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恶霸柔情
孟糖耷拉着脑袋,小脸透露着难过:“五叔,山上可以种什么?我家快没粮食了,哥哥说,都是因为我,才导致家里那么穷。如果山上可以种庄稼,家里就有粮食了,哥哥就不会骂我。”
“孟杰那个兔崽子骂你?”
“哥哥说得很对,都是因为我,爷爷才被逼分家。”
小小的人窝在怀里,瘦弱的小身板几乎没什么重量,孟华朝心情复杂地安慰:“你这个小脑袋瓜,天天都想些什么?分家是迟早的事,和你没关系,下次你哥再骂你,告诉五叔,五叔替你骂回去。”
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觉得成家立业似乎也不错,如果能拥有可爱乖巧的女儿,更好!
咳,他最近怎么回事?咋总想着结婚生子,莫不是被催婚催得神经错乱了?
已经很刻意的套话,但并没有什么卵用,孟糖双手扒拉着孟华朝脖子,指向远处:“五叔,我想去山顶。”
“也就五叔宠你!”
浮云飘摇,太阳光线穿过茂密的树叶斜斜地倒映在身上,斑驳的阳光顽皮地穿梭在丛林,孟华朝抱着孟糖行走在山间小道。
茂盛的杂草牵绊着脚程,虽是走了许久,可距离山顶却依然有些距离,突然,孟华朝停下脚步,细心地将孟糖放在树下。
“小糖糖,你是不是饿了?乖,站这等会,五叔去打个鸟烤烤吃。”
“五叔,我还是个孩子!”
孟华朝不解地问:“所以你不能吃肉?”
“不,我能吃。五叔,你别走太远,我怕。”
她五叔就是铁直的直男,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
望着五叔酷炫霸的背影,孟糖叹息地啧啧两声。
生不逢时啊,他五叔要是生在二十一世纪,绝对迷倒万千花痴少女。
什么声音?
听着草丛里“沙沙”的声音,孟糖随手捡起树棍,探着头看向草丛,下一秒,整个人像个炮弹一样飞出去。
蛇,一条在草丛里跳舞的蛇。
孟糖害怕地盯着挺着脖子来回摇摆,一米多长的青皮大蛇,故作凶恶地吼:“走开,别过来,你要是敢过来,我打死你。”
青蛇绿豆大小的眼睛发着阴森绿光,细长的舌头不时地从嘴里吐出,头高高窜起,高频率地晃动着脑袋,仿佛下一秒就要攻击。
孟糖紧张地注视着青蛇的一举一动,不时地恐吓两声,青蛇却不似她这般心情,不间断地向她挪去。
五叔,快来救她!
据说毒蛇是自然界能排得到称号的杀手,它的毒液可以轻而易举的杀死一个人,尤其是毒蛇的牙齿,上面有很多毒液,一旦被咬到,毒液会迅速进入人体,不出几分钟,人就归西了。
孟糖竭力地控制着情绪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但瞅着大青蛇缓缓向她所在方位移动,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哇哇大哭起来。
山重水复还是归路,可怜人!
嘶嘶的声音越来越近,孟糖睁开泪眼,抬头见大青蛇尖锐的牙齿仿佛近在咫尺,隐约闻见青蛇口中的血腥味。
血盆大口迎面而来,吓得孟糖大声吼叫:“啊!”
凶狠的一镰刀将大青蛇砍死,强壮的双臂抱起孟糖,孟华朝温声安抚:“怕什么?五叔在!”
安抚了许久,孟糖依然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孟华朝神色渐渐有些烦躁,但还是耐心的解释:“这是菜蛇,无毒,就算咬了也没事。”
闺女虽然可爱,但胆子太小,还是一个人自在!
“嗝~五叔,你烤的鸟呢?”自顾自哭了许久,哭得实在有些累了,孟糖仰着小脸问。
“贪吃!别哭了,五叔给你加个菜。”
“真的吗?”
“走,去五叔的秘密基地!”
