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洛特和娜塔莎同时松了口气。
在确认一切程序搞定之后, 克林特连一直关系很好的娜塔莎都顾不上, 毫不犹豫地直接去找了自己刚经历了巨大的痛苦的妻子与刚出生的孩子。
娜塔莎下意识地就抬起脚跟着走了过去, 但走到门口的时候, 她忽然停住了脚步。
她站在门口,刚好能看到半躺在床上的劳拉面色有些虚弱,脸上的笑容却非常高兴, 而抱着刚出生的男孩、坐在床边的克林特更是高兴极了,跟妻子低声笑着说话。
外面的阳光透过窗户, 给他们一家三口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色光膜, 衬得他们笑容更加灿烂、眼中的幸福更加耀眼。
娜塔莎无声地凝视着他们,就这么很是自然地想起了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养父, 还有……
还有,属于她的家。
她曾在心中发誓:【从此以后,那个孩子就是她的家。】
而现在,那个孩子已经不在了, 她的家,自然也没有了。
更何况, 在1983年圣彼得堡的红房子基地之中,为了阻止被控制住的伊凡继续对其他人下手,叶莲娜本想打晕了他, 却没想到红房子留下的另一个杀手适时地出现, 顿时让叶莲娜处于下风。
那场战斗的结局也只不过是两败俱伤而已。虽然都活了下来, 但伊凡被红房子带走之后,娜塔莎再也没见过自己的养父。
说到底,她最亲近的两个人,唯一能让她称之为家的两个人,都已经从她的世界中消失了。
在1983年伊凡的失踪开始,她与叶莲娜·贝洛娃同行了四年有余,却从不能找到关于他的消息,她却执着地仍然在寻找着他的踪迹——
直到后来的那一天,她收到了那一朵风信子。
以那朵风信子为开始,她恢复了记忆。
以那朵风信子为结束,她失去了一切。
可她怎么可能轻易地、这么简单地,就接受这件事?
还没有正式改名为娜塔莎·罗曼诺夫的娜塔莉娅·罗曼诺娃决定去找卡玛泰姬,去找那位神秘莫测的至尊法师,去找关于她心爱的娜斯佳在这世界上的所有痕迹。
她先赶去了尼泊尔,但不知为何,明明她还记着关于卡玛泰姬所在地的记忆,却始终在尼泊尔的首都,加德满都那座小小的城市之中来回绕圈子,始终没能再次找到那扇踏入魔法圣地的门。
——直到那个她和娜斯塔西亚一起捡到的男人出现在自己面前。
她第一次见的时候还是一个全身脏乱、头发又长又乱地能遮住脸的男人穿着一身干净又服帖的衣服,黑发整齐地往后梳理成背头,整个人看上去稳重又可靠。
自称是卡西利亚斯的男人看着她,透着一股让人有些毛骨悚然的俯视与怜悯,像是神明一样俯瞰着她这个将他救回卡玛泰姬的人。
他说:“离开吧,古一法师不想见你,卡玛泰姬也不欢迎你。”
她在尼泊尔打转了三个月之后,只能无可奈何地离开了。
下一站,她回到了苏联,回到了乌克兰的首都基辅的那栋房子里。
那时恰好是冬季的寒夜,她穿着一身棉服走到了一开始她和娜斯塔西亚居住了四年有余的那个房子,却发现里面隐约地闪烁着温暖的橙黄色灯光。
这个被他们废弃的安全屋,已经被其他人入住了。
那一夜,一个不算高挑的身影在那家屋子的门口伫立了很久,久到她的身上都被一层厚厚的白雪覆盖,久到漆黑的夜幕边缘处闪烁起晨曦的微光。
最后,她一个人独自踏着厚重的积雪离开。
这一次,她身边再也没有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幼小身影牵着她的手往房子里面走去了。
下一站,她选择了伏尔加格勒。
她回到了一开始伊凡将娜斯塔西亚交给她的那个房子附近,看着周围与记忆中大不相同的城镇,一瞬间只觉得格格不入的陌生。
她站在人来人往的陌生街道上,按着记忆中的门牌号找到了那个房子,却感到了深刻的迷茫。
