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昨天的事,新工作还在协调,她这会儿没什么事,决定吃过早饭后,把脏乱的房间收拾一下。
刚把垃圾整理好,拖了地,原主的妈妈叶婷芳给她打来了电话。
“秦月!夏夏不说我都不知道,你竟然两年前就私自领了证!你是秦氏的大小姐,什么穷酸的小子都敢嫁!我命令你,赶紧把婚离了!”
共同财产分你一半。
秦月被她尖利的声音震得耳朵疼,把手机开了外放,直接丢在了旁边的餐桌上。
接着,她一边擦桌子,一边淡淡地说:“那你先把婚离了吧。”
叶婷芳:“……你说什么?”
“我说,你当年不也是嫁了个穷小子,连婚前协议都没签,就把人安排在了秦氏。我爸爸经营了一辈子的公司,现在不都落在他手里了?你结婚的时候,也没和我商量吧?”
叶婷芳气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这还是那个只会用绝食和沉默抗议她的女儿吗?怎么这么牙尖嘴利了?
“我,我是你妈妈!和你现在能一样吗!而且你何叔叔把秦氏经营得很好,要不是他,我一个完全不懂经商的人,早就把公司搞垮了!”
秦月冷静地说:“经营得好?未必吧?自从他接手公司,我的分红一年比一年少。”
原主其实想过去了解秦氏的经营状况,结果继父把她防得死死的,还把叶婷芳搬出来给她施压。
而且原主本科学的也不是金融,那些报表一类的,给她看她也看不懂。
秦月毕竟在互联网大厂混到了高层,秦氏现在怎么回事,她多少能猜到点。
可惜,叶婷芳这个恋爱脑被蒙蔽了双眼,反驳的声音更大了:“分红怎么能衡量经营的好坏?你于叔叔这两年是搞了一些投资,赚大钱都在后面呢!”
秦月懒得和她说了:“嗯,你说的对。”
叶婷芳:“……”更不爽了是怎么回事?
“你别转移话题,咱们现在在说你呢,”她质问,“和你领证那个男人是谁?他怎么哄你的?这两年没少从你手上拿钱吧?”
“我的事你就别插手了,好了,挂了。”
“秦月!你不离婚也行,把这个男人领家里来,让我看看他给你下了什么迷魂汤!”
她放下手里的抹布,手指探向挂断键。
“你要是连这个都不答应,我就去你爸爸墓前闹,给他看看你现在多叛逆!你也不想你爸爸在天之灵都得不到安息吧?”
秦月的手停下,黑色的瞳孔一寸寸冷了下来。
“让他不安息的人是你吧?”她冷声说。
“……”
“你要是敢去,我就把你在他死了三个月就再婚的事披露到网上去,大家都别好过。”
“秦月!”叶婷芳终于忌惮地喊。
“挂了。”秦月绷着脸,挂断了通话。
虽然没被叶婷芳占到什么便宜,但一通电话还是毁了她一天的好心情。
桌子也擦不下去了,她坐在椅子上,长叹了一口气。
上辈子,她的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出事故去世了,她是和母亲相依为命长大的。
母亲的薪水微薄,她靠着父亲的赔偿金,才读完了大学。
儿时贫穷的经历让她对金钱、成功异常渴望,所以拼了命地工作。
造化弄人,还真把自己给“努力”死了。
原主和自己不同,父亲秦泰清去世的时候,她已经上初中了。
在她的记忆里,秦泰清是一个温柔儒雅的男人。他是技术大牛,后来才转去经商。
闲暇的时间,他会带着她爬山、露营、骑行……陪伴她,教导她,也理解她。
他心地很善良,资助了许多贫困的学生读到了大学,并且从来不求什么回报,更不曾以此作秀过。
对待妻子叶婷芳,他同样爱护、尊重。
可他尸骨未寒,她就不顾原主的反对再婚了。
算算时间,再有几天就是秦泰清的忌日,自己穿到了这具身体中,理应过去祭拜一下。
犹豫的是,要不要带靳闻则去呢?结婚这么大的事,确实还没告诉过他呢。
没等她做好决定,何降雪给她发来了消息:【明天有个床品的广告要拍,你自己开车过去吧,导演是柏自初,你可千万别迟到啊。】
秦月:【那个这两年风头很盛的鬼马导演?他不是拍电影的吗,怎么来拍广告了。】
何降雪:【好像是欠了品牌方一个人情吧。明天要好好表现啊,说不定他看中你,邀请你去当他下部电影的女主角呢。】
秦月心想还是别了,她对演戏一窍不通,能拍什么电影啊?
