拿出手机，点开胡珍珍的微信，发了条消息。
【方萍：胡总，今天的事谢谢您，我会继续努力的，用最快的速度把百花牛奶厂变成s市最好的牛奶厂！】
卧山别墅，胡珍珍躺在专门为按摩准备的小房间里，享受着?按摩师的指压。
陈开立在一旁，替她读了这条刚来的微信。
“老板，是方萍发来的感谢信息。。”
“知道了，帮我回一句别客气”，胡珍珍整张脸都卡在按摩床的凹槽里，还不忘了八卦，“你?刚才说那?个李华恩怎么?了？”
陈开微微一笑，“方厂长的那?位前夫已经被高利贷的人带走了，刚才放贷公司的老板打电话?来了，特意感谢您替他抓住了这个惯犯。”
“惯犯？”
陈开立刻给她解释，“李华恩每次赌钱都要找高利贷的借钱，之后全靠父母老婆给他还， S市的大小高利贷他几乎借遍了。”
“他父母去年被他气死了，方厂长也是那?时候跟他离的婚，不过李华恩会经常冲到他们原来的住所进?行勒索，一年以来，方萍都活在他的阴影下，依然要时不时替他的还钱。”
胡珍珍听的骂了一句，“真是个人渣。”
“每个高利贷他都借过，但却没有一个全还上的，加起来一共还欠了70多万，这其中?有三?间都是刚才那?位老板的公司。”
胡珍珍一下子?明白?了，“噗嗤”一声笑了。
“这位老板也是挺倒霉呀，看来手下这几家公司的信息都没互通，要不也不能栽在一个人身上。”
陈开也跟着?笑了。
“所以抓到李华恩之后，陈老板十分兴奋，说要让李华恩在他的工地上搬砖还钱，什么?时候还上了，什么?时候再放人。”
“他还打了电话?感谢您呢，不仅帮他解决了生意上的麻烦，还发现了学校奶源的异样，没让孩子?们继续在喝毒奶。”
胡珍珍一下子?抬起了头，“他的孩子?也是北关小学的？”
“没错，好像也是二年级，不过是别的班。”
胡珍珍更精神?了，她还从来没在现实中?接触过这种灰色地带的人物呢。
“上次的家长会他也去了吗？”
“那?倒是没有，他说也是听他夫人提起这件事，才知道原来学校的奶这么?不靠谱，对了，除了感谢之外?，他还特意发来了邀请，想跟您一起谈谈万福商场的生意。”
胡珍珍微微一挑眉，拒绝了。
她并?不想让她的生意跟在灰色地段能混的风生水起的老板挂上关系。
“万福商城都已经规划好了，告诉陈总，很遗憾不能合作机会。”
提起家长会，胡珍珍想起明天的会议，问?题就多了。
“会议的地点找人打扫好了吗？”
陈开掏出小本，不等胡珍珍问?出其他问?题，开始陆续将会议的安排一一说明。
“按照您的想法，万福商场顶楼东区的咖啡厅优先修建好了，跟还在动?工的狗狗乐园的区域暂时分开，明天能正常招待客人。”
“饮品除了可?选的咖啡之外?，会准备百公斤鲜奶给各位家长现场试饮。”
“百花牛乳厂的资质已经审批下来了，最晚后天，生产线就能全面开工。”
胡珍珍站起身来拍拍他的肩膀，夸了一句，“不愧是你?啊陈开，事情办得井井有条。”
陈开微笑，接着?道：“方厂长明天也会打开养牛场的门，随时准备迎接可?能想参观的家长。”
距离胡珍珍买牛羊那?天已经过去四天了。
她之前跟校长提过，一周后会给他推荐牛奶的品牌。
现在看来，时间还足够。
足够让她把百花牛奶推向市场。
“举报三?牛牛奶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文件已经匿名投到了市长邮箱中?”，提起这件事，陈开眉间的川字一下子?深了。
“老板，有件事我想应当向您汇报。”
胡珍珍对陈开的判断十分相?信，“说吧。”
“三?牛牛奶昨天上了新闻，主动?曝光了添加剂的事情。”
“嗯？”
胡珍珍确实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做，发出疑惑的气声。
陈开点开手机上的视频，递给了胡珍珍。
画面上，记者正在采访两个中?年人。
看上去老一些?的那?位，正是s市三?牛牛奶厂的厂长。
记者：“请问?您为什么?选择曝光三?牛牛奶的添加剂呢？”
厂长垂着?头，面上一副愧疚的模样，“因为我们员工的疏漏，导致原本应该添加进?饺子?皮中?的丙二醇添加进?了牛奶里，这本来就是我们做错了，应该向公众道歉。”
