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峰没听见阙舟的脚步声,冷不丁的肩膀被拍了一下,他吓得一哆嗦。
转头看见阙舟和她身后的廖寻,他原本有些心虚慌张的表情瞬间就变了。
他一副找到阙舟把柄的样子,冷呵一声:“你这不是野男人吗?!”
“那你这么说,我跟你走一起,你也是野男人咯?”
“我是你哥!”
“管你是谁?有你这种成天编排妹妹坏话,对着父亲和奶奶说老不死的人做哥哥,我晚上睡觉都要做噩梦吓醒,赶紧滚,别来烦我。”
上次被打的经历还萦绕在阙峰的脑子里。
他身上还没完全好的伤口好像又开始隐隐作痛。
阙舟一把揪住了阙峰的衣服后领,即便比阙峰高了小半个头,他也仍然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廖寻从院子门的缝隙里面窥见了里面。
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破旧。
他乖巧的等在门口,毕竟是人家家里面的家事,虽然被叫野男人让廖寻心里面有点不舒服,但阙舟冷眼的气势竟然有那么一瞬间让他看入了迷。
约莫过去了几分钟,也不知道阙舟把阙峰给带去了哪里,就阙舟一个人回来。
“你哥人呢?”
“随便扔走了。”
“啊?”
“我把他腿打断了,现在趴在那呢,要不要去看看?”阙舟冲他挑了挑眉,眼中都是戏谑。
廖寻偏头说:“你骗我。”
“哈哈哈哈,我在家他不敢来的,上次把他打了一顿,自己跑了,不想管。”
她好像早就已经习惯应付这样子的场面。
那些在他眼中看来难以解决的家庭琐事,全部都变成重担落在了她单薄的肩膀上。
廖寻莫名的生出了一股子,有些心疼的情绪。
院子里面收拾的很干净。
奶奶和爸爸站在院子里,手里面拿着扫把和斧子。
在见到阙舟的瞬间,松了口气。
“你哥走了?”爸爸问。
阙舟点头,“走了。”
“这位是......小寻?”阙爸爸微微眯眼,在看清楚廖寻的瞬间,立刻收回了手中的额东西。
比起廖寻穿着崭新的面包服和靴子,看着光鲜亮丽的样子。
阙爸爸忽然觉得在他的面前,他们都显得太过寒酸。
廖寻倒是很热情的打了招呼。
阙舟家里面很整齐,虽然能看出破旧的样子,但有一股好闻的药草的香味。
“既然我把你送到了,我就先走了,下周再来看你。”廖寻叫了声叔叔奶奶,并没有再走近一步。
阙爸爸立刻道:“留下来吃个饭再走吧?”
“不用了叔叔,我妈应该在家里做了饭了,这段时间多谢小舟帮我妈妈了,就不麻烦你们啦。”
他冲阙爸爸和奶奶挥了挥手,又低头看着阙舟,“你也在家小心点。”
“嗯,我没事,对了,这个送给你。”阙舟手心是一根红绳,红绳上好像还缠绕着一棵草,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和她身上的很像。
他拿在手中,有些疑惑:“这是什么?”
“护身符,我自己编的。”
红绳缠绕出漂亮的结,那株草药还有三颗很小很小的果实,像小珍珠一样摇晃。
若是廖寻仔细看,一定能看出来红绳和药草之间,还有三根黑色的细线。
那是阙舟的发丝。
他将红绳戴上,竟然意外的好看。
廖寻脸上有些发热,没好意思去看阙舟的眼睛,“谢谢,我很喜欢,下次我也送你个东西。”
阙舟笑着说好。
其实他说完就觉得有点奇怪。
直到走已经走出村子,他才终于明白哪里奇怪。
阙舟送他手链,他又回送东西。
怎么那么像互送定情信物?
廖寻猛地抬起手腕,只觉得戴上红绳的那一圈,也开始跟着脸颊一起发烫了。
接下来的几天,阙舟只要出门,就能感觉到有人在跟着自己。
就算是自己在家的院子里面都能感觉到吕文松的目光。
小芝麻在空间里都快烦了,“这男的没事儿吧,他就应该去当狗仔,怎么这么执着啊,从早上六点到晚上八点,要是当狗仔绝对敬业。”
她的小尾巴托着自己的脑袋瓜,“姐姐,你准备什么时候解决啊?”
