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宠溺—— by似水夏夜
似水夏夜  发于:2023年07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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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想冲上去摇醒自家那个笑得一脸慈祥的舅舅。
傻舅舅,做什么拿几百万来贴我,都是假的啊喂!
不管怎样,结婚的日子最终定了下来。
农历二十五,宜嫁娶、祭祀、祈福、求嗣和动土,是难得的好日子。
虽然从送聘到结婚不过一个月,就时间上来看似乎仓促了些。
然而婚礼中每个应有的流程和细节都没有被省略,婚宴定在全城最好的五星级酒店也是临海集团名下的临远大酒店;婚车是以劳斯莱斯幻影打头阵的世界级豪车组成婚车队伍;婚纱则由几十名工匠纯手工赶制而成,上面镶嵌的那些水晶造价都达数百万,更不用说由顶级设计师专门设计的钻戒……
这一切都大大超过了卫如瑛原先对女儿婚礼的期待,直接打脸了原本还在鸡蛋里挑骨头的何德强夫妻二人,在亲戚朋友中赢得一片或羡慕或嫉妒的声音。
就连作为伴娘的余静娴都被这场面惊呆了,大K他们也直说歆瑶你这闷不吭声地就嫁进豪门,简直太绝了!
只有何歆瑶自己,丝毫没有作为新娘子的真实感。
婚礼的一切都由专业的婚庆公司来操办,事无巨细连伴手礼这种小细节都不用她操心。
从头到尾,她只要往那一坐,剩下的自有人为她打点好一切。
仿佛像个木偶一样,却清醒地知道这华丽的一切并不属于自己。
只是平心而论,还真是挺羡慕陆临珹曾经喜欢过的那位。换做任何一个女人,在这样世纪般的盛大婚礼面前,都无法不心动吧?
一直到婚宴当晚,当她挽着小舅舅的胳膊,在浪漫喜庆的伴奏乐中款款步向红毯尽头身形高大的男人时,才终于意识到,她要嫁人了。
虽然是假的,但却也是她这辈子第一次穿上婚纱,第一次坐婚车,第一次走红毯……
隔着头纱,她看见红毯尽头一身黑色西装的陆临珹正站在那里等她。
高级定制的剪裁将男人本就十分颀长的身形衬地更加挺拔,一张冷峻的脸看起来倒是并没有太大变化,只有镜片后的目光好像没那么冷了,让他整个人显得似乎不那么难以接近了。
喜庆欢快的音乐让人有些恍惚,那一刻,何歆瑶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夏天。
一身白衣黑裤的高冷青年站在略显狭小的房间里,手里拿着叠卷子随意地翻,两束漫不经心的目光从镜片后扫了过来。
“这是你做的?”
“小妮子以后就交给你了。”
两道声音重叠在一起。
何歆瑶猛地从记忆里剥离,收回思绪,看见身侧舅舅正笑盈盈地望着陆临珹,“你要是不好好对她,我可是要讨回来的……”
不知是不是自己看花眼了?
下一秒,她看见陆临珹嘴角难得噙了抹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是吗?”
卫迟良咧了咧嘴,被这位毒舌的好友怼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揶揄他的机会,当然不会轻易放过。
视线掠过他身边的外甥女,他嘴角笑意更加深了,“我说陆老板,今天以后,你是不是该改口叫我一声舅舅了?”
何歆瑶:“……”都快忘了这一茬。
轻快的婚庆歌曲回荡在耳畔,空气中似乎都萦绕着粉红色泡泡的气息。
陆临珹目光缓缓落向他身侧年轻的新娘子,那张姣好的脸被一层薄纱覆住,给她平添了一种朦胧的美感。
心口像被一只羽毛轻轻撩过。
克制住想要动手去掀开的冲动,他不咸不淡地瞥了好友一眼。
见他不吭声,卫迟良扁了扁嘴。
“瑶瑶,你看他一点诚意都没有,咱们不嫁了。”说着故意扣住外甥女的手不放。
何歆瑶被舅舅幼稚的举动弄得一阵无语。
不过自己嫁给陆临珹,面上来看,他和小舅的辈分好像确实变了。
隔着薄纱,她抬头望向面前气度沉稳的男人。
作秀而已,他心气那么大,怎么可能妥协呢?
