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怀澈澈感觉自己现在已经是被堵在死角了,既不敢说话,也不敢动,甚至眼睛都不敢乱看,就任着霍修用拇指指腹缓缓地摩挲她虎口周围的皮肤,仿佛一支沾着红色颜料的画笔,在同一个位置不断涂抹着,加深着滚烫的颜色。
“然后旁边放水,这里有个小标记。”
他非常善于一心二用,在解说的过程中,还能抽神到怀澈澈身上,手指时而收紧,时而放松,揉着她柔软的掌关节,皮肤的接触面之下,全是熊熊燃烧的火焰。
“哈哈哈哈,我们好搞笑啊,这么多人来这研究咖啡机!”
这时,另一个男生无意识地走到怀澈澈身后,却压根儿没发现她和霍修这点小小的猫腻,目光一直尝试往里探,去看上一眼今天早餐时间的明星。
怀澈澈稍微回头看了一眼,刚想起这个男生好像叫甘逸,人已经被霍修牵着往旁边带了两步,手臂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和他贴在了一起。
闵佳美抬眸就看俩人已经贴上了,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节目组的短信就一起被发送到了他们的手机上。
怀澈澈正好趁掏兜把手抽了出来,拿起手机,节目组先是欢迎了他们的到来,然后表示今天大家可以自由活动,尽情地参观这里,但今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任务,如果完不成的话将面临惩罚。
来了来了,她最头疼的综艺环节。
怀澈澈忍着紧张等了一会儿,节目组第二条短信很快进来:
和任意一位男嘉宾一起去马场,并且两个人在马上共处三十分钟。
怀澈澈看见这个任务的时候,第一时间想的倒不是她压根儿不会骑马,而是——这跟方红说的也不一样啊。
方红不是说,领了人设就可以不用肢体接触吗,但现在节目组的任务明显是一视同仁的啊。
好在这里还有一个霍修,要不然怀澈澈想想要跟闵佳美的三位拥趸骑马,可能已经休克过去了。
这么说来,霍修刚忽然牵她手,应该也是在完成任务吧?
毕竟,和他们不一样,霍修是作为鲶鱼进入这个综艺,他的身份本来就比他们要特殊一点,提前接到任务,也不是不可能的,对吧。
七个人齐刷刷地看完短信,才抬起头来,甘逸又哈哈哈了几声,嘴上问“你们都是什么任务啊”,眼神却不自觉地朝闵佳美的方向看。
康峻年往前不着痕迹地走了一步,顶回去说:“都说是隐藏任务了,那肯定不能跟别人说啊。”
这才第二天,两个男的已经开始明里暗里较劲了,尤其这个康峻年,跟个斗鸡似的,看谁都是竞争对手,刚还看霍修不顺眼呢。
怀澈澈赶紧趁乱看了一眼霍修,就看见他正接好第一杯咖啡端给她。
两人借着接杯子的小动作,终于对上眼神,怀澈澈想着我刚帮你完成了任务,现在轮到你小子回报我一下了,就小小地对着他挑了挑眉,示意自己有情况,请求帮助。
霍修不知道看没看懂,总之是先笑了起来,一双眼睛弯着侧了一眼不远处成群的摄像机,低声说:“先回去把早饭吃完再说。”
怀澈澈这个时候才想起来,她的三明治还剩一半儿,残破不堪地躺在盘子里。
“哦……”
她嘿嘿笑了两声,扭头想把安小淳拐回餐桌上,商量一下她的任务怎么办,却看甘逸和康峻年针锋相对的时候,另一个名叫景浩的男生已经悄悄地靠近了小鹌鹑。
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但看起来聊得还挺愉快的,小鹌鹑双手背后,小脸儿已经开始发红,抿着嘴儿看着景浩点了点头。
哎呀,真是纯情死了。
怀澈澈回到餐桌,三两口把没什么味道的三明治塞进嘴里,生怕大救星霍修被抢了,一双眼睛不时地就往料理台修罗场的方向看。
康峻年和甘逸还在你一言我一语,只有咖啡师霍修任劳任怨勤勤恳恳,咖啡一杯接一杯,对旁边大美女的放电熟视无睹,最后闵佳美也不高兴了,一跺脚,跟着甘逸走了。
康峻年一看小鹌鹑和大美女都有了主,自己就这么落了单,刚回头想来找硕果仅存的独苗怀澈澈,霍修的一杯咖啡就递到了他面前,生生将他的行动截断。
他看了一眼笑得温和又礼貌的男人,接过咖啡,说了一声:“……谢谢。”
“不客气,”霍修把杯子递出去之后直接看向把咖啡一口闷完的怀澈澈:“走吧。”
康峻年:“?”