每天看着阙舟就在院子里晒草药,研磨药粉,一点都没有要解决这个问题的打算。
阙舟坐在院子里,爸爸刚做的一把小板凳上晒太阳。
“不着急,明天这些药草晒好了我们去镇子上再卖一次,钱够了,计划才能开始。”
村民们想要的是一个完美的神女。
原本阙舟为他们带来了粮食的丰收,这段时间大家忙得很,这两天天气也好,应该是他们割麦子的时候了。
不出半个月,这些人就会拉着麦子和能卖的牛羊去镇子或者是更大的城市里面卖。
卖一次就够全家半年的开销。
到时候他们就会发现,麦子全部都会变成尘土灰烬。
但是现在,他们还沉浸在麦子丰收的喜悦中,即便是阙舟为他们带来了这些,上次和廖寻一起回来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村子。
这两天走在路上还有人直接让她不可以和别人成婚。
那种站在道德制高点来约束阙舟,试图只让她做一个合格的工具人为他们带来利益的嘴脸,让人恶心。
但其实有时候,一击致命不够发泄心中的愤恨。
原主被折磨致死,感受到了生活的绝望,最后离开这个世界。
如果让这群人只是死掉,当然有很多种办法。
比如雪崩,比如毒药。
他们想逃都逃不掉。
但是他们没有经历过痛苦和绝望。
所以阙舟对这群人现在的指点全然接受,包括吕文松的监视。
不过被人监视的感觉的确不好受,第二天一早,天刚刚亮,阙舟便背着弄好的药草准备出发去镇子上。
她向奶奶和爸爸坦白了自己现在在做的事情,即便心疼阙舟,但她有能力保护自己,爸爸和奶奶也只能选择相信她支持她。
还是那个拉牛车的爷爷。
见到阙舟,他挥了挥自己苍老的手,似乎看起来很开心,身体也硬朗了不少。
“你来啦,我有好消息要和你说,上次你给我的药草可好使了,爷爷我现在身体都变好了呢。”爷爷笑起来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阙舟笑着说恭喜。
刚坐上牛车,身边便紧接着坐下了另一个人。
昏暗的夜色中。
吕文松终于露出了自己本来的样貌。
再然后,阙舟的身后传来廖寻的声音。
“还好赶上了。”他笑着走到阙舟的旁边,在看见吕文松的时候,眼神冷了不少。
阙舟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要去镇子上?”
“上次问了爷爷,他十天去一次,今天正好第十天。”本来廖寻没想来的。
毕竟阙舟的本事,他清楚的很。
但是上次从村子里回家的路上,他很清楚的能感受到有人在跟踪自己,这么变态的一个人,肯定会跟着阙舟一起去镇子上,到时候要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就不好了。
他昨晚犹豫了一个晚上都没睡好,到底还是过来了。
现在看,还好跟过来了,跟踪的变态竟然都光明正大的坐在阙舟旁边。
看着吕文松有些阴冷的眼神,廖寻确信他就是上次跟踪自己和阙舟的人。
只有爷爷还有些不太明白,只是觉得现在的气氛好像有些不对劲。
爷爷最终还是把目光落在了阙舟的身上,“这什么情况啊?”
这个小伙子很帅,他知道,上次一起回来的。
另外一个坐在自己牛车上的,看着就不像啥好人。
他年过半百的人了,也算是见了不少人,这男人盯着小姑娘的眼神,看着不像善茬啊。
阙舟看着吕文松,笑着道:“怎么今天不隔着二十米的距离了?牛车也不是很快,你完全可以继续跟踪的。”
爷爷瞪大眼睛。
跟......跟踪?
吕文松也没有被拆穿之后的慌乱。
阙舟的笑容让他有瞬间的沉醉,阴沉的小眼睛里面闪过贪婪,“就不允许我也有事情去镇子上吗?”
“当然可以,不过爷爷的牛车不是白坐的,要交钱。”
吕文松嗤笑一声:“一个破牛车也要交钱?你在开玩笑?”