这栋房子已经被彻底地翻新过,无论是铁质的门窗还是加高的栅栏,都提醒着她物是人非的这个冷漠现实。
最后,她依然是一个人离开了。
下一站,她选择了英国伦敦。
这一次的她没有画当初与十七岁的娜斯塔西亚来到伦敦时的伪装妆容,而是以自己最原本的样子出现在了这里。
她走到了贝克街里面,还没迈出几步,就被人拦了下来。
这位在当年将她从咖啡馆接到福尔摩斯庄园的管家先生显然没有认出她,只是维持着礼貌性地笑容对她微微欠身:“这位女士,我家的夫人有请。”
她一转头,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坐在一辆小车内微笑着朝她挥着手的福尔摩斯夫人,而她旁边还坐着一个小男孩——
微卷的深棕色头发,有些不耐烦的神情衬得他稚嫩的五官更加可爱,那双闪烁着异样光彩的眼睛却异常锋锐。
这并不是她当年遇到的迈克罗夫特小先生,但这种极其相似又有决定性的不同的气质差距……看来这位就是迈克罗夫特小先生当年曾提到过的弟弟了。
但与他们对视了之后,清晰地意识到了尽管换回了原本的样子依然被这位精明的福尔摩斯夫人一眼看破,但在过了那么多年之后,连她身边的孩子都已经换了一个……
关于【孩子】这个词语让她感觉到了彻骨的痛楚。
所以她勉强地微笑了一下,歉意地微微弯腰示意,转身离开了。
那位管家先生没有拦下她,只是在接到自家夫人的示意后侧身让开道路,让她就这么离开了。
她来到这里的理由,并不是为了见这一家智商非凡、却又意外和善的福尔摩斯,而是想看看,这里还有没有当年的那家马戏团。
但最后,在她的探查之下,她遗憾却又意料之中地发现,那家曾经常驻在伦敦、引得十七岁的娜斯塔西亚想与她一同去看的马戏团已经离开了伦敦。
怀抱着莫名的执着,她跟着这个马戏团的游行路线一路往下,发现在这十年以来,这个马戏团竟然远跨重洋,常驻在了美国的爱荷华州里。
她跟着来到了爱荷华州,终于找到了那个继承了原本在伦敦的马戏团的名称与技能,但却也改进得大不相同的马戏团。
她走到那个马戏团附近的时候,恰好是刚做完一场表演之后,所有表演者与后勤人员都一起收拾着东西的时间点。
因为这个马戏团的规模很大,里面来来往往的人流非常杂乱,一时之间竟是没有人发现她并不属于这个马戏团。
漫无目的地顺着人流四处走去,她眼前全是花花绿绿的各色服装、形形色色的各样动物,竟然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误入了什么奇怪的森林仪式里。
就在这样混乱的场景之中,冥冥之中仿佛有什么感觉一样,她下意识地转过身,正好迎面撞上了被堆砌得高高的箱子堆上。
“哗啦”一声,本来费力地举着这些箱子的瘦弱双手晃了几下,还是没能支撑住这个超过他承受范围的重量,一下子松开手,把手上的箱子全都摔了下去。
她反应极快地伸出手接住了两个箱子,但其他的箱子也是无能为力,只能跟那个男孩一起眼睁睁地看着它们被打翻在地,落出里面装着的花样道具。
“啊……”她听到这个小男孩苦恼地抱怨了一句,“不好,又要被骂了……”
说完,他下意识地抬眼,以较低的视角清晰地看到了戴着帽子的她的整张脸。
被她没有做任何伪装措施的美艳脸庞一下子冲击到视觉,这个男孩顿时就这么愣在了原地,说话都结结巴巴起来:“啊,那、那个,你,你好……”
对着这么小的孩子,她很是有耐心地微笑了起来:“你好。不过现在可不是打招呼的时候,快收拾一下吧。”
那个男孩顿时如梦初醒,慌慌张张地低下头开始收拾起了这片残局,偶尔还抬起眼偷看一下她,对上她的视线之后又满脸通红地低下头继续。
小男孩啊……她在心中这么感叹着。
后来,她和他一起把这几个箱子搬到了该放的地方,竟是有闲心聊起了天。
“我叫克林特·巴顿。”小男孩,不,克林特这么自我介绍着,“你叫什么名字?”