孟华朝单手抱着孟糖,捡起扔在地上的镰刀和砍成两半的蛇,大步走向偏僻的小路。
“小糖糖,山上的蛇虽然多,但有毒的极少,五叔给你讲讲山上哪些蛇是有毒的。第一种是全身为绿色,腹部为黄白色的蛇,此蛇特别危险,含有剧毒;第二种是头部扁平,牙齿呈钩子状的蛇,它咬人极凶;第三种是全身有黑白相间,尾部细长的蛇。其它的毒蛇,五叔倒是没怎么见过,你就记住这三种就行。”
“哦!”
“小糖糖,你运气可真好,第一次上山不仅有五叔陪你,还有蛇汤可以喝。”
“我不要喝蛇汤。”
“傻!五叔给你讲讲蛇汤的制作过程。想要做出营养又美味的蛇汤,首先把无毒的蛇扒皮碎骨,取出蛇胆和内脏,然后用半袋盐将切碎的蛇肉和蛇骨腌制两天两夜,腌制结束洗上半个时辰,将洗干净的蛇肉蛇骨混着小麦面进行油炸,炸到金黄色捞出再放热水里煮两个小时,此时能闻见空气中飘荡的浓香味,但这还不行,差点佐料,把葱花香菜放进锅里搅拌。啧啧,五叔保证,但凡你喝上一口,一生都忘不掉。”
孟糖安静地听着孟华朝形象地讲述蛇汤的制作过程,好奇追问:“五叔,你喝过吗?”
问题来得猝不及防,孟华朝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糖糖,五叔的秘密基地到了。”
五叔当真是转移话题的一把好手!
孟糖顺着孟华朝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小小的脸露出大大的不解。
歪脖子树上为什么要挂红色裤衩?
抱着孟糖指着放在地上已经处理好的麻雀,孟华朝骄傲地炫耀:“瞅瞅,五叔厉不厉害。”
“五叔,你好厉害,等会我要吃好多肉肉。”
“行,你在旁边坐着,五叔给你露一手。”
动作轻柔地将孟糖放在地上,孟华朝开始处理死透的大青蛇。
高个子男人拿着石头,一脸凶狠地砸着蛇骨,孟糖有些怂地摸了摸鼻头,不留痕迹往后退了一步。
这才是五叔的恶霸本色吧!
一整条大青蛇,去掉蛇头和蛇尾,剩下的用镰刀砍成小段,再用石头砸扁平,将弄好的蛇肉和蛇骨放在一个破旧的小锅里,然后加水,点火烧煮。
六只小麻雀拔掉羽毛,掏光内脏,插上木棍放在小火上来回翻烤,不一会功夫,肉香味四溢,孟华朝抬头见孟糖一脸好奇,主动询问:“小糖糖,你要不要来试试?”
“五叔,你好厉害。”此时此刻,孟糖是由衷的佩服,人人都说五叔是恶霸,可她却觉得五叔非常有本事。
也许,这就是五叔,不为人知的一面,只不过恰好被她发现。
“小糖糖,嘴这么甜,是不是想让五叔背你下山?”
她真没这么想,不过五叔既然大大方方提了,她也不太好拒绝。
“天色不早了,等会吃完肉,咱们就下山。”
“五叔,肉烤糊了!”
“过来,尝尝。”
五叔是又容不下她了吗?
孟糖盯着烤焦的鸟肉,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潜意识想拒绝,但下意识却接到手里。
荒山野岭,人迹罕至,是个抛尸的好地方!
“五叔,好苦,好难吃。”
慢条斯理地咬下一口,刚咀嚼两下,孟糖呸呸两声吐掉嘴里的鸟肉,满脸苦瓜色。
“傻里傻气。”
六只麻雀烤焦四只,至于另外两只则完全没烤熟,蛇汤倒是煮的不错,只是没滋没味,孟糖暂时无法形容难以言说的味道。
待孟华朝‘吃饱喝足’之后,孟糖扁着肚子挂在他背上,不死心追问:“五叔,等山上的树砍了,还能种什么?”
