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很听话,现在听我的指挥,把车开到旁边的灌木丛里,钥匙不用拔,会有人处理,之后,顺着这条路向前走,把你们身上的枪放在第一个路口的信箱里,别耍花招……”
然后不待两人回答,便挂掉了电话。
凉婵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
“按他说的来!”
约莫五分钟,陡峭的山路上,便出现一个极破旧的信箱。
凉婵拿出了枪,握住并没有动,眉头皱的很深。
与此同时,两人前方半米处,一阵疾风扫过。
“砰、砰!”
地上的石头被打的飞起,尘烟四起。
“AK47……”程风缓缓的说。
凉婵看了一眼手上的东西,忽然冷笑一声,动作流利而迅速,几个步骤,把枪给拆了。
拆完之后,将一堆零件往信箱里一扔,大步向前走去。
其间又接到两个电话,无非是说这一路上都有他们的人,让他们最好安分一点,不要想着怎么联系警察。
顺带给他们指路。
步行了大约十分钟之后。
便到了所谓的目的地。
一处废弃的工厂。
漆黑而高耸的烟囱,灰色花岗岩斑驳掉落的墙壁,被腐蚀的破旧铁门……还有门口处停靠的汽车……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大步向前走去。
“吱呀……”
铁门被两人推开。
陈腐而刺鼻的味道,从里面传了出来。
光线黯淡,两人瞳孔还没有适应过来,便听见一声熟悉的轻笑声,从高处传了出来。
“不错嘛,速度很快……”
这声音正是柳薇薇。
凉婵心里暗骂了一声,早知道这女人不简单,就该多关她几天,刚放出来,没多久,就出幺蛾子!!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嘴上并没有说出来,“你老同学阿!”
程风紧抿双唇,眉头皱的很深,没有说话。
待两人目光适应了里面的光线,才发现,二楼处发出声音的地方,并没有人。
工厂的正中间放着一座很高的铸铁制的锅炉,锈迹斑斑的,早已不知道废弃了多少年。
屋里堆放着一些汽车轮胎,钢管,还有一堆一堆的锈成黑色的铁皮箱子,上面以白漆画着骷髅头的符号。
下面写着危险品。
甚至有些边角上,还能看出来,一些笔画一样的文字。
是日语……
这里竟然是抗日战争期间日本的工厂。
凉婵环视了一下周围,大体掌握了一下地势条件。
就在此时,只听,咔嚓一声轻响,身后铁门之上,闪出一道彩色的亮光来。
像是一个投影仪一样。
亮光投在了正中间高耸的锅炉上面。
屋里极其安静,只有投影仪发出瑟瑟的轻响。
柳薇薇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在正戏开始之前,我先送你们一份大礼吧。”
说着大屏幕上陡然出现一张照片。
待两人看清那照片之上的内容时,顷刻间瞪大了眼睛。
两人看清那照片之上的内容时,顷刻间瞪大了眼睛。
只见凹凸不平的锅炉上面,展示的是一副远景拍摄的图片。
而图片的主角,正是程风。
他站的很远,双手握着枪,而前面不远处,倒在地上的穿着卡其色风衣的人……正是凉婵。
她背对着他倒在了地上。
即使隔的很远,即使像相很模糊,也能看得清楚照片上的人,正是他们两个。
凉婵站在那里,在照片放出来的那一刻,只觉得脑子轰的一声,像是被人拿着大锤,狠狠的砸了一样。
她下意识的抬手,捂住了胸前,仿佛以触摸八年前的伤口一般。
胸腔里像是塞了一团浸了水的棉花一样,又湿又重,疼的难受。
她死死的掐住了掌心,不断的告诉自己,这是柳薇薇的计谋,是她的算计,千万不能信,千万不能信!
而程风此刻的心境比她好不到哪里去。
他根本不记得发生过这件事。
甚至在这件事发生之后,他是如何离开的那段记忆都是模糊不清的。
他一直以为是因为那段回忆于他而言,是太过痛苦,让他下意识里进行遗忘,而如今天看来,当年的真实远非如此。
如果她那一枪真是的自己打的……为什么他连一点记忆都没有。
程风脸色有点苍白,头疼的像是裂开一样,那些过往的记忆,此刻像是被放入碎纸机里的照片一样,星星点点,毫无章法的涌了进来。
心脏像是被一双大手紧紧的抓住一般,连呼吸都是痛的,他喘息着,那种排山倒海而来的崩溃感,让他几近颤抖。
原来,她拿到证据之后消失不见,不是她藏了起来,而是他差点要了她的命!