听到这个问题,她停顿了一会,这么回答道:“我叫娜塔莎。这么小就在马戏团里,你现在是多少岁了?”
克林特回答:“十三岁。我是孤儿,是被马戏团里的大人捡来帮忙、培养赚钱的。”
十三岁。她为这个熟悉的年纪恍惚了一瞬,一时间没再开口说什么。
但安静了一会,只有十三岁的克林特忍不住开口了:“你呢?你多少岁了?你为什么在这里?我记得我好像没有在马戏团见过你。”
她微笑了一下:“我?我想想……我应该有四五十岁了吧?具体的年龄还没算过。我不是这个马戏团的人,只是……跟某个人约好了要来看看这个马戏团而已。”
她看上去别说四五十岁,可能连二三十岁都没有,所以对这个世界不甚了解的克林特只当作她不愿意告诉自己正式年龄,撇撇嘴就又好奇地问:“你跟谁约好了?男朋友吗?”
她笑着摇头,轻声道:“是……我的女儿。”
克林特一惊:“你有女儿了?”
她:“是啊。看不出来吗?她已经十多岁了。”
克林特诚实地摇头:“看不出来。既然你都说你们约好了,那你的女儿呢?”
她垂下眼睛,安静了一会,又呢喃:“是啊,我的女儿,她在哪呢……”
从她的神情与话语中看出了一些东西的克林特顿时说不出话,懊恼地敲了敲自己的头:“对不起,我是不是问到不该问的事情了?我收回!”
她抬起眼,看着这个瘦弱却又透着朝气的男孩,又笑了起来:“要听听吗?关于我的孩子的故事。”
克林特犹豫着:“……可以吗?”
她干脆地坐了下来,摆出一副要促膝长谈的模样,拍了拍她旁边的地上:“来。”
克林特纠结了一会,还是没抗拒住自己的好奇心,凑到她身边坐下,开始听起了她的女儿的故事。
“我的女儿,她叫娜斯佳……”
一开始,克林特听到不解的地方还会插嘴询问,到后面,他已经基本不怎么开口,只是安静的听着,直到最后,她的肩膀上突然被靠上了一个坚硬的东西。
克林特靠着她的肩膀,已经睡着了。
她停下了嘴中的话,微笑地注视了他好一会,又伸出手轻柔地拍了拍他的头顶:“谢谢你,克林特。”
谢谢你,愿意来听这么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的话,愿意来听这么一个素未谋面的孩子的一生。
——真的,非常感谢。
没错,这就是娜塔莎·罗曼诺夫与克林特·巴顿的初次见面。
这也是后来为什么进入了神盾局的鹰眼愿意主动招揽归属不定的黑寡妇,而后者也难得愿意真的加入一个组织。
他们之间的故事,也有着那么一个,从未与克林特见过,却贯彻了他们今后的相处的存在。
——娜塔莉娅·罗曼诺娃线Bad Ending线完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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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肯特/卡尔 ??
大都会, 一家寻常又特别的快餐店里。
“——啊,麦克斯!”一名典型的美国女郎猛地转头大喊,“快, 我们到下班时间了!我要回去喂我的Chestnut*胡萝卜吃!”
而另一边正低头数着钱的女人则不耐烦地回道:“我知道!拜托,卡洛琳, 能不能不要叫得像是你的初//夜突然没掉了一样?”
对此, 金色长直发的卡洛琳·钱宁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走到了她身边:“我的初//夜可不是突然没掉的, 我记得当时我和那个男的火花四溅, 不过现在想来他的技术确实有点差——”
麦克斯·布莱克翻了个白眼:“闭嘴,这里没有人对你的初//夜经历有兴趣,说得好像我们其他人谁没有一样?”
而她身旁在收银台里坐着的黑发老人厄尔却少见地没有参与这种涉及黄色废料的话题, 而是耐心地看着麦克斯数完了钱之后小声地说:“够吗?不够我还能再拿一点。”
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从餐厅的收益里偷偷拿钱给麦克斯和伊妮德去用了。
伊妮德一般会笑着拒绝,而麦克斯则毫不客气地收下后拉着伊妮德出去吃多点好吃的。
麦克斯拿着数完的钱收进了自己的包里, 摇了摇头:“这一次够了, 不过下一次你去的时候可以从里面拿多点。”
厄尔点头表示明白,又说:“那这次你记得好好看着她, 什么时候你看到她醒来了一定记得要打电话告诉我——”
站在麦克斯身旁的卡洛琳左看看右瞅瞅,最后恍然大悟:“对了,今天是你要去医院的日子!”
