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桑淸衍就差说做梦了。
可想了想,这是下个月就要嫁给他的女人。念及此,他皱着眉,挥挥手,一片水浪围了过来,像是准备裹着盛千婵涌向岸边。
可意外却骤然出现了。
在水浪围过来的刹那,盛千婵猛地扑向了另一侧,手中一颗黑漆漆的小球带着毁灭的气息则顺势砸向了桑淸衍。随着桑淸衍一道剑气斩下,骤然爆发出来的漫天药粉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其内。
桑淸衍神色僵硬,苍白的脸上硬生生透出了几分铁青。
“盛千婵!”
“别以为你叫得大声我就怕你了!告诉你,不管是原来的盛千婵,还是我,这门亲事我都不!想!结!”
还想把她困在这里?等到之后再押着她去替嫁?啊呸!想得美!
说了她不是本人了,怎么就不听呢?
以为没了储物戒,她就真的没有自保能力了吗?不知道女孩子的防狼武器要贴身携带吗?
盛千婵在一旁大声嚷嚷着,又从袖子里和裙摆下摸出几颗手榴/弹模样的小球,跟扔铅球似的一股脑砸向桑淸衍,同时口中大喝一声。
“狗东西,给爷死!”
作者有话说:
换了个蹭玄学的时间,希望能涨点收藏~
还在看文的宝贝们喜欢这一本的话能收藏一下吗QAQ
乍一看,还有点绚丽。
这段时间盛千婵除了炼制那些市面上常见的丹药外,也一直在按自己的想法瞎琢磨,毒/迷药还有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她都弄出来不少。
包括她中的那种能伤人本源的古怪蛇毒,她都一并加了进去。
这些东西炼制出来,到底有什么效果,盛千婵自己也不清楚,反正都跟养蛊似的混合在了一起,被她制作成一个个“小手/雷”贴身放着准备用以自卫。
乌灵薇在最开始时被邀请围观了制作的全部过程,看完后她以自身实力为标准估算了一下,说大概通玄境以下都能适用。
考虑到效果完全随机,并且在这个世上还没人见过这样的毒,一时半会想不到应对的法子,甚至通玄境也可能讨不到好。
是以,临出发前,盛千婵还在跟她开玩笑,猜测谁会那么有幸率先尝试这些东西,对方又会有什么反应。
没想到,第一个以身试药的人竟然会是大名鼎鼎的清玄仙尊。
多好的实验样本啊,可惜她不敢凑得太近,白白错过了效果反馈。
盛千婵满心遗憾。
她扔完就跑,顺着水流一下游出去老远,这会儿只能远远地观望着。
只见桑淸衍身处彩雾中青着脸僵持了一会儿,手中法诀掐了几次,却始终差了一点什么,周身灵力几乎陷入停滞,连带着意识都逐渐变得恍惚,最终他只能带着杀人般的目光倒在了水中,两眼不甘心地缓缓合上,彻底晕死过去。
盛千婵看着他倒下,还是待在原地一动不动。
直到几息之后,确认桑淸衍真的被药翻了,不会再突然“诈尸”,她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游到了他身边。
一看,人确实晕得死死的。
想想也是,好歹是仙尊呢,总不至于使诈把她引过去再暴起伤人。
那太掉价了。
她没有炸完人就抓紧时间逃出镜像世界,也是想着以桑淸衍的能耐,要么没事,分分钟就能把她追回来,她留在这里死到临头还能替自己辩解两句……
要么就是他不幸中招,失去战斗能力,那她也不用担心了,危机直接解除。
后者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刚开始时桑清衍的挣扎与反扑,现在看来,这份担心也能放下了。
盛千婵绕着桑清衍游了一圈,啧啧有声。
尽管大家初次见面就不太愉快,可不得不说,这狗男人长得真帅!
鼻梁高挺,凤眼张扬,睫毛纤长而浓密,五官精致得恰到好处,却又自有一股凌厉的锐气。结合他本身如高山之雪般冷淡的气质,便愈发觉得他高高在上不好接近,令人只可远观,不可亵渎。
可惜,这会儿狗男人双眼紧闭,薄唇紧抿,小扇子似的睫毛垂了下来,映着微微青白的脸色,看起来颇有几分易碎的脆弱感,很是惹人怜惜。
“……”
盛千婵盯着他没有血色的唇,郁闷地挠了挠头。
她别是也中毒了吧?怎么看久了,居然还有点心疼,觉得自己下手过猛了?
