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敢看手机里的消息。
离家大半年没回来, 窗上的那几盆多肉也死翘翘了，地板床上都积了一层灰, 她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收拾好这一切, 然后就颓废地躺在床上。
手指好像被什么东西咯了一下，她抬手，看着手上那枚戒指。
那天晚上，从顾凛行那里离开的时候，忘了把戒指摘下来还给她, 还有脖子上的项链。
而这戒指又太贵重, 她不敢寄同城快递, 怕丢失。
阳光透过窗缝照进这间小小的卧室，空气中弥漫着一条条的光柱，粉色钻石在光线下明亮逼人。
在这间幽暗的房间里, 它看上去是那么格格不入。
“小鱼，你最近还好吗？”陈婕的电话及时打了进来。
虞晚笙躺在床上，仰面朝天接电话。
陈婕：“顾总今天来公司了，他……”
她犹豫了下, 似乎还想说什么, 又忍住了。
虞晚笙沉默。
“他说什么了吗？”
陈婕犹犹豫豫, 似乎不确定要不要和她说：“他没有提起你, 倒是戴彬问他总裁夫人怎么没来的时候, 他脸色不太好看, 说什么总裁夫人！”
戴彬这个谄媚鬼, 知道上司喜欢什么, 平时就一口一个总裁夫人挂在嘴边，叫得那叫一个顺溜。
可顾凛行今天却不似往常那样买账。
他直接往办公室走去，戴彬不死心地笑着上前，手上提着礼盒：“听说您要结婚了，我给夫人带了些滋补的中药送来。”
顾凛行终于站定回头，他皱着眉，像看精神病一样看着自己的下属：“你今天是吃错药了吗？”
戴彬：“顾……顾总。”
“把你们组这个季度的工作总结尽快发过来。”
“明白！”他拎着个盒子，肥肥的身子站在那里特别滑稽。
顾凛行上楼拿了点东西，他在公司只是呆了几分钟就离开了。
这几分钟却让办公室掀起滔天巨浪。
顾凛行的话，和他冷淡的态度，等于清楚告诉众人，他和虞晚笙的关系结束了。
至于各种原因，那就全靠猜了。
经常混迹社会的人，稍作思考就知道了，无非是顾总玩腻了。
男人嘛，有钱长得帅，换女人不要太正常。
很快，虞晚笙被顾凛行甩了的消息，就传到了公司各个群里。
众人八卦着，曾经和她关系不好的人，此刻格外活跃，尤其是郑飞芸的小团体。
【廖琪】：“真是痛快，她虞晚笙也有今天啊！”
【梁雪】：“瞧她前几天那个嘚瑟样，天天在顾总那吹耳边风，来公司还他么装小白莲”
【廖琪】：“当初要不是她，飞芸怎么可能被公司辞退。”
【梁雪】：“我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飞芸”
这两个人都是郑飞芸的小团体，原本在一个组，一起进凛域。
当初捏造虞晚笙被顾凛行睡的，就有她们的份，后来顾凛行下发了那一纸公告，这些人才稍微收敛点。
曾几何时，顾凛行专门为虞晚笙制定了那条规章制度。
造谣诋毁公司或者公司相关的人，公司有权力直接辞退。
如今，她和顾凛行分开是事实，顾凛行亲口不承认她这个“总裁夫人”了。
那么，也就没有什么谣言的说法了。
听陈婕说完，虞晚笙久久没有动静。
陈婕其实隐约猜到了什么，她试着问：“你和顾总到底怎么了，他是不是……”
虞晚笙：“嗯，他已经想起一切了。”
“啊？”
其实陈婕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
她听出虞晚笙声音有些不对：“你是不是感冒了？”
她声音沙哑，带着鼻音。
虞晚笙擦了擦鼻子：“没事，小感冒而已，吃点药就好了。”
“宝，你真的还好吗？”
“放心吧，当初不是和你说了吗？他记忆恢复，我拿钱走人，不会有一丝留恋的。”
虞晚笙说这话的时候，一直在看手上的戒指。
陈婕：“我看你可不像没有一丝留恋。”
被戳穿心思，虞晚笙沉默不语。
陈婕劝她：“好好歇一歇吧，实在不行找个地方好好玩玩，散散心。”
“别难过了，什么比得上自己的身子，我们还等着抱你大腿呢，小富婆。”