而他早已经知道,当年她拿到的那些证据,不过只是皮毛,真正的主谋另有其人。
有人,在背后牢牢的控制着真相……
程风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意识,他甚至不敢去看凉婵的脸。
他不得不承认,这一步诛心,柳薇薇赢了。
凉婵一转头,见程风神色有异,轻轻向他靠了一步,握住了他紧攥的手,“这是假的,时间不对……衣服也不对,我那天,根本不是穿的卡其色的风衣,我也没有这件衣服。”
程风没有说话,在他的潜意识里,已经认定了,这件事,十有八九,就是事实,而拍下这张照片的人,极有可能就是当年这件事的知情者。
他死死的盯着前面的画面,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一样。
“好……”
停顿了片刻之后,他缓缓的说了出来。
一声闷响,二楼上紧闭的铁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柳薇薇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身后跟着三人黑衣保镖,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枪。
柳薇薇环抱着手臂,“你们信或不信,事实就是如此。程风,我喜欢你这么多年,你一点反应都没有,反而看上这个粗俗暴力的女人,呵,我真怀疑你的眼睛是不是瞎了!我比她漂亮,比她身材好,比她有钱,比她有资源……比她有背景,是个男人都知道该怎么选!!你呢!我哪里比不上她,你竟然敢这样无视我!我现在给你个机会,你可以重新选择!”
她眼线画的很浓,显得眼睛大的黑乎乎的,一通抱怨下来,显得很狰狞。
凉婵心想,是不是这女人戏演多了,以为画个眼线就能代表黑化阿。
她暗暗的计算着,救出顾之炎后,三人突围的可能性。
到目前为止,这里出现三个人,外面最少还有一个,四把枪,而她们,赤手空拳。
程风抬起头来,露出一抹轻蔑的笑,“你哪里都比不上她!就是再让我选一万次,也不会是你。还有阿,你所谓的身材,不过是硅胶填多了……”
凉婵看着柳薇薇一瞬间变黑的脸,有一种想死的冲动。
程老师你什么时候毒舌不行,非要在这种时候惹怒她。
知不知道,万一那女人脑子抽风,直接下让人开枪,小命今天就会搁在这里了。
柳薇薇脸黑之后,忽然又笑的花枝乱颤,“早就知道你会这样,既然你愿意一瞎到底,那么我今天就要看看,在这个女人和你的兄弟之间,你会选择谁!”
她冷笑着拍拍手。
二楼边角的一处楼梯上,出来两个黑衣人。
他们推着顾之炎走了出来。
顾之炎头上戴着黑色的头套,被反绑着绳子。
他被推到正中间时,头套忽然被那黑衣人猛的摘掉了,顾之炎适应了一下光线,睁开眼睛,就看见这两人站在中间,什么都没拿,被人拿枪指着。
“卧槽,你们真来救我了……谁让你们来送死的,老子不需要!”
顾之炎一时没忍住大骂起来。
或许是因为他太聒噪了,后面的那人有点烦躁,猛的一拉他手上的绳子。
顾之炎一个没站稳,差点从栏杆下摔下去。
“卧……”
栏杆撞击着在他的肚子上,他疼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你……你们,这些……坏人……”
程风见顾之炎没受什么伤,还有力气骂人,松了口气。
就目前的形势来看,硬拼是不可能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两人相视一眼,随即各自转开目光。
柳薇薇看的刺眼,忽然后退一步,对着其中一个黑衣人招招手。
身边的那个黑衣人点点头。
扔下一团绳子,然后拿枪指着顾之炎的脑袋说,“你要是敢反抗,我一枪崩了他!”然后他对着其中一个黑衣人点点头。
那人会意,走了下去。
凉婵退后一步,她已经隐隐猜测到了什么。
这根绳子是和顾之炎身上的连在一起的。
顾之炎趴在栏杆上,眼泪汪汪的看着她,“不要,你不要听他们的……”
黑衣人冷笑,抬手拿着枪托,对着顾之炎的脑袋,就是一下。
鲜血瞬间流了出来。
“不要打,我绑就是了!”