盛千婵虚握成拳,轻轻地敲了下头。
清醒过来,她赶紧把自己的储物戒拿了回来。想了想,虽说泡在湖里也淹不死一个化仙境的大佬,但他总会醒过来的,不适合把仇结得太死了。于是,又发了善心,一路拽着桑清衍的胳膊将他拖上了岸。
顺手,盛千婵还从自己的家当里翻出了件外衣,贴心地给人盖上。
该遮的都遮了,这下看着舒服多了。
“给你下药那是因为你不听人话,毕竟,被困是不可能被困的,这婚呢,我也是绝对不可能结的。不过,看在我没趁你昏迷占你便宜的份上,我们之间的恩怨也没必要再继续对不对?”
盛千婵也不管桑清衍这会儿能不能听见她说话,反正嘀嘀咕咕地说了一通,念叨完便觉得心里安定了一点。
她不知道这毒能有多长的时效,做完这一切,不敢再犹豫,转身就走。
第一次用自己的实验成果放倒别人,对象还是一位仙尊,本来那该是上好的研究对象,可惜盛千婵实在没胆子再观察了,更别说从对方身上取一点点组织样本之类的,连头发丝都没敢动一根。
能阴到人一次就是万幸了,境界差距摆在那里,还想做点什么那是做梦。没准她拿剑戳半天,都戳不出一个洞来,还反过来被防御震伤了自己,那才叫得不偿失。
至于桑清衍身上有没有什么宝物,盛千婵更是完全没有多看一眼。
烫手的山芋,拿了她还怕被桑清衍定位到她的所在呢。一般的法器法宝乃至灵宝都是主人祭炼过的,留有主人的神识烙印,拿了也没法用。
另外,关于堂堂清玄仙尊为什么会忽然状态跌落到这个程度,被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修士靠旁门左道都能轻易放翻……
盛千婵没有去想,也不打算知道。
这背后明显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故事,而在修仙世界,知晓太多秘密的人往往凉得也比较快。
想到这里,盛千婵不再迟疑,一头扎进水中向着来时的方位游去,那根指引她寻找到这里的翎毛也再次发出了微微的金光……
溜了溜了。
第一次和人交手就成功放翻了一位仙尊,这事足够她吹十年了,好耶!
而在盛千婵身后看不到的位置,就在她成功原路逃跑的时候,陷入昏迷的某位仙尊忽然动了动手指。
一缕黑纹从他的指尖顺着他白皙赤/裸的手臂慢慢延伸,直至攀上眼尾。
电光火石间,桑清衍睁开了眼。
他的瞳孔之中有两簇火焰正在跳跃,当火光闪耀,赤色蒸腾,连带着他的眸子都转变为金红色时,那些仿佛拥有了生命般的黑纹顿时如同见到了天敌,猛地一下缩回到手背上。
异变消失了。
桑清衍眼中的火焰缓缓消散。
他微微转了转眼眸,还有些发红的眼睛望着盛千婵离去的方向,眼底映照出空荡荡的云湖水面。
再看水下,同样空无一物,半个人影都没有。
一个气泡在水面冒出,破裂。
“盛千婵……”
一道几乎微弱到听不见,却如同从牙缝间挤出来的声音响起。
咬牙切齿间,连那字与字之间低声的喘/息都带着掩藏不住的怒意。
真是好得很。
桑清衍抿着唇,目光越来越沉,也越来越锋锐,那两簇火苗又有了重燃的趋势,凤眼中风暴酝酿,似乎随时都要掀起万丈雷霆,可惜,最终却还是敌不过身体的本能,双眼再度缓缓闭合,只有一丝危险的气息泄漏出来
接着逃啊,看你能逃到哪里去,有本事别再让他找到第二次,不然……
数个时辰之后,一只黑漆漆的丑鸟偷偷摸摸地从上方的银湖中探头,不动声色地望向了底下的云湖世界。
瞥见昏倒在地的桑清衍,它的小眼睛转了转,心虚地移开,双翅伸展,无声地扇动起来,像一缕幽然的清风,悄无声息地落到主人身边。
围着转了一圈,丑鸟爪子踩着石头,一张鸟脸显出三分怅然,七分苦痛。
怅然是,它家主人好像真的被药翻了,以它传承的见识来说,这毒它见都没见过,也不知道人什么时候会醒,又能不能醒。
苦痛则是因为……
它发现这件事发展成这样,似乎有它的一份责任。
不管是因为吃了小仙子太多灵丹一时上头给出了自己的翎羽,还是因为没有守在秘境中为主人护法,导致他阴沟里翻船……细究起来,都是它的错。
清玄仙尊威名赫赫,过去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生平第一次,被一个小弱鸡修士干趴下了,这是传出去都要被说书人骂一句荒谬的事,可却真实地发生了……
丑鸟越想越痛苦,它觉得等桑清衍醒来,它或许就要成一只烤鸟了。
再不然,也会扒光它的毛,让它当一只秃鸡。
就像是这会儿,它已经感觉到身上有些凉飕……飕了……咦?
