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遇到个两面三刀的,那未来日子还怎么过?”贺兰娟叹了口气,“按我说这场婚姻还是要慎重,别太草率了。”
“草率不草率我心里有数。”
陆临海语气不变,“你这个当大嫂的当务之急要做的就是按照咱们本地的礼俗风风光光地给他办一场婚礼就行,其他的……”
停顿了一下,他转头看向妻子,“就不劳费心了。”
“你——”
贺兰娟望着丈夫的脸,后者不动如山,她下颚一紧,保养得当的脸上掠过一丝微乎其微的恼意。
“不管就不管。”
顿了下,又补充了一句,“反正我丑话说在前头,以后你这个当哥的别后悔就行。”
陆临海没说话,低头默默喝起了汤。
突然安静了下来。
一旁陆枚小心翼翼观察了下父母间的暗流涌动,转头望向身侧一直沉默吃菜的弟弟,没话找话地笑,“怎么半天不说话?不像你的风格啊。”
“食不言寝不语。”
陆昇看都没看她,“就你话最多,还大户人家长女呢,别回头给人留下了坏印象。”
“不会吧。”陆枚耸了耸肩,“我看咱们未来的婶婶和咱们年纪相差不大,应该挺好相处的吧。”
“就算同龄也不能没大没小。”陆临海淡淡睨了她一眼。
“当然啦。”陆枚笑吟吟地说,“我就是感叹小婶婶好年轻啊。”
“再年轻也是你们婶婶。”陆临海面色深沉,“长幼有序,不能乱了辈分。”
“知道啦。”陆枚吐了吐,再不敢多话。
而陆临海说完目光落向不远处的小儿子,
“还有陆昇……你倒是什么时候也正正经经谈一个,整天就知道和那些不入流的女人混在一起……”
被点到名地陆昇夹菜动作一顿,一旁贺兰娟嗔怪地看了眼丈夫,“吃饭时间,好端端地干嘛又说儿子?”
递了个安抚的眼神给儿子,她脸上浮起几丝欣慰,“我们小昇最近已经长进很多了。”
可惜丈夫对此却并不十分认同,“要不是临珹亲自带他,你以为谁能制得住这小子。”
陆临海摇了摇头,“就比你小叔小几岁,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凡你有他一丁半点,我也不至于这么愁。”
陆昇耸了耸肩,“有几个人能像小叔那样开挂。”
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看得陆临海面色一沉,“对,所以你小叔的婚姻大事我就不去干预了。至于你,我看还是得找了个人来好好管管,下周欧氏集团年会,到时候你一起参加。”
“都是些无趣的大家闺秀,我才不去凑热闹。”陆昇想也不想回绝。
陆临海声音重了几分,“不去你想干嘛?真给我弄个小明星、小网红进门?”
抬手一指,语带警告,“我告诉你那些人你玩玩可以,动真格的你想都别想。你未来妻子,只能是我们给你物色好的对象。”
“凭什么?”
“啪”一声陆昇重重按下筷子,一向吊儿郎当的脸上难得带了丝不忿,“小叔就可以自己找,我就不行?”
陆临海眼睛一瞪,“你和你小叔能比吗?你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我……”陆昇下巴一扬,也动怒了,“那还不是你生……”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
贺兰娟连忙拍了拍丈夫肩膀,“一点小事而已哪有什么好吵的?”
“是啊哥你也别这么激动,小昇年纪还小,再历练几年就好了。”一旁陆临雪一边附和,一边朝侄子眨眼。
可惜一向怕父亲的臭小子今天不知道吃了什么药,瞪着双眼望向父亲,就是一句服软的话都不肯说。
看他这样儿,陆临海更来气了。
“还小还小,你们一个个天天就知道惯着他。”
陆临海指着儿子,一脸恨铁不成钢,“天天就知道玩车玩女人,你小叔在你这个年纪都已经自己带着工程队去南城了,人家还博士生呢,你见他喊过一声苦说过一声累吗?要不是他帮衬,咱们临海集团的发展能有今天?”
