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就像是,她们好像也曾在哪里,产生过这样的对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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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说谎的话,我来吞一千根针。◎
等到晚上, 伊妮德洗完澡穿好新衣服走出浴室的时候,露易丝已经铺好床,坐在床边低头看着手机, 不知道在阅览些什么东西。
不过伊妮德猜大概也是一些新闻类的报道,所以还是不要给她添麻烦了。
这么想着, 小小的女孩拿着毛巾又用力地揉了揉自己往下滴水的发丝, 但收效甚微, 只过了一会, 就还是有涓涓的细流缓慢地从她的脖颈处滑落,带来冰凉的湿意。
她皱起眉,大概是很久没有为这种琐碎的小事而烦恼了, 反而有些无所适从,不由地小声嘟囔了一句不满的话语。
被她的声音吸引, 本来低着头神色沉重的黑发女性顿时转过头看向了她, 瞧见她正在奋力地跟自己湿润的头发作抗争,忍俊不禁了起来。
眉宇间的阴霾尽数散去, 露易丝走到她身边,拿走了她手上的毛巾,以一种熟练的手法轻柔地擦拭了一遍她的发丝,让水流暂时不再从她的发尾流下, 然后便拉着她到了床边。
拿出床头桌里的吹风机,露易丝调到了让小孩子比较舒服的中温和低速, 非常耐心地开始给她吹起了头发。
手插.入柔软且湿润的黑色发丝里面,慢条斯理地理顺微乱的发尾,然后顺着这股力道去抚摸她的头顶与长发, 感受着这个孩子的存在。
房间之内没有人开口, 只有嗡鸣的吹风声在房间之内回响, 形成一股有些奇妙的韵律。
为了不让还小的女孩感冒,露易丝先挑起外层的发丝吹干了头皮的湿气,而外层以及发尾则保持着一种微润的状态,这样能更好地保持发质。
作为一名独自生活了多年的成年女性,她虽然忙于工作,但在这种事情上却有着让身体保持在一种能做到的最好状态的心态。
她的细心向来藏于表面的敏锐与尖锐之下,也是这份难得有人窥见的细致温柔,才让她能够在无数角落中感受到受害者的痛苦,并始终坚韧地以揭露真相为己任,试图时刻警醒着这个世界,更是警醒着她自己。
这是一位,与前两位母亲都非常相似,却又比她们还固执一些的记者小姐。
确定头发处理完毕之后,露易丝把吹风机放了回去,拿起旁边的梳子简单梳理了几下之后让伊妮德转过身面对自己,打量起了后者造型。
看着乖巧的伊妮德,露易丝扬起了一个满意的笑容:“很漂亮!”
伊妮德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微微歪头:“看起来我暂时还不能先上.床睡觉了?”
露易丝看了看时间:“晚上九点,不算太晚?”
她习惯性地按现代年轻人的作息来看,这个点只能说是夜生活甚至还没有开始了——
但露易丝一转眼,又看到了眼前还年幼的孩子,沉默了一下,果断地开口:“……你过来,我直接给你吹干头发,我们睡觉吧。”
伊妮德立刻摇头:“不要,头发很快就会干的!九点,还很早!”
露易丝一挑眉头:“小女孩,早点睡才能好好长大——”
伊妮德撇嘴,小声地嘟囔:“可我想跟你聊天。不能晚一点再睡吗?”
露易丝看了她一会,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头:“好吧,输给你了。但是先说好,头发如果干了,我们立刻就要关灯睡觉哦?”
伊妮德这才点了点头,弯起双脚并在一起,两只白皙的手臂交叠着搭在膝盖上,下巴抵在手臂上,睁着眼睛乖巧地看着露易丝。
被她那双透彻的湛蓝色双眼看得心里一派柔软的露易丝柔和了眉眼:“好,你想跟我聊些什么,伊妮?”
自从她昨晚脱口而出这个亲昵的称呼之后,像是双方的默契一样,露易丝没有再改口,伊妮德也很快就接受了。
伊妮德认真地思考了好一会:“……你有男朋友吗?”
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第一个问题竟然是这个的露易丝面露愕然,几乎是好笑地问道:“你怎么问这个?”