才这么想着,就见陆临珹本已经伸到一半的手停顿了下来。
何歆瑶心里涌上一阵自嘲,果然是她认识的那个陆老师呀。
却见陆临珹镜片后的眸光淡淡瞥向她身侧的卫迟良,“那块龙尾石砚不要了?”
“……”
卫迟良原本有几分得色的笑容顿时一僵。
“明清金釉观音瓶呢?”陆临珹语气不变。
“……”
卫迟良咬了咬牙。
陆临珹再加一码,“端石双鱼……”
太过分了,不带这么以财欺人的。
“停!”
卫迟良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了他。
两人眼神无声交织,陆临珹神色未变,卫迟良眼底却泛起一丝懊恼。
深吸了口气。
“瑶瑶,对不住了。”
伴随着一个歉意的眼神,何歆瑶正一脸莫名,身旁的小舅舅已经很没骨气地把她的手交了出去。
何歆瑶:“……”
对面陆临珹薄唇轻牵,骨节分明的大手探过来,毫不迟疑地握住了她的。
只觉得手背一暖,男人低沉的声音随之响起。
“我会照顾好瑶瑶的,舅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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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司仪拉长尾音停了下来。
在台下宾客期待的视线里卖了个关子, 他转头笑吟吟地看向身侧那对新人。
陆临珹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一旁的何歆瑶却被司仪那意欲不明的笑容看得汗毛都立了起来。
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是怎么回事儿?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下一秒就听司仪突然提高了音量。
“咱们英俊的新郎可以亲吻美丽的新娘子了!!!”
“哇!”
台下顿时一阵骚动。
何歆瑶倏地瞪大了眼睛。
怎么回事???!!!
之前看方案的时候不是已经把这个环节删了吗?
大约是察觉到她的视线,身侧男人微转过头, 镜片后两道眸光朝这边掠了过来。
浓眉微挑, 黑曜石般的眸子掠过一丝极淡的茫然。
显然,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仿佛看出了两人的疑惑, 司仪笑眯眯地看向他们, “我说这么多亲朋好友看着呢, 怎么可以没有kiss戏呢?”
说完加大音量冲台下大喊了声, “你们想不想看新郎亲新娘子?”
话筒方向一转。
“想!”
底下的宾客十分捧场。
“声音不够大, 诚意也不够哦, 到底想不想?”
“想!!!”
整齐划一的声音几乎震荡整个宴会厅。
司仪满意地点了点头,递了个“惊不惊喜意不意外”的眼神给身旁一对新人。
何歆瑶简直无语了。
我说这位大哥,你能不能别自个儿加戏啊?
而台下的气氛已经完全被司仪调动了起来。
不知谁率先叫了一声, “亲亲!”
“亲亲, 亲亲, 亲亲……”
一阵又一阵的“亲亲, 亲亲……”在偌大的宴会厅里此起彼伏, 几乎震耳欲聋。
就连主座那些大人物都禁不住笑了, 更不用说陆家那几个小辈, 一个个兴奋地不行, 声音都用吼的,要不是陆临珹的一贯威信摆在那里,那些年轻小伙真恨不得冲上去将一对新人按在一起。
可惜, 现场热烈的氛围并没有感染到台上……
何歆瑶望了眼身侧面无表情的男人, 尴尬地脚指头都快抠出三室一厅来了。
就算做戏……也不用做这么全吧?
见两人半晌没动, 司仪只当他们害羞,愈发打趣道,“大家都等着呢,等下时间拖越久,亲吻的时间也要相应增加哦?”
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何歆瑶咬了咬下唇,脸上温度迅速爬了上去。
事情发展成这样,陆老师也始料未及吧?
望着男人那张冷漠依旧的脸,以他不喜受人安排的个性,她估摸着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出声制止了。
“亲亲!亲亲!亲亲!”
台下的起哄声还在继续,并且愈演愈烈,几乎响彻整个宴会厅。
与此同时,何歆瑶也在心里偷偷数着数。
“一,二,三……”
何歆瑶突然卡住了。
一只修长的大手不知什么时候撩开了她面前的薄纱,接着,一张冷峻的脸上出现在眼前。
金边镜框被射灯照出斑驳的光线,倏忽掠过镜片后那双狭长的凤眸……挺鼻、薄唇……熟悉而又陌生的一张脸。
何歆瑶倏地瞪大了眼睛。
他,他他想干嘛?