等原主的合同到期,她直接要退圈的。
翌日,秦月提前从自己四十平米的宿舍下楼,开车往拍摄现场走。
恰逢早高峰,路上车比较多,堵了一会儿。
等待的间隙里,她看到何夏夏给她发来消息:【姐姐,虽然这话不该我说,但叶阿姨都是为了你好。】
秦月可没忘她在叶婷芳那打自己小报告的事,回了句:【既然知道不该说,就别说了。】
何夏夏不回了。
堵堵停停,在距离拍摄开始还有十分钟时,秦月到了片场。
在这次床品的广告里,她需要扮演的是家中的女主人,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个男演员,以及一只温顺的大金毛参与拍摄。
金毛的主人已经带着它过来了,是个很青春靓丽的小女生,留着短发,大眼睛扑闪扑闪的。
狗狗被她养得很好,毛毛蓬松顺滑,趴在她脚边温顺地吐着舌头。
导演以及那个男演员都还没来。
秦月也不是什么大咖位,工作人员简单和她打过招呼后,就去忙自己的事了。
她靠在椅子上,神游物外时 ,脚踝忽然被什么给舔了下。
“公主!”伴着急切的呼唤,一道脚步声靠近。
秦月低头一看,那只特别漂亮的金毛,正趴在她脚边摇尾巴,一双黑亮的狗狗眼盯着她。
“对不起对不起,我帮您擦擦吧。”金毛的主人蹲下来,拿出纸巾想帮她擦脚。
秦月阻止了:“没事,不用。”
女孩儿站起来,不好意思地说:“实在是太抱歉了。我叫凌鹿,是公主的主人,哦,公主就是它的名字。”
金毛也站了起来,绕着主人走了一圈,秦月看到了它是个公狗。
靳闻则的母猫都能叫暴君,那公狗叫公主也没问题?
“我叫秦月。”
凌鹿牵着狗绳笑道:“我知道你。”
正好还没开拍,秦月就和她聊了两句:“你这狗狗拍广告,一天多少钱啊。”
“三千多不到四千。”凌鹿揉揉狗狗的头,“你别看它只有五岁,其实已经是拍广告的老手了。”
原主签的合同很苛刻,绝大部分钱都被公司拿了,不算代言费,单拍摄这么一天,到手只有五千块。
秦月弯腰,笑着捏了捏公主的爪爪,笑眼弯弯地说:“真厉害,比我入行年头都长呢。”
凌鹿低头看她,觉得她和网上说的一点都不一样,不由对她心生好感。
等拍摄开始后,男演员挑三拣四,这不行那不行的,更让凌鹿喜欢秦月了。
“我说导演,你到底会不会拍啊?这个角度我的脸一点都不好看,还有这条,怎么狗的镜头都比我多?女主角的台词也比我多了两句,剧本怎么写的?”他仗着自己咖位高一些,翘着脚坐在椅子上发泄不满。
拍摄现场到处都是设备、线路,秦月脚有点酸,就坐在了床上。
柏自初坐在屏幕后,只露出一个圆圆的脑瓜顶,黑发浓密到让她羡慕的程度。
凌鹿牵着公主走过来,小声和秦月抱怨:“还得多久啊,公主都累了。”
秦月身下的床很松软,刚刚拍摄的时候她躺过,特别舒服,现在坐在这里,她眼皮在打架。
“今天怎么也能结束的。”说完,就打了个哈欠。
男演员那边,已经进展到“必须改剧本,把我的台词修得比她多”了。
凌鹿瞥了眼昏昏欲睡的秦月,她倾城明丽的脸上多了几分慵懒,眼睛水汪汪的,更漂亮了。
“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啊,他都要改剧本了。”她义愤填膺地问。
“唔?”秦月慢半拍看向她,“说多了台词又不加钱,为什么要着急?”她还巴不得别人多分担点台词呢。
美目往男演员那瞥了下,感觉他一时半会儿叭叭不完,秦月终于放任自己的困倦,往床上一倒,迷迷糊糊地说:“我先睡一会儿……”
凌鹿:“……”你也太咸鱼了吧!