这种问题像是同年的女性朋友们之间的隐私话题,也像是她的年长父母对她始终单身的不满,但却不像是一个十岁不到的小女孩会对一位成年女性问出来的话,除非——
露易丝思绪一转,反应过来了:“你担心我找到男朋友之后……就不重视你吗?”
想了想,她还是用了程度比较轻、不容易伤害到这个孩子的用词。
对于这个问题,伊妮德有些迟疑地摇了摇头,又慢慢地点了点头。
虽然她本来问这个问题的原因并不是这个,但这么一想,又确实有些忍不住担心,不过现在的重点并不是这个。
伊妮德略微皱起脸,不满地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露易丝:“好,我的错。嗯……虽然之前谈过几次,不过后来基本都是和平分手,至少目前没有打算发展的对象,而之后的事情嘛,还是等人类好好地活下来之后再说吧。”
她语气复杂地自嘲了一句。
伊妮德看着她这副担心的样子,安静了一会,又轻声问道:“……那你,会好好地活下来吗?”
露易丝有些诧异地回望这个女孩平静中透露着担忧的目光,惊讶于她的早熟与聪慧,又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安慰道:“当然,我还想活多几十年呢。”
伊妮德直起身子,伸出了右手的小指:“那约定好了?”
从这个举动中感受到了她的孩子气,露易丝笑了起来,非常配合地也用右手小指勾住她的手指,与这个孩子的皮肤贴近,与她的体温相融,与她建立无坚可摧的联系:“好,约定好了。说谎的人——”
“不。”伊妮德打断了她的话,“如果你说谎的话,我来吞一千根针。”
听到这句话,露易丝愕然,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地愣在了原地。
而伊妮德的手向她靠近,将一大一小两个拇指自作主张地贴在了一起:“……所以,为了让我好好的,请你好好活下去,Mu”
露易丝沉默了好一会,才无奈地说:“这还真是让我想不到的约定啊……”
黑发女孩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凝视着她的蓝色双眼中盈满闪烁的星光。
这是属于她的,最独特的誓言——所有人都不能受伤,除了她自己。
他似乎陷入了一场梦境——
这是他新学到的词汇。
虚假的、不真实的、幻想的东西,都可以称为【梦】。
毕竟,如果他看到的这些东西都是真实的,那么他到底为什么要在那些实验室中遭受那些折磨与痛苦呢?
他看到自己降落到大地,有一对陌生的男女将自己带回了他们的家中。
他看到自己在他们的关怀中长大,在充沛的黄色阳光下茁壮地成长。
他看到自己有着强大无比的力量与千奇百怪的能力,甚至能够无阻地翱翔于天际。
……他看到被自己称为【Dad】、给予了自己无数爱与支持的男人离世,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他看到在世界中流浪的自己经历了多少磨难、增长了多少见识,最后终于决定成为一名公开帮助别人的……【英雄】。
他看到自己成为了【超人】。
他看到自己遇到了无数志同道合的朋友与伙伴,然后一同建立了守护世界、抵制一切不公与犯罪的正义联盟,甚至成为了里面的联盟主席。
他看到自己与美丽又坚定的女性陷入热恋,经历了分分合合之后携手踏入婚姻的殿堂,然后——
他拥有了一个孩子。
那是他们爱情的结晶,那是他们生命的延续,那是……他发誓一定要好好守护的小小女孩。
他记得刚出生时她的外表有多么丑陋,又但也清楚地记得她黑色的胎毛有多么柔软,努力却低弱的叫声有多么令人怜爱,柔软娇小的身体在他手上有多么得轻。
但也无比清楚地记得,当他第一次抱到那个孩子的时候,那股剧烈又酸涩的满足感是多么让他感到幸福。
那个孩子、那个孩子的母亲、那个孩子所在的这个世界,是他奋斗至今、坚持至此的所有理由。
那个孩子的名字,是——
……她的名字,是什么来着?
一股惶惶然的感觉顿时让他感到无法逃离的窒息感,就像是在实验室中被束缚在椅子之上,而脖子被面无表情的实验人员毫不留情地扼紧,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冲撞得他脑袋发疼,却连挣扎的力气都被镇静剂无情剥夺。
与此同时,在他努力地试图在这种感觉中寻找那个铭记于心的名字的时候,那些本来历久弥新、充满着各种复杂情绪的鲜活画面也逐渐黯淡下来,如同陈旧的照片一般无声地褪色,在他脑中缓缓淡去。
记不起来了。要忘记了。想不起来了。要忘记了。
可是,可是,他甚至连她的名字都还没有回忆起来——
她的名字是什么?
