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限制就是必须每一间寝室都查,而且不能停留太久。
盛雪估摸着,应该是有个最晚时间。
她总觉得宿管阿姨是可以开口说话的,但是因为目前205寝室的所有人都是“睡着”状态,所以宿管阿姨无可奈何,拿她没办法。
“啪——”
门被暴力地拉上,仿佛是因为没得手的缘故,满腹悬念的宿管阿姨十分用力,整个房间似乎都颤动了一瞬。
但是落在盛雪耳中犹如天籁之音——这可是危险解除的讯号啊!
205寝室位于楼梯的旁边,她听见宿管阿姨的脚步声从门口出去之后,仿佛到了楼梯。
她和陆尘然约定好了在楼下汇合,所以她现在还不能睡觉,还需要去教学楼查线索。
盛雪没有选择第一时间下床出门,万一宿管阿姨狡猾的在楼道间埋伏怎么办?
她又等了一会儿,确保宿管阿姨已经上楼后,才蹑手蹑脚地下床,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西郊中学女寝守则里说了,无论去哪里,都需要在早上八点回到寝室,所以规则是允许晚上出门的。
盛雪不敢耽搁时间,收拾好后偷偷打开门,外面空无一人,她看着也放心许多,抓紧时间跑了出去。
宿管室里面没有人,寝室里走廊上的灯亮