“那你就自己走去镇子上。”
“阙舟,你最近和这个人走的那么近,你作为神女十年之内不能和别人结婚,我是替村子上的人来看着你点的,省得你被什么人给骗了。”
能把监视说的这么冠冕堂皇,阙舟倒是有点惊讶吕文松脑子转的还挺快。
可惜,她不吃这套。
不想多废话,阙舟伸手就抓住了吕文松的衣领。
她手背触碰到吕文松下巴的时候,男人的眼睛里面的贪婪迸发而出。
但吕文松还没来得及抓住阙舟的手,一股巨大的力道就瞬间将他掀飞。
他大叫一声,撞到了旁边的树干上。
阙舟坐在了牛车上,看着廖寻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地:“来坐。”
爷爷震惊,“小姑娘你力气......挺大啊。”
吕文松疼的说了句脏话,之前他还疑惑村长说被阙舟打了,在床上躺了将近一个礼拜,当时他还觉得村长废物。
现在,别说是起来追阙舟了,就算是动一下,他后背连带着整个手臂都疼的要命。
只能听见阙舟嗤笑一声,“你那点小心思用脚都能看出来,收敛收敛吧,凡事多看自己配不配,三十多岁的年纪还把主意打到我头上,真恶心。”
牛车摇摇晃晃,渐渐走远。
小芝麻在空间里面笑的前仰后合。
憋了这么多天,终于爽到了。
笑着笑着,她又开始担心,“姐姐,吕文松鸡贼的很,他会不会去村子上说你的坏话啊。”
阙舟挑眉:“那不是正好嘛。”
啊?正好?
小芝麻发现自己好像永远都琢磨不透阙舟心里面真实的想法。
去镇子上卖了东西之后三人便回来了,廖寻仍然有些担心阙舟,准备把她送去村里。
然而两人下了牛车还没到村口,忽然旁边窜出来一群人,便将阙舟套上了麻袋,还把廖寻给打晕了。
“神女失格,但毕竟之前给我们带来了收成,我们也不好太过分吧。”
“她私自和村子外面的男人一起去镇子上,一去就是一天的时间,谁知道她有没有和廖家那小子干点什么,一点都不检点,丢我们的脸!”
“还把文松给打伤了,之前还伤了自家亲哥,村长也被打过,要我说,阙舟身上的是不是神仙还说不定,我听说雪山上面可有不少的......妖精。”
“这可不能胡说,要是真的惹怒了神明,那我们的庄稼后面都没办法收成了。”
“怎么就是胡说了?老一辈的都说,有本事的大妖精,让麦子收成算什么?还能搬山填海呢。”
嘈杂的声音在阙舟21的耳边响起。
她被绑在椅子上,头上还套着麻袋,视线黑暗,什么都看不见。
但是能听见,能闻见。
听见这些贪婪的人在耳边说话,闻见他们身上难闻的味道。
有些刺鼻熏人。
他们在讨论阙舟有没有罪,分明是将人给绑过来的,他们却觉得自己是审判的众神。
“小芝麻,廖寻呢?”
“廖寻被关起来了,你放心,他们把廖寻打晕了之后就没做什么了。”
这倒是让阙舟微微放松了一些,靠在椅子上,认真的听这些人说她到底有没有罪。
一小部分的人觉得阙舟不检点,应该接受惩罚,但大部分的人觉得,麦子马上就要成熟,成熟之后他们还需要靠阙舟才能继续收成。
要是惩罚了阙舟,让她不高兴了,到时候粮食应该怎么办。
叽叽喳喳的声音吵得村长脑瓜子都疼。
他深吸一口气,手一挥,大声道:“行了别吵了!等阙舟醒了我问问她的意见,你们有事情的先回去吧。”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看着坐在椅子上应该还没醒过来的阙舟,还是他们还没割完的麦子更加的重要。
人似乎都离开了院子。
村长搬了把凳子坐在阙舟的对面,翘着二郎腿抽了口水烟,“我知道你醒了,别装了。”
阙舟轻笑,声音在麻袋做的头套里面还有些发闷,“既然村长知道我醒了,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想让我做什么?”