虞晚笙被她逗得一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陈婕：“你还会来公司吗？”
“不会了吧。”她轻声说。
“那你的东西要我帮你收拾了，带回去吗？”
虞晚笙沉默了有一会儿。
她看着手上那枚戒指。
“我还是自己去一趟公司吧，除了收拾东西，还要把工作交接表填了。”
放下电话，虞晚笙抽抽鼻子，爬起来，看见镜子里的自己那一刻，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眼前的女人看上去特别憔悴，头发乱蓬蓬披散着，睡衣松松垮垮穿在身上，像难民营跑出来的。
她深吸一口气，想转身去浴室，却一个不稳摔在了地上。
虞晚笙挣扎着爬起。
浴室里，她打开水龙头，任由温热的淋浴冲刷自己的身体。
就像做了一场梦，她想。
用了大半天的时间，虞晚笙总算把自己收拾得像个人样，也把房间收拾得像人住的。
她看着自己换下来的衣服，那是她昨天穿出来的，衣服是在顾家买的，一件水蓝色的长袖毛衣裙。
衣服没有商标，她连能不能机洗都不知道。
在顾凛行家的时候，衣服都是直接送专人清洗的。
她完全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对着衣服傻呆呆盯着看了半天，虞晚笙把它扔到一边。
手机铃在桌上急促响起，她踢踏着拖鞋走过去接通，对面传来吴美莹熟悉的干练音。
“虞小姐，那天我有点激动，但我没有忘记和你的协议，想和你这边确认一下，银行卡是否还是之前的，我安排助理把尾款给你打过去。”
虞晚笙叹了口气。
“您客气了，之前的报酬，对我而言已是巨款，这笔钱，就算了吧。”
“我们吴家做了几十年的生意，生意人最忌讳言而无信，虞小姐，没问题的话，尾款我会如约打给你的。”
吴美莹很是坚持。
最开始，虞晚笙答应她，本就是想赚一份钱。
不知不觉，她却已经交出去太多。
而失去了的，再也回不来了。
放下电话，虞晚笙坐在沙发上，头埋进双臂中。
在静水湾别墅里，和顾凛行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
一闭上眼，就是他那温柔到溺死人的微笑。
眼泪不自觉滚落，虞晚笙打开电脑，对着空荡荡的文档，手开始在邮件上敲打辞职信。
“顾总，我决定了，离开这里去其他城市发展，过去那几个月发生的一切……”
虞晚笙手顿了下。
猛按delete全部删掉。
“顾总，我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过去几个月和您在一起收获良多，但因为我个人的职业规划……”
还是不行，她又删了。
一封辞职邮件，虞晚笙写了又删，删了又写，写了一个多小时。
最后，变成了不到一百字的信函：
“谢谢公司这一年多来对我的培养，凛域的每一个同事都是行业内最优秀的人之一，共事一年来收获良多。但考虑到我个人未来发展，不想继续留在这座城市，特提出离职，望批准。”
有礼有节，标准的职场话术。
这才是她应该和顾凛行说话的方式。
恭敬，职业。
至于过去几个月，他不会在意，她没必要说起。
找到人事经理和主管的邮件，虞晚笙点击发送前犹豫了下。
她从列表里，找出了顾凛行的邮箱，添加了个抄送。
不出意外，人事一定会批准这份辞职报告，她和凛域，和顾凛行，都结束了。
吴美莹说到做到，当天下午，她的银行卡上就收到了一笔巨资。
晚上六点，虞晚笙去了凛域。
离职前，她要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一下，再把工作交接表填好。
趁着下班时间，公司人不多，虞晚笙走进了公司大楼。
迈进大门的瞬间，办公室里瞬间安静。
虞晚笙明显感觉到，四面八方投射来诡异的目光。
她伸手碰了碰下巴，尽可能忽视异样的眼神，面色平静地走到自己的工位。