麦克斯推开了身旁这位刚来一个星期不久的好友,不客气地说:“你记得就行, 所以待会你回去的时候自己照顾马,别把我家拆了!”
寄居在麦克斯家而敢怒不敢言的卡洛琳嘟囔道:“知道了知道了, Chestnut这么乖,才不会拆家呢……”
麦克斯冷笑了一声:“我说的是马吗?我说的是你,钱宁小姐!”
卡洛琳顿时羞恼地说:“我才不会!”
这位因为富豪父亲锒铛入狱而穷困潦倒的富二代小姐在一周前进入了这家快餐店, 应聘成为了一名快餐店服务员, 也因为暂无居所而与麦克斯同居当中。
麦克斯说了她两句之后也没心情跟她继续斗嘴, 挥挥手就转身提着小包走出了快餐店。
她今天可要去见昏迷了一个月多不见醒的那个女孩,没时间在这里跟这位咋咋呼呼的同居者闹。
而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的卡洛琳又转过头问起了厄尔:“说起来,她去医院干什么?还拿这么多钱?”
她可是看出来了,麦克斯一个多月的工资基本都在里面了。
厄尔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摇摇头,也不回答她的问题,只随意地挥挥手表示别来吵他。
他可也只能每半个月去看一次那个昏迷不醒的睡公主,这个时候见不到,确实有点担心得心烦意乱,哪有心情回答这位富豪女的问题?
自讨没趣的卡洛琳只好也跟着叹了口气,没空闲去思考麦克斯的事,转头自己忧愁起了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好好赚钱。
麦克斯走进医院的时候,竟然很意外地又遇到了熟识的某位FBI。
正跟身边的人低声讨论着什么的德雷克·摩根一转头,也是看到了这位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却留下了深刻印象的女士,一时愣在了原地。
面对他的注视,麦克斯想了想,还是礼貌性地举起手朝他挥了挥,当是打了个招呼。
见她的样子,摩根跟身边的同伴说了两句之后就快步往她这边走来。
摩根问:“你怎么还在这里?”
麦克斯耸了耸肩:“来交钱,资.本.社.会的住院费你可想象不到有多可怕。”
“住院……是了。”他职业性地下意识想起了麦克斯相关的一系列事情,其中那位因为不知名理由陷入重度昏迷的伊妮德小姐也在记忆重点里,“她还好吗?”
麦克斯扯了扯嘴角:“除了没醒过来,一切都好。”
一边聊着天,他们一边一起走到了医院的前台。
在麦克斯办理付款手续的时候,摩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在那之后,你有没有去过那位伊妮德小姐的家里了?”
麦克斯想了想:“除了去拿她的一些随身物品和身份证件,没怎么去过了,怎么了?她家附近又发生什么事了?”
摩根沉默了一下,还是低声跟她透露了一点东西:“之前我就跟你说了吧,我上一次出现在那里是因为附近发生了一件案件,然后……就前两天,那个凶手又一次作案了,还是在那里附近。”
麦克斯略微皱起眉,但好歹也是在大都会的贫民窟从小长到大的美国人,她只沉默了一会之后就干脆地点头:“知道了,谢谢你,我会注意的。”
然后她又小声了嘟囔了一句:“……啊,真是的,竟然被她住在那种地方那么久,等她醒了我一定要把她带回家里住。”
但顿了一下,她又想起家里除了自己,已经有另一位不速之客暂时入住了——最重要的是,她甚至还不知道这个【暂时】到底是多久。
想到这里,麦克斯撇着嘴变了会脸色,还是决定等到伊妮德醒了再谈这件事。
摩根在旁边看她的脸色变来变去,也觉得很是有趣,不自觉地盯了她一会。
等交完钱,拿到账单之后,麦克斯完全不敢打开看里面的条条款款,不然她生怕自己当场拿着账单对前台骂怎么就这么点东西就那么贵——
她只好深吸一口气,在心里对自己说:伊妮德还要住在这里,冷静,冷静。
下一秒,她闭着眼睛就把账单胡乱塞进了包里,转头就想要离开这个让她伤透心的前台。
眼看着她转向另一个方向,还就要撞上一个行人的时候摩根顿时哭笑不得地伸出手把她拉到了旁边:“要撞上了——你怎么闭着眼睛走路!”