终于,柏自初从屏幕后面站了起来,他二十五岁左右,身高腿长,五官凌厉,不过戴着一副银丝边眼镜,稍微冲淡了不近人情的冷漠。
很快,他就走到了床边,低头注视着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女明星。
女生肌肤莹白如玉,睫毛浓密翘长,海藻似的黑发散在脑后,涂了口红的唇,正微微嘟着。
柏自初推了推眼镜,意味不明地笑了下。
凌鹿结结巴巴地说:“导,导演,她可能是太累了,我现在就把她叫起来。”
“不必了,”男人声线清冷,“让他带着人滚。”
凌鹿:“啊?可秦月是一个人来的啊。”
“所以我说的不是她。”柏自初转身,死亡视线隔空落在了那个叨逼叨的男演员身上,后者跟被掐住喉咙的鸭子似的,失了声。
秦月这一觉睡得特别香,还做了个吃烤鸭的梦。
她左一口,右一口,左一口……醒来的时候,还在美滋滋地咂嘴。
不愧是售价十几万的床,睡着好舒服哦。
对了,我是来做什么的?
大脑的弦啪地绷紧了,记忆陡然回笼,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不是,怎么收工了?
“不拍了吗?”她顶着呆毛问。
凌鹿开心地说:“已经结束啦!”
“啊?”秦月拿出手机一看,我的天,怎么眼睛一闭一睁,一个半小时过去了!
品牌商这边的负责人,甚至把五千块的薪水都给她转过来了。
秦月还不怎么清醒,戳开靳闻则的对话框,转了两千五百块钱过去,备注:共同财产分你一半。
转完账,秦月的瞌睡也彻底清醒了。
两个人前天才发生那样的事,她今天就转笔钱过去……想为她的鲁莽自罚一杯。
可是转账又不能撤回,她只好捂着脸,默默地关掉了对话框。
从床上站起来,她整理了一下头发,问凌鹿:“怎么就结束了呢?”
凌鹿早就憋坏了,兴致勃勃地讲:“你当时睡着了,没看到柏导有多帅!”
她抱起胳膊,学柏自初的神态,还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让他带着人滚。”又切换回自己的语气,“当时他就是这么对那个男明星说的!那男的还想找他理论,直接被他叫保安给轰出去了,哈哈!”
讲到兴奋处,她直拍巴掌,脚边的大金毛也跟着“嗷呜嗷呜”叫。
“那后面怎么拍的?”
“就是拍你在床上睡觉啊!公主在床边趴着,也美美地睡了一觉。不过公主没你睡得那么沉,工作人员各种在床边布置设备,柏导开了四个机位拍你的睡颜,都没把你吵醒。”她竖起大拇指,“是让人羡慕的睡眠质量了。”
“……谢谢。”但我并不怎么想和狗比,秦月在心里默默地补充。
她挺喜欢凌鹿这妹子的,分开之前,还和她加了好友。
开车往小公寓走的时候,何降雪给她打来电话,问她广告拍摄得怎么样。
秦月捏着方向盘,故作沉稳地说:“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但是结果还不错。”
何降雪被她给糊弄过去了:“那就好。对了,我托熟人问了下,警方已经搜集到了证据,冯盼进监狱没跑了。”
“嗯,辛苦何姐了。”秦月愧疚地说,“对不起,要不是我,你也不用把录音拿出来。”让她把伤疤暴露在公众面前。
何降雪嗤笑:“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们秦大小姐都学会道歉了。”
“……我认真的!”
“我知道。”何降雪温声说,“都过去了,你不用过意不去。再说我当初录音,就是防着有这么一天。能把这件事彻底解决,我其实挺开心的。你要是真想对我好,以后就让我省点心哈。”
秦月眼里含笑:“知道啦。”
明镜公馆。
穿着浅灰色家居服,身材昕长的靳闻则站在落地窗前,正在和人打电话。
听筒里,传来一个轻快悦耳的少年音:“靳哥!我按照你说的仔细调查过了,秦月的经历没什么异样。”
靳闻则漆黑的凤眼划过一丝困惑,“嗯”了一声。
少年八卦地问:“不过你怎么想要调查她了呢?”