忽然觉得阙舟也不是那么讨厌了。
村长吸了口烟,又吐在阙舟的脸上。
这些天,他看着人家都在收麦子。
原本就算是不相信阙舟真的能帮大家丰收,现在也不得不信。
除了吕文松之外还有三个跟着自己的人,现在天天来他家里面哭诉,说家里面没有麦子,不是被爹妈骂就是被自家婆娘骂,问他们为什么当初要和阙舟作对。
要是没有粮食收成,他后面大半年的生活也是问题。
最关键的是,阙舟只用了一周多的时间,就让庄稼丰收了,再过个一周,他们就能去外面卖。
到时候阙舟要是再让他们收成,那岂不是只要阙舟在,那村子里面的田就能源源不断的有麦子收成吗?
那不是发了?!
现在终于打发走了那群人,村长到底还是向利益和现实低头了。
他试探开口,“之前,我确实有很多做的不对的地方,在这里,我先向你道歉。”
阙舟微微挑眉,没说话。
一只手伸过来,将阙舟头上的头套给摘了下来。
突如其来的刺眼光亮让她微微眯眼,而后便看清了在屋子里的几个人。
有那么一瞬间,原主的记忆在她的脑子里重叠。
昏暗的屋子,从窗户外透出来的阳光。
自己被束缚住的手脚。
还有这几个人的面孔,以及原主绝望的挣扎,和被捂住的嘴巴,
她眼神冷了些,“看见他们收成,你也想要粮食了?”
阙舟直接的话让村长有些手足无措,只好点点头,“这对你来说应该很简单对吧?毕竟这么多人的田你都能让他们长出麦子,我们几个人的田,你肯定也行。”
“所以你们就把我给绑在这里?”
村长面上一红,“把你绑在这里是因为你不检点。”
小芝麻差点在空间里气的吐血。
求人办事还这个态度,脑子肯定是被驴给踢了。
阙舟也有点想笑:“你说我不检点,不检点在哪?”
村长还真开始说了起来,“你身为神女,私自和外男一起去镇子上,一去就是一整天的时间,谁都不能保证你们两个人之间是不是私定终身,是不是发生了一些什么。”
阙舟嘴角勾了起来,“要是可以,我确实想和他发生点什么。”
她直白的话给村长呛得说不出话,瞪着阙舟深吸了一口气,好像她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
半晌后他又把话题给转移到了麦子上,“你帮我们长出麦子,我就把你给放了,后面我也不会干涉你,但是你不可以再和廖家那小子来往。”
“噗。”
阙舟笑出了声。
村长皱眉,“你笑什么?”
“我笑你们真是把自己当个东西了,你是我谁?在这指手画脚命令我呢?”
“阙舟,所以你这是不答应吗?”
“对啊,不仅不答应,我看你不爽还很久了,我知道你们心里面打的是什么算盘,你们早就知道世界上没有神女,我只不过是你们忽悠村民的一个工具,对吧?”
阙舟嘴角还带着笑,可她的眼神却冷得瞬间冻住了村长,让他动弹不得。
她的眼睛深邃的像是深渊一般。
然后,在她的嘴中,一字一句说出了村长以为,谁都不知道的秘密,“你选中我,是因为我好拿捏,是因为我懦弱,你应该打死都没想到我真的有能力让麦子长出来,按照你们的原计划,我作为神女,祭祀不成功就会被惩罚,被关进那个小黑屋里面,你们几个人想干什么龌龊恶心又肮脏的事情,需要我现在说出来吗?”
刚才还满脸不耐烦的村长瞬间换上了另外一副表情。
他开始惊恐起来。
因为这是他自以为是的‘秘密’。
阙舟嗤笑,“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的笑声在几人的耳边回荡,好像来自地狱一般。
“我向来不是逆来顺受的人,村长,让我好好想想,怎么让你去死呢。”
语音刚落,身后原本半掩着的门‘砰’地一声,被关上了。
廖寻渐渐醒了过来。
他的手脚没有被绑上,但是小黑屋之所以被称作小黑屋,就是因为这里一扇窗户都没有。
只有门上微弱的一点点缝隙透出来的光亮,昭示现在还是白天。
他后脑勺还有些痛,抬手一摸,发现黏答答的,估计是流血了。
记忆涌现,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刚才和阙舟一起回来,然后自己就被打晕了。
虽然他没来得及看清楚,但是那些突然冲出来的人,不用想都知道,一定是村民。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就算阙舟本事大,但是面对这么多人,她到底还是个小姑娘。
廖寻自己都没发现现在他慌得要命,只要一想到阙舟有可能发生的危险,他的心中就盛满了愤怒两个字。
今天一起去镇子上的时候。
她站在小镇子上,抬头看了眼天。
当时她问,“你以后有没有什么梦想。”
廖寻摇了摇头,他是真的没什么梦想,要是非要说,他倒是很想报仇,但是这不能对阙舟说,毕竟这是他自己的事情。
当时阙舟看着他笑。
漂亮的眼睛弯着。
她说:“你知道我有什么梦想吗?”
