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些无辜的孩子,宋莉表示很抱歉。反正小孩子都有长跳蚤的时候。就当他们提前体验好了。
思考着这几天的事情,宋莉又看向了那个布袋。布袋里面的玻璃渣子已经全部倒掉。那碎掉的其实就是个有盖子的玻璃罐头瓶子。里面之前放了不少跳蚤。
至于咋来的跳蚤,那当然是抓的呀!至于怎么抓,宋莉是给人付钱委托人家抓的。过程她不管,就要看结果。
就在她躺在那胡思乱想的时候,胡同那头,何天成跟牛胜利的对话还在继续。
“我回去后会跟她问个清楚明白。事情确定是她惹来的话,肯定让她把那些跳蚤给解决了。”
说道这里,牛胜利有点歉意地看向何天成。
“还有一件事,成子……”
何天成看他那样儿,直觉没好事。
果然,下一句牛胜利就说道:“中午的时候接了封紧急电报。有个紧急任务,队里催我赶紧回去。所以……”
“你们一起走?”
虽然从牛胜利的表情中,何天成大概知道不可能了。
“不是,莉莉会在这里等我任务执行回来。我这次的任务的位置不是很远。具体不好跟你说。但莉莉刚好不回家。就在这里等我好了……”
何天成不客气打断:“胜利,咱是哥们儿。你要住我家房子我欢迎。但你媳妇这人人品不成。你最好在离开前,安排好她的去处。”
直截了当,没有一点拖拉,是何天成唯一能够做到的。
他对兄弟是好,但对媳妇更加好。可不能为了这兄弟就委屈媳妇儿。再说,胜利这媳妇心眼儿不怎么好。他也担心这人住在家里,时间久了会闹其他幺蛾子。
要知道,客房跟炖卤肉的小间,处在同一间屋子里。多少是有点危险的。
见何天成话说得坚决,牛胜利也没再纠缠。转而跟他打听起还能在哪里安置媳妇儿。
这个事情何天成倒是知道。只是,他不太愿意说。别到时候又出啥事儿,被人知道是自己介绍的。就又是一桩麻烦了。
“你回家问问大妈……”
“我不想搬走, 为啥要搬?”
傍晚时分,家家户户吃完饭在院子胡同路上溜达。白棠跟何天成在厨房一起洗碗。这水刚倒出来,就听到客房那些传来争吵的声音。
白棠看了何天成一眼, 对方挑了挑眉毛。
“他们这次是真的搬走?” 如果是真的话,白棠拍双手叫好。
何天成想到之前跟牛胜利的谈话, 点点头:“早点搬走早好。迟了我怕朋友都要做不成了。”
这年头, 再好的兄弟也有反目成仇的时候。
毕竟兄弟不能陪你一辈子,但媳妇却是每天睡在枕边的人。天长日久,再好的兄弟情也会被枕头风吹走。
听完何天成的叙述后,白棠忍不住嘴角弯了起来。
搬走好啊!终于不用整天担心被染上跳蚤了。
二院跟后院不少女人,今天都把长头发给剪了。像徐大妈这样的狠人, 直接把头发剪到跟耳朵齐平。但就是这样, 也不能完全把藏在头发里面的跳蚤清除干净。这玩意儿是会在头发生很多白色的跳蚤蛋。
想想那个场面, 白棠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等他们走了后,我去清理客房。”
白棠白了何天成一眼:“肯定得你去清理。我是不敢去的了。”
夫妻两人开始憧憬生活就快要恢复往日的平静。而客房里,宋莉不满地瞪着牛胜利。堵在客房门口, 不让对方把行李提走。
“胜利,我都在这里住习惯了。再说了,现在另外租个房子多浪费钱啊!我也住不了太长时间,没必要。”
想到今天下午牛胜利跟自己提出的建议, 宋莉就相当不满。
特别是在这个建议提出之前, 对方说了明天就要离开大杂院, 去执行一个紧急任务。
在这个穷酸的大杂院, 她唯一熟悉的人只有牛胜利。至于牛胜利的家人, 不好生意。宋莉没把他们当亲人。