“有些事想确认下。”
少年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她确实还挺让我意外的,竟然公开了结婚的事。嘿嘿,莫非你们在酒店共度了一夜后,擦出火花来了?”
“这不是你一个未成年人该打听的事。”
少年炸了毛,“我马上就十八岁了!你不能老是把我当成一个小孩子!”
靳闻则扯了扯嘴角,“还是功课布置少了?”
少年一下蔫儿了:“哥,你是我亲哥,我知道错了。我就是太好奇了嘛,毕竟你们结婚两年都零交集。”
靳闻则目光幽深地看着窗外,淡淡地问:“一个人会突然转性吗?”
“应该不能吧?有句话说的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说不定是装出来的转性,一试探就露馅儿了。”
“嗯。挂了,课题改好后发我邮箱。”
不理会少年的哀嚎,靳闻则挂了电话。
聊天软件多了条新消息,点开看到转账,他挑了挑剑眉。
秦月前脚刚到公寓,后脚靳闻则就回复她了:【?】
她连鞋子都顾不上换,靠在门边飞快打字:【我睡觉赚到的钱,给你补贴点家用。】
发完,她才意识到这个“睡觉”有点歧义,忙又解释:【是正经工作!】
靳闻则:【你可以不用解释的。】
秦月窘迫地闭上了眼睛。果然越抹越黑。
再把他这话读了一遍,秦月总觉得字里行间透着浅浅的笑意。
她嘴角自然而然地牵起来,打字:看到那个“退回”了吗,你要是不想要,可以点下去……
尚未发出,聊天页面跳出一条提示:【对方已经领取了你的转账。】
秦月:“。”
她咬了咬牙,把刚刚打好的字一个个删掉了。
靳闻则:【谢谢,那我就不客气了。】
秦月:【不用客气,应该的[微笑]】
算了,反正她也是认真想给他钱,补偿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还想请他帮个忙。
秦月:【过几天我想带你去见一下我的家人,可以吗?】
消息发出,他名字的位置就变成了“正在输入中…”
她忐忑地等待着,猜测他可能不会答应。
片刻后,消息过来:【我有时间的话。】
秦月有点意外:【嗯嗯,那我提前一天来问你。】
又等了一会儿,靳闻则没回复了,她脱掉鞋子,往房间里面走去。
“喵~”胖花猫迈着轻灵的猫步,在距离主人两步外停下,歪着脑袋酷酷地看着他。
靳闻则从没放过钱的微聊软件里,静静躺着两千五百块。
他轻笑,垂眸同花猫道:“她家里到底是摆了什么鸿门宴,怕我不答应,还特意转了账过来。”
暴君根本就听不懂他说什么,但还是“喵”了一声。
靳闻则淡漠地收起了手机。人性果然是不会轻易改变的,之前是他想太多了。
接下来两天,秦月的通告不多,闲暇时她就宅在自己的小公寓里,刷漫画、打游戏,吃饭都是外卖解决的。
凌鹿是个小画手,给她推荐了好多有意思的作品,看得她都快忘了今夕是何年。
啊,不用卷生卷死的日子真爽啊!
她爱当咸鱼,咸鱼让她快乐!
好心情终止在何夏夏的来电。她这个继妹忧愁地叹了口气,问她:“姐姐,你怎么一直不接叶阿姨的电话?”
那当然是她把叶婷芳给拉黑了,在她打团不断跳出新消息的时候。
“怎么了?”秦月淡定地问。
“叶阿姨住院了,她很生气,我把工作推了,咱们明天一起去看看她吧。”
听她的意思,好像秦月把她给气住院了似的。还有,什么叫你把工作推了?我也有工作的好吗!
秦月看看自己没叠被的床铺、床头小桌上摆着的零食和快乐水……好吧,我确实不忙。
叶婷芳怎么说也是她这具身体的母亲,住院了都不去探望,说不过去。
“她住在哪个医院,病房是多少号?”
第二天上午九点钟,收拾好的秦月开车出了门。
刚好是周末,这个点儿城里车很多,她踩刹车都快把脚踩麻了。
在一座立交桥上,她正慢慢地跟着车流移动,忽然旁边有个车加塞,还是插过来后才打的转向灯。
她不懂车,但看车标也能知道这车价格不菲,磕碰一下,普通的车险都赔不起。
所以哪怕这么堵,后面的车都和它拉开了至少五米的距离。
秦月很不喜欢这种仗着车贵就抢道加塞的,可她也不想出事故,便要踩刹车,让它先过。
结果那个车竟然还得寸进尺地加速了!