旁边跟厂长现在一起的正是王长友。
抓住机会，迅速帮着?厂长添油加醋。
“自从发现了这个疏漏，厂长寝食难安，焦虑的成把掉头发，他的道德感实在强，觉得有愧于大众，这才下定决心，要向大众公布这件事情，向大家道歉。”
“这次事件只?是意外?，三?牛牛奶本可?以将事件压下来，但我们还是决定向公众负责，郑重向大家道歉，并?且回收五六月份生产的牛奶。”
厂长还特意补充了一句，“喝过这两个月份的三?牛牛奶的消费者也请别害怕，这是原本要添加到饺子?皮里的，剂量在安全线内，不会对人体产生影响。”
胡珍珍没耐心听他们后面再说什么?。
她熄灭屏幕，“这一招不错，主动?出击在大众面前至少能博得个认错的好印象。”
胡珍珍原本只?是想举报他们。
但现在看来，光是举报的用处不大，三?牛牛奶依然会在市场上活动?。
“等等看吧，举报信才刚交上去，没准他们之后就被制裁了呢。”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胡珍珍还是想先搞好自己的百花牛奶，让北关小学的学生们都能喝上放心奶。
至于三?牛牛奶，自然有其他人去管。
胡珍珍最初是这么?想的。
可?点开微信，看到群里@的那?一瞬间，她这想法一下子?变了。
【五年一班代表张新杰：微博热搜上的事是不是真的？@二年三?班代表胡珍珍】
【五年一班代表张新杰：你?真的是抢走了孩子?吗？】
胡珍珍脸上的笑容落了，上微博看一圈，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上热搜的事情同样是一则采访。
采访的主人公胡珍珍认识，是江华的姐姐。
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整个人比胡珍珍上次见她的时候瘦了一圈。
面对记者的时候，她声泪俱下。
“是的，胡珍珍是我弟弟的妻子?，他们是网恋，我弟弟一头钻了进?去，不顾家人的反对，跟她闪婚了。”
“领证完的那?天，人就出意外?没了。”
“他就留下江忱这一个儿子?，我可?怜的侄子?，之前都跟我一起生活，就这么?被胡珍珍抢走了。”
点开评论区，帮忙伸张正义的网友不少。
【不是吧，后妈直接把小孩带走了？会不会有折磨癖好啊，担心孩子?。】
【也要考虑孩子?自己的想法吧，这样一个陌生人突然带走他，跟被拐卖了有什么?区别？】
【我有个阴暗的想法，这人不会是为了孩子?结婚的吧？】
【看得我后背发凉，她弟弟真的是意外?死的吗？】
诸如此类的言论有上千条。
水军只?需要带起节奏，后面进?来的路人的思维自然会顺着?他们的话?走。
当然也有客观的看客，可?数量不多，被淹没在了人群里。
胡珍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手机。
身后的陈开感觉不对，注意到老板手机上的界面，同样点开微博看见了热搜。
“老板，需要我去雇佣水军帮您处理一下吗？”
胡珍珍正在刷评论呢，道：“不用，有人出招了，我要是也出一样的招数，岂不是太无聊了。”
她转过身来，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
“竟然有人帮我们买了热搜，不好好利用一下，那?就太浪费了。”
“刚好趁此机会，让大家都知道小忱已经是我儿子?了，跟吸血的江忱家再没关系。”
看到她的笑容，陈开的心情也跟着?平静下来。
“老板，请说吧，我们该怎么?做？”
要求江琳天下断绝关系的字据的时候，胡珍珍就想过她反悔的可?能。
单凭江琳一个人，是闹不出这么?大动?静的。
这件事的推手也很明显。
同样是采访，差不多的时间，怎么?就那?么?巧，江琳和三?牛牛奶能一起出现在热搜上。
“让流言再飞一会儿，把事情闹大。”
给胡珍珍按摩的技师小姐姐早就有眼色的离开了，屋里只?剩下胡珍珍和陈开两个。