陈婕已经走了，倒是隔壁市场部和她关系好的几个小妹妹在，见她进来，面露震惊之色。
几个人悄悄过来低声问：“小鱼小鱼，最近怎么样啊？”
“你和顾总什么情况啊，他们说你们分手了？你要辞职了吗？”
虞晚笙有些尴尬，含糊道：“最近有些忙，想回去休息一段时间。”
“呦，这不是咱们‘总裁夫人’吗？”阴阳怪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虞晚笙都不用回头，就知道这是老熟人了。
郑飞芸手上提着包，打底裤外穿着包臀小裙子，出现在了她身后。
自从被凛域辞退后，她换了一家小公司，收入锐减，每每提起虞晚笙都是咬牙切齿。
今天来这里，是从廖琪那听到了虞晚笙被踹的消息，高兴得一下班就跑来找她庆祝了。
没想到就冤家路窄，遇见虞晚笙。
虞晚笙瞥了她一眼，懒得搭理此等小人。
然而郑飞芸大有看好戏的姿态，她一拍巴掌：“诶呦，是我忘了，顾总已经不认你这个总裁夫人了，听说虞小姐一怒之下辞职了？”
她声音娇滴滴的，矫揉造作之态。
“什么辞职，不就是被顾总玩腻了，甩了吗？”一个声音笑道。
说这话的人是廖琪。
郑飞芸呵呵一笑：“你别戳穿人家嘛。”
“哎呀，我错了还不行吗？”
这两人一唱一和，郑飞芸更是流露出得意的笑脸，讥讽道：“爬床上位的女人，被玩腻了就要有被甩的觉悟。”
“这是在说她自己吗？”不知哪传来一个很小的声音。
郑飞芸脸色一变。
虞晚笙站在那里，她看上去很安静，上前几步，隔着和郑飞芸半步远的距离，看着她的眼睛，突然抬手，重重给了郑飞芸一巴掌。
顺间让她偏过头去。
办公室里倏然安静，让这一巴掌显得格外响亮。
“你敢打我！”郑飞芸捂着通红的右脸，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虞晚笙正色：“这一巴掌，是赏你的，郑女士最好管好自己的嘴，免得哪天再被新公司炒了。”
“妈的虞晚笙，要不是你在顾总面前吹耳边风，老娘又怎么会被炒。”郑飞芸气急败坏，上来就要打虞晚笙，廖琪也要上来厮打。
围了一圈的小妹妹们本就气得不行，见此一拥而上，冲上来替虞晚笙开撕，郑飞芸和廖琪哪里挡得住这些人？办公室里顿时乱作一团。
虞晚笙被夹杂在中间。
郑飞芸的小团体在公司就没什么人缘，她又先撩者贱，闹起来也没理。
门外值班保安听到了动静，进来查看。
“怎么回事？”
郑飞芸捂着脸，恶狠狠看着虞晚笙，气得跺脚，银牙一咬，恨恨离开了公司。
“别搭理她们，两个精神病罢了。”有人上来劝虞晚笙。
虞晚笙不想解释，也没有办法解释。
回到自己的位置，虞晚笙坐下来，努力平复下心情，虞晚笙坐下来，开始收拾东西，整理文档。
办公桌上还是她之前的工作内容，有一些报告她认认真真做了，但还没有来得及报上去。
这其中就有顾凛行前几天刚见过的fica公司，当时因为还没来得及完善好提交上去，意外就发生了。
桌面上，依然放着凛域的那张宣传手册。
随手一翻，她便翻到了那一页。
她翻了无数次的地方。
顾凛行的官方宣传照印在纸上，照片上的男人神情疏冷，寡淡，一如每次看见他的模样。
虞晚笙手上握笔，在纸上胡乱划拉。
“还不走吗？小鱼。”隔壁同事收拾好东西，见她还在。
虞晚笙吓得胳膊一动，挡住了那一页，像打小抄被发现的学生。
她回头笑笑：“我东西还没收拾完。”
同事走后，虞晚笙才敢挪开胳膊。
再看见宣传手册的那一页，她忽然怔在当场。
自己刚刚在纸上胡乱写下的，全是顾凛行的名字。
四下望望，见没人注意她。
虞晚笙把有顾凛行的这一页撕了下来，收好放到了包里。
她开始填写工作交接表。
未完成的项目，手上需要交接的工作，她都一项项填好。
深夜十点，她在公司写交接记录。
她现在也只敢在深夜出现在这里。
她实在是太害怕见到那个人了。
需要交接的工作不少，这一忙，她就忘了时间。
再抬头，已经快十二点了。
整理完，这份文档有十几页。