程风猛的上前一步,一把将凉婵推开,“有事冲我来……”
而与此同时,凉婵已经狠狠的抓起那根绳子,猛的向下一拉。
顾之炎顺着楼梯滑向边上一滑一滚,藏起了角落里。
他身边的黑衣人,被绳子绊倒,从楼梯是掉了下来,摔的在地上打滚。
而两人顺势向两边的铁皮箱子边上一滚,打了一个最佳的躲雪区域藏身。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砰砰砰”的枪响,顺着两个滚落的方向就打了过去。
尖锐的响声,穿破铁皮,有一些黑乎乎的液体流了出来。
柳薇薇尖锐的声音响起,“你们是个傻逼吗?那里面是是什么东西,你还敢开枪,六个人还抓不住两个手无寸铁的人,我花重金请的一群废物吗!!”
那群人被她骂的狗血喷头,若不是还有一半的钱没有结,谁也不愿意和这个疯女人跑到这里来冒险。
四个黑衣人,拿着枪,缓缓的走下楼梯,向着两人躲藏的方向开始进发。
屋里的光线昏暗,再加上刚才的枪击,将一些堆积在铁皮箱子上的厚重的尘土重新震了起来,显得更加黯淡了。
凉婵压低了身体,目光灼灼的看着前面,程风在她后面,两人呈现一种背靠背的趋势。
她手里握着在车上时装在口袋里的螺丝刀。
额头上的汗珠密集渗出。
她屏住呼吸,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等着最佳时机。
一双黑双的皮鞋进入了她的视线范围。
她在心里默默数着“三、二、一”
紧接着猛然跳起,一把将那人扑倒。
那黑衣人反应也不慢,举着枪便要向她射击,凉婵双手猛的扣住那人的手,在他手腕处狠狠用力一撅,“咔嚓”一声极轻的骨裂声。
那人痛呼一声,枪瞬间脱手。
与此同时,程风紧随其后,一把捡了起来,对着闻声赶来的那人就是一个点射。
两人配合默契,天衣无缝。
那人躲闪不及时,胳膊中了一枪鲜血瞬间染了衣服。
其余两人将状都有点退缩了。
尤其是柳薇薇在听到枪声之后,大喊了一句,“给我留活的!”
黑衣人的内心是崩溃的。
凉婵一个手刀,将被她制服的黑衣人打晕。
就在她以为僵持的局势出现好转的时候,身后紧闭的大铁门忽然响了起来。
她还没反应过来,听见一声闷响,而她胸前一阵酥麻的疼痛感,再低头的时候,胸前已经多了一根注射器。
昏迷前,她听见柳薇薇兴奋的喊了一声,“珩叔,还是你有办法!”
她想,这次真的完蛋了!
第189章 我对魔鬼不感兴趣(一更)
柳薇薇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看着对面走过来的中年男人,“珩叔,还是你有办法。”
徐珩,五十多岁的年纪,两鬓斑白,眼角有很深的皱纹,皮肤黑黑的,身材不高,却给人一种很魁梧的感觉。
他是柳薇薇的母亲的好友,可以说是看着她长大的。
这个人年少时犯过事,放出来之后,就死心塌地的跟在柳家混,柳元中那种性格,一直认为徐珩对柳薇薇的母亲,李曼有情,但是碍于情面不太好说什么。
后来李曼死了,徐珩也从柳家出去,自谋了生路。
对比于柳元中,柳薇薇更愿意亲近他。
徐珩目光扫过工厂的大厅,“薇薇,她是警察,你一定要和这两个人过不去吗?”
柳薇薇跑了下来,因为刚才的突发状况,她脸上被崩起来的碎铁屑划伤了脸。
“珩叔,是他们欺人太甚!把我的尊严往死里践踏,我怎么能够容忍他们潇洒的活着,珩叔,你一定要帮我,你是我妈妈最好的朋友,你一定要帮我!”