“等事情闹大，再把证据挂出去，顺便把利用热度给百花牛奶打个知名度。”
“刚好省下我们的宣传费了。”
她咂了下嘴，略微有些?可?惜。
“不过家长会议要暂时延迟了，跟校长重新约个时间，再晚三?天，我想到那?时候，百花牛奶会给他一张满意的答卷。”
陈开应下，还是有些?担心。
“家长那?边，不用先解释一下吗？”
“不用了”，胡珍珍果断把手机抛在一边，“现在说再多话?也是白?费。”
“让他们自己去发现事实吧”，她嘴角一翘，安慰看起来愁眉苦脸的陈开，“没准到时候他们还要来给我道歉呢。”
几分钟之后，胡珍珍瞧见可?怜巴巴现在她卧室门口的江忱，登时起了早点解释的心思。
现在的孩子?解除网络都早，胡珍珍也给江忱买了手机，用来跟同学们联系。
他会看到热搜上的事情也就不那?么?意外?了。
“小忱是看到网上的话?了吗？”
江忱点点头，主动?过来握住胡珍珍的手，安慰她，“妈妈没对我不好，我没想跟姑姑走。”
他的话?明显比胡珍珍刚把他接回来的时候多了，但遇到这种急事，也还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来说。
胡珍珍摸了摸他的头，“我知道。”
江忱有些?急，抬头道：“他们都不知道，我去帮妈妈解释！”
他急的很，说干就干，当场就掏出了手机。
这幅认真的样子?把胡珍珍可?爱到了，她揉了揉江忱越来越有肉的小脸蛋。
江忱头一次拒绝了胡珍珍的亲近，郑重的把她的手推开了，“妈妈，小忱在做正事呢！”
好吧──
胡珍珍遗憾的放开手，不舍的看了江忱的脸蛋几眼。
“那?解释的事情就拜托小忱啦。”
江忱狠狠“嗯”了一声，带着?满满的气势回房间去了。
胡珍珍看着?他的背影，没忍住笑出了声。
“要么?还是买点水军吧，不然小忱一个人战斗，也太可?怜了。”

王长友这两天很开心。
跟厂长一起参加完采访, 他在整个中层领导之间彻底抬起了头，上级还给他递了个小道?消息。
今年评级，他可能要往上升一级。
这就纯纯是意外之喜了。
没想到就帮着厂长在采访的时候说几句话, 就能捞到这?么多好处。
一下子，他连厂长这?个话多又挑剔的老头都不觉得讨厌了。
厂长也因?为这?件事情对王长友改观了一些?，时不时就会去找他谈话, 了解举报的后续情况。
周主任没再给他打过电话了，王长友哪知道?什么新的情况，每次厂长问他的时候，他都吹嘘着举报人已经被他们吓怕了。
这?样安生的过了两天, 王长友都快把自己催眠了。
潜意识也以为举报人是真怕了。
那条采访昨晚上了热搜, 王长友昨夜做了一晚上美梦，满脑袋都想着总公司发现他是个人才?, 把他调过去当大?领导。
“王组长, 厂长叫你?。”
听到这?话的时候，王长友的第?一反应就是窃喜。
难不成美梦成真了吗？
总厂的人真的看上他了？还是升职的事情提前了？
他乐呵呵的往厂长办公室里走。
一进?门, 烟灰缸就砸到了他脚前的地板上。
玻璃四分?五裂的声音敲碎了王长友的美梦, 他的心咚咚跳了两下，又撑起笑容，不安的开口。
“厂长，这?是怎么了？怎么发这?么大?的火啊？”
“你?还有脸提，都是你?出的好主意，说什么只要我们主动道?歉, 就能博得大?众的原谅，现在呢, 现在闹得这?么大?，你?要我怎么收场？”
厂长再也没有前两天的好脸色, 气的手都抖了，在办公室里踱步。
王长友心里咯噔一声，有不好的预感。
厂长什么都没说明?白，他只能赶紧拿出手机，上网去看。
这?一看，他的心彻底凉了。
原本雇佣的水军留言被压了下去，在三牛牛奶的官方号下，热度第?一的评论竟然是个唱反调的。
【添加丙二醇属于违法行为吧，道?歉就能解决了吗？】
【说是员工失误，懂的都懂。】
【我之前在三牛牛奶工作过，从那之后再也不喝牛奶了，劝大?家少喝点。】
王长友越看心越凉。
“厂长您放心，我再去买些?水军，保证把这?事儿压下去。”
“你?拿什么往下压？总厂已经给我打电话了，问我为什么把丙二醇披露出去。”
厂长气的眼都红了，“如果我不说，这?事根本不会有群众知道?，那封举报信也会悄无声息的消失。”