她……是谁?
在混乱的意识之中浮现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的思绪蓦地一顿,然后便是陷入了空旷的、白茫茫的怅然若失之内。
……他刚刚,在想什么来着?
“噼啪”。
耳边忽地响起一声轻微的火花迸溅声,明明不大,却精准地刺激到了他的神经,让他顷刻间从一片茫然中挣脱开,下意识地睁开了双眼。
苏醒之后,在他的脑海中蹦出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形容词。
全身都像是被放在一个炙热的烤炉之中,连呼吸的空气都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热气,左侧的脸部更像是被什么炭火炙烤一样烫得发疼。
他条件反射地转过头,却发现左脸颊边没有任何东西,只有不远处的壁炉中燃烧着炽热明亮的火焰。
……这是哪里?
还没反应过来,他的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带着一点不耐烦的沙哑男声:“你醒了?之前一直被埋在雪地里,现在觉得热是正常的。”
他闻声转过头,这才看到房间的另一边上有着一张简陋的木制书桌,而一个顶着凌乱金发的邋遢男性正面露探究地看着自己,手中还夹着一根烟。
打量了他一会,金发男人再次开口:“所以,先别管其他的事,我现在很好奇,你到底是谁,能让政.府的人锲而不舍地找了你那么久?”
——他是谁?
这个很基本的问题让他茫然地睁着眼睛思考了好一会,但遗忘了梦境中所有记忆、只有脑中被灌入的那些常识依然保留的他缓慢地摇了摇头,生涩地开口了:“……我……不……知道。”
那个金发男人眉头一皱:“失忆?这不是更麻烦了吗……嘁。算了,不管怎么说,总得有个喊你的称呼吧?我是康斯坦丁,约翰·康斯坦丁。”
喊他的称呼。
【——你这个怪物!】
他应激性地眨了一下眼睛,沉默了好一会之后,才回答道:
“……Monster.”
那是他除了实验品之外,唯一得到的称呼。
作者有话说:
我恨晋江审核。
Monster, 怪物。
康斯坦丁抬起手,咬住了夹在指间的香烟,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瘦弱的男人, 最后却是拒绝了这个称呼:“就算是当作外号来说,这个单词也未免有点过于落后了。而且, 怪物?我可见过比你更符合这个词语的东西。”
而突然接收了他一番吐槽的男人只茫然地与他对视, 看起来甚至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活像是在欺负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一样。
几乎没有什么道德负担的康斯坦丁都不禁翻了个白眼, 不耐烦地掸了掸烟灰, 直接说道:“换一个。”
瘦弱的男人沉默了下来,就连额前那微微卷起的黑发似乎都有些失落地垂了下来,脸上的表情明晃晃地写着一句话:【我不知道。】
已经很久没有与这样的人相处过的康斯坦丁眉毛狠狠地抽动了一下, 清楚地知道就算这个时候他骂人也只会收到对方茫然的眼神,所以他决定不给自己添堵, 干脆也不说话了。
而自称是【Monster】的男人根本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只犹豫了一会,慢慢地坐起了身, 毯子也从他身上滑落下来,露出了他身上的衣服。
似乎是特制的紧身制服以深色为主体,一个大写的、微微凸起的【S】在他的胸前反射着淡淡的火光。
康斯坦丁忽地出声:“那个【S】是什么意思?”
他顺着康斯坦丁的视线低下头,看向了自己的胸前, 走神了好一会,最后恍惚地低声呢喃道:“……希望。”
【这个标志, 艾尔家族的族徽的含义是希望。而这也代表着,我们始终坚信人性本善。】
【……最终,人类都会与你一同沐浴在同一个太阳之下, 卡尔。】
模糊的低沉声音在他耳边忽然响起, 娓娓道来着他似懂非懂的话。
最重要的是, 这句话的开头和最后,都告诉了他一个相当重要的信息:有人曾经称呼他为卡尔。有人告诉他这是艾尔家族的族徽。
——他的名字是什么?