她发给主管和人事。
此刻大楼里几乎没什么人了，只有楼上总裁办值班的人。
虞晚笙摸了摸手里那枚戒指心里有了个想法。
她蹑手蹑脚上楼，晚上才来值班的女秘书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她过来连忙起立：“夫人好，夫人您是来找顾总的吗？他晚上没来公司诶。”
虞晚笙向她笑笑，未搭话，而是进了顾凛行的办公室。
她没敢开灯。
自从顾凛行带她来公司上班后，她的指纹录入了这里的门禁，她可以随便出入。
顾凛行的办公室还是熟悉的模样，月光顺着窗户照进来，冰冷的办公室染上一层月色。
小室的门紧闭，那是他休息的地方。
虞晚笙走到桌前站定。
她摘下自己手上那枚钻戒。
月光下，粉色钻石熠熠生辉，折射出微光，如星芒般耀眼。
虞晚笙将它放在书桌正中央。
明天他来这里时，就能看见了吧。
她四下望望这间办公室，顾凛行的房间永远和他本人一样，极简的布置，泛着月华般的清冷。
他的办公桌上，除了电脑、纸笔、文件这些办公用品外，只有一个咖啡杯。
虞晚笙拿过他的咖啡杯，鬼使神差地，对着杯壁轻轻抿了一口。
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时，她手上倏然一抖。
吓得赶紧把杯子放回原处，一着急，金属勺子和杯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动。
她连忙看向门的位置。
这做贼心虚的感觉。
明明她是来送还那枚钻戒的，怎么搞得她和做贼似的呢！
站在顾凛行的书桌前，虞晚笙定定站了很久。
她拿起咖啡杯里的那只咖啡勺，握在手里。
一个勺子，顾凛行应该不会发现的吧。
他就算注意到，也只会觉得被人扔在了哪里，他不会找的。
夜色越来越深，月亮躲进了云层里，室内忽明忽暗。
虞晚笙走到门口处，正要开门，突然听见外面脚步声。
“顾总，您来了。”
“嗯。”
瞬间切换成惊悚片，虞晚笙紧张得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门锁响动。
那一刻，她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扭头往顾凛行里面那间小室跑去。
顾凛行在后面走进来。
他打开灯，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
外面灯光顺着门缝照进里面的小室，虞晚笙站在小室门口，一动也不敢动，唯恐发出声响。
她听见外面椅子拉动的声音，顾凛行应该是走到了桌前。
桌上放着的那枚钻戒，在提醒他这里有人来过。
顾凛行神色复杂。
深夜的凛域格外安静，顾凛行在桌前，看着电脑里过去几个月的文件。
突然，小室里传来响动。
顾凛行皱眉，他往小房间望去，那里一片安静。
里面虞晚笙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大概是太紧张了，虞晚笙想顺着门缝往外看去，去不小心动到了一旁的桌子。
这次动静不小。
她听见外面脚步声越来越近。
虞晚笙紧紧攥着双手，听见门打开的那一瞬，她紧张地闭上了眼。
周围久久没有动静。
她忐忑睁开眼睛，和顾凛行四目相对。
确定看清眼前人就是虞晚笙后，顾凛行睁大眼睛，像见了鬼似的：“你怎么在这里？”
虞晚笙身子紧紧贴在墙上，低着头，不敢抬头看他，下巴都快贴到胸前了。
她声音发颤：“我如果说，我是来办公室收拾东西的，您信吗？”
作者有话说：
本章大修过，之前看过的可以重看一下（6.9日留）

◎我和虞晚笙在公司里都做了什么？◎
顾凛行来公司, 是想找过去几个月的工作资料，顺便查一下过去一段时间的公司监控，他要确定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