咦咦咦?
好像哪里不对劲?
丑鸟震惊回头。
桑清衍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凉凉的目光落在它身上,盯着它仅有的几根红色和金色的羽毛,五指修长的大手正从头顶顺着毛一下一下往后捋。
那种微凉的温度就是从他手上传来的。
“赤天。”没有温度的声音响起。
丑鸟大惊失色它这一身漂亮的羽毛终于保不住了么?
却见桑清衍一指点在它脑门,将它小脑袋压了下来,四目相对,听他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不是之前察觉到她血脉气息了吗?那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三天之内找到她,带回来见我。”
“……”
丑鸟瞪着小眼睛,一脸懵逼。
啥血脉气息?啥玩意儿?主人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它怎么不知道?
救命!快来人救救鸟呀!主人他被药傻啦!
靠近南明圣宗的深山里。
盛千婵悄咪咪地躲了两天,终于痛定思痛,趁机把花重金买来的渡厄丹和其他能祛毒洗髓、修复本源的灵药一起吞了下去。顺便拿出以蛇毒为样本,自己研制的解毒膏药,涂涂抹抹也敷在了脸上。
不出所料,那古怪蛇毒虽然确实霸道,但承载了毒液的守护妖蛇品阶却不高,加上她只是被毒液不小心溅射到了脸,因此对症下药后,实际治疗起来并没有那么难。
接近两天的时间,那满脸恐怖的伤疤就蜕化成了淡淡的红痕。
盛千婵摸着已经变得光洁的肌肤,再看看水镜中美了一大截的脸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手抓着储物袋,从里面摸出来一箱子胭脂水粉,然后对着镜子就开始乔装打扮。
原本她觉得满脸的伤是天然的伪装,恰好能隐藏她的身份,可惜和桑清衍见了一面后,她就知道这个办法行不通了。
比起原先的相貌,那还是一张毁容似的脸更有记忆特点。
没办法,在这个修士占主导的世界里,丑到极点的人真不多,女修更是几乎没有不漂亮的,把她之前的样子放在人群里,就跟在白棋里找一枚黑棋一样,格外的醒目。
盛千婵考虑了半天,一咬牙,决定还是把脸治好吧。
天天看自己顶着一副鬼见愁的脸,也影响心情不是?
至于治好被人认出来怎么办,盛千婵倒是不担心。用法器法宝容易被人识破,现学一些幻化的手段不说能不能学得会,肯定也不保险,但是化妆这种没有一丝特殊力量的凡人手段就不一样了。
任你肉眼看,神识感知,都不可能发现不妥。
谁让化妆在另一个世界是东南亚四大邪术之一呢,身为爱美的女孩子,哪个还不会一两手了,都是基本功罢了。
盛千婵苦中作乐地想着,唰唰往脸上涂脂抹粉,手下的样貌也在慢慢地发生着细微的改变。
很快,一张漂亮却又有些陌生的脸蛋出现在了镜子里。
盛千婵满意地拍了拍手,收起家当,将现场毁尸灭迹,随后借助符箓向着南明圣宗马不停蹄地赶去。
大燕都城,她是不敢回去了。
她得罪了清玄仙尊,这会儿再回去,那就是瓮中捉鳖。
去其他地方路途又太遥远了,半路暴露的风险极大,而且她手中的防身武器库存刚刚见底,万一途中遇见危险,她也没什么自保能力。
思来想去,也就南明圣宗比较适合藏身。
正值宗门祭典,还要选拔新弟子,天南地北不知道涌去了多少修士,混在人群中首先就不容易发现;其次,南明圣宗地界内没几个人敢闹事,被半路下黑手的事很少发生,安全性高;最后,清玄仙尊只是来走个场子,顶多观完礼道个贺就会离开,他肯定也想不到自己敢来一手灯下黑,得罪了他还敢凑到他眼皮子底下。
人总是容易被惯性思维误导,可她不是,她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盛千婵摸出小本本看着自己最近更新的计划,反复盘了几遍,都觉得没有任何问题。
敢这么做,除了利用逆向思维,她也是有一点依仗的。
特级通缉令有一个特点,是她来到大燕都城后才知道的。原来,每一份特级通缉令中都关联着最初的那一份原稿,而那份原稿中往往都蕴含着被通缉者的精血等可以追踪到对方的事物,所以只要遇见被通缉的人,通缉令就会自行显化。
刚得知此事时,盛千婵心中只有后怕,可回过神来试了试,她就发现特级通缉令对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就是盛千婵的依仗。
哪怕桑清衍说她体内的血脉气息能够辨认出她,那也得要她先流血不是吗?