“行了行了,别总是拿你弟弟和儿子比。像临珹这样的,放眼几个大家族能出一个,你就别要求太高了。”
贺兰娟边拍他的肩膀边劝,“再说,弟弟总归是要成家的,儿子再不成器,那也是你未来的接班人。”
触到陆临雪不赞同的眼神,她眸光一闪,笑道,“我的意思是人家临珹跟着你干了这么多年,马上要成家了,你也让他轻松轻松,别老用工作压他。”
听她提起弟弟,陆临海神色略缓,“说到这,到时候他的婚事还得你多操心,礼俗这些他不太清楚,你记得多了解,争取一定给他好好办一场。这些年他跟着我吃了不少苦,咱们做哥嫂的也趁这个机会弥补他一下。”
“知道啦,就你心疼他。”贺兰娟嗔道,“怎么说我也是他嫂子,一定给他俩隆隆重重地办一场婚礼。”
对面的陆临雪也欣慰一笑,“等了这么多年,小弟终于要结婚了。”
原本低头老实喝汤的陆枚终于抬起头来,“说不定明年就能再来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了?”
她说着捏了捏下巴,表情有些苦恼,“就是年龄差那么大,到时候让他叫我姐姐,还是姑姑更合适呢?”
“你这丫头,就你会胡谄。”贺兰娟扫了她一眼,“当然是姐姐了。”
被她这一插科打诨,气氛和缓了不少。
只有一旁陆昇没说话,默默继续喝他的汤。。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十足香醇的老鸭汤,却偏偏喝出了味同嚼蜡的滋味。
想到小叔刚才的表现。
不由在心头苦笑,从来没有见过一向清冷的小叔对谁这样过。
看来,他真的十分在乎呢……
可是,明明两人在阳光的时候就毫无交集……
还是说,小叔藏得太深了?
陆昇心里的疑惑并没有人解答,包括饭厅后面发生的这些,屋外的两人也不知道。
从温暖的屋里出来,何歆瑶缩了缩脖子打了个寒颤。
外面的风有些大,冬夜的风带着沁人心脾的凉意,院子角落一排金桂被风吹得摇曳作响。
鳞次栉比的庭院灯矗立在各个角落,给眼前的一切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辉。
正要拉高外套的领子,忽然感觉肩上一暖,一件厚实的男性外套已经搭上了自己后背。
“不用……”
后面的话没说完,一只大手略显强势地将衣服按在了自己肩头,漠然的警告声随之响起,“不想感冒的话,最好披着。”
何歆瑶手一顿,抬头的瞬间触到镜片后那双不容拒绝的眼睛。
后面的话……默默咽回了肚子里。
好吧,反正下午也披过了,一件衣服而已,应该……不算什么吧?
她在心底给自己找理由。
陆临珹垂眸扫了眼面前那张小脸。
她望着他无奈妥协的样子显得有些呆萌,巴掌大的小脸上镶嵌着一对无辜而澄澈的眼睛,娇小的身体包裹在他的外套里,就像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
刹那间,心口一软,薄唇漾起一抹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目光在她身上略一停顿,满意地转身走了。
何歆瑶看着男人径自朝院子小径走去,月光幽入院,昏黄的庭院灯光落在那道高大的身体上,影子一直蜿蜒到自己脚下。
她回头望了眼身后矗立在夜色中的别墅,有些郁闷地挠了下头。
这么多年过去,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怕他的学生了,干嘛还老听他的话?
而且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人这么霸道?
正暗自嘀咕,前面传来陆临珹的声音,“不走?”
“哦,来了。”何歆瑶拉了下披在身上的外套,连忙跟了上去。
开门上车,陆临珹很快发动车子,漫天寒风瞬间被挡在了窗外。
打开暖气,不一会儿车里的温度便缓缓升了上来。
何歆瑶拉下披在身后的外套,看着手里做工精良的大衣,正为难要怎么叠好?
旁边却突然探来一只大手,捞过她手里的衣服随手往后座一丢。
“随便放。”
“哦。”好吧,您的衣服您决定。
系上安全带,感受着车厢里的温暖,何歆瑶感觉整个人彻底放松了下来。
动了动笑得有些僵硬的面部肌肉,终于感觉这张脸重新属于自己了。
细微的表情变化没有逃过驾驶座男人的眼神,陆临珹轻牵了下嘴角,“累了?”
“啊?”何歆瑶动作一顿,才意识到他在说自己。
眯着眼睛掩饰地笑了下,“大概……下午运动量过大,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陆临珹没说什么,握着方向盘,车子平稳地驶出陆家大门。
车里有片刻的安静,林立在路旁的梧桐树和路灯缓缓掠过,沿途的风景像一帧一帧的电影画面。
“不想笑的时候可以不用笑。”
正沉浸在别墅山庄夜景中的何歆瑶疑惑转头,“?”