庄园很大,到处都好像感知到了春天的气息,一派草长莺飞生机勃勃的景象。
草坪被修得毛茸茸,灌木的形状一丝不苟,路过玻璃花房的时候,怀澈澈已经忘了自己是去做任务的,还以为自己是在逛公园呢,心里想着这么个大园子,加上地皮不知道多少钱,李月茹女士要看到了,一定很喜欢。
“之后如果有机会要不要来花房逛逛?”
霍修就跟在怀澈澈身后,看她后脑勺上的马尾巴一甩一甩的,语气中隐着些笑意,“现在季节正好。”
怀澈澈回头,正好看见摄像导演他们升起了无人机,准备从上空航拍,跟他们大声喊走慢点。
摄像导演都说话了,怀澈澈知道这段肯定不会把声音剪进去,终于能自由开口说话,“你知道我要做什么任务吗,就跟我说走吧。”
“不知道,”她回头,正好对上男人温柔的双眼,注视她的时候就好像根本听不见摄像导演的话,只有脚步顺着她的意思放缓下来,“重要吗?”
“重要啊,万一他们满肚子坏水儿让你脱衣服跳舞……”
怀澈澈话说到一半,好像明白过来霍修的意思,猛地没了声音。
他是说,不管她有什么任务,都无所谓。
反正他一定会来。
“如果你想感谢我的话,”霍修一看小姑娘耳朵又要红了,适时地给了她一个台阶,“回来的路上,陪我来花房逛逛吧,我妈最近对这些还挺感兴趣,我拍几张照片给她看。”
怀澈澈已经快速地转过了身去,过了一会儿,才干巴巴地哦了一声,表示同意。
俩人就这么散步到了马场,然后一切好气氛就在马倌的那句“那边是更衣室,请先过去佩戴护具”后,戛然而止。
穿护具,意味着有可能受伤。
怀澈澈倒也不是怕马,就是有点怕骑马。
小时候有一次怀建中带她和李月茹去过一趟新疆,怀建中认识那里的牧民,让她骑了一下牧民家的马。
其实那马挺温顺的,从头到尾也没有挣扎过,就跟个雕塑似的任人摆弄,只是那时候她才八岁,脚也踩不到脚蹬子,上去吓得动都不敢动,李月茹怕她摔着,赶紧就给抱下来了。
后来怀建中觉得她那副战战兢兢的样子特别丢他面子,回家之后还给她骂了一顿,从此也再没带她去过马场之类的地方。
但马的承重力和身体素质息息相关,要承受两个成年男女的马,个头不可能小。
当马倌牵着整个马场最高最大的马走到怀澈澈面前,她立刻确认自己能从眼前面无表情的马脸上,看出三分漠视,三分不屑,以及四分你敢上我试试。
不过这马确实是漂亮的,一身油亮的棕色毛发,肌肉饱满匀亭,光两条腿就快比怀澈澈整个人还要长,往那一站,就是不言而喻的威风凛凛。
马倌看怀澈澈表情已经开始凝重,宽慰似的说了一句:“没事的,它看着很壮很高,但其实很温顺的,而且有我牵着它,你只要注意上马的时候把腿抬高,不要踢到它的屁股就好了。”
庄园毕竟是庄园主自己的地盘,更衣室哪儿会分男女,就只有一间,刚怀澈澈先换了,再轮到霍修,现在眼看霍修还没出来,怀澈澈只得自己咬着牙扶住了缰绳,踩上马镫,扶着马背颤颤巍巍地爬了上去。
只是忽然被拉高的地面距离让她好像一下又回到了八岁那年,比预想中还要更宽厚的马背也在这一刻让她无所适从。
怀澈澈用脚勾了两次,都没勾住另外一边的金属马镫,再看那马不耐烦地一甩头上的鬃毛,颈部带动背部肌肉,每一个细微的小动作,都能无比清晰地穿过马鞍,传达到她的身下。
大马果然不好上,怀澈澈一时之间想哭的心都有了,“我感觉我好像有点……”
算了算了大不了就是任务失败嘛,一个恋综还能有什么惩罚总不能让她去附近的人工湖游泳吧!