他也选择了大半夜过来。
过去这几个月发生的一切, 他一点印象也没有，白天公司那么多下属, 万一别人向他汇报工作, 他却什么都不知道，那就麻烦了。
但顾凛行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虞晚笙。
她站在那里，鬼鬼祟祟，眼神飘忽, 满眼写着做贼心虚。
顾凛行一手撑墙, 身子斜斜靠着, 看向虞晚笙的眼神晦暗不明，神色淡淡说不清喜怒。
他慢悠悠开口，尾音微微上扬：“收拾东西, 收拾到我的办公室来了？”
虞晚笙紧张捏着衣角：“我走错房间了……”
这个理由，实在是把“我在撒谎”四个字写到脸上了。
虞晚笙本来以为，顾凛行会发脾气，或者让保安上来把她赶出去。
然而他看了她很久, 反而是很平静地开口：“那, 收拾好了吗？”
虞晚笙低头抿唇, 用力点点头。
“现在回去吗？”
虞晚笙大脑短路似的, 还没接上, 神情怔怔的。
“嗯, 啊！”反应过来顾凛行在问什么后, 她疯狂用力点头。
“我找人送你吧。”他终于直起身, 把门让开。
“不……不用了，我自己打车。”虞晚笙说完，拎着包就冲了出去，开门，下楼，连头都没敢回。
她几乎是仓惶逃离了现场。
站在窗边，顾凛行向楼下望去。
他看见那个单薄的身影，她低着头看手机，似乎在叫车。
过了十来分钟，一辆车开到楼下，接走了她。
顾凛行捏着手上那枚钻戒，神情复杂。
静水湾别墅，早上七点。
顾凛行从书房下楼，一个人坐在餐桌旁，对着满桌子饭菜出神。
阿姨站在他身后。
她很久没有看见顾凛行一个人在这里吃饭了。
出神了有七八分钟，顾凛行拿起筷子，又对着手里那枚钻戒出神。
阿姨轻咳一声。
许阳和她对视一眼，也轻咳一声。
自从昨天半夜从公司回来后，顾凛行神色就不太对。
今天早上更是对着那枚戒指看了很久，半个小时过去了，还在看，一顿饭连几口都没下去。
“顾总，您再不吃，这菜就凉了。”阿姨小心提醒。
“嗯。”他淡淡，并没有动筷子的意思。
“顾总，七点四十您有个会议。”许阳看看时间提醒他。
顾凛行这才吃了一口。
他皱眉：“这饭怎么没滋没味的。”
阿姨惊愕：“顾总，这是之前一直给您做饭的厨师啊？”
顾凛行又夹了一口菜。
他觉得不适应。
不知怎么，他莫名想起那碗鱼片粥来。
他打开冰箱，里面放着虞晚笙那天给他煮的粥。
他当晚只吃了一口，就扔在冰箱里了。
“顾总，那已经是三天前的了，我还没来得及收拾冰箱。”阿姨上前要接过来。
顾凛行却没搭理她，自顾自把那碗粥放桌上，兑了点热水，就那么几口吃了下去。
阿姨：……
许阳：……
阿姨：“顾总是不是疯了。”
许阳：“根据我的经验，虞小姐做的饭，都是很有创造力的，一般会有奇奇怪怪的味道。”
阿姨：“那个鱼片粥她煮咸了，鱼肉用调味品腌过，她大概不知道。”
许阳：“可我看顾总吃得挺好的。”
阿姨：……
许阳：“难道，顾总这是习惯了虞小姐的鬼畜口味，吃正常的已经吃不下了？”
阿姨：……
扒完那碗粥，顾凛行披上西装准备出门。
许阳跟在他后面。
他无法理解现在的顾凛行。
这大概就是，当一个人已经习惯了一种生活，再突然离开时，才会发现各种的不适应吧。
刚上车，顾凛行回头，突然看见别墅外的一角，大片大片红色的花朵，在阳光下盛放。
艳丽如火，染红了一整个花园。
他问：“那是什么花，之前栽种的花呢？”
许阳：“那是虞美人，您之前要求的，别墅内外都要种这一种花。”
顾凛行对着花园看了很久很久。
“走吧。”他说。
“戒指是我送她的吗？”顾凛行突然问。
许阳吞咽了一下：“这是您之前送给虞小姐的订婚戒指。”
“我和她订婚了？”顾凛行惊讶，吴美莹没有和他提这些。
那天吴美莹只说了那份合约，至于两人间的细节，不知道是不知道还是什么原因，她一个字也没提。
许阳心说何止啊。
他犹豫着，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你还说，要和她三月六日举行婚礼，请柬都已经发出去了，发给了所有人。”