而另一边的康斯坦丁为这个回答发出了一声冷淡的嗤笑,像是在看一个脑子不好的傻瓜——虽然这个男人在他眼里早就已经是这个定义了。
就在此时,这个一直带着莫名的茫然无措的男人忽地抬起头看向康斯坦丁,那双颜色澄澈的湛蓝瞳孔忽地迸出闪耀的光芒。
康斯坦丁一抖,反射性地眯起眼睛:“你干什么?”
“……卡尔。”
“什么?”
“卡尔……艾尔。”这个无名的男人缓慢又生涩地念出了一个奇异的名字,蓝色的双眼闪烁着微弱的喜悦,“我的,名字……是,卡尔-艾尔(Kal-El)。”
那是最后的氪星之子的名字。
康斯坦丁挑起眉,虽然不太理解这家伙怎么突然就想起了自己的名字,但看刚刚的情况,大概率也跟那个【S】的标记有很大关系,不过他也不是很在意这种事,只平淡地应了一声:“哦。”
没有得到其他反应的卡尔-艾尔盯了一会康斯坦丁,眼中的光芒也慢慢地黯淡下来,低回头,又安静了下来,额头前的卷毛非常配合地往下弯了一点。
总感觉自己幻视了一条大型犬在眼前垂下头的康斯坦丁:……你这到底是什么属性,雏鸟反应所以赖上我了?
他简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好。
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康斯坦丁勉强地开口了:“好,卡尔-艾尔,我知道了,以后就叫你艾尔。”
艾尔抬起头,慢慢地重复了一遍:“艾尔……我?”
康斯坦丁拿出了他所剩无几的耐心:“对,叫你艾尔。”
艾尔非常满足地点了点头。
“好,自我介绍做完了。”眼看着艾尔的情绪终于被安抚了下来,康斯坦丁翘起了二郎腿,吐出了一口烟圈,“现在我们来讨论一下,你接下来要怎么办,这个话题吧?”
完全没想过这件事、甚至连自己独立生活的概念都没有的艾尔再度露出了茫然的眼神。
康斯坦丁像是一个操心的老父亲的一样,深深地叹了口气,不知道是第几次感叹道:“真是捡了个大麻烦啊……”
但麻烦是自己主动捡回来的,考虑到这一点,康斯坦丁就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然后认命地思考接下来要怎么处理这个家伙了。
所幸他学的魔法基本都是黑魔法,对于欺骗这一类的法术可谓是个中行家,也不用太担心这个被政.府花大力气寻找的“通缉犯”会被轻易地发现。
……可又要怎么解释他突然多了个同居人?
康斯坦丁面无表情地咬着烟,最终只能得到一个悲伤的结论:他只能先离开这个小镇,提前到下一个目的地去了。
……算了,就当是提前过去住久一点吧,毕竟通过这段时间的探查,他可以确定,如果要施展那个法术的话,这里附近并不是最佳地点。
在处于极夜的北极之中,走向下一个目的地?
一想到接下来可能会遭遇的事情,康斯坦丁就忍不住哀愁地叹气:“……真是个大麻烦!”
他恨恨地又骂了一句。
大麻烦本人却依然无声地坐在壁炉旁,披着一条厚实的毯子,然后望着满面阴郁的康斯坦丁,非常诚实地开口:“我,饿了。”
为了避免麻烦,要注射镇定剂的时候,研究人员都会将部分营养液混杂进去,这样就能减少他的进食量了。
而经过一场记忆融合、在那么费力地逃出了基地之后还被冰冻了一段时间,他体内的营养剂成分早就被消解完毕了。
康斯坦丁:……
康斯坦丁:“我也饿了,所以闭嘴。”
连做饭都要丢给他?他这是捡了个儿子回来养吗?