正无措间,忽然听左侧传来男人声音:“马镫,松开。”
怀澈澈没敢侧头,只胡乱地把马镫踢开,就看男人轻巧地一跃而上,刚一坐下,手臂直接往前,牢牢地环住了她的腰。
“别怕,我来。”
不得不说,霍修的声线在这一刻听来,是真悦耳。
怀澈澈回头,正好对上霍修沉着的双眸:“马这种动物是很聪明的,你越慌,他越想把你甩下去。”
怀澈澈是第一次戴马术护具,觉得马术手套有点大,她的手指都顶不到最前端,一副粗制滥造的感觉,但同样的黑色手套戴在霍修手上,被他宽厚的手掌完整撑起,握住缰绳的状态就和她完全不一样,看起来格外安全。
她忽然意识到,这任务看似温和,实际不然。
因为就在霍修上马的那一刻起,一男一女,衣冠楚楚,身处文明社会,却是实打实地被困在了这匹名为马的孤岛上。
刚刚还觉得高大不羁的大棕马忽然好像因为身后的人而显出了几分温顺,从怀澈澈的视角看过去,有一种好像对马背上的人心悦诚服的感觉。
算了,再怎么困难,也就半小时罢了。
更何况他俩刚上马,摄像也跟着上了马,她还瑟瑟缩缩,人家根本什么也不怕,只怕没拍到他俩的镜头。
面对那么一黑洞洞的大家伙,谁还能暧昧旖旎得起来啊。
她强行扯开自己的注意力,回头:“你会骑马?”
霍修微微颔首:“以前学过一点马术。”
会不会骑马,从上马的姿势就能看出来。
一旁的马倌和节目组刚看怀澈澈怂成那样,还真有点怕出事儿,现在看见来了个懂的,脸上纷纷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马倌带着马和马上的两个人进到了马场内,松手的时候还不忘嘱咐怀澈澈:“你也不要松开缰绳哦,一起握着!”
这庄园主对园林建造是有点想法的,他们坐在马上,能隔着一片毛茸茸的绿地,望见远处的人工湖。
五月上午的阳光简直好到已经有了几分夏天的直白热烈,远处好像起了点风,吹得湖面一片波光粼粼,再远,就是层峦叠嶂的苍翠,让人心里感到由衷的轻快。
眼看马倌放了手,马开始在霍修控制下往前走,怀澈澈又不自觉紧张起来,她回头,目光所及最近的位置正好是男人的下颌线。
霍修的下颌线条非常利索,胡子刮得干净,几乎看不出胡茬青色的痕迹。之前怀澈澈看他整天言笑晏晏的模样,还以为他天生就是笑唇,但今天仔细一看才发现和她的判断完全相反,他不笑的时候嘴角线条有一点往下走,是那种板起脸来会很有压迫感的长相。
这看着好像也不是很会亲人的样子啊,是不是还是因为她没接过吻所以被钻了空子啊。
其实现在仔细想想,她能感觉到霍修当时的动作是有点生的,只是那时候她哪还有时间去判断那么多,整个脑子都空了,所以才会显得特别狼狈,好像完全落到了下风似的。
霍修低头,就看小姑娘盯着他的嘴一个劲地看,表情好像有那么点儿不服气,嘴巴往一侧撇着,腮帮子微微鼓起,眼神很亮,但焦距不明显,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坏主意。
马术为什么被归类于体育竞技,明明看起来是马在跑。
因为骑在马上,和马齐头并进的过程,其实是一种互相拉扯互相牵制的状态,下肢每一块肌肉都要在骑行的过程中保持高度的敏感与紧绷。
但很显然,他怀里的这位没有这种紧张感,就跟小孩坐在自己爸爸背上一样,两条腿儿松弛地垂在马身两侧,大概是因为坐得不舒服,从上马开始就晃晃悠悠地不断调整坐姿。
他没先出声打断她的思路,而是小臂发力,将她的腰往怀里紧了紧,才提醒她说:“坐正,直起背来往前看,要不然待会儿马都要欺负你了。”
怀澈澈平时穿衣风格杂,加上总踩个恨天高,霍修是直到在渝城茶山那天晚上,才发现她个子其实不很高,就一米六多点。
怀澈澈的腰很细,他一手都能揽得过来,仿佛被马颠上两下都能折在上面,刚往马场走的时候,步伐倒是坚定得很。
他感觉怀澈澈就特别像那种小型犬,吉娃娃之类的,又小又倔,骨子里透着股不太尖锐的凶劲儿,偏偏还可爱而不自知。
而怀澈澈闻言则是露出很困惑的神情,狐疑道:“你是不是在胡说,我看它挺乖的。”
马上安全含糊不得,霍修只得吓唬她:“那你自己抓着试试?”