“现在还有二十天不到了。”
顾凛行听罢，怔怔坐在椅子上。
清晨的凛域看上去没那么紧张，众人低声交头接耳。
连续半个月，顾凛行都没来公司，这些人也渐渐放松了下来，说话都无所顾忌。
“听说了吗？虞晚笙昨晚来了，收拾东西辞职了。”
廖琪听了，嘴角一扯：“虞晚笙彻底滚蛋了吧，终于不用看见她和顾总天天腻歪了。”
旁边一个女人看不惯她，讥讽道：“怎么啊，有本事你也去腻歪啊。”
廖琪：“我才不会那么不要脸。”
梁雪：“当初多嚣张啊，顾总天天抱着她来公司，搞得和她家似的。”
“别胡说八道，虞晚笙怎么嚣张了。”
“做了事不让人说，还发了那么个公告，说什么造谣别人直接辞退，这还不够嚣张吗？”
“怎么，有人对公司的制度有意见？”
这声音一出，叽叽喳喳的办公室里瞬间安静。
顾凛行出现在了门口。
第一天正式来公司上班，就看见这样一幕。
“顾总，我只是觉得虞晚笙太”
“是对虞晚笙有意见，还是对公司有意见？”
他看向刚刚说话的几人：“谁给你们的权力，随便说员工私事？”
“让他们滚！”
把许阳叫到办公室，顾凛行用力摁着眉心。
“我和虞晚笙……在公司里都做了什么？”
许阳：“其实……”
他支支吾吾，不敢开口。
“说话！”
“之前的一个多月，您几乎每次来公司，都带着虞小姐一起过来。”
许阳一边说，看着顾凛行的眼色，他不敢说下去了。
他是造了几辈子的孽，遇到了这么一个老板啊！
顾凛行看着那玫钻戒：“还有吗？”
许阳战战兢兢：“还有就是，您每次都亲自抱着她进公司，进办公室，让公司里的其他人称呼她为总裁夫人……”
啪嗒一声，顾凛行手里的戒指掉在了地上。
“我抱着虞晚笙来办公室？”
许阳吓得一个哆嗦。
他哭丧着脸：“是的，顾总，我不敢撒谎，您可以去看公司的监控，就什么都知道了。”
输入密码，打开权限，输入对应的日期，监控画面上清晰显示几个月前的一幕。
顾凛行抱着虞晚笙从门口一路走来，进了办公室。
画面上，办公室员工脸上尽是震惊。
而在办公室里，他将人抱在了膝上，手伸到她的衣摆里……
顾凛行再也看不下去自己的行为，上前就要关了，突然，监控里画面一闪，自己竟然抱着她进了那间小室……
而那是他是他平时休息的地方，所以，里面没有监控。
没等他拉进度条，不到两分钟的时间，他就从里面出来了，还帮她关了门。
顾凛行眉头紧皱，看着监控里的画面。
这个时间，他应该，没在里面做什么过分的事吧。
“顾总，要把虞小姐叫回来吗？”许阳请示。
外面传来敲门声。
“进来。”
秘书抱着一打材料进来。
顾凛行尽力让自己神色平静：“怎么了？”
“这是公司季度报表，要您签字，上个季度的季度会您没参加，这个季度您参加吗？”
“当然。”不然他今天来公司干什么。
“等等。”秘书放好东西正要走，却被顾凛行叫住。
“虞晚笙呢？让她来找我下。”
秘书听罢愣了下：“她昨天刚向人事递交了辞呈。”
顾凛行笔扔在桌上。
他现在有点乱，需要静静。
这一刻，他突然明白，虞晚笙昨天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只是没想到，虞晚笙她跑得这么快。
点开收件箱里，果然有一封来自她的抄送。
抄送邮件不需要他处理，昨天也就没注意。
他打开，正文是一封标准的辞职信。
顾凛行一字一句地读着，只觉得每一个字都认识，每一个字又都很陌生。
他看过太多的辞职信。
虞晚笙的的辞职，却让他像吃东西噎到了似的，梗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是公司内部邮箱，邮件的头像，就是个人简历上的照片，是标准的蓝底彩色照。
照片上的虞晚笙还是刚毕业的模样，一头长发利落地梳在脑后，微笑看着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