“后院那屋子虽然只有半间, 但格局比倒座房这里要开阔不少。你住那的话, 独门独户, 更加自在。”
如果可以,牛胜利当然不想让媳妇一个人搬到后院居住。但成子已经明确表达了不愿意让媳妇住在何家。他不能死皮赖脸,赖着不走。
特别是这次媳妇还要在这里逗留十天半个月。
时间太长了,住在何家只会产生更多矛盾。
想到这里,牛胜利其实很想指责媳妇做事情没有个轻重。虽然没有证据,但是大院横行的跳蚤,牛胜利觉得十有八九就是媳妇搞出来。
想到这里,他就深深看了宋莉一眼。
“现在整个大院都在查到底为啥大家一起染了跳蚤。我希望做错事情的人能够主动出来承担责任。不然,被大院的人找到证据。事情怕是没那么容易解决。”
牛胜利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特意观察宋莉表情。
当他发现对方一副没人能找到证据的得意样。忽然觉得心好累。
但是,他也没时间处理这件事情了。他还得把人给安排,到后院那难得空出来的半拉屋子住。之后,跟父母道别,连夜就要坐车离开大杂院。
看着牛胜利那意味深长的目光,刚刚还盛气凌人的宋莉终于收敛了脾气。她没有忘记,牛胜利可是自己辛苦找到的一个合适对象。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跟对方有分歧。
于是,就在白棠跟何天成的聊天中,这夫妻两人提着行李朝后院走去。
走之前,牛胜利过来还钥匙,还特意提到会把客房清理一遍。不过被何天成给拒绝了。
“你要赶着半夜走,事儿多着呢!我家这小客房就别弄了。”
见何天成说得实诚,牛胜利最后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
“什么人啊!好好的空房子不给朋友媳妇住。”
看到牛胜利把客房的钥匙还了回去,宋莉一路上就嘀嘀咕咕起来。她不是喜欢住倒座房。但那间客房收拾得特别干净。墙壁家具都很新颖。
而后院那半拉屋子,宋莉是去看过的。那就是个破破烂烂的老旧屋子。里头的家具都是腐朽得快要丢灶膛的程度。
宋莉今天可是大院的“红人”。他们夫妻这一动作,留在二院院子的邻居们,有一个算一个,对着他们指指点点起来。
当然,最后给邻居们赔礼道歉的还是牛胜利。宋莉从头到尾没说过几句话。所有人都看出她眼中的不乐意。
不过,牛胜利是大院出去的娃儿。大伙儿还是相当给面子的。
等打听到他们这是搬去后院,邻居们一个个脸上的表情十分耐人寻味。
宋莉前脚搬走,后脚何天成就趁着太阳还没下山,烧了一捆艾草放炭盆里,直接端进客房。随后把客房的门窗关闭。让艾草的浓烟把跳蚤给熏一熏。
白棠看着何天成垫手垫脚冲进去冲出来的样子,站在院子笑得不行。
“还有院子,顺便也给熏熏。”
趁着何天成拿着捆艾草开始熏院子,白棠去羊圈那看看自家的两头羊。
羊咩咩跟小棉花都是成年的羊,个头挺大的。特别是小棉花是头公羊。个头就比羊咩咩这头母羊要大上不少。加上公羊的羊角很威风。白棠觉得这家伙估计是羊中美男子。
站在羊圈不远处,白棠仔细打量自家两头羊。
家里白棠最担心的,其实是两头羊染上跳蚤。
不同于外面野生或者粗养的羊。白棠对自家两头羊是精心养着的。不为了吃肉,就是图个陪伴。家里两娃儿也特别喜欢这两头羊。
最近这跳蚤事件,白棠禁止孩子接近羊。现在惹事的人走了,白棠准备好好检查检查羊身上,到底有没有染上跳蚤。
出乎意料的是,白棠扒拉了好一会儿,完全没有找到跳蚤的踪迹。
这个事情从侧面反应出来,大院集体染上跳蚤的事儿,肯定是人为无疑了。
不然,咋不会抓跳蚤的羊,反倒没有中招。
“怎么样?”