“……”
这人是不是在欺负她不会骑马!
怀澈澈被这么一激,已经在心里打定主意等恋综录完之后要去报个马术培训班,但在马上大概走了两分钟,过了一开始对新环境的新鲜劲儿,很快就开始无聊了。
马鞍好硬,马身子好壮好宽,而且好颠。
她就坐在上面走这么慢都已经感觉屁股疼了,简直难以想象那些拍古装戏的马戏追逐都是怎么过来的。
听说这次萧经瑜出的那部古装戏里的马戏全是实拍,剧组借了好几匹马过来,还找了个马术老师进组教学,当时怀澈澈听着没当回事,现在自己骑上了马,才能感觉到这句话背后的不易。
所以当什么演员啊,好好唱歌不好吗,跑去吃苦受罪的,还要被吐槽演技差。
她就这么双眼放空,看着马场外的风景,人还坐在霍修的马上,脑子里却光明正大地想起了远在天边的萧经瑜。
直到他们已经在马场绕了一圈,霍修低下头来问了一句,她脑袋正放着空,没听清,直接朝声音方向侧过头去:“啊?”
男人的气息霎时间铺天盖地,他们的呼吸迅速在空气中交会,相融,仿佛仅仅一个眨眼地功夫,就再也难分彼此。
怀澈澈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刚才她在走神的那段时间,整个人几乎都已经靠在了霍修的怀里,背紧贴着他的胸口,出门前随便套上的一件粗毛背心,在这一刻就像是一副满是疏漏的渔网,让她能毫无阻碍地感觉到从身后传来的,另一个人的体温。
“我说,”
霍修一手搂着她,嘴角又开始不自觉上扬:“你的任务到底是什么,已经走了一圈,节目组还没说完成。”
怀澈澈这才想起自己是来做任务的,“哦……是在马上坐半小时。”
“半小时?”怀澈澈没觉得这个时间有什么不妥,霍修却好像听见了什么好笑的话,回头看了一眼稍有距离的摄像师,“是不是节目组越坏的节目,点击量就会越高?”
“嗯?”
她乍一听,没懂,但很快就懂了。
马鞍好像巴掌大,他们两个人必须紧紧相贴,身下的马行走缓慢,周围景色在进入马场的第十分钟之后再无新意,无聊将半个小时无限拉长。
在这几乎无限的时间中,人的感官自然被放大,就像她刚才能感觉到霍修胸膛的温热,这一刻也能清楚地感受到,两个人身体的其他变化。
下一秒,怀澈澈的耳朵已经火烧火燎,她感觉自己这一刻的思绪就像是眼神一样,慌乱得像是失了明的苍蝇。
她急切地想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要完全被拉扯过去,却没有效果,憋了半天,脑袋里也只蹦出一句:人体的血液循环,是不是在尾巴骨的地方特别快啊。
时间开始变得奇怪,在她身上,在身后的人身上都无比缓慢,但却好像一下让天上的日头,一下跃到了正午最毒的时候。
怀澈澈感觉身上有点热,这种热让她对身周其他热源更加敏感,哪怕隔着一个马术马甲,都忍不住想要挣脱开霍修搂在她腰间的小臂。
“不用捞着我了……”
她伸出手扶在了霍修的小臂上,往外扒拉了两下,想要说自己就只是坐在上面,也扯着缰绳呢,不会掉下去的。
但身后人顿了顿,半晌,只反手将她的手攥进了自己掌心,丢给她一句:“别乱动。”
半个小时的时间漫长得好像过去了半辈子,怀澈澈额角都在风中凝出了汗,才好不容易得到节目组OK的手势,双脚刚一落地,就赶紧马不停蹄地进了换衣间,脱护具去了。
“你还好吗?”