——她真的捡了一个女儿回来养。
第二天早上,露易丝从睡梦中逐渐转醒,一扭头就看到了在身边闭着眼睛,睡得香甜的小女孩,顿时一个激灵,脑子里浮现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恍恍惚惚地睁着眼睛发愣,露易丝任由意识放空,漫无目的地盯了眼前女孩的侧脸好一段时间,直到那双熟悉的湛蓝色双眼慢慢地在自己眼前睁开。
露易丝下意识地露出了一个笑容,声音带着清晨独特的微哑:“早上好。”
伊妮德回视她,也发了一会愣之后才软软地开口打招呼:“……早上好……”
虽然睡得很舒服很满足,但她还是眯起眼睛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下意识地抬起手揉了揉发红的眼角。
露易丝立刻抬起手阻止她的动作继续:“别用手揉眼睛!来,我们起床,我给你擦擦脸。”
伊妮德还处于刚睡醒的迷糊状态,一副将醒未醒的样子任由露易丝摆布,非常配合地拿着后者昨晚顺便买的牙刷刷起了牙,然后闭上眼睛被温热的毛巾仔细地擦拭脸蛋。
“好,这就可以了。”露易丝揉了揉她的头发,“我去做早餐,你自己梳一下头发,顺便清醒一下。”
伊妮德睁大眼睛,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发了一会呆后才慢悠悠地点头:“……好。”
看她这副异常可爱的样子,露易丝忍俊不禁,又看了她几眼之后才摇着头出了卧室去准备早餐。
而被丢在卧室里的伊妮德又打了个哈欠,才趿着拖鞋走到了床头柜拿起了梳子,慢慢地梳起了头发。
最后,当她走出卧室的时候,露易丝的喊声则刚好响起:“伊妮!你梳好头发了吗?”
伊妮德拉长声音:“梳——好——了——”
接着,露易丝含着笑意的声音又传来:“那你清醒了吗?”
伊妮德继续拉长声音:“没——有——”
露易丝好笑地从厨房走了出来,将手上刚出炉的几个三明治放到了餐桌上,然后直接走到了伊妮德面前,蹲了下来。
伊妮德看着她,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歪了歪头:干嘛呀?
露易丝忍不住嘴角的笑意,又摸了摸她的头:“快来吃早餐,然后我今天带你出去买其他必需用品,还要准备去做领养你的程序……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伊妮德眨了眨眼,很是乖巧地“哦”了一声,却是忍住没有说出事实让兴致勃勃的露易丝失望。
——先不提她在这个世界的人类记录中理应是没有存在过的黑户,单是她这张被钢骨和政.府一起记住了、而且很有可能时刻都在疯狂人脸识别的脸,就不太可能出去了。
可是她要怎么拒绝啊?
坐上了餐桌的伊妮德低头看了看简单但做工整齐精致的三明治,捏住柔软且温热的外层面包,张开嘴咬了一口。
……竟然真的挺好吃。
伊妮德眼睛一亮,抛去其他杂念,就着旁边的热牛奶快速地解决了三个三明治。
虽然对自己的厨艺还挺有自信,但也完全没想过这个看起来体型娇小的女孩竟然能那么利落地直接干掉三个不算小的三明治,露易丝顿时愕然地愣住了,连手中吃到一半的三明治都停在了半空中。
而伊妮德在解决完之后则抬起眼,乖巧地冲她微笑了一下。
露易丝,露易丝当作什么都没有看到,低头继续吃了起来,也跟着吃完了三个三明治——等等,她们两个人的食量竟然差不多?
……大概这就是人不可貌相吧。
露易丝心情复杂地感叹。
犹豫了一下,伊妮德还是开口了:“……一定要出去买东西吗?”
露易丝:“我带你出去挑你喜欢的东西对你肯定比较好……这附近的治安还是相当不错的,至少我觉得应该没有人会把你从我身边直接抢走。”
伊妮德没有接话,只是思考了一会,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然后问道:“那我先回房间看看你昨晚已经买了什么,可以吗?”