她的妆花了吗?
为什么他的眼神看起来那么奇怪?
那双一向没什么太大波澜的黑眸里此刻浸着光,像是看向什么珍视的东西。
瞳仁深邃地如同一片汪洋大海,载满了沉甸甸的……深情?
有那么一瞬,何歆瑶几乎怀疑自己看花眼了。
还来不及确定,她在那双黝黑瞳仁里看见了自己骤然放大的脸。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周围的一切都成了虚无。
清冽而寡淡的松木气息,一阵风似的掠过她唇角。
台下的一切似乎也都定格住了……
“老师好,我叫何歆瑶,以后请多指教。”少女清脆的声音带着恭敬。
回应她的,是青年不带情绪的清冷嗓音,“陆临珹。”
夏天的午后,风轻轻吹过窗台,天空蔚蓝而高远……
“哇呜!”
“太赞了!”
“亲久一点!”
响彻云霄的起哄和尖叫声将何歆瑶自恍惚的记忆中拉回现实。
“扑通扑通扑通……”
她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整个人已经完全呆掉了。
天,他居然来真的?
相比她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一身黑色西装的新郎显得镇定多了。
骨节分明的手轻轻一挑,就将她头顶的薄纱放了回去。
不过转瞬间,她身侧站着的,又是临海集团那位疏离高冷的副董事长了。
“哇呜……”司仪如梦初醒般感叹了一声,语气不无惋惜,“这就完了?”
“我连手机都还没拿出来呢。”
“就是,这也太快了吧。”
“不够看啊。”
“再来再来。”
“再一个,再一个,再一个!”
整齐划一的声音再次响起。
台下的人们显然也并不满足这蜻蜓点水似的一吻,不停地起哄着要求两人再来一次。
司仪连连摇头,“咱们雷厉风行的陆副董今天是有点敷衍啊。”
指着台下兴奋的宾客们,将话筒递到新郎面前,“您看,这没法交代啊。”
扫了眼面前的话筒,陆临珹不急不慢接了过来。
轻抬手腕,灰色珍贝袖扣在射灯下反射出几缕低调光辉,和手上的腕表相互辉映。
却见他微微低下头朝身侧新娘看了一眼。
迎上那双幽黑的眸子,何歆瑶心脏一跳,垂在身侧的手不觉紧了紧。
干,干嘛?
不会还要再来吧?
这样一想,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顿时咕噜噜转了转,红艳的嘴唇也被她轻咬了咬。
陆临珹将她细微的小动作看得分明,薄唇一弯,牵起细微的弧度。
清了清嗓子,一向低沉的嗓音难得多了丝温度。
“剩下的,就不给小朋友们看了。”
何歆瑶:“……”
底下又是一片起哄尖叫,第一次听到一向高冷的副董事长说出这样的话来,职员们激动不已,不停叫嚷着,“再来!再来!再来!”
只有台上的新娘子窘迫不已。
这人瞎说什么呢。
虽然台下一片群情沸腾,不过经验老到的司仪观察了下新郎的神色,还是十分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
摆了摆手笑眯眯地说,“人家副董都发话了,你们着什么急,一会儿闹洞房不还有机会呢嘛……来来来,接下来请新人共倒香槟酒……”
香槟塔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听见司仪的话,很快有人将酒呈了上来。
95年的库克香槟一端上来就成功吸引了一众宾客的眼球。
就连主持了二十来年婚庆的司仪也不由一阵惊艳,回过神来幽默地说,“喝了这杯香槟,我想新郎新娘可以直接入洞房了……”
“哈哈哈……”
台下一片哄堂。
“开个玩笑,下面有请两位新人共同为这水晶杯里注满香槟,也希望两位的爱情就像这晶莹剔透的香槟酒塔,香甜美满,长长久久……”
伴随着浪漫喜庆的音乐,在司仪的引导下,两人转身朝香槟塔走去。
何歆瑶有些艰难地拉着裙摆。