“种你啊,把你埋在土里,浇水施肥,等来年春天,山上会长出许许多多的你。”
她看着那么像傻子吗?
“小糖糖,你要不要试试?”
孟糖鼓着腮帮子拒绝:“五叔,我饿了。”
“刚才让你吃两口,你不吃,现在饿了怪谁?忍着,一会就到了。”
嘴上毫不客气吐槽,脚程却在不断加快,孟糖望着快速闪现的风景,内心受到极大的震撼。
时至傍晚,美丽的彩霞云集在天空,倒映着山间景色,如诗如画,辞藻的匮乏让她没法描述壮观的景象。
沉醉在美景之中,流连忘返,不知身在何方,等回过神来,已然到了山脚。
细心地注意到孟华朝脖颈处的汗水,孟糖乖巧地说道:“五叔,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累了?五叔都没累,你怎么还累上了!来,跑跑精神点。”
望着孟华朝口嫌体正取笑她,孟糖坏心思地拔腿就跑。
“五叔,看谁先跑回家。”
“那你可小心了,要是被我捉着,嘿嘿~”
傍晚的乡道上,一大一小肆意奔跑,夕阳西下,纯朴的农村,空气中飘荡着女孩纯真的银铃般笑声。
“小糖糖,五叔要抓住你了。”
孟华朝志在必得地望着近在咫尺的麻花辫,刚要伸手去拽,一不小心摔倒在地,恼怒地望着被树叶遮住的土坑,气恼嚷嚷:“这谁干得缺德事?别让老子逮住了,不然弄残。”
“五叔,你没事吧!”
孟糖回头看孟华朝摔倒在地,下意识去扶,但伸出去的手被无情地拍开,吃疼地看向长相普通,眼神凶狠的女人,委屈地瘪着嘴。
“孟哥,你怎么摔倒了?来,我扶你。”
无视碎碎叨叨的女人,孟华朝大声呼喊孟糖:“小糖糖,过来扶五叔。”
“走开,滚回家去。”
伸出去的手再一次被拍开,孟糖更加委屈地瘪着嘴,歪头看向目光凶狠的女人,快速落下一句话,撒腿就跑。
“丑女人,五叔永远不会喜欢你。”
孟华朝嫌弃地拍打身上的灰尘,猛不迭听见孟糖孩子气的话,指着宋梅狂笑:“哈哈哈,听到没有,小孩子都知道你配不上我。”
“孟华朝,你混蛋,又欺负我。”
喜欢的人嘲笑她长得丑,宋梅仿佛受刺激般拍打孟华朝,一边拍一边哭,好似受了天大委屈。
暴脾气的孟华朝被宋梅难听的哭声吵得脑仁疼,凶神恶煞地吼道:“松开,再敢碰我一下,信不信老子揍你。”
“孟华朝,你个王八蛋,又欺负我妹妹。哥,你快来,孟华朝要打妹妹。”
宋志扛着锄头刚从地里回来,就听见孟华朝嚷嚷着打他妹妹,瞬间火冒三丈,扛着锄头就要与孟华朝大战一场。
宋梅就像狗皮膏药一样紧贴着他不放,导致孟华朝完全腾不出手来,于是一个不留神被宋志从身后打了一锄头,恼火地推开碍事的宋梅,捡起地上的石头砸过去。
“孟哥,哥,你们别打了!”
大块头石头砸在头上,鲜血瞬间流过眼睛,宋志血红着眼,举起锄头扔向孟华朝。
“孟华朝,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宋梅拉扯着宋德的衣服,哭泣着哀求:“大哥,你快阻止二哥,让他别打孟哥。”
“小妹,你糊涂啊!”
“大哥,不管孟哥如何对我,我都喜欢他,不会有任何改变!你快叫二哥住手,不然我再也不认你们了。”
被宋梅狠心的话刺痛,宋德苦口婆心劝解:“小妹,你清醒点,孟华朝不会喜欢你。”
孟华朝不是良人,为啥妹妹就是看不透?