“砰!”她的车头,和对方的车门来了个亲密接触。
秦月一震,猛地踩下刹车,车轮传来刺耳的急刹声。
身子因为惯性,猛地往前一掼,又被安全带给勒紧,肩膀到胸腹都传来痛意。
也就是现在大家车速都不快,不然安全气囊都得弹出来。
出了事故,她心不受控制地加快跳动,火气蹭蹭往上窜。
深呼吸一口气,解开安全带,她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对面的车主也下来了,还抢了她的台词:“秦月,你怎么开车的?”
秦月从原主的记忆中扒拉出同一张脸:“傅城?”
她竟然碰上这本书的男主了。和所有霸总一样,他也有着刀削斧凿般的面庞,鹰隼似的眼眸,寡情的薄唇,唯我独尊的气势。
如果不是眼睛长到天上,秦月还能勉强承认他长得挺养眼。
目光往他副驾驶一看,贴着防窥膜的挡风玻璃后,坐着个窈窕的女人,估计是何夏夏。
秦月眼里闪过一丝讥诮。想当年何夏夏没来秦家的时候,原主和傅城是青梅竹马。
他们从幼儿园到高中,都是同一所学校,身边的朋友总是开玩笑问他们什么时候订婚。
当时的傅城,从来没明确否认过,以至于原主误以为他也喜欢她。
如今,傅城早就为了何夏夏,撇清他们的关系了。
男人皱眉,不可置信地问:“你别告诉我,你没认出我的车?”
秦月嗤笑,抬起眼帘:“那不然呢?上面写你名字了?”
她连原主的车牌号都没记住呢,更别说旁人的了。
出了事故,立交桥上更堵了,车喇叭急躁地响个不停。
后面还有不少车主把脑袋探出来,盯着秦月看,有人估计认出了她是个明星,拿出手机要拍照。
这种情况下,当傅城说出“秦月,别装了,我知道你是故意撞我的”时,秦月真想一拳砸这自信男人脸上去。
“对,”她冷笑,“我怎么没直接把你给撞死呢。”
傅城的眼睛猝然瞪大,复皱起眉,不理解地问:“你在说什么气话?就因为我陪夏夏去医院?如果你早点给我打电话,我也可以捎你一程。”
秦月表情未变:“谢谢,但是不用了,让认得你车的人坐吧。”
傅城没听出她的讽刺,露出了一副“我就知道你在耍性子”的了然神色,给秦月都看无语了。
曾经原主因为不平衡,的确和傅城闹过很多次,逼他在她和何夏夏之间做抉择。
傅城选择何夏夏后,原主就不再和他联络了。
她会那么针对何夏夏,也有傅城的原因在。
但自己又不是原主,他哪来那么大的脸?
后面的车越堵越多,终于有车主忍不住,下车来问:“你们能不能先把车挪开?我们还有急事呢!”
傅城嫌麻烦地啧了一声。他平常出门都是司机开车,车技并不是很好。
因为车子昂贵,路上别的人都躲着他走,这还是他第一次出事故。
车内,何夏夏也摇下了车窗,她墨镜、帽子、口罩全副武装,同傅城说:“城哥,叶阿姨那边要等急了。”
傅城回了个“知道”的手势,转头对秦月道:“把车挪了吧,算我的责任,直接走我的保险,我找人来处理。”
秦月拿出手机,摁了两下后,清凌凌的目光落过来:“看手机。”
傅城:“嗯?”
秦月久违地给他发来了消息,结果竟然是个学习交通法的链接!
“你什么意思?”他拧眉问。
“让你搞搞清楚,不是算你的责任,是本来就是你全责。”
“……”傅城张了张口,但什么都没说出来。
秦月冷漠地收回视线,打开车门试着打火,没启动得了。
她抱着胳膊站在车边,无声叹了口气。
今天出门之前,应该看看黄历的。
“咔嚓咔嚓”,闪光灯的声音响起,不少人正对着她的脸拍照,还有人想靠近她。
人们议论纷纷:“明星长得是比普通人好看啊?白得都能发光了。”
“我不是她粉丝,能上去要个签名合影吗?”
“那个男人不会就是她老公吧?”