“这个外套先拿去挡一挡吧……”
霍修无奈地回头看了一眼节目组这群作恶多端的人,惹得他们纷纷低头捂嘴笑,负责跟他的那位摄像小哥更过分,笑就算了,还朝他比了个大拇指。
那头,哈特庄园的室内录制现场,所有艺人嘉宾准时到场,围坐在方形的大会议桌周围,由主持人李邈在挨个儿把人介绍完之后,终于进入正题。
有的恋综是整个录完之后,再来录艺人的部分,后期拼到一起,但哈特庄园是那边录完一天,就直接带回公司粗剪,等录完艺人的部分,再一起精剪,所以那边拍完差不多够一期的素材,就直接让这群明星观察员齐坐一堂,先睹为快。
萧经瑜一直觉得恋综就是门槛最低的综艺,没有之一。
不需要任何才艺,只需要看一看别人谈恋爱,发表一些看法,聊聊天,只要表现出适当的幽默风趣,或一针见血,就能吸粉。
倒也不是不好,只是萧经瑜每次参加这种综艺,都会感觉认真写歌的自己像个傻子。
“哇,这个女生有点特别。”坐在他对面的是选秀出身的董甜甜,最近势头正盛,随便说句话都能上热搜的那种,语气轻盈又活力:“她好漂亮,我觉得她比刚过去的那个闵佳美还好看哎!”
“对,她好清纯啊,闵佳美是带点纯欲的,她就是没有欲,只有纯。”
“是是是,光看形象的话感觉是很直率的类型,我觉得她应该是三个女生里年纪最小的,气质好干净。”
这话引起桌上人一阵讨论,萧经瑜总算开始进入综艺录制的状态,刚一抬眼,就看见怀澈澈青春活力地拖着她的大行李箱往里走,行李箱的滚轮在庄园的路面滚动,发出‘咯棱咯棱’的活泼声音。
萧经瑜:“?”
哈特庄园的素人嘉宾其实前阵子就公开过,只是萧经瑜本来就忙,对素人是谁完全没有关心,每天好容易挤出点空闲时间都拿来看手机,用来和怀澈澈较劲。
谁能想到,和他较劲的本尊根本不care他生不生气,直接没心没肺地跑到恋综里玩儿去了。
“鲸鱼笑了鲸鱼笑了,看来是喜欢这一款是吧。”坐在萧经瑜斜对面的牡佳敏锐地瞥见他的表情变化,打趣道。
镜头迅速嗅到气味推进,萧经瑜余光瞥见怀澈澈进门前差点先给玄关的门槛绊一跤,嘴角笑意扩大,看起来俊朗青涩:
“我只是觉得你们刚说的对。”
结婚了还上恋综,怀澈澈。
生怕我不知道你形婚是吧。
转眼,屏幕上已经从庄园外进到了庄园内,六个素人嘉宾全部聚在一起,根据第一天的规则,简单地针对自己的名字进行自我介绍。
庄园内节目组会负责采购一些原材料到冰箱里放着,做饭需要素人嘉宾自己分配,每次二人一组,准备好所有人的食物。
“那个叫康峻年的男生,好像有点不喜欢那个叫安小淳的女生哎。”
“对对对,我也觉得,你看刚说好轮到他们俩做饭,那个安小淳都过去了,康峻年还有点犹犹豫豫的。”
“有点没风度……”
萧经瑜跟着其他人的判断点了点头,就看屏幕里沙发上的怀澈澈直接站起身来走向料理台,旁边那个名叫景浩的男生有点意外地看着她:“你要去做饭吗?”
“对啊,”怀澈澈回头,镜头正好拍到她无所谓的表情,“那总得有人去吧。”
言外之意是,这该去的不肯去,她有什么办法。
“哈哈哈哈这个女生的性格好有意思!”
“对啊,她就是,妥协,但保留攻击性,最后甩过来那个眼神和语气,还是带着点刺的。”
“对对对,她好直啊,我很喜欢这样性格的女生。”
“而且那个做饭的女生确实有点难堪……”
桌上其他人纷纷为怀澈澈的泼辣大笑鼓掌,萧经瑜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他们已经认识了快七年,但怀澈澈好像从来都没有变过,依旧是那张出水芙蓉般的小脸儿,依旧是冲天炸地的暴脾气。
这段时间萧经瑜经常会后悔,后悔自己当时没有在她第一次做出冲动行为的时候就告诉她这样不能解决问题,才会让她一点一点变得更冲动,更偏激,到最后一气之下和别的男人领了证,结了婚。
想到这里,萧经瑜又忍不住回想起那天晚上,接他电话的那个男人。
他听过怀澈澈爸爸的声音,和那个人明显不同,那就只能是她的丈夫了。
当时萧经瑜想说点什么,但张开嘴才意识到——就像怀澈澈说的那样,他凭什么。
他只是她的普通朋友,而对方才是她法律层面的丈夫。
萧经瑜当下所有的情绪都变得站不住脚,他甚至有一种自己当了第三者一样的耻辱感,在与那个男人的对峙中,自动变成了不战而败的那个人。
挂了电话后,萧经瑜坐在家里越想越觉得自己狼狈,之后几天他经常感到恍惚,不知道自己和怀澈澈之间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以后又会变成怎样。
他的情绪自我调节很慢,大概过了一个星期才终于从‘怀澈澈真的结婚了’这件事情里缓过神来,托了共同的朋友去打听,最后得知怀澈澈的结婚对象叫霍修,是一个名叫宏修律师事务所的律师。
萧经瑜很快在律所官网找到了霍修的证件照,并在他的名字旁边看见了职称:高级合伙人。
“哦哟,这不是霍大律师吗?”