麦克斯很冷静地说:“因为如果我不闭着眼睛我就要拿着那个账单把前台砸了。”
摩根顿时笑出了声。
麦克斯叹气,冲他挥了挥手表示让他别管她:“行了,我要上去看我的小可爱了,只有她能抚慰我这颗被富兰克林*伤透了的心。”
摩根自己也有任务在身,特意来找她也是不想看到这位有一面之缘的无辜者因为一无所知而被凶手加害,所以他没继续跟上去,只是目送着她走进了电梯。
看见麦克斯走了,摩根的年轻同事终于过来找他,好奇地问:“那就是你之前提过的麦克斯·布莱克吗?”
摩根一惊:“我什么时候跟你提过她了?”
记忆力与智商都极高的斯潘瑟·瑞德一脸无辜地复述:“三十五天前,下午三点二十分的时候你突然打电话给我,让我去犯罪现场附近的三楼D户里面进行现场还原推理,说是租客伊妮德突然昏迷,你跟她的朋友麦克斯·布莱克一起去送她到医院,最后的结果是疑似掉下床和失恋导致的重度昏迷?”
已经忘记自己说了那么多的摩根:……
摩根:“好,我知道了,你不用再说了。”
瑞德一脸茫然:“我也没打算继续说话啊?”
摩根:“……我说的就是现在,你不要再说了。”
瑞德不明所以地点头,听话地没有开口说话。
对上他这副样子,本来还有些无语的摩根顿时只觉得无奈,伸出手勾住高挑瘦弱的年轻同事,跟他一起走出了医院:“你这么听话还真是让我有负罪感……”
瑞德当即一本正经地开始科普:“负罪感是人的一种主观意识,是某个人做了一件觉得违反了自己良知的事情之后对自己的行为产生的后悔或者罪过的感觉,摩根,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吗?”
摩根抬头望天:“没有。只不过如果你真的再说下去,我就真的要做对你有很大负罪感的事情了。”
瑞德犹豫了一下:“……比如?”
摩根回答:“比如现在就揍你。”
想了想身强力壮的摩根,又想了想长年体力测试不及格的自己,瑞德陷入了沉默。
看到他吃瘪的模样,摩根顿时笑出了声,心里爽快了起来。
麦克斯提着包气势汹汹地走出电梯时,脚下踩着的高跟鞋与地面敲击,发出响亮的声音,引得周围安静的人们的纷纷侧目。
这位长相出彩的黑发美女一瞪眼睛,当即把所有路人的视线一个一个瞪了回去,直到再没一个人敢看向她。
等她站到某个普通双人病房的门前,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冷静了下来,压下心中的烦躁,努力扬起了一个开朗的笑容。
她一打开门,先看到的却不是以往跟伊妮德一个病房的老人,而是一个看起来相当年轻帅气的健朗男人。
他躺在病床上,身上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口,本人的精神也相当不错,甚至翘着腿悠然地打着电话。
“——对,我在一家小医院里,什么名字?我哪里有时间去记。……大都会市立医院?我哪里有钱去,拜托,我还欠着你的钱呢,如果你不打算让我还的话,我倒是现在就可以找你继续借……欸,等等,别挂电话啊巴里!”