他妹妹长得那么漂亮,可以说是村里一枝花,为啥非要挂在歪脖子树上?
“我不管,反正我就是喜欢他。”
被宋梅倔强的态度气个半死,宋德暗暗握紧了拳头,内心的怒火点燃着神经,方正的国字脸浮现出一丝阴狠:“行,等他残废了,看你还怎么喜欢。”
宋志扛着锄头与孟华朝打斗,最初尚且有些优势,但随着武器被缴,优势逐渐转为劣势,整个人完全是被孟华朝按在地下摩擦。
“大哥,快来帮我。”
听到弟弟痛苦的哀嚎,宋德握着拳头冲上去与孟华朝肉搏。
孟华朝瞥了眼来势汹汹的宋德,不屑地冷笑两声,狂放不羁地脱掉外套,勇猛而无畏。
“打群架?老子还没怕过谁!”
宋梅心疼地看向被哥哥们围堵的孟华朝,急得直冒眼泪:“你们别打了,快住手,不然我去村里喊大伯。”
男人的血性一旦被激起,犹如困兽出笼,无法控制。
三人打着打着渐渐打红了眼,虽说宋志和宋德两人合伙打孟华朝,但孟华朝身为十里八乡的恶霸,自然是有不小的本事,只见他拳势凶猛,出招凌厉,一举一动皆是杀招,硬生生将两人逼到角落。
“哥,我来挡他,你去喊人。”
“想跑?真他娘的丢人!”
孟华朝鄙视地盯着鼻青脸肿的兄弟俩,嫌弃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宋梅听着孟华朝毫不掩饰的嘲讽,双颊臊得通红,不满地埋怨:“哥,你们怎么能这样?太无耻了!”
“小妹,你眼瞎吗?去喊人过来帮忙。”宋志气恼地望着胳膊肘往外拐,已经快拐断了的妹妹,厉声催促。
宋梅羞涩地捂着脸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得!
“我不去,有能耐你凭真本事打败孟哥。孟哥,你好厉害,明天我就让我妈去你家商量咱俩的亲事。”
第11章 被爱拖累
孟华朝生无可恋地摊开手,冲着宋家两兄弟提议:“要不,你俩还是把我打一顿吧!”
“孟华朝,你找死。”亲生妹妹被孟华朝以这样的口吻嘲讽,宋志恼怒地从地上爬起来。
“打不过还爱逞强,搞不懂你们!”
见两人身残志坚地朝他冲过来,孟华朝无奈地叹口气,他真的不想弄脏手。
随手捡起宋志‘扔’在地上的锄头,孟华朝轻飘飘地挥动锄头击打两人小腿,小小惩罚一下。
咯嘣一声,宋志一个踉跄趴在地上,刹那间额头冷汗淋漓,面色苍白,嘴唇止不住的发抖。
“哥,我腿好像断了。”
宋德担心地扶着宋志,紧张地追问:“怎么样,还能站起来不?”
“不能,一动就疼。”
“孟华朝,你等着瞧,此事不算完。”
宋德咬牙切齿地留下狠话,背上宋志离开。
“孟哥,你别担心,有我呢。”
嫌弃地躲开宋梅的碰触,孟华朝十分不爽地将锄头扔在地上。
宋家人什么毛病,没一个正常人!
“孟哥,我······”
孟华朝捡起扔在地上的外套,随手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大步离开,只留宋梅暗自神伤。
夏天的夜晚,无数星星点缀在遥远的天边,圣洁的月光以独特的光辉笼罩大地,蛙声蝉声接连不断,就像是谱写属于田野乡村独特的乐章。
晚饭后,村民们团团坐在村头聊小话,一会儿聊聊村里的寡妇,一会儿嘟囔村里谁家的儿媳妇厉害,正当村民们聊到兴头,隐约看见一位中年女人拎着锄头往村尾走去。
“这谁啊?大晚上上地锄草,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二婶子,你消息落后了,今天傍晚,孟家混混打断宋老二的腿,我估计二嫂子去找孟家算账去了。”
“真的假的,你仔细说说到底为啥啊?”