“当然,去吧。”
虽然嘴上随便找了一个借口,但伊妮德进入卧室之后一眼都没有给角落中堆积的衣物等东西,而是走到了放着露易丝平常用的化妆品的桌子旁边,环视了一圈之后拿出了一支口红。
伊妮德喃喃自语:“……没有悬戒的咒语,我记得有一个是可以模糊脸部特征的,之前塔罗斯专门研究过的类似咒语,是什么来着……”
她思考着,拔开盖子、旋出口红,小心地在自己的手臂上勾勒出了一道不算特别繁复、但也透着一股异样的绮丽美感的花纹。
紧接着,她低声念出了一句话语,淡淡的金光在她的瞳孔之上闪烁而过。
“噼啪”。
壁炉之中的火焰发出燃烧的清脆声响,在金发男人的耳边一掠而过。
忽地,他转头看向了某个方向,目光放空,像是透过墙壁与遥远的距离在看些什么一样。
“……奇怪,这股感觉是什么……”
◎尽管现实总是喜欢在这种时候打扰她们。◎
就在将伊妮德捡回家的第二天早上, 露易丝察觉到了一点说不上来的怪异。
明明这个小家伙只是吃完一顿丰盛的早餐后进了一会房子,一与这个相遇不久、但却有着莫名契合感的女孩对上视线,露易丝就不由地愣住了。
——奇怪, 她怎么感觉这个小家伙,像是一种……像是用什么模糊了自己的存在感的样子呢?
完全没想到她会这么敏锐的伊妮德看着露易丝, 不明所以地歪了歪头:“怎么了?”
凭借多年作为记者的观察力, 露易丝很明显地感觉到了什么不对, 但又半点都说不上来, 所以在皱眉仔细地打量了伊妮德一会、仍然一无所获后,迟疑着摇了摇头。
虽然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伊妮德的脸色和神情看上去都相当正常, 露易丝在纠结了一会之后又找不出不对劲,只好将这份疑虑放入心中。
不再去想这莫名其妙的感觉, 也已将餐桌收拾干净的露易丝擦了擦手, 走到伊妮德面前蹲下,仔细地帮她整理好有些凌乱的碎发, 微笑着问道:“你想先去干什么?我们今天还有不少时间。”
既然时间还有不少,那首先要做的肯定是要把领养程序能往后推就往后推,所以……
伊妮德非常配合地回答:“去逛街!”
实际上,对于一个被陌生人带回家中的小女孩而言, 她这个回答表现出来的适应程度有一些不同寻常得高了,可以说是跳过了大部分可能存在的心理挣扎过程, 直接到达了亲昵且自然的最后阶段。
可意外的是,露易丝没察觉到半分不对。
她的笑容愈发加深,自然而然地应了一声好, 然后便跟眼前的小女孩手牵手走了出去。
“牵紧我的手。”露易丝微微弯下腰, 叮嘱道, “我可不想在哪里突然弄丢了你。”
伊妮德自然是握紧了与自己交叠的温热手掌,这一次,终于毫不掩饰地直接走在了大庭广众之下。
她的视线在一出门就能看到的一个监视器凝固了一秒,接着便若无其事地转过眼,跟着露易丝走了出去。
就像是一对寻常的母女一般,她们手牵着手,时不时笑着低声说几句话,与无数的摄像头、熙熙攘攘的人流擦肩而过。
唯有谁都看不见的另一面里,浅淡的黑色雾气在娇小的黑发女孩身上缓慢地流动,从她掩藏在袖子之下的手臂上的奇异花纹为起点,悄无声息地蔓延而出,攀附在她漂亮的五官之上,篡改着她展露在外的表象。
不能不说,逛街购物大概是绝大部分女性都擅长、甚至能够称得上本能的一项活动,所以哪怕是自制力强如露易丝·莱恩这样的优秀记者,都不知不觉地忘记了时间。
早上出来之后先是走了几家童装店,但因为伊妮德坚持地说昨晚买的已经暂时够了,被强烈拒绝的露易丝也考虑到最近的支出,只好遗憾地放弃了继续给这个小女孩买各种各样的小裙子的想法。
后来她们继续在一些衣物类和日常用品的店中手牵着手,悠闲地逛到一半的时候,出乎伊妮德意料的是,她竟然很快就饿了起来。
小家伙肚子中响起清晰无比的“咕噜”声,露易丝有些忍俊不禁,拉着她去了附近的一家饭店里点起了餐。
明明早上刚吃了三个三明治,伊妮德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成这样。
不过更让她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虽然在亚马逊人和亚特兰蒂斯人出现之后,全世界的战乱几乎算是无法控制的频繁,但作为美国的一大重要城市,大都会也算是维持着往常的繁华。
此时已经正午,金色的骄阳高高地悬挂在一望无际的湛蓝天空之中,炽热的光线甚至能够将眼前的视线烫出微微扭曲的弧度,只有在时刻开启空调的商场之内才能找到一块喘息的凉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