不得不说这高定的婚纱虽然好看,行动却十分不便,刚才上台的时候还有静娴和几个伴娘帮忙,现在这几步的距离却只能自食其力了。
偏偏屋漏又逢连夜雨,在这节骨眼上,脚下的高跟鞋也来凑热闹。
刚走没两步,脚踝突然扭了一下。
这一扭,整个人也跟着晃了晃。
眼见身体重心不稳地往前倒下去,何歆瑶一颗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就在她以为自己这一摔在所难免时,腰上突然多了只大掌,迅雷不及地托住了她。
“……”
时间仿佛再次停住了。
何歆瑶怔愣转头,就见原本和她还离了点距离的陆临珹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她身边。
一只大手牢牢托住了她的侧腰,厚实的大掌扣在她腰侧,及时稳住了她倒下的身体,让她免于在大婚当日就当众出丑。
“慌什么。”
醇厚的男声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犹如男人永远沉着淡定的表情。
这一刻,何歆瑶突然意识到,今天的自己不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新嫁娘,她还是临海集团二把手——陆副董事长的妻子。
甚至从某种层面上来说,她的一举一动也代表着临海集团的形象。
平复了下略显紊乱的心跳,她定了定神。
冲他弯了下唇。尔后缓缓抬起修长的脖颈,拿出多年练舞的架势,挺胸收腹,提臀微笑——
她这么快调整好状态,陆临珹有些意外,眼中掠过一丝淡淡的赞赏。
那只手却并没有立即松开,依然稳稳地托着她,两人并肩朝香槟塔走去……
一对新人,男的清冷挺拔,女的娇媚俏丽,宴会厅灯光倾泻在那一双璧人似的身影上,牢牢吸引了台下所有宾客的目光。
那其中,有惊艳的,有羡慕的,当然其中也不乏嫉妒的……
遥望着舞台上一起倒香槟酒的一对新人,怀中婴儿的啼哭声让何梦箐整个人越发烦躁。
索性将儿子往身边丈夫怀里一塞,她圆润的脸上尽是不耐,“都说了来之前喂饱一点,哭哭啼啼的你让我怎么办?”
莫名被骂的王远华也很无辜,“他不是还不怎么会喝米糊,要不你就喂点奶吧?”
“喂什么喂,你以为还在家里,也不看这什么场合?”何梦箐烦躁地摆了摆手,“你先抱他出去。”
“旁边不是有……”
王远华话未说完,现场突然响起了一片激动的起哄声。
几人同时朝台上看去,才发现大家正闹着要一对新人喝交杯酒呢。
被这一吵,怀里的孩子更是吓得不轻,再次哇哇大哭了起来。
而妻子脸上的不耐已近乎到了极限。
王远华无奈,只能抱着孩子起身,边哄边走了出去。
看着女婿走远的身影,张林歌瞥了眼女儿,“你冲他发什么火?”
“连带个孩子都不会,看着就烦。”何梦箐没好气道。
“那还不是当初你自己选的?”
张林歌夹了只九节虾放到女儿碟子里,“要不是你当初没结婚就怀……”
“妈!”何梦箐打断了她的话。
对面几个陆家亲戚已经朝这边看了过来。
张林歌识趣地没再往下说,停顿了一下,撇了撇嘴压低声音嘟哝,“自己眼光不如别人,怪谁呢。”
触到对面几人看戏的眼神,何梦箐恨恨递了记眼刀给口无遮拦的母亲,“你过来吃酒席就是为了让我丢脸吗?”
张林歌拿起汤勺不急不慢地舀了勺瓷盅里的燕窝羹,“冲着这些吃的也得来呀。”
“没见识。”何梦箐冷哼一声,“好像谁吃不起似的。”
“那也没有这么大方的把一盅盅燕窝直接拿出来当饮料喝呀。”
张林歌喝了口燕窝,细腻爽滑的口感顿时充斥整个口腔,不由喟叹,“哎婆家有钱就是不一样,这一桌的酒菜都要上万块吧。”
触到旁边陆家亲戚那些看刘姥姥似的眼神,何梦箐真是恨不得堵上她的嘴。
视线掠过台上那道气宇轩昂的高大身影,最后停在堂姐无名指上那颗散发着灼灼光辉的钻戒……
禁不住咬了咬牙,“这么急着结婚,谁知道什么情况?”
“你当每个人都跟你似的?”