柳薇薇双眼一红,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模样。
徐珩当然也知道柳薇薇从小被柳元中当成公主一样的宠坏了。
心性又和旁的女孩子不一样。
十分的偏激固执。
越是得不到,越是要得到。
但凡是她看上的,必须要得到,否则她宁愿毁掉,也不会便宜别人。
徐珩曾经亲眼看到过,柳薇薇小时候,看上了邻居家的一条小狗,给那女孩子要,那女孩子不给她。
第二天,她竟然趁着那女孩不在,拿石头将那小狗生生给砸死了。
那时,徐珩曾经告诉过李曼,薇薇这孩子可能有点不太正常。
但是李曼不以为然,只说是小孩子心性,什么都不懂。
徐珩是坐过牢的人,常常听身边的人提起过,那些心理有毛病的人,童年时代,都有虐杀动物的习惯……
可即便是如此,柳薇薇仍旧是他最爱的女人的孩子。
他不可以见死不揪。
徐珩叹了一声,“薇薇,珩叔会帮你的!”
柳薇薇立刻展演一笑,露出了一个乖乖女的表情。
她一向知道珩叔心软,只要她装可怜,什么都会答应她的。
“你们几个,把这三个人绑起来,珩叔,我带你看个新花样的玩法……”
徐珩被她乍然露出来笑惊了一下,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有点后悔,这孩子越来越不正常了,早知道就不答应……
徐珩握住了手中的麻醉枪,心里开始有些后悔。
午后的阳光,从窄小的窗户里透了进来。
格子栅栏,将照射进来的光,割裂的细碎。
凉婵被冷水猛的一泼,意识逐渐清醒。
但麻醉的剂量太大,她总觉得眼皮沉的像灌了铅一样。
最后生生被耳边顾之炎杀猪般的嚎叫惊醒了。
她动了动,发现自己竟然被吊在一个绳子做的网中。
双手疼的厉害。
下面是那一座漆黑的锅炉,上面的盖子已经被掀开了,露出了漆黑的底部。
绳网不停的晃动着,她眼晕的厉害。
一抬头,才发现,离她大约有半米的距离外,还有一个人被吊在网子里。
两人被系在一个类似于杠杆的东西上。杠杆固定在工厂顶部的悬梁上面。
像一个天平一样。
关在天平另一头的。
正是发出嚎叫的顾之炎。
好家伙,他一阵乱踢乱跳,一度让两个失去平衡。
绳网不算太密,离地大约五六米的高度,她坐着都有点困难,更别说站起来了。
“你别晃了……”
顾之炎委屈“哦……”
没有了剧烈的晃动,凉婵的视线这才清晰起来。
柳薇薇站在二楼的栏杆出,她身边的人拿着一个盆子,刚才那一盆水,正是那人泼的。
凉婵庆幸的想着,还好不是泼的硫酸。
她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程老师。
柳薇薇笑的很开心,“怎么样,高空悬挂的感觉不错吧。”
凉婵偷过绳网,看了柳薇薇一眼,“嗯,还不错!”
柳薇薇说“看到下面了吗?那个铸铁的锅炉,据说这个东西最早是炼钢用的,温度能高达一千多度,能直接化掉DNA,谁都验不出来,到时候你只会和铁柱子长在一起,然后被我沉到大海里……”
凉婵心倏的一紧,她一点都不怀疑柳薇薇说的是假话。
她在这一行干了这么多年,当然也知道,高温可以破坏掉DNA序列,即使现在的机器也验不出来。
她一低头,看见漆黑的锅炉下面已经开始有一点微红。
甚至那种呛人的铁锈的味道,都在慢慢的上升。
而她到现在还没有看见程风在什么地方。
柳薇薇说“把人带出来吧,少一个这出戏就没法看了!”
铁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程风被两个人抬头,扔了进来。
他身上血迹斑斑,头发已湿透了。
很明显是受了刑讯。
凉婵的眼泪几乎在瞬间冲了出来。
她死死的捏住了绳子,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她知道,自己的举动都在柳薇薇的注意范围之内。
如果她做了什么,刺激到了她,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程风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其中一个黑衣人,端着一盆水进来,当头就浇了下去。
片刻后,他咳嗽一声,动了动。
他脸色极其苍白,缓缓的抬起头来。
顾之炎已经看到了他身上的血迹,大喊出来,“老程,你没事吧!”