简短的对话让麦克斯非常迅速地总结了这个男人的特点:帅但穷。欠了很多债。朋友人很不错。但是本人很烂的样子。
见到麦克斯打开门后打量了自己几眼,他毫不在意地对她露出了一个爽朗的笑容,还友善地挥了挥手,看上去更加俊朗帅气了起来。
各种方面上都已经阅男无数的麦克斯丝毫不为他的外表动摇,敷衍地对他笑了笑之后毫不留情地转头就往前走,拉开了隔开床位的帘子,毫不意外地看到了面色苍白的伊妮德安静地闭着眼睛的熟悉场景。
尽管不出意料,但麦克斯还是相当失望地叹了口气,放下帘子之后坐到了伊妮德的床边,低声嘟囔着:“你怎么还是这个样子?看起来一点都不漂亮,倒是早点醒过来,我做的小蛋糕有新口味了!明明一直都是你第一个给我试吃的……”
她开始在伊妮德的耳边碎碎念起了自己的日常生活。
虽然隔着帘子,麦克斯也在低声说话,但五感敏锐的男人依然能清晰地听到她说的每一句话,不由地有些走神,好奇地看了眼旁边的帘子。
任由身在中心城的好友在耳边斥责着自己怎么不回海滨城,男人忍不住想:明明刚刚帘子被风吹起来的时候,他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那个女孩坐在床上看着风景,还对自己做了“嘘”的手势,怎么这个女人的话听起来,就像是……
她已经很久没有醒过来的样子呢?
作者有话说:
Chestnut:栗宝,破产姐妹里卡洛琳养的冠军马,我觉得原文比翻译更有感觉就用原文了
富兰克林:美元上的头像。
依然有彩蛋出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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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跑快点,跑得再快点!◎
毫不犹豫地于狂风之中纵身跃下悬崖后, 她并没有感觉到有多少痛苦,反而像是随着风落入了一片柔软的水流之中,浸润在温热的触感之中。
她闭上了眼睛, 任由自己在这片温热的水流之间漂浮。
但很快,她在寂静的水流之中仿佛听到了什么呼唤声。
轻柔的、哽咽的、嘶哑的、用力的呼喊, 像是有人在一个遥远的地方努力地大声喊出——
【——娜斯佳。】
【……伊妮德。】
她忽地睁开了双眼, 却只能看到眼前苍白的天花板, 还有耳边爽朗的男声。
“嘿巴里, 好久不见,你怎么记得打电话给我了?”
伊妮德迟钝地眨了眨眼睛,慢慢地动了动手指, 清晰地感觉到本来一开始僵硬得甚至失去知觉的身体从指尖开始,以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速度迅速地重新掌握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明明以重度昏迷的状态躺了一个月多, 其中没有任何的活动机会, 但她还是不同寻常地动起了自己身体上的肌肉,控制着自己坐了起来。
伊妮德勉强坐起来之后, 转过头看向了拉开了窗帘的窗户,借着明亮的日光看到了外面街道上的场景。
……这里并不是她的家。她思维迟缓地明白了这件事。
接着,她又缓缓地转过头,看向了房间的另一边, 也就是那个似乎正在聊着天的方向。
恰好,两张病床之间的帘子忽然被微风吹动, 扬起了小小的一个缺角。
在飘动的白色帘子之中,伊妮德与隔壁的帅气男人对上了视线。
看到她面色苍白地坐起来的样子,那个男人愣了一下, 本来按着电话与友人侃侃而谈的嘴巴也下意识地停下, 与她愣愣地对视着。
直到他耳边的电话传来不爽的声音:“……哈尔!你在听我说话吗!”
哈尔这才回过神来, 下意识地就要按上旁边的呼叫铃了,但那个少女却对他浅浅地微笑了一下,然后慢慢地举起手,将食指抵在唇边。
她无声地做了一个口型:【嘘】。
哈尔这又下意识地停下了动作,眼睁睁地看着帘子再度落下,遮住了那个少女的模样。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冒然地过去掀开帘子,而是捂住了手机,试探性地问道:“……你还好吗?”
隔了一会,那一边传来了轻柔的声音:“我很好,谢谢你。”
哈尔这才放下心,瞅了两眼那张帘子,又连忙安抚起了另一边被冷落的好友。
没过多久,病房的门就被打开了,一位黑色长卷发的漂亮女性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
突然,在巨大的透明罐里的热水安静地漂浮着的少女的眼睫毛忽地轻微地颤动了一下,又很快恢复了平静。
【嘀——嘀——嘀——】
有规律的尖锐提示音响彻整个实验室,引来了一群穿着白袍的实验者的关注,都走到了这个少女面前,低声议论起来。
过了一会,实验室的大门自动打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快步走了进来:“发生了什么?”
“卢瑟先生!”看到他之后,实验人员纷纷向他打招呼,“17号实验体刚刚有了要醒来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