璀璨的星光坠落人间,给大地的夜色披上一层薄纱,也遮掩着月色下某些不知羞的画面!
孟华朝端起一盆凉水,由上至下倒在身上,随后舒服地喟叹一声:“爽!”
抬手撸了把头发,拿起放在一旁的脏衣服随意地擦了擦身上的水珠,大大咧咧的光着身子去关门。
手刚碰到门闩,敏感地觉察到恶意,孟华朝下意识后退两步。
只听嘭得一声,大门被踹开。
周文秀恶狠狠地踹开门,刚要破口大骂,就看见孟华朝结实有力的身材,顿时又羞又臊,恨不得一锄头砍死孟华朝。
“啊,杀千刀的兔崽子,不要脸。”
平白无故被泼脏水,‘恶霸’孟华朝十分不服气,手指着弄坏的门,大声反驳:“婶子,好像是你故意砸开我家门,偷看我洗澡。”
好劲爆!
住在孟华朝隔壁的孟华庆听见弟弟这边有动静,急忙出来查看,跟在父母身后的孟糖听见孟华朝说的话,惊讶地捂住嘴巴。
“五弟,怎么回事?”
孟华朝大大咧咧地当着众人的面穿上衣服,一脸烦躁地挥挥手:“不知道,我正冲凉,门突然被砸开。三哥,你去村里把村长喊过来,就说我要报警。”
哈,报警?
这不是开玩笑吗,向来只有警察找五弟的份!
自家弟弟这个脾性,实在问不出来什么,孟华庆扭头看向气到快晕厥的周文秀,客气地问:“婶子,您大晚上找五弟有啥事?”
“报警,现在就报,看警察来了先抓谁!孟老五,你打断我儿子一条腿,这账怎么算?”
累了一天,孟华朝甚是疲惫,只想回房睡觉,无意争执,随口回答:“随你便!”
“行,你等着吃牢饭吧!”
孟华庆眼疾手快地拉住愤慨离开的周文秀,不明所以地追问:“婶子,您先别走,我听了半天,没听太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好端端咋突然要吃牢饭?
五弟做事虽然混账了点,但从不伤人性命,婶子是不是搞错了?
“哼,你们孟家欺人太甚,三番五次拒绝我女儿,今天还把我儿子腿打断,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明日,等着吧,她非把孟家闹个天翻地覆。
似乎知晓大概,但似乎又不是很明白,实在拉不住愤慨离开的婶子,孟华庆没好气地看向孟华朝,质问:“五弟,你给谁腿打断了?”
“我的事不用你管。”孟华朝不耐烦地往屋里走。
“不管行吗?村长最是护短,明日怕是不会轻易放过你,说不定他们还会借此机会逼你娶宋梅。你说说你,多大的人,怎么天天竟做一些没谱的事?”
听见身后三哥絮絮叨叨的话,孟华朝烦躁地捂住耳朵,但不经意听见某一句话,脚步微顿,神色莫名地望着挂在天上的月亮。
“五弟,你详细给三哥说说事情经过,三哥也好替你想个对策。”
孟华朝眼神怪异地盯着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却还想替他想对策的孟华庆,唏嘘地叹气:“唉!”
见孟华朝话不多说,转身就走,孟华庆板着脸大喊:“五弟!”
“爸,五叔是不是想娶老婆?”孟糖好奇地盯着孟华朝寂寥的背影,冷不丁地问。
“糖糖,别瞎说,你五叔最怕结婚。”
可是···丑八怪不会轻易放弃!
“糖糖,该回去睡觉了!”