当时他和经纪人胡成坐在公司的会议室里等开会,胡成这人一向没什么边界感,凑过头来看了一眼他的电脑屏幕,立刻伸出手指了指霍修的照片,“我去,果然考验一个人帅不帅,还得是证件照啊,你说这谁想不开排他后面啊,做对比组啊?”
“这是律所官网的展示照,谁管你好不好看。”萧经瑜关上网页,看着桌面乱成一团的图标,冷冰冰地转了话锋:“你认识他?”
“有所耳闻,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一辈子也不会找他。”胡成嘿嘿两声:“知道宋氏吗,就那个卖芯片的,之前不是老的下去了换小的上来,那个宋持风上来就找了宏修当外援,当时谁都不知道,后来等公司原法务部总监离职的时候,才传出来点风言风语,估计是老的管公司的时候出了些烂事儿,不过那谁知道呢……”
胡成意识到自己越说越远,又把话题扯回来:“虽然表面上是宏修接的单子,但宏修内部当时三个高级合伙人,一个搞刑法一个搞婚姻法,也就只有霍修主攻商事,那是谁挑的大梁,不言而喻了嘛。”
“你还挺清楚。”
萧经瑜没什么情绪地哼笑一声,没再接话,倒是胡成坐在会议室的椅子上,百无聊赖地用舌头剔了一圈牙,又没话找话说:“你和怀澈澈,还在冷战呢?”
他没说话,胡成已经从他的沉默中明白了,叹了口气,说:“要么就这么断了算了,你说你现在发展也挺好的……”
“什么?”萧经瑜抬眸眼神就已经冷下来了。
“不是不是……我就那么一说……”胡成赶紧摆手,“我能不知道你现在拼了命是为了啥吗,就开个玩笑,你就当我开过了,行不行?”
“以后别开这种玩笑,”他别开眼,透过落地窗扫了一眼窗外的鳞次栉比,周围的气压就又比刚才低了几度,“听着烦。”
胡成寻思这萧经瑜是真跟怀澈澈绝配,都是一言不合就开始生气,只是这边冷着气,那边炸着气,这哪像两个成年人,喜怒全形于色,一样幼稚。
自从当了萧经瑜的经纪人,顺带认识了怀澈澈,胡成每天回家感觉自己老婆简直温柔得不行,极大地缓和了他的家庭关系。
“那……”胡成寻思自己好歹也比萧经瑜大二十来岁,总得做出个成熟表率,“那你既然不想就这么断了,我作为过来人,给你个建议啊……女人吧,得哄,得陪,你要想跟她说话就去找她,你别老冷着人家,要不然人家不迟早跟别人跑了?”
天地良心,胡成最后那一句完全就是缓和气氛的俏皮话,毕竟萧经瑜身边的,谁不知道俩人缠缠绵绵六七年,怀澈澈根本是不可能离开萧经瑜的。
但萧经瑜闻言,那脸色一下更垮了,甚至和刚才那一下都不可同日而语,冷得跟冰窖寒潭似的。
“算、算了算了……你要不想找就算了,当我没说,你说我也是嘴贱我跟你扯这个干嘛……开会了开会了……”
萧经瑜还记得那天是以胡成一贯的打诨式示弱结束的。
他也知道胡成没有坏心,但那一下所有情绪翻涌上来,他的表情管理技巧,真的很难用上。
说实话,他至今也不觉得怀澈澈是真的因为喜欢那个男人,才和他结婚的。
以他对她这么多年的了解,她就是那天因为炒cp的事情,怒气当头,才会冲动地和对方提出,或答应这样的要求。
更甚者说,萧经瑜推测那个男的应该也不会有多喜欢她,要不然怎么可能领了证还让她上这种主打亲密接触的恋综。
但那不是别的事情,是结婚啊。
她的身边有了名正言顺的另一个人,他们受到双方家庭的祝福,受到法律的保护,而他呢,他从此就连给她打个电话,都好像要多上两分心虚才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