却见陆临珹语气淡然地补充,“在陆家也一样。”
“呃……”
早说嘛,这出戏唱得她快累死了。
何歆瑶心里嘟囔了一声,揉了揉脸问,“以后……会经常接触你的家人吗?”
本来想问的是婚后会不会和他们住在一起,又觉得这个话题有些暧昧,便换了个方式。
陆临珹镜片后的眸光微动,抬头扫了眼车内镜。
“不会。”
不会啊,那就好。
何歆瑶松了口气,转头看窗外的风景。
夜华初上,路边的梧桐树不断掠过窗外,外面寒风瑟瑟,树影斑驳,两旁的路灯却十分明亮。
陆临珹眼底掠过一丝好笑,抿了下唇道,“婚后我们不住这里。”
不住这里?那住那里?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何歆瑶有些疑惑地望着他,身侧男人却似乎并不想继续探讨这个问题。
他专注地看着前面路况,低沉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嘉沐她父亲去世得早,有些黏人。”
眼前掠过少女那张骄纵的脸,何歆瑶微微一怔,回味他话里的意思,脸上飘过一丝意外,“她……也没有爸爸了吗?”
可是明明他姐姐……
“嗯。”
陆临珹转头看了她一眼,斑驳的灯光落在他镜框上,那一刻,何歆瑶恍惚在他眼底看到一些类似于……疼惜的东西。
对她吗?
怎么可能?
应该是对他那个外甥女吧?
疑惑间陆临珹已经收回了视线,语气平淡如常,“现在那位是她继父,她亲生父亲在她四岁时因为肝癌去世。”
何歆瑶瞳仁微震。
居然和她父亲一样,也是因为肝癌走的。
想到那位骄纵的大小姐。
顿时了然,“……怪不得。”
作为家族老幺,估计全家人都特别疼惜她吧,好像那位继父对她也不错。
陆临珹:“?”
却见何歆瑶眼底掠过一丝自嘲,语气颇有些感同身受,“可能没有父亲的小孩或多或少都有些缺爱吧?虚张声势、骄纵桀骜……不过是为了博取大家的注意力而已。”
只是……
回想晚上的事儿,她对陆临珹的态度和对自己那种显而易见的敌意……就算再怎么黏人,也不至于那么夸张吧?
而且好像还有特定对象?
何歆瑶默默对比了下自己和卫迟良相处模式,视线有些迟疑地落在身侧男人那张棱角分明的侧脸上,“但是她对你……”
陆临珹:“……”
挑眉看了眼车内镜,两人目光不期而遇。
望着镜片后那双深邃的凤眸,何歆瑶反而有些犹豫了。
正常一个外甥女应该不会那么抗拒自己舅舅谈恋爱和结婚吧,她甚至还搬出自己不交男朋友的理由……
这怎么看怎么像是……
算了算了,她好像也没和他熟到能对他家里的事评头论足的地步。
想到这,何歆瑶把话头吞了回去,“没什么。”
转头望向窗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成年人的世界还是需要点边界感的。
车内再次安静了下来,隔音极好的玻璃窗将一切阻绝在外,偶尔传来阵阵不大明显的风声。
何歆瑶望着那些矗立在夜色中的别墅,越发觉得身边这个男人和自己的生活离得好远。
就在她以为这个话题就此结束的时候,身侧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她八岁那年遭遇过一次绑架……”
何歆瑶:“?”
有些吃惊地转过头,就见陆临珹波澜不惊地陈述,“是我……去救的她。”
后面的话他没再说下去,但是何歆瑶瞬间明白过来。
怪不得那么粘他,占有欲还那么强?
本就是失去父爱的人,在最绝望无助的时候被一位成年男子所拯救,不说她这位舅舅外形还十分出众,就算换成任何一位成年男人,都会被她当成英雄吧。
又联想到他今天的表现,似乎也是刻意在和赵嘉沐拉开距离,不给她任何臆想的机会,哪怕会伤害到她脆弱的心灵。
仿佛看穿了她心里的想法,陆临珹抬手拧了拧山根,从容的语气染上几丝无奈。
“这几年,但凡和我接触多一点的女性,不管有意无意,嘉沐都会
PanPan
用各种各样的方法让她们知难而退……”
“呃……”
所以这也就是他单身到现在还没有成家的原因吧?