“好。”
不知疲倦的知了一声声啼叫,歇斯底里的叫声刺耳又悲凉,仿佛用尽一生的力量去博得片刻的释放。
池塘里,青蛙高昂着头站在田埂,呱呱的欢乐声与知了的悲鸣声成鲜明对比,突然,吵闹的声音停止,约莫过了一会儿,田间乡埂才恢复之前的热闹,只是声音不似之前的无忧。
清晨,阳光乍泄,孟糖难受地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额头沁着大滴汗珠,后背也濡湿了一大片。
来回在床上翻滚,但蚊子嗡嗡的声音一直徘徊在耳畔,搅得她不得安宁,又热又烦,隐约还听见吵闹的打架声,孟糖痛苦地拍了拍床板,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
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成为富豪,没有空调,没有蚊帐的日子好痛苦!
“把人交出来,不然我天天来你家里闹。”
又怎么了?
农村怎么三天两头干仗,这看戏也太爽了!
听着门外越来越响亮的吵闹声,清早的烦恼渐渐褪去,孟糖略兴奋地穿上衣服,探着头看向门外。
哇,大场面!
人,乌央乌央的一群人。
孟糖趴在门框边,探头看向拿着锄头木棍的村民站在五叔门前叫嚣,不禁蹙起眉头。
五叔睡觉咋比她还沉?
外面乱成一锅粥,他还能睡得着,这脾气多多少少有点古怪。
孟华东头疼地望着闹腾的宋家人,耐心解释:“宋婶,五弟真不在家,他有事出去了!”
“孟四,你少给我打马虎眼,再不开门,别怪我不留情面。”
宋德望着紧闭的大门,转了转眼珠,大声嚷嚷:“娘,别给他们说废话,直接踹门把孟老五给绑出来。”
“好,犯了事就想当缩头乌龟,门都没有。”
得到首肯,宋德目光凶狠地看向破旧的大门,大声喊:“兄弟们,撞门。”
“我看你们谁敢?”孟成文拄着拐杖站在大门口,目光威严地盯着宋德。
都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孟家地盘闹事,就算他孟家是外来户,但也容不得他们欺辱。
孟华东可怜兮兮地拉扯着被撕烂的衣服,委屈控诉:“爹,您怎么才来?”
“瞧你那点出息,能干成什么大事?”
孟成文横瞥了眼孟华东,目光锐利地盯着周文秀,厉声道:“我儿子犯了错,自有国家管教,还轮不到你们枉法抓人。”
“孟老头,少装腔作势,别以为你认识几个字,就能吓唬我。少说废话,赶紧把孟老五交出来。”
“向东呢,我要和他谈。”
闻言,周文秀吐了口痰,厉声威胁:“没得谈,你再不让开,连你一起绑。”
此话一出,现场的氛围瞬间紧张起来,孟成文默不作声地盯着周文秀,粗壮的眉头根根直立。
看来是谈不通了!
混战一即触发,就在双方忍不住要动手之时,宋梅慌慌张张跑过来,冲着周文秀不满地抱怨:“娘,您这是做什么?以后我还要嫁给孟哥,您这么弄,我以后咋嫁过去。”
“你来做什么?一边待着,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宋德皱着眉头看向不懂事的妹妹,烦躁地将她推到一旁。
被大力地推倒,宋梅挣扎着拽住周文秀衣角,哭泣着哀求:“娘,你说过要让我嫁给孟哥,不能说话不算数。”
这又是闹哪一出?
围观的村民诧异地看向戏剧化的一幕,有些摸不着头脑。
两家闹成这样子,还能结亲?宋家闺女的脑子多多少少不太正常!
趁着众人不注意,孟糖悄悄摸摸地跑到孟华庆身后,小声问:“爹,五叔咋还没睡醒?”
“大人的事,小孩子别掺和,一边玩去。”
一早就跟在爸妈身后看戏的孟杰注意到孟糖沮丧的神情,幸灾乐祸地拍手:“嘿嘿,挨骂了吧!活该,让你乱说话。”
“哼,我不理你了。”
“别呀,我逗你玩呢?别生气,哥知道有条小道可以从咱家钻到五叔家,你要不要去看看?”