程风没理他。
目光直直的落在凉婵身上。
她极力隐忍着眼泪,与他四目相对,随即各自转开。
柳薇薇似乎很开心的欣赏到这种场景。
她畅快的大笑出声。
“程小雨那个傻子,只会玩假凤虚凰的把戏,得不到的留着有什么用呢,还不如一起毁掉。”
她笑的狰狞而得意,声音到了后面,都有些变形了。
凉婵从未觉得一个女人心理阴暗可怕到这种程度。
程风咳嗽了一声,想要坐起来,却被其中一个黑衣人一脚踩了下去。
他闷哼一声,狠狠的撞击在地上。
凉婵清晰的看到他的手边,有一滩鲜血。
她觉得自己浑身的血在那一刻,都冲向了脑子,愤怒的瞪着柳薇薇。
却一句话没有说出口。
逞一时口舌之快,只会让她们死的更快!
柳薇薇细长的眉毛一挑,“程风,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到底要不要选我。”
程风轻蔑的笑了笑,抹了一把嘴角上的血,想要再次爬起来,奈何五脏六腑生疼的厉害。
他嗓音沙哑的不像话,“我对魔鬼不感兴趣……”
柳薇薇脸一度扭曲,“好阿,你既然说我是魔鬼,那我也让你变成魔鬼试试看。珩叔,动手!”
第190章 我们等你一起回来(二更)
柳薇薇的脸一度扭曲,“好阿,你既然说我是魔鬼,那我也让你变成魔鬼试试,珩叔,动手!”
徐珩神色有一点犹豫,但在柳薇薇乞求的目光之下,还是按下了手中的开关。
电线发出滋滋拉拉的响声,
铸铁的锅炉开始慢慢的运转起来。
锅炉上面连接的一箱箱的吊车一样的铁块,呼啦啦的全部倒了进去。
没多久,就开始发红。
柳薇薇见这三人都没有发出声音,笑的更得意了。
她拿着枪,瞄准了悬梁上的杠杆,“给你一分钟的时间,说出你要救的人的名字,只能救一个……”
柳薇薇轻笑两声,从下面拿出来一个沙漏,反转了过来。
空气里安静极了,只能听到簌簌的落沙声。
程风死死的握紧的拳头,目光盯着栏杆上的沙漏。
荧光的蓝色砂砾,一缕缕的落了下来,不出一会的功夫,就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
与此同时,铸铁的巨大锅炉已经开始泛红了,高温一下子让屋里的空气都稀薄的了很多。
他只觉得喉咙一阵腥甜,要冲出来,被他生生咽了下去。
他双手狠狠一拍地面,猛的向上一跃,直直扑向徐珩。
徐珩一怔,他没想到这人被倒吊在外面的水池里,这么久,还能有力气反抗,动作竟迟了片刻。
被他生生扑倒。
柳薇薇当即大怒,“好阿,你不选,那我来替你选!先让这个贱女人见阎王吧!”
说罢,她举起枪来,对着悬梁上的杠杆准备开枪,那里有一个开关,只要被击中,绳网就会自动松开。
她砰的一枪打在了上面,只听一声轻薇的咔嚓声。
两边的绳网瞬间脱离了控制,铺面一块。
顾之炎大叫一声,“妈呀,死定了!”
他本身就比凉婵重一些,离着锅炉更近一点。
顾之炎只觉得一道身影快如闪电一般倏的一下抓住了他的手。
他睁开眼一看,听见凉婵双腿挂在了绳网上,以刁钻的倒吊的姿势,拉住了他的双手。
或许是太过用力,她额头上的汗水已经滴落下来。
顾之炎咽了咽吐沫,忍住胳膊脱臼一般的巨痛,“菜青虫,你救了我一命,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
凉婵嘴角一抽,没以为顾之炎会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说出这种话来。
她双腿发力,借用惯性的速度,狠狠向前一甩,将顾之炎扔了下去。
这一切发生在顷刻之间,待柳薇薇反应过来的时候顾之炎已经扔出了危险范围。
而凉婵还倒挂在了面。
柳薇薇冷笑一声,“这是你找死的!”