何天成把整个院子都熏了一遍,就走到羊圈前询问白棠。
白棠十分无奈地摇头:“羊干净得很。”
简简单单几个字,何天成当然也明白里面潜藏的意思。
“哎……”
何天成深深叹了口气,觉得这个事儿给整得太难看了。
“羊没事就好。等团子、圆子回来后,肯定高兴地抱着它们不撒手了。”
因为大杂院到处是跳蚤这事儿,白棠干脆把两个没染上的孩子送婆婆那住两天。就等着把家里收拾干净,再把孩子接回来。
夫妻两人这头算是过了跳蚤这个麻烦。但二院很多人家还没把身上的跳蚤处理干净。
牛家,牛大妈站在自己门口,看着院子的邻居吃完饭后又开始烧艾草。只觉得心口突突的。
她多少也猜到事儿跟儿媳妇有关。而这个儿媳妇表面上看着尊敬他们老两口,实际上却把他们当路人。
她就是想说说对方,人家也不给她这个机会。
加上胜利马上要出发,这就更加让牛大妈觉得没法儿跟宋莉沟通了。
“叹啥气了。人家不稀罕我们两个老家伙。咱也不上赶着贴上去。胜利这臭小子是要出任务。等他回来,我要好好地教训教训他。媳妇是人家的女儿,我没有立场教。儿子我还不能教不成……”
孙大妈正在水槽那,用木盆装水洗头发。她头发也给剪到耳朵那里了。艾草也熏过了。现在洗头就像看看盆里有没有漂浮的跳蚤。
如果盆里没有的话,那她大概也摆脱了跳蚤的纠缠。
好几个大妈跟孙大妈都是一样的做法。
大家在水槽洗着头发,听到牛大爷的话,心中那口气终于顺了点。
无论怎么说,这个事儿肯定跟牛家新媳妇有关。但牛家新媳妇跟公婆的关系,她们这些老邻居有眼睛可以看。没有立场指责老两口。
想想大家都觉得憋屈。
而被人家嫉恨的宋莉,也觉得自己很憋屈。
无论她怎么反对,还是被牛胜利拉着搬到了这个新地方。一个位于后院角落的半拉屋子里面。
腐朽的家具,横梁上跑路的老鼠,结网的蜘蛛丝,这一切看着都是间破烂屋子。
“你也别嫌弃。之前这屋子住着的是咱罐头厂的工人。人家车间忙,没时间没钱整这屋子。要不是胜利跟厂里申请,我们都不乐意你住后院呢!”
后院的人染上跳蚤的没几个。但大家都听二院的人说了下,知道事情大概跟眼前的女人脱不了关系。
要不是牛胜利这人真的不错,后院真不会同意让宋莉住进来。
但就是住进后院,后院的人也给宋莉立了规矩。
“平时没事别来我们家窜门。还有,家里的孩子你也别想抱抱啥的。远着点他们就对了。”
这样的话听在骄傲的宋莉耳朵,就是赤果果的嫌弃她。
“我还没嫌弃你们身上都是跳蚤。”
宋莉很自信自己身上的跳蚤早没了。因为她在知道招待所有跳蚤后,就给自己去药店抓了个草药包。这种草药包主要是防虫用的。挂在身上,加上喷了草药水。根本不会染上跳蚤。
后院几个大妈一听这话,只是瞪了宋莉一眼。他们难得跟宋莉磨磨唧唧打嘴皮战。二院的人说她不是好人,她们远着点就是了。
当天晚上,牛胜利连夜走了。走之前很不放心宋莉,怕她惹事。但再不放心,人还是走了。
而宋莉,很快就感觉到了被孤立后的生活是有多么不方便。
“白棠,还不走啊!再晚那些虾都要卖光了。”
大门处,有人对着白棠家门口高喊起来。
白棠听到动静,把手里写了一半的作业放下,大声回应:“来了来了,我现在就来。等等我啊……”
白棠应着外头的吆喝,把家门一锁,揣上钱票就朝外头跑去。
跟她一样动作的还有大院不少邻居。
“真的有很多河虾?”
兴冲冲跑出来的孙大妈,拉着吆喝的徐大妈就打听起来。
徐大妈手一抬,一副牛气冲天的模样:“那当然有。这可是我老姐妹告诉我的。咱赶紧去,去晚了怕是要被人抢走了。”
众人说着,热热闹闹一窝蜂朝距离大院最近的自由市场跑去。
跟他们同样动作的,还有胡同不少邻居。
人群离开后,宋莉一个人从后院溜达到二院,发现没有人,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不远处坐在自家门口纳鞋底的牛大妈见状,并不可怜她。只是摇摇头,觉得自家儿女的婚事好像都不咋顺利。
离开的白棠等人,很快就到了自由市场。
这个自由市场的规模没有城南的那个那么大。但是售卖的产品种类着实不少。
她们一群人进了市场,在那边卖豆腐的陈大妈就朝她们招收了。
“过来,过来,卖虾的在这里呢!”