只要不受伤,不给别人这个机会,那她就没什么好心虚的,任谁拿着通缉令站面前,都不可能发现她!
等到了南明圣宗,估摸着祭典和弟子选拔仪式都快到尾声了,她只需要悄咪咪地混进弟子堆里藏上一阵,那会儿清玄仙尊也差不多观礼完毕该走了,到时候大家桥归桥,路归路,希望这辈子都别再见面了……
盛千婵想象得很美好,一抬头,只见远处青山连绵,灵气氤氲,一座巍峨雄壮的大山矗立在群山之间,灵气盘绕,似有化成火凤之意。
这里已经能看见远方属于南明圣宗的那座大山了,她的目的地就快到了。
而同一时间,银湖秘境也发出了轰隆的巨响。
一道清越的凤凰啼鸣之声响起,随后,身着白衣,浑身清冷之气无法掩盖的桑清衍托着一面银色的古镜从秘境中走了出来。
身后,偌大的银湖秘境失去了核心便再也支撑不住,彻底崩塌。
桑清衍冷眼一扫,挥袖间随手扔下一个封印,将这一处化作虚无的空间封印了起来,然后飞身入云霄,登上了易子钰亲自驾驶过来的白玉楼船。
“仙尊。”
桑清衍眺望着南方,凤眼微眯。
半晌,他淡淡地说道:“走吧,去南明圣宗。”
白玉楼船内。
易子钰站在桑清衍身前巨细无遗地汇报着这几日在大燕都城的见闻,想到这位大佬临走前的吩咐,他那一向挂在脸上的温和笑容都收敛了不少,说着说着就心虚地摸了摸鼻尖。
“我已经把整个燕京都转了一遍,可还是没能感应到那位盛家姑娘的存在。按理说,我的占星术不可能出错,圣物的指引最终也是落在这一方位,没有道理找不到人啊……”
易子钰捏着下巴,陷入沉思。
再这么下去,桑清衍该不会玩真的,直接把他绑了送上花轿吧?
他冷不丁打了个冷战,回过神来。
“仙尊,你听说我,其实我还有别的办法”
易子钰正要为自己找补,却听冷着一张脸的桑清衍突然开口打断了他:“不用了。”
“嗯?”
“已经找到了。”
声音听着比平时还要冷好几度,没有半点的喜悦。
不像是找到了人的样子啊。
易子钰探头往桑清衍背后看去,望着空荡荡的甲板,那双温柔潋滟的桃花眼里透露出大大的疑惑不是说找到了吗?
“人呢?”
桑清衍:“……又被她跑了。”
下次再见,就应该直接绑了她的手脚。
“哈”笑声还没出口,硬生生被易子钰拐了个弯,变成了一声怪异的疑问句:“哈?”
“还有人能在仙尊您的手底下逃跑?”易子钰轻咳一声,立刻低垂眉眼,好奇地问道,“要不然,您展开讲两句,那盛家姑娘到底是怎么跑掉的?她不是才照神境的修为吗?”
“还不到照神,堪堪食气。”
“那您可比她高了好几个大境界啊。”
哪壶不开提哪壶。
桑清衍瞥了一眼自家客卿,从他温顺的表象底下窥见了藏得不算太好的八卦神色。
“她上次就在我和你,还有桑家与盛家的势力下跑了。”
这么一想,倒也不算太意外。
不过盛家姑娘还真跟条泥鳅似的,第一回 是没有防备,这一次她修为还不知怎么变低了,堂堂清玄仙尊竟然还能让她从手里逃了?