王长友愣住了，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怎么可能呢?……”
“怎么不可能？如果不是你?非说递举报信的人有钱有势，上头肯定很快会来人调查，我会在采访里说这?个吗？”
“可她确实很有钱，她──”
厂长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别?说了，小王你?收拾收拾东西吧，我看你?也是当领导当久了，做事情太?过傲慢，不懂得多加思考，出去磨练磨练再回来。”
王长友一听这?话就懵了。
“不是，厂长，你?再给我个机会，我真能把这?件事解决，你?相?信我，我再去问问学校那边的人。”
“别?说了”，厂长不耐烦的摆摆手，“你?去下沙区分?厂先锻炼两年，等市区里边需要人了，会再把你?调过来的。”
下沙区，那可是S市最穷的地方。
王长友前一秒还做着升职加薪的美梦，又怎么会甘心调到这?种穷乡僻壤去呢。
“厂长，我真的能行，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让扭转三牛牛奶的网络负评的！”
厂长早上刚来，就被总部的人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这?会听着王长友的哀求，心里总算痛快了点，“你?真有办法？”
“那我再相?信你?一次，时间?紧迫，你?只有两天时间?，要是事情没有扭转，你?就老老实实到下沙去吧。”
王长友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厂长办公室里出来的。
一路上，原本他喜欢的那种瞩目也成了刺向他的刀，任何一道?视线射过来，好似都是在看他的笑话。
他躲到角落里，拨通了周主任的电话。
“周主任，你?不是跟我说那位学生家长很有钱吗？”
他张口就是质问，接电话的周主任一懵，答道?：“对呀，她确实很有钱。”
“你?他娘的放屁”，王长友没忍住骂了一句，又在周围人的视线中压低了声，换了个更隐秘的角落。
“要是真有钱，举报信能递不上去吗？”
“要是真有钱，你?告诉我为什么她现在也没来找三牛牛奶的麻烦？”
周主任听的眼皮一跳，听出他来者不善，哂笑一声，“那我哪知道?啊，我跟您说的可都是实话，学校里的图书馆确实是她捐的，那一栋楼至少三千万。”
“再说了，也不是我让您去对付她的，我只是秉承着道?义，在学校换奶之前告诉你?而已。”
王长友越听越气，“都到这?份上了，你?以为你?能摘干净吗？”
“就算这?件事你?能摘出去，收钱的事情你?能吗？周主任，大?家都是成年人，别?这?么天真，你?以为回扣是那么好吃的吗？”
周主任的心一下子被捏紧了。
如果王长友鱼死网破，把吃回扣的事情捅出去，那他的主任估计也当到头了。
“王哥，有话好说，你?先别?生气。”
他连忙安抚王长友的情绪，“三牛牛奶那边出什么事儿了吗？我看您实在着急，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就直说吧。”
王长友等的就是这?句话。
“三牛牛奶昨天的道?歉视频你?也看了吧，我怀疑有人请了水军来黑我们，谁能跟我们有这?个仇？”
周主任心想这?他哪知道?？
嘴上还要客气的问：“是竞争对手吗？”
“不是”，王长友说的十分?肯定，“一定是，那个举报的家长。”
周主任想问他有证据吗？可王长友的情绪听起来很激动，问这?个问题很可能激怒他，“那你?想做什么？”
“这?你?不需要知道?”，王长友在电话那边阴测测的笑了，“你?只需要把那个学生的所有信息告诉我，别?的什么都不用管。”
周主任一听这?个，立刻就害怕了。
“你?要学生的信息做什么，王哥你?可别?想不开啊。你?不会要做什么犯法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