她刚一举起手枪,只觉手腕一阵剧烈的疼痛,枪落地。
鲜血迸溅了一脸。
待她回过神来时,手腕已经被子弹横空穿过。
尖锐的疼痛,从手腕处传了上来,她早已顾不得丢枪,一手抓住了手腕,尖叫出声。
与此同时,他身边的保镖已经反应过来,对着子弹来的方向,一阵射击。
但开枪者,躲在暗处,他们在明处,哪里会有是那人的对手。
黑暗中那人枪法如神,几乎是一发子弹击中一个人的手腕。
那人也不伤人,只打那些保镖的手腕,他的目的只是让这些人的手无法开枪。
场面一度陷入混乱。
彼时程风借力已将徐珩死死的压在了地上。
徐珩知他力气已竭,把手拔出匕首,狠狠的往他被上一刺。
匕首在离他的后背还有一厘米的位置生生的停住。
鲜血顺着匕首落了下来,一只细长的手,生生握住了刀身。
凉婵跳在了他身后,来不及思考,一手抓住了徐珩的手腕,一手抓住了刀身。
她猛的发力出肘,一下击在徐珩的鼻梁骨上。
鲜血瞬间喷了出来。
徐珩闷哼一声,松开了手。
凉婵一个小擒拿手,卸了他的肩膀,一把将程风拉起来,顺势将徐珩踢开。
顾之炎趁乱,从后面窜了过来,一把帮她扶住了程风。
而此刻外面的警笛声大作,荀愈的声音很快从外面响了起来。“里面的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否则后果自负!”
门呼啦一声被人打开,特警冲了进来。
将保镖和柳薇薇团团包围住了。
荀愈带着特案组的人紧跟其后。
“你们没事吧!”
他目光率先落在凉婵身上,见她身上并无明显外伤,一颗心算是放下了。
“没事”
凉婵飞快的回答,她的目光一直追寻着刚才在关键时刻出手,救下她们的人。
吴灏天哭丧着脸,“老大,你怎么这么惨,是为了救顾神才这样的吗……”
凉婵没空搭理他,“你看好他们两个,我去去就来!”
说完,她起身飞快的冲了出去。
吴灏天早已发现了她手上的血,大喊一声,“老大,你的手……”
然而人早已经跑出了很远。
凉婵跑的飞快,一路从二楼,追到了墙拐角处的窗户外。
她看也不看,顺着墙角下的树滑了下去。
她知道,那个人,一定是从这里上来的,否则也不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救下他们。
她速度很快,没多久就看见一个挺拔的身影,急匆匆的走在了前面。
那人一身黑色的休闲装,头戴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将脸遮的很严实。
那人似乎也听到了她追上来的声音,越走越快。
凉婵的心几乎已经跳到了嗓子眼处,那个高大的背影太过熟悉了。
她几乎在瞬间哽咽出来,泪水哗啦啦的往外涌。
她从没想过,此生,还能真实的再见到那个人。
鼻根酸涩的要死。
再加上她跑的很快,那人一点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她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哇的一声大哭出来。
然后就看见一直在前面急走的那人,背影猛的顿住。
肩膀微微的颤抖着,却一直没有回过身来。
从凉婵的位置,可以看见他斑白的鬓角,和黝黑的皮肤。
当了一辈子的刑警,即使穿着最普通的休闲装,也无法遮挡住那一身的正气。
“爸……”她哭腔太重,有点鼻音。
她见他停住了步伐,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声音。
“爸,是你吗?是你吗?你……你没死,你没死……”
凉勋的肩膀狠狠的颤抖了一下,压低了声音,“你既入这一行,自然也知道这一行的规矩……孩子,前路凶险,你……多保重!”
凉婵只觉得胸口疼的难受,那种又湿又重的痛楚传遍她的全身,从胸口处呈现辐射状态。
“好,妈妈,哥哥,我们一起等你回来!”
凉勋努力克制住了自己要转身的冲动,他何尝不知道这条路难走,何尝不知道这条路很有可能是有去无回的。他站定了半晌,微微仰头,控制住了眼底的水汽。
再无片刻的停留,快速消失在山路的尽头。
凉婵蹲下身,双手抱着膝盖。
手上的剧痛传来,她死死的咬住了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呜咽的哭声。
但眼泪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听话的掉个不停。
即使在刚刚那种生死一瞬的环境之下,都没有掉半滴眼泪的铁血女刑警,此刻蹲在荒野的路边上,哭的像一个失去父亲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