易子钰越发的好奇了:“所以,那盛家姑娘到底使了什么法子?”
“旁门左道罢了。”
秘境之中发生的事,桑清衍并不准备多说。很多事易子钰并不知道,他也不能说,尤其是那个除了他以外这世上几乎无人知道的秘密。
然而,桑清衍说得愈是云淡风轻,易子钰的笑容就愈发如沐春风。
等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他的嘴角便不可抑制地越翘越高,最后噗嗤一声彻底破功。
“哈哈哈哈哈……”
看桑清衍脸这么臭,多半是完全没从对方手里讨到好。
而且连赤天都学着低调做鸟了,看见他都没扑过来叨他,说明他们这位仙尊大人这一次吃的亏是真的不小。
易子钰啧啧称奇,那盛家姑娘真是个天才啊,擅长逃跑不说,还能让堂堂一位仙尊吃瘪,实在厉害,厉害啊!
桑清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笑,回想起盛千婵对他做过的那些事,以及醒来时看见的那件盖在他身上的樱粉色纱衣,他的目光就慢慢地染上了一丝幽暗的色彩。
”好笑吗?”
“……”
易子钰赶紧收敛笑意,摇摇头。
“对了,仙尊,既然盛家姑娘又跑了,那我们是不是要通知大燕都城,让他们帮忙”
话还没说完,桑清衍就直截了当地拒绝了。
“不必。”冷冽的目光落在远处的群山之间,仿佛透过层层叠叠的云雾窥见了背后的南明圣宗,“她没有那么蠢。”
不会蠢到去大燕都城自投罗网。
燕京的四方城门一旦关闭,就是蚊虫也不可能飞出去一只。
那个敢对他下毒的女人,绝对不会让自己陷于这种危险的处境。而且她胆子那么大,肯定也知道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
她现在一定是在……
易子钰看着他们所在的白玉楼船前往的方向,再联想到桑清衍的视线,忽然灵光一现:“她在南明圣宗?”
这回,桑清衍终于给了他一个“你还不算太笨”的眼神,微微颔首算是确认了。
“唔,这样啊……”
易子钰若有所思地伸出手,笑眯眯地掐指算了算。
“依我算出来的结果看,这一次行程是大吉,想必能够顺利找到盛……诶?诶?仙尊你怎么走了?”
桑清衍走得头也不回。
这群算命的但凡灵验一次,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没把盛千婵带回去。
易子钰无奈地收回手,两手揣袖,慢吞吞地跟了上去。
“好吧,既然仙尊大人您对我的占卜之术没兴趣,那我这里有一种特殊的丹药,你要不要看一眼?”
果然,脚步顿住了。
易子钰浅笑着走到桑清衍身侧,瞥了一眼垂头丧气地蹲在他肩膀上的丑鸟,有点幸灾乐祸地打小报告:“是一种以我见识而言也从来没见过的新丹方,瞧着挺有意思,可惜在拍卖会上捡漏拍下来的几瓶丹药都被赤天嚯嚯了,就我手里还恰好留下了一颗。”
言下之意,要是没有丑鸟暴殄天物,他们还能有更多的研究资源。
丑鸟朝天哼了一声。
易子钰笑意盈盈,点到为止,两指夹着那颗不太圆溜的丹药递到桑清衍跟前。
“喏,就是这个。”
桑清衍一眼扫过就认出来了。
在秘境里的时候,赤天抠抠搜搜给他带回来一枚沾满了它口水的灵丹,那独特的炼制手法与眼前的这枚丹药同出一源,很是好认。
他念头一转,就将那枚丹药也拿了出来。
二者摆放在一起,模样不太相似,但丑得却挺别致。
换一个人来,还真不一定能炼制出这种神韵……
桑清衍看了眼易子钰,说:“赤天前几日回来时,说你请它吃了很多灵丹,后来它又遇到个好心人,免费送了它一些。”
那些灵丹不过是最基础的丹药,即使有了改良,也只对低阶修士比较有效。赤天吃再多其实也不能提高实力,但它口味迥异,硬是从中吃出了糖豆点心的味道,连灵果都不感兴趣了。这种情况下还能留出一颗带回来给他,全靠多年养育之恩。
而它后来遇到的所谓人傻钱多的好心人,据盛千婵自己交代,那个冤大头正好就是她本人。
所以……拍卖会里的卖家,也是她。
桑清衍只用了一瞬,就把所有的信息串联起来,推测出了真相。