白棠眼尖,一样就看到被人围得水泄不通的摊位。在那里,两个大大的水桶放着,不少人正在跟摊主讲价。
鲜虾在城里不好买,每次出现都卖得很快。白棠一家都爱吃鲜虾的鲜味儿,见状立刻冲上去。跟着一起抢虾。
等好不容易买了五斤鲜虾,从人群中钻出来后,白棠松了口气。
这才有时间跟陈大妈聊了几句。
“大妈,搬到这里后,生意怎样?”
因为城南距离他们这里有一定的路程,最近这两天,刘家这个霉豆腐摊子都不去那摆了。直接跑到距离大杂院最近的自由市场。
这里人-流不错,卖东西还是很有市场的。当然,有一个不太好的地方。就是熟人太多了。基本上这一带的人都会来这里买东西。这就意味着会被很多老邻居看到他们在这卖东西。
现在卖东西在很多人眼里,还不是一个正经的活儿。正经人都是进厂打工的。
因此,在有很多熟人来去的自由市场练摊儿,就需要有过硬的心理素质,可以忍得住别人的奚落的话或者眼神。
显然,刘家一大家子对这个并不在意。
听到白棠的问话,陈大妈乐呵呵地回了句:“生意是没有城南那边好。但也不差。最起码离家里近,来回都方便得很。中午能够回家吃饭,下午还能继续在这里摆。摆上一天的收入,有时候比在城南半天还要多。”
白棠大概也猜到摆一天赚的钱会多很多的。就像她那样,如果每次卤肉或者做糕点的数量能够增加。然后卖上一天的话,肯定能赚不少钱。
因为外头人多,很多事儿白棠没有多问。就跟陈大妈约好,明天她也过来这个自由市场试试水。
一行人刚准备回大院,就看到宋莉一个人臭着脸蛋从远处走来。看她那个样儿,活像人家欠她几百块一般。
一见到她人过来,不少听过她“好名声”的,都十分自觉地让路。
至于这个“好名声”,是由徐大妈几个大妈总结出来的。大家把身上的跳蚤问题解决后。终于有精力凑到一起聊天。然后就发现最先发现身上有跳蚤的人,都是说过宋莉闲话的人。
这样一来,更多人相信这个事儿是宋莉整出来的了。偏偏大家没有证据,只能私下互相传来传去。传到最后,甚至谣言都变了个样。
但不变的是,大家伙都不喜欢宋莉就对了。
宋莉见这些穷酸一个个躲着自己,活像自己有病的样子,十分气愤。
但她不能做啥,甚至只能当没看到人家对自己的排斥。
白棠就看到宋莉抿着嘴唇,板着脸想跟挤进卖河虾的摊位。
然而,人还没靠近,就被外头几个大妈用手肘撞,又或者用脚踩脚的方式。愣是不让她挤进去买虾。
等她好不容易挨了不知道多少次肘击,终于挤到了摊位前。却发现所有的河虾全部卖光了。摊主正乐呵呵地准备收摊。
见到宋莉头发散乱地挤进来,摊主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同志,你来完了。河虾都卖光喽……”
配合摊主的,是周围大妈们嘲笑的声音。
“笑什么笑……”
宋莉受不住委屈,立马嚷嚷起来。
但这些大妈都是附近几条胡同的。大家都听说过她的“丰功伟绩”,没有一个人是怕她的。
于是,白棠就看到有个不太认识的大妈,狠狠地伸手掐了宋莉一把。接着在对方没有反应过来前,一溜烟跑了。
有了一个带头的,好几个跟着仿效。
白棠听着宋莉气急败坏的骂声,伸手揉了揉耳垂。
“白棠,不去帮忙吗?”
孙大妈的儿媳妇就在白棠不远处站着。看到这个情况,有点不忍心地问白棠的意见。
白棠摇头:“你看咱大院的大妈,哪个过去帮忙的。”
孙大妈的儿媳妇扫视了周围一圈,发现还真没有邻居上去阻止。
见状,她也当不知道了。
徐大妈是后面跑过来的,见到这样的动静,冷哼一声:“咱回家去……”
练大妈也跟着冷哼一声,对着白棠他们几个小媳妇喊道:“闲事莫管。咱买的虾得赶紧带回去煮。完了就不新鲜了。”
宋莉看着大杂院的人就这样无视自己被欺负的事实,瞬间觉得自己好惨。
但她人生地不熟,加上那些欺负自己的大妈,基本上都没记住人家长相。最终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当然,不远处还在卖霉豆腐的陈大妈看到了。但她当看不到。她可不会忘记,就这个宋莉的损招儿,害得他们家的摊位几天没出。损失了不少钱呢!