何歆瑶有些好奇,那他以前喜欢的那个……不会也是被他外甥女破坏了吧?
这么看的话,他还真是有点惨。
红灯了,车子在禁停线前停了下来。
却见驾驶座的男人缓缓转过头,深不可测的眸光在她脸上顿了顿。
何歆瑶被他看得莫名。
“怎么了?”
像是突然发觉了什么好玩儿的事儿,陆临珹薄唇微扯,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
“你不会。”
“是啊。”
分别给夫妻二人倒了杯茶,卫如瑛笑着说,“歆瑶比梦箐还大一岁,你家梦箐都俩孩子的妈了, 再不结, 真要变成老姑娘吗?”
拍了下弟媳的手,她接着笑道, “你也知道我们家就我一个大人, 歆瑶这妮子又说什么都不懂, 这不特地找你们过来商量下, 过两天男方就要过来订聘了, 很多东西还需要小叔你们一起帮衬。”
“订聘?”
夫妻异口同声, 张林歌惊得几乎合不拢嘴,“这也太快了吧?一点儿风声都没有。”
“怎么这么突然?”何德强也感到十分意外,“之前不是说她男朋友今年没空回来吗?怎么这就要来下定了?”
“这还能有假?”
卫如瑛略显瘦削的脸上难得尽是笑意, “就是确定了才找你们过来, 你们不是嫁过女儿有经验嘛?我想问下那些礼俗啊回礼什么的要注意哪些?”
迎着大嫂期待的目光, 张林歌好半晌才消化完这个消息。
“这个啊……”
转头看了丈夫一眼, 她微微坐直身体, “哎呀你也知道, 之前梦箐下定的时候那聘礼还是挺丰厚的, 光是新娘私房钱就给了十万, 聘金三十八万,金子首饰那些十万,烟和糖果钱两万……七七八八加起来大六十几万呢……”
“这么多?”卫如瑛吃惊地问, “不是说现在聘金都限制在十万以下吗?”
“噗嗤。”张林歌嗔笑一声, “那不换个名头。”
说着面上隐隐带了点得意, “男方看得起我们女儿,硬要给这些,难道我们还能不收?”
“话是这么说没错。”卫如瑛迟疑道,“但是收这么多总要回礼吧?”
“回什么礼啊。”张林歌笑眯眯地说,“我们养了她这么大,收点聘金也不算什么,再说那十万私房钱和十万首饰的钱不都归她自己了嘛?”
说到这她脸上自豪更甚,“还有我们老两口问候的大红包也各给了一万,更不用说那些婚车都是奔驰宝马之类的豪车……哎哟你是不知道,婚礼越隆重越能体现男方的在意啊。”
想到当初嫁小女儿时的风光场面,她说着说着不由又笑了起来,压根儿忘了自己一开始还嫌弃女婿没文化呢。
“梦箐确实找了个好人家。”卫如瑛感叹,“也不是所有男方都能做到远华这样……”
“那是,对于一般的人家而言确实压力挺大的,尤其是乡下的男孩子。”
张林歌打量着她神色,压低了声音道,“我记得……歆瑶那男朋友家境好像挺一般的吧?”
“呃……”
被她这么一问,卫如瑛笑容微顿,迟疑了会儿才有些不自然地说,“这回……结婚的人可能和你们想的不太一样。”
“不一样?”何德强疑惑道,“不是她大学谈的那小伙子吗?”
“对啊不是望爱镇林山村的那个吗?”张林歌附和,“白白净净的,我家梦箐还夸过他长得好看呢。”
不等卫如瑛开口,她拍了拍她手背,“你可不许嫌人家家里穷,我看小伙子挺上进,还想在樑城买房呢……”
说着叹了口气,“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年头要是没有父母帮衬,又没赚大钱,光靠年轻人那点工资想要在大城市买房真是挺难的。”
打量了眼面前老旧的房子,她看向大嫂的神情不无同情,“唉,大哥走得早,光靠你一个人,好不容易把女儿养大,本想着嫁人之后可以享福了,照现在来看,可能又得再熬几年吧。”
“是啊,人家年轻人赚钱也不容易。”一旁何德强摆了摆手,“聘金少点就少点,重要是两个人合得来,把日子过好最要紧。”
“对啊。”张林歌捂着嘴咯咯笑道,“你别跟我们家梦箐比不就行了。”
将她脸上的得意尽收眼底,卫如瑛眸光微闪,面带遗憾地说,“唉,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其实……歆瑶早就和那男孩子分了。”
“分了?”