张林歌望了眼台上那对宛若天作之合般的新人,头一回没有替她说话,“看人家平时不声不吭的,为了攀高枝,谈了几年的男朋友说甩就甩了,转头就攀上了高枝,也就你个没心没肺的傻子,几句好话就给骗走了,我还以为终于占了回上风,结果还是比不过人家……”
“比比比,你就知道拿我跟她比。”
何梦箐一听就来气,“你怎么不比和大伯母比去,人家上学的时候大伯母天天盯着她念书,你就知道打麻将,什么时候管过我和我姐,巴不得早点把我们嫁了好给你多挣点彩礼钱……”
“哟呵,自己脑子不好使倒还怪起我来了……”张林歌也不甘示弱,“当初我没让你念吗?拿了那么多钱给你上学,你倒好,大专没念完男朋友就谈了好几个,小小年纪就那么想嫁人……”
“那也是给你逼的,谁受得了你这样……”
“我怎么逼你了,我逼你交男朋友还是逼你未婚先孕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下梁,我怎么样还不都是跟你学的……”
“你个死丫头……”
眼见母女二人越吵越激烈,对面那些陆家亲戚个个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一旁的何德强真是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
“行了行了,你俩要吵回去吵,人家的婚宴,还嫌不够丢人吗?”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爱吃谁吃。”
何梦箐倏地站起身,也不管别人怎么看,拿起外套就走。
“你去哪儿?”
“哼,回家吃我的稀饭去。”何梦箐说完,径自头也不回朝门口方向走去。
“梦箐,梦箐……”
何德强又叫了几声都没叫回她,“好端端的干嘛去刺激她?”
“我哪里刺激她了?事实摆在眼前,再嫉妒人家也没用。”
张林歌放下勺子,“而且我都还没说你呢?人家叫你一声叔叔你还恨不得给她当爸,整天跟人家陆董长陆董短的,知道的那是你亲侄女婿,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你老板……”
“当着这么多人面,你就不能少说几句。”
“怎么不能说了,你都敢做还怕人家说,哼,就没见过你这么狗腿的,再有钱那也不是你亲闺女,巴结有什么用……”
何德强实在是受不了她这个蛮横不讲理的样儿,摆了摆手站起来,“算了干脆都别吃了。”
“你干嘛去?”
“我丢不起这个人,你自己留在这吃吧。”
“何德强你给我回来。”
望着丈夫远去的背影,张林歌气得不行,正想再叫却听见不知旁边谁叫了声“新郎新娘敬酒了”,她顺着众人的目光转头,果然看见一对新人正被人簇拥着浩浩荡荡地下来挨桌敬酒。
视线掠过主座那边卫如瑛姐弟带笑的脸,她按捺住心头的火气坐了下来。
哼,嫁进豪门又如何,我倒要看看你这小门小户的女儿能不能上得了台面?
可惜,作为今天宴会主角的何歆瑶根本不知道婶婶心里的这些想法,甚至连刚才叔婶一家三口拌嘴吵架离场的场景她都没有注意到。
容纳了上百桌的宴会厅里座无虚席,一眼望过去乌压压的都是人,几乎整个锦城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更不用说临海集团自己底下的员工和陆氏亲朋好友了……
何歆瑶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阵仗。
主座那些除了一些在电视台上见过的,剩下的那些除了陆家姐弟和自个儿母亲、舅舅,几乎都是锦城响当当的大企业家。
暗自捏了下裙摆,不免有些拘谨。
脚步微顿,她深吸了口气,却突然感觉肩膀一紧。
转头,才发现一只大手不知什么时候环在了自己肩头?
她怔了怔,抬头望见陆临珹那张棱角分明的脸。
就像刚才在台上一样,镜片后的那双漆眸仿佛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只淡淡一眼,不经意就拂去了她心头的那丝紧张。
慌什么。
男人的话还在耳畔回荡。
何歆瑶弯了弯唇,然后缓缓挺直了脊背……
出人意料的是,今天这一桌虽然坐得都是些大人物,敬酒的时候却没怎么为难一对新人。
只是在敬到欧氏集团董事长时,对方瞥了眼何歆瑶手中的红酒杯,不急着喝酒,反而若有所指地笑道,“新娘子的诚意好像不怎么够啊?”
众所周知,婚宴上新人的酒大都是提前换过的。何歆瑶也不例外,这会儿她手里端着的并不是葡萄酒,却也不是什么可乐之类的普通饮料,而是陆临珹找来的调酒师专门根据她口感调出来的果酒。
颜色几乎和葡萄酒差不多,闻着也有一点酒香,但其中根本不含酒精,就算敬上百来桌都不成问题。
一般人都看不出来,就算发现了也大都睁只眼闭只眼,没想到居然碰到了一位较真的。
何歆瑶脸上笑容微顿,斟酌了一下正要开口,身侧却传来陆临珹低沉的声音,“欧董想要什么诚意?”