“狗洞?”
本想卖个关子,但妹妹太聪明,一下子就猜对了,孟杰颇受打击。
“你怎么知道?糖糖,哥怎么觉得你比之前聪明了。”
孟糖斜瞥了眼大惊小怪的孟杰,无语地摸了摸鼻头,这算什么聪明?但凡懂点套路,但凡看过一两本小说,都不至于问出这个问题。
两人悄无声息的离开,又悄无声息的潜入,终于在弄了一身土之后,两人震惊地站在空空如也的卧房。
孟糖:“哥,五叔是不是逃了?”
孟杰愤慨反驳:“胡说,五叔天不怕地不怕,怎么会怕他们?”
五叔可是他最钦佩的大人,也是他最想成为的人,如果他能有五叔那么勇猛,就不用被妈打了。
卧房简陋,除了一张床就没放其他物品,孟糖随意地扫视几眼,反问:“可是···五叔,没在家啊?”
“也许,五叔有事出去了。”孟杰梗着脖子找理由辩解。
门外的吵架声越来越大,孟糖和孟杰神色各异地站在院子里,突然,破旧的大门被大力推倒,吓得两人浑身一颤。
咋回事,嘴仗打输了?
迎接着一双双怒目而视的眼神,孟糖悄咪咪地拉着孟杰衣角,小声质问:“哥,你不是说爷爷有大学问?”
“呃,好男不跟女斗。”
注意到妈妈严厉的眼神,孟杰瑟瑟发抖地拉着孟糖的小手,默默无声地往角落里缩,他好像又要挨打了。
宋德一马当先踹倒门,急匆匆地跑进卧室,没找到半个人影,愤怒地说道:“娘,孟老五逃了。”
听到儿子的话,周文秀冷言冷语地嘲讽:“好啊,我说你们为啥一直阻挠不让进来,原来早就派人通风报信,孟成文,亏你自诩读书人,私底下竟也干这上不了台面的勾当。”
被当着众人面侮辱,孟成文涨红了脸,满心的怒火:“妇道人家,说话客气点。”
堵了老半天,不仅没堵到人,反而让人跑了,不好惹的周文秀并不在意孟成文的话,反而厉声威胁:“孟成文,你儿子呢?快让他出来,不然把他家砸了。”
“你要敢砸,我就敢打。”被逼迫到如此境地,孟成文毫不客气的回怼。
“来呀,谁怕谁。儿子,砸!”
并不理会孟成文的威胁,周文秀指挥着宋德砸屋子。
嘭得一声,大水缸碎成一地,孟成文眼神冷冽地望着肆无忌惮的宋家人,用力拄着拐杖,冲着身后的儿子发话:“老大、老三、老四,把人给绑了,谁不服打谁。”
得到吩咐,孟家人撒开膀子冲向乱砸乱扔的宋家人,一场混战拉开帷幕。
男人们拳头生风,两两打成一团;女人们也不甘示弱,连骂带拽头发,一时之间,骂声哀嚎声不绝入耳。
乖乖呦,重生还没一个星期,大场面都见了两回,看来她得适应适应这种一言不合就干仗的日子。
孟糖悄悄地捡起石头,趁着混战没人注意她,逮着不认识的人就开始砸。
孟杰见妹妹玩得开心,手也有些痒痒,于是瞅着谁骂他妈就砸谁。
每家每户,都有那么几个孩子,大人打成一团,孩子们也渐渐地加入战场,且手法十分凶狠,也不知是平日积怨太深,还是纯属凑热闹。
宋向阳得知消息,着急地赶过来,看见闹腾的一院子人,厉声暴喝:“干什么呢?都给我停下!不准打了。”
虽说宋向阳扯着嗓子吼,但现场的人,无论男人还是女人,又或者孩子都打红了眼,心里恨不得弄死对方,又哪能停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