夫妻二人相视一眼,张林歌惊讶地问,“怎么会这样?歆瑶不是还要回樑城吗?”
卫如瑛被她问得有些尴尬,干笑道,“这不我一直想让她回来,然后那男孩子又想留在樑城发展,一个在樑城,一个在锦城,那还怎么在一起呢?”
“原来是你这个做母亲的棒打鸳鸯啊。”
张林歌不赞同地扫了她一眼,“你也真是,两人都谈了好多年了,怎么说分就给分了?再说了人家男孩子现在穷了点,不代表将来没出息啊,唉,真是可惜了。”
见嫂子神色有些难堪,一旁何德强笑着打圆场,“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谈谈分分的不也挺正常?你有啥好操心的。”
张林歌叹了口气,“唉,那小伙子居然也同意了?哎,也真是的,白白浪费了几年的时间,换成别人,孩子都出来了。”
卫如瑛勉强扯了扯嘴角没吱声。
张林歌感叹完,又一脸关切地拉着她问,“那这次可看清楚了?这么快就定下来了靠谱不?不会是媒婆介绍的吧?”
“不是,是她舅的一个朋友。”
提到未来女婿,卫如瑛的笑容才重新回到脸上。
“那还好一点。”张林歌好奇道,“男方做什么的?”
卫如瑛想了下,“好像是在公司当管理。”
“国企还是私企?”
卫如瑛:“……私企。”
“哦……那他哪儿人啊?”
“就咱们这儿的。”
“市区有房子吗?”
“有。”
“车子呢?”
“也有。”
转头看了眼身旁的丈夫,张林歌不死心地又问了一声,“年龄几岁啊?”
卫如瑛:“比歆瑶大那么一点。”
仿佛终于问到了关键,张林歌的声音拔高了几分,“大一点?大多少?”
卫如瑛:“大八岁。”
“怎么会大那么多?”张林歌一惊。
打量了下她的神色,不由嗔怪道,“要我说嫂子你也太着急了吧,婚姻大事又不是儿戏,哪能随随便便安排个人给她嫁了?”
卫如瑛:“不是……”
一旁何德强打断了她,“是啊,咱们歆瑶长得又不差,干嘛给她找个大那么多的?”
“对啊嫂子你真的确定好了吗?大她十岁那可都三十好几了呢,一般男人早就结婚了怎么会等到现在?除非是二婚或者……”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口,一旁何德强便有些着急地劝道,“嫂子你可千万考虑清楚啊,要不再等两年,说不定歆瑶能遇到更好的呢?”
“是啊嫂子,我知道你现在有些急,也知道歆瑶年纪不小了,但也不能随随便便就找个年纪那么大的男人嫁了呀?”
“嫂子……”
“嫂子……”
夫妻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压根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卫如瑛端起茶杯啜了一口,茉莉茶的香气能短暂平息人的心神,放下茶杯,她抬头望向面前的夫妻二人,“过两天再说吧。”
“……”
何歆瑶回家的时候张林歌夫妻已经走了。
看见茶桌上空着的两个茶杯,她疑惑道,“早上舅舅来过?他不是不喝花茶嘛?”
卫如瑛端着汤从厨房里出来,“是你叔叔婶婶。”
“他们来干嘛?”何歆瑶解下包包往壁挂上一挂。
“一些礼俗的事情找他们来商量。”卫如瑛放下汤碗,“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量衣服,又不是我自己做衣服。”何歆瑶往沙发上一瘫,饶是如此,也还是累啊。
一个早上像木偶一样站在那儿给人翻来覆去地捣鼓,真搞不懂那位陆先生是怎么想的,非要搞什么订制的那套,据说请来的还是业界顶流的设计师,真是劳力又伤财。要不是他还有一场会,估计还有的折腾。
捶了捶肩膀,她由衷感叹,“结婚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呀。”
这才刚开始呢,据陆先生说还有几家婚庆公司的方案准备让她过目,过目什么过目,又不是企业招投标,弄得这么夸张干嘛,她头都要大了。
然而卫如瑛显然并不这么认为,“人家临珹在乎你,看重你,才这么事无巨细,你以为每个人都能有这样的待遇啊?真是不知好歹,就该让你听听早上你叔婶说的那些话……”
“他们说什么了?”