他问是什么。
“我想离开村子,我想读书,我想......找一个和你一样优秀的人,在一起一辈子。”
最后一段,她是看着自己说的。
廖寻心里清楚的很,她这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当时她的眼中眼波流转,比雪山上的雪还要明亮。
冷风往他的脖颈里面灌,可当时廖寻只觉得面颊发热。
要是他还看不出来阙舟眼睛里面的暗示,他就是傻逼了。
这些天,他好像一直在受阙舟的保护,不管是妈妈的病,还是自己差点被狼群吃掉。
廖寻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红绳。
他是个男人,总要去救阙舟一次。
不置可否,他的心在看见阙舟的时候,不止一次剧烈跳动。
就算自己的目标是要报仇,是要带着自己的养父母好好活下去。
但是现在,他也要把那些曾经最重要的事情放在一边,救出阙舟。
门被上了锁。
外面似乎还有什么东西抵着。
廖寻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撞开。
最后他深吸一口气,往后退,直到退无可退,他闭上眼睛摸了摸手腕上的红绳,猛地向外撞去!!
‘砰!——’地一声。
门终于被撞开了。
他凭借着自己的记忆,一路往村子上跑去。
村子上的人看见廖寻满脸的血纷纷震惊他竟然跑了出来,一个男人想要招呼大家再把他关起来,被廖寻一把揪住了衣领,“阙舟在哪?”
他的眼睛像是一匹野兽。
凶狠地盯着眼前的人。
血液的味道充斥在被抓住的男人的鼻尖。
他被吓得双腿一软,抬起手弱弱的指了个方向,“走到头右拐第二家,她在村长家。”
说完,男人就被廖寻像个破抹布一样被丢了。
他气势汹汹,路上竟无人敢阻拦。
他们以为廖寻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一定手无缚鸡之力。
可现在,发现廖寻凶狠,这些人欺软怕硬的卑劣性格再一次翻涌上来,纷纷给他让道。
到了村长家门口。
大门敞开。
廖寻好像在空气中闻见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不是自己身上传来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别的声音。
他抬脚往里走,胳膊猛地被拽住。
廖寻回头,便看见阙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的身侧,她的脸上带着笑,脖子上的是绳子勒出来的痕迹,十分刺眼。
“别进去了。”阙舟说。
廖寻看了眼房间里面,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你是不是已经解决他们了?”
“嗯,对,你现在赶紧回去,你们家应该有事情要发生。”
廖寻想问你怎么知道。
可是现在,她站在自己的眼前,好像对这世界万物都了如指掌。
拿书阳光落在她的头顶,将她的眼睛都变成了琥珀色。
她好像真的是神明的信徒,或者,她就是神明。
于是廖寻没有问出口,他说好。
阙舟拉着他往外走,“你妈妈的病记得保持心情愉悦,你爸爸的病没什么大碍,回到首都之后,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一切的,我给你的红绳,记得不要摘下来。”
说到这,廖寻听出了一点不对劲,“你怎么说的好像我们以后都不见面了一样。”
“如果我说,有可能呢?”阙舟轻笑。
廖寻顿住了脚步,“你想干什么?你要和他们同归于尽吗?”
笑声在耳边回响,阙舟捂着自己的嘴巴,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他们还不至于我费那么大的力气同归于尽,不过如果我们真的很长时间见不到,你会忘记我吗?”