“既然小陆董都开口了……”
欧董视线掠过面前那道挺拔沉着的身影,再次在心里为自家女儿惋惜了一声。
转身拿起桌上一瓶红酒,“87年的拉菲,一直想留到自家小女结婚的时候再拿出来……”
他说着看向陆临珹,脸上笑意更深,“没想到今天倒是派上了用场。”
听见这话,同座几位看向陆临珹的神色顿时都变得有些奥妙,其中一个老总更是笑着感叹,“珍藏了那么多年的好酒,欧董可是相当看重咱们陆副董啊。”
欧董脸上笑意更深,“怎么说,这些年也是看着咱们小陆董成长起来的,我一直很欣赏小陆董的做事风格。”
停顿了一下,他目光落向首座的陆临海,“原本还以为咱们……”
服务生拿了开瓶器上来帮忙开酒,欧董止住话头,径自倒了一杯,“拉菲酒庄的葡萄酒,花香突出,芳醇典雅,十分适合女士。”
说着递向对面的何歆瑶,语气和缓,“我女儿就很爱。”
刚才他拿酒的时候何歆瑶就在观察着一桌人的反应,这会儿听他话中有话,再联系他脸上意味不明的笑容,也大概猜到了个中缘由。
偷偷扫了眼身侧神情清冷的男人。
不由在心底腹诽,真是,自己惹的桃花债,到头还要拉她当挡箭牌。
不经意转头,触到母亲那两束带着担忧的眸光,何歆瑶心下一暖,递了个安抚的眼神给她。
不动声色收回视线,她嘴角弯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清脆的声音温婉有礼。
“我酒量不大好,承蒙欧董割爱,我和临珹就先谢谢您这份心意了。”
说着伸手要去接酒杯。
然而连杯缘都还没碰到,旁边突然探出一只修长的手。
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一曲,径自将欧董手中那盛着87年拉菲的红酒杯端走了。
“……”
何歆瑶愣了愣,就见她名义上的丈夫正端着那杯红酒,一双黑眸隔着镜片,不急不慢看向欧董。
“瑶瑶酒精过敏,这份心意,我替她领了。”

陆临珹和在场的这些人比起来,年纪算是比较轻的。
然而高大的身形往那一站,加上一身沉稳笔挺的黑色西装,整个人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度。
在场的人几乎都心知肚明, 这些年陆临海之所以能这么快就能把临海集团发展成全省甚至国内数一数二的地产企业, 他这个幺弟可谓功不可没,所以就算是这些在商场上纵横了几十年的老江湖, 也不敢在他面前拿乔。
而陆临珹似乎也并不是在征求谁的意见, 他说完便举起酒杯, 仰脖将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看着陆临珹手里瞬间空掉的酒杯, 欧董面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 “酒精过敏吗?”
扫了眼他身侧的新娘, 他斜了斜嘴角,“一点儿酒量都没有,将来怎么陪陆副出来应酬?”
何歆瑶:呃……
谁要陪他应酬了, 临时搭个伙而已。
你女儿倒是想, 就是我这位合伙人貌似不大看得上。
正暗自腹诽, 突然莫名觉得气氛有些冷。
转过头, 就见身侧男人嘴唇抿成一道直线, 本就不苟言笑的一张脸越发冷峻。
一群大佬都在看着呢。
她犹豫了一下, 伸手偷偷扯了下他衣袖。
陆临珹垂眸看去。
却见身侧女人眨了眨眼, 对着欧董泰然自若地扯出一个感激的笑容来。
“谢谢欧董提醒, 可惜我一喝酒就会出疹子。”
她本就长得年轻可人,配上干净无暇的笑容,让人想责怪她都有些不忍。
而何歆瑶咬了下下唇, 声音更加无辜, “您说的对, 嫁给临珹以后难免要面对这些,我也不能总是让他帮我挡酒。您是长辈,这杯酒我应该要喝。”
在座的人也都知道陆副董事长的这位小娇妻年纪比他小不少,此刻见新娘一副自责的样子,便有几道不赞同的视线落向了欧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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