何歆瑶收起茶杯,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没什么好话。
年纪相仿的堂姐妹,从小就被人拿来作比较,当初婶婶因为她考上本科而堂妹却连大专都没考上这事儿耿耿而怀了好几年,之后堂妹终于在结婚生子这事儿上扳回一局,加上堂妹夫又赚了钱,婶婶可是铆足了劲儿在她们面前炫耀呢……
“唉。”
卫如瑛叹了口气,“没办法,你婶婶反正就这个样儿,谁叫你爸不在,剩咱们母女俩家里头连个能做主的男人都没有,只能找他们帮忙了。”
想起早前张林歌那个洋洋得意的劲儿,一向好强的她忍不住咬了下牙,“哼,反正我觉得临珹不管哪方面条件都比她那个包工头女婿好多了,先让她嘚瑟吧,到时候他们就知道了……”
何歆瑶:“呃……”
说来说去还是绕不过“比”这一关吗?
小心地打量了下母亲一脸期待的样子。
她突然有些心虚。
要是母亲知道她的婚姻只是一场协议,不知道会怎么样……
想到这她眼神黯了黯。
开弓没有回头箭,都已经到了宣告亲朋好友的地步,想回头也已经不可能了……
订聘这天,一向略显冷清的何家客厅里挤满了人,就连整个南苑小区都因为陆家带来的那支浩浩荡荡的订聘队伍而热闹了不少。
外面楼道口挤满了人,听到风声的街坊邻居们都十分好奇,传说中锦城数一数二的风云世家娶亲会是怎样一副光景?
而陆大老板显然也没有让人失望。
送来的聘礼直接乌压压堆满了何家的套房,除了按照传统礼俗所准备的聘饼、海味、酒、四京果、四色糖、茶叶、烟、酒和香、炮、喜烛之外,最引人瞩目的要数媒人念出来的那些聘礼清单了。
就连即将嫁女的卫如瑛自己都被这份大手笔的聘金惊得不轻,更不用说看似帮忙实则过来看热闹的张林歌一家了。
两百八十八万的现金直接装成三个红色大箱子,五金方面除了一公斤沉甸甸的金条,还有高定女表、玫瑰金手镯、项链、戒指、耳环、玉坠、翡翠项链、手镯、戒指……
除了这些或金灿灿或珠光宝气的首饰之外,更有两本红色的房产证、一把奥迪车钥匙以及小叶紫檀首饰盒一个、清银丝珠宝镶嵌首饰盒一个、明虎皮纹雕花樟木衣箱一个、汉白玉鱼跃龙门台砚一个和清全品文房佳器一套。
据媒人介绍,后面这几样都是准新郎自己收集的收藏价值极高的古玩品。
何歆瑶跟在舅舅身边耳濡目染这些年,多少也懂得一点皮毛,光是那个樟木衣箱就值一套房的价值,更不用说其他的,就这几样加起来,估计远远超过其他那些彩礼的价值。
话说回来,送首饰盒和衣箱还能理解,送台砚和文房墨宝又算怎么回事?想让她提高文化水平?觉得她还有极大提升空间?
当然,反正这些最终也不是她的东西,看看就好了。
倒是来观礼的堂姐堂妹差点看傻了。
何梦箐还问她怎么不声不响认识了这么有来头的人家,而叔叔婶婶已经全然忘了自己是过来帮忙的,看向陆大董事长的眼神几乎要泛光。
最后还是临时赶回来的舅舅撑起了场面,和陆大老板一盏茶喝下来,直接把婚期敲定了。
卫迟良笑说陆家这么看重他外甥女,自然他也不能让好兄弟亏太多,当场就拿出自己收藏的一幅典藏手书和一尊瓷塑观音像让媒人记下给外甥女当嫁妆。
一旁的叔婶一家看得有些不屑,人家那么多聘金彩礼,你就拿这么两个小玩意儿糊弄人。
反而是陆临海笑了起来,说卫老板可真疼你这外甥女。
而何歆瑶心里都已经在滴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