“不可能。”他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随后,在转角无人的地方,廖寻大着胆子揽住了阙舟的腰肢,咬了一口她气的耳朵,“我知道你喜欢我,对不对。”
这要是别人说,小芝麻指定要在空间里骂一句臭不要脸的。
但是现在。
也许转角后面就有人要过来。
他身上还有血,掌心的血被他弄在了阙舟的嘴唇上,给她原本精致的脸增添了一丝欲色。
从这次回来第一次见面,廖寻就发现阙舟身上多了些不符合她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淡然。
那种云淡风轻,在自己见到的第一眼,就被吸引了过去。
直到阙舟看着他说:“既然你都看出来了,不如就从了我。”
“怎么从?”
主动权轻而易举的落到了阙舟的手上。
她勾着他的衣领,轻轻地在他的嘴巴上啄了一下,“盖个章,记得等我,不会太久的,我会来找你。”
其实阙舟觉得替别人守身如玉这事儿多少有点流氓。
还特想画大饼。
但现在,他们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解决。
廖寻根本没办法拒绝阙舟的话。
柔软的唇瓣在他嘴唇上摩擦又分开的瞬间,他的心脏真的快跳出了嗓子眼。
晕乎乎的,他俯身还想再吻一次。
但被阙舟拒绝了。
这次她的表情很严肃,“赶紧回家,你亲生父母找过来了。”
在说到亲生父母四个字的时候,廖寻的表情瞬间变了。
他脸色发白,眼中瞬间蕴含着愤怒,那是多年以来堆积的仇恨。
“不要忘记我,你手上的红绳,不要摘下来,我会找到你。”她的声音似乎在雪山之间回荡。
彼时的廖寻还不知道,这一分别,就是多年的光景。
廖寻到底还是急匆匆的走了。
只不过,一步三回头,直到双方都看不见彼此的身影,阙舟眼中那一点点的温柔缱绻也彻底消失殆尽。
小芝麻现在还在心里面犯怵。
刚才大佬的怒火又差一点让系统空间崩溃了。
她眼睁睁的看着大佬用她身体中被炼化的那些戾气覆盖在村长他们的身上,然后,他们就开始自相残杀出现幻觉。
刚才廖寻要是打开门,就一定能看见里面血腥的场景。
当时的大佬就站在门口,抱着自己的胳膊,嘴角甚至还挂着一抹笑。
她在那一刻,才真切感受到大佬身上的恐怖,能在无间地狱掌管那么多邪恶的灵魂,又怎么可能是善茬。
在一起做任务时间长了,大佬淡定惯了,她竟然真的以为大佬的本性都变温柔了。
现在看,不过是大佬把本性给藏起来了而已。
她小心翼翼的安抚,“姐姐,你不要太生气了,现在村子上的人都忙着农耕,一时半会不会发现村长他们的。”
“我没有生气啊,后面都是让我开心的事情了。”阙舟往村长的屋子里看了一眼。
里面的声音似乎消停了一些。
她嘴角的笑意扩大,哼着歌离开了这里。
屋子内,满地都是血迹。
村长手中拿着斧头,他的胳膊上和腿上也都是伤口。
地上躺着三具尸体,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满目血腥。
村长的脸色瞬间惨白。
他手中的斧子哐当一声落在地面,又瞪着眼睛死死的看着地上躺着,甚至死不瞑目的三个人。
巨大的恐惧涌上自己的脑袋,比杀了三个人更加让他恐惧的是,他甚至没有一点印象自己是怎么杀了他们的。
明明......明明他们刚才把阙舟给绑了过来,然后......
对!是阙舟!!
一定是阙舟给他施了什么妖术,一定是这样子!!
反应过来之后,村长双腿一软,跪在了地面,更好大腿上的伤口跟着他跪下来的动作再一次被崩开,他疼的双眼一黑,又晕了过去。
等再醒过来的时候,周围哪里还有什么血腥味。
甚至,他腿上的伤口都已经消失不见。
忽然,房间的门被推开。
妻子带着温柔贤惠的笑容,端着一碗热乎乎的面条从外面走进来。
“老赵,吃面啊,饿了吧?”
可是妻子不是已经精神病疯了吗?
村长觉得有些诡异。
但眼前的女人真的就像自己年轻的时候刚见到她一样,漂亮,又水灵灵的。
尤其是做的一手好面。
看着大碗中的面条,村长觉得也许这还是一场梦,如果是梦,那他晚一点醒过来也没关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