“啊?他车上不是还有另外一个女人吗?”
“哎呦这不比海洋馆动物园有意思多了。”
秦月顶着烈日,感觉更烦躁了。她往前头看了眼,考虑走下桥的可能。
傅城的车内,何夏夏低声催促:“城哥,现在怎么办啊?我不能被拍的。”
“稍等,我找人疏通一下路况。”傅城打了一个电话,挂断后,同秦月说,“你的车不是坏了吗,先到我车上来吧。”
秦月没理他,取出自己车上的挎包背好。
傅城笃定她除了坐自己的车,没路可去,一副高高在上的语气:“好了秦月,你是个明星,不怕晒伤?这次我承认是我的责任,行了吧?你闹脾气也要有个限度,又不是小孩子了。”
秦月忍无可忍,讥诮地说:“你是我什么人,值得我跟你闹脾气?要不是你撞上来,我早下桥了,根本不用被猴子一样围观。”
傅城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脸上终于划过一丝窘迫。
但是他的高傲不准他向秦月低头,他甚至还自我开解:秦月一直都喜欢我,现在小题大做,不过是吸引我的手段罢了。
“有事到车上再说。”傅城伸手来拉她。
秦月向后退了一步,身子抵在了滚烫的车门上。
灼热的日头下,她绝美的五官像是覆盖了一层冰霜般寒冷:“滚,别碰我。”
傅城的手顿在半空中,神色变幻莫测,听到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顿时很没面子。
“秦……”
“轰隆——!”机车巨大的引擎声由远及近,存在感极强。
一辆重型的黑色机车,嚣张地划破了拥堵的车流,闪电一般刹停在秦月和傅城中间。
“呲——”轮胎摩擦柏油路面,仿佛撕在耳膜上。
傅城被冷不丁冲出来的机车吓了一跳,向后躲了一下,等他回过神时,秦月的身影已经被黑色机车完全挡住了。
机车上坐着一个穿蓝色骑行服、黑色骑行裤的男人,肩背线条流畅,双腿笔挺修长,肌理精壮有力。
他戴着手套的手指摁在头盔的风挡镜片上,向上一推,露出了深邃狭长的凤眼,以及优越高挺的鼻梁。
“上车。”他下巴向后示意,同秦月说。
秦月眼睛一亮,踩着脚蹬,坐上了机车的后座,手抓了一点他腰侧的布料。
男人在原地拧了拧油门,排气管轰隆作响。
秦月扭头看了眼瞠目结舌的傅城,冷酷地说:“傅总,让你的保险尽快给我理赔。”
话音落下,机车窜了出去,游蛇一样,在拥堵的车流间隙内,劈出一条畅通的道路。
傅城被喷了一身的尾气,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秦月坐车走远。
他绷着脸回到自己的车上,捏着方向盘,扭头问副驾驶的何夏夏:“那个骑机车的男人是谁?”
何夏夏摇头:“我也不知道,没听姐姐提起过。”
这一刻,傅城心里很不舒服。曾经的秦月,在旁人和他之间,会毫不犹豫地选他。
何夏夏忍了片刻,小心翼翼地问:“城哥,路还有多久能通啊?”
傅城深呼吸一口气,但口吻还是硬邦邦:“应该快了,你很急?”
“不是……”何夏夏盯着仪表盘,“你看油是不是快用完了啊?”
傅城的表情僵住。
等路终于疏通好时,他和何夏夏因为车子熄火,早就热得汗流浃背了。
而且因为他撞车导致拥堵,哪怕他是傅氏新上任的总裁,着急的车主们也不给面子,来了好几拨人控诉他。
傅城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都恨不得走下桥去了。
转移到新车子中,他一把扯下领带丢在一旁,吩咐司机:“把空调开到最大。”
“是,傅总。”
“去第一医院。”
“城哥,”身边的何夏夏怯怯地说,“我经纪人临时通知我,今天有个很重要的工作,我去不了医院了。”
傅城其实也没有探望叶婷芳的心思了,尤其想到秦月可能在病房里,他就更不舒坦。
“去哪,我让司机送你。”
“不用,我的保姆车已经到了,你也累了一天,回去好好休息吧。”
她的态度,让他颇为受用,点点头:“路上小心,有事给我打电话。”
何夏夏应下,下车去了后面的保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