狠狠地瞪了周围人一圈,宋莉也不知道自己的怒火朝谁发。直接推开路上不认识的人,就朝邮局跑去。
这个动作看得陈大妈直皱眉。心想,这样娇气的小媳妇,脾气又坏。也不知道胜利为啥要娶回家。
脾气好的娇气小媳妇宋莉,这会儿已经在邮局里,正对着电话那头委屈地哭了起来。
哭声通过电话传到那头,让接电话的宋母心疼得不得了。
“乖,别哭。告诉妈发生什么事情?”宋母是军区医院的行政主任,这会儿正在办公室上班。冷不丁接到女儿的电话,听着那头的哭声吓了一大跳。
“妈,这里的人都欺负我。我不要再呆在这里了。我想回家……”
电话那头的宋母听到这话,长长叹了口气:“那许家的闺女还没走,你回来又要挨打,你乐意吗?”
听到要挨打,宋莉浑身的痛感马上苏醒。她可不会忘记当年自己做下那事儿后,每次被打的那种痛。
“不,我不要挨打。妈,都多少年了。这许家为什么咬着我不放……”
宋母被女儿这句话弄得不知道该说啥好。
女儿跟许家闺女的事儿,从局外人的角度来说,错在女儿。但作为女儿的亲妈,只能帮亲不帮理。千辛万苦生下来的这么一个孩子。她再是被人说嘴,也只有保住女儿的。
“不想挨打的话,就暂时呆在那边。那没人敢打你吧!”
确实没人敢打自己。宋莉也不能污蔑大杂院的人,不情不愿跟亲妈说:“没人打我。但也没人理我……”
听听,听听。这是多么孩子气的话。但这样也是宋母爱听的。她就喜欢女儿依赖自己,给女儿保驾护航。
“没人理你,你就去外头认识新朋友好了……”
反正最多在那座大杂院住十天半月,宋母觉得女儿跟大杂院的人处不来,也别勉强自己。
挂断电话后,宋母幽幽叹口气。这女儿是被自己宠坏了。但她实在舍不得骂女儿。想到当年女儿还在襁褓的时候,就因为生病住进了医院。当时自己也在那家医院工作,根本不会想到有个护士居然暗地里偷偷跟人勾结。
那次,那个护士领着人,直接把儿童病房里面那些不记事的孩子一股脑都偷走了。
要不是当时有人发现端倪,很快追过去。趁着孩子还没被转移,把孩子抢回来的话。现在,自己怕是没法儿见到孩子成长的过程了。
就因为这件事情,加上自己就这么一个孩子。最后就把孩子宠成这个样儿了。
宋母觉得自己一辈子也没奢求。就指望女儿以后的人生平平顺顺。女婿牛胜利能够对女儿温柔体贴。这样的话,也不枉费他们老两口辛苦挑了这么一个女婿了。
宋莉挂断电话,就准备回那座该死大杂院。她在这里没有亲戚朋友,最后还是只能回到那个讨厌的地方。
吱呀一声的破旧木门,充满灰尘发霉味道的屋子,破旧的家具组合成宋莉现在的住处。
就这样的地方,她还要一个人住上最少一周的时间。
宋莉只觉得心塞。
特别是今天在自由市场的遭遇,以及大院这些人的冷眼旁观。让习惯高高在上的她很难受。
难受中的她没有发现,出门时虚掩的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微微打开了一条缝隙。
“白棠,今天要去哪个自由市场?”
周末一大早,陈大妈就乐呵呵地跑过来问白棠今天去哪里练摊儿。
白棠这会儿正在院子里,把新作的糕点放入干净的篮子里。听到这话,笑眯眯地答道:“就去咱附近的那一家。我也去试试水看看……”
“哎哟,这可好了。咱可以作伴喽……”
说是不在意熟人的目光,但邻居跟自家一起练摊儿,陈大妈还是觉得很安心的。
等东西收拾好后,白棠跟何天成吃过早饭,就过去喊陈大妈要一起出发了。
“哟,你家娃呢?”
老刘家今天的霉豆腐摊子,出摊的人有贺包田、刘丹香夫妻,以及陈大妈一共三人。至于刘大爷,需要在家里照顾外孙,就没跟着一起出门。
至于白棠家的团子圆子,则是在前一天,就跟着小叔叔一起跑去婆婆家住了。
“他们都去我婆婆那玩了。这不,成子也有时间跟着一起出来练摊儿呢!”