易子钰回忆了一下,补充道:“我问九珍阁侍者想联系卖家的时候,他用的措辞是他们,想来去了拍卖会的应该不止一个人。”
也即是说,盛千婵还有帮手。
桑清衍微微挑眉,不等他开口,易子钰就先说道:“我立刻联系九珍阁。”
“嗯。”桑清衍点了下头。
既然还有帮手,那就顺便找出她的助力,看她到时候还能怎么跑。
盛千婵一向痛恨两种人。
为所欲为的权限狗,以及,不让她成为权限狗的人。
九珍阁作为一个存在了数万年,在圣灵大陆各地开了无数连锁分店的神秘势力,一向以保证客人隐私而出名。
毕竟买卖宝物,谁都怕消息泄露出去引来劫宝的凶徒,第二天自己就身首异处,人财两失。
而九珍阁处处掩藏客人身份,侍者也都经过训练,绝不会对不该说的事多嘴半句。因此,在绝大多数的客人心中,九珍阁一向信誉有加,从来没听说过他们会泄露客人的底细。
盛千婵也信了。
之前去的时候,她还赞叹过里面侍者的口风严密,对他们的保密工作颇为信任。所以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此时会有两个权限狗正仗着自己的权势从九珍阁打探她和乌灵薇的消息,偏偏当地的九珍阁大掌柜还应允了……
她这会儿刚跟着一些散修来到南明圣宗门外,还没来得及报名登记,就见圣宗里飞出来一个仙风道骨的老头,大手一挥,唰唰落下几道禁制,把他们这些远道而来的散修灵力全给封印了。
接着,他又使出搬山移海的手段,将他们这些散修都丢到了圣宗用来选拔弟子的入门大阵里。
听起来好像没什么毛病对不对?
但盛千婵早听乌灵薇说了,这是专门给那些年纪轻轻想要拜入圣宗门下的弟子测天赋用的。
像她们这样已经有一定修为的散修,由于多数年纪大,根骨不佳,几乎不可能转修圣宗功法。说是也能被圣宗纳入门下,其实就是去外门,当个记名弟子。
散修需要靠山,大宗门除了真传,同样也需要杂役弟子,大家互惠互利,也是一桩好事。
由于这种差异,平时这两种弟子都是分开招收的,散修们只要报名登记,由两位长老考核一下,确认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辈就能去外门了。
指望着成为真传弟子的人,才需要进入门大阵,过五关斩六将,凭借天赋脱颖而出。
可是这会儿,怎么把她们这些无门无派的散修也丢进去了?
盛千婵对那圣宗的老头怒目而视。
四下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这一次散修来的实在太多了,南明圣宗不差人了,当然要优中取优……
走捷径的优势没了,盛千婵也只能自认倒霉。跟着一群散修踏上大阵里的山门石梯,一步一步往山顶行去。
后来她转念一想,其实这样也不错,反正她只是为了躲一躲桑清衍,进不进圣宗都无所谓。
在入门测试里多消磨一点时间,没准出去的时候,桑清衍正好都走了,一点交集都不会有,简直完美。
至于和乌家人要不要再见面,她完全没想过。既然分开了,短时间就不要再找他们了,免得留下什么破绽。
要不然,她把乌灵薇的推荐信拿出来,说不定还能免去这一次的测试呢。
盛千婵的念头一个接一个闪过,最终心绪越发平静。
她就这么不显山不露水地混迹在大部队里,一直到三日之后,才随着其他散修一起跨过山门,从大阵之中走了出来。
果不其然,南明圣宗的祭典已经结束了,新招收的年轻弟子们也已经拜入了各自的师尊门下。空旷的广场前只有那个仙风道骨的长老还在等候他们。
盛千婵刚松了口气,就听眼前的老头笑眯眯地望着他们,像在点评货物似的满意地点了点头。
“各位无门无派修行至今,却还能通过我圣宗的入门大阵,可见天资与性情都颇为不错。”
“本来按照以往的规矩,各位入了圣宗之后是马上就要去外门的。不过这一次,清玄仙尊一时兴起,决定为所有圣宗门人开坛讲一次法,所以你们暂时就留在主峰之上,等到讲法结束再行前去外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