跟着他们去自由市场买东西的几位大妈,听到他们的对话,乐呵呵地笑道:“那你们今天的摊儿可都是大学生摆的喽!”
声音中没有看不起的意思。大妈们虽然自己没卖东西,但同在一座大院,大概知道这练摊儿真能赚钱。甚至,手头空空的徐大妈。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些草席子也去自由市场卖过。听说赚了几块钱呢!
练摊儿这事,是丢人,但钱包鼓起来了。
大院这样热热闹闹出门的景象,当然引起了很多人注意。
躲在后院的宋莉见到这些人离开,撇撇嘴。心想这练摊儿就是个丢人的事情。这么不正经的事儿都有人干。真是穷疯了。
心里骂骂咧咧的同时,宋莉忽然觉得头皮很痒。伸手大力抓了几下。之后又看向那些人离开的背影。
白棠他们可不知道宋莉的窥视。知道也不在意就是了。
大家伙出了大院,一路上遇到了不少去自由市场买东西的胡同邻居。
他们看到何天成挑着扁担,扁担两头是用布盖着的箩筐。好奇地把脑袋伸过去,见看不清里面的东西。对着何天成就问道:“哟,大学生。你这挑着的箩筐里头,放的啥东西啊!”
大学生何天成一点儿也不介意被人这样调侃。
只见他乐呵呵地回了句:“等到了自由市场就知道啦!”
刘丹香这个大学生也被人拉着问东问西。但因为她家是每天都出摊的。自然大家问的都是收入咋样。
一行人热热闹闹到了自由市场,也没有耽搁。立刻找好了位置就把担子放下。
白棠把自家两个箩筐上盖的布掀开。第一个箩筐里面装的是一摞摞的红枣糕。这是白棠一开始做生意时,主打的第一个产品。最近有空,白棠又把这产品做起来了。
第二个箩筐里面放着的,是一个炖锅。炖锅的盖子打开,一阵浓郁的卤肉香味立刻飘了出来。
卤肉今天一早加热过,味道随着热气飘散到自由市场的各个角落。很快,不少人就走过来问价格了。
有人买卤肉,自然旁边箩筐里面的红枣糕也有买了。
毕竟,现在的面粉、红枣这些还挺难弄的。而红枣糕无论是老人、孕妇还是孩子,都很适合吃。
就这样,白棠家的两种产品都开张了。
隔壁卖霉豆腐的老刘家也不差。
老刘家在这个自由市场摆摊了好些天,积累了一批忠实顾客。这不,摊子还没支起来,就有不少人开始凑过来要买了。
大院的邻居,胡同的邻居看到这样的阵仗,心里头多多少少有点羡慕跟眼红。
但他们没这手艺,也没有办法。
倒是溜达过来买东西的宋莉看到这样热卖的场景,心中十分不屑。
自从搬到后院,宋莉也没去牛家吃饭。一个人每天不是去国营饭店,就是去那种私人小饭馆。来这里前,家里给了她不少钱票。加上牛胜利给的工资补贴,宋莉的钱包可是鼓囊囊的。
溜达了一圈自由市场,宋莉买了不少熟食。但当她路过白棠的摊位时,看着那香喷喷的卤肉,肚子开始叫起来。
她是想吃那卤肉,但又不想给白棠送钱。
白棠夫妻两人把她赶走这个坎儿,在她这里还没过去。
白棠自然看到宋莉的身影,但假装没有看到这个人。
宋莉见白棠这样忽视自己,忽然想到了什么。只见她笑着走过去,一副顾客的模样问道:“哟,你这卤肉怎么卖?”
白棠看着对方不怀好意的笑容,立刻把装卤肉锅的盖子盖回去。同时喊隔壁正在给客人装红枣糕的何天成小心点。
见白棠这副防贼的样子,宋莉更加不屑了。
她是个体面人,干不出大庭广众下毁掉人家吃食的事儿。但,她可以当个高高在上的顾客呀!
于是,白棠就看到宋莉一副天王老子的模样,站在那对着她的卤肉评头论足。
白棠很受不了这样的人,但周围还有其他客人,不好跟她掰扯那么多。刚想去招呼其他客人,忽然被何天成拉了拉。
顺着何天成的眼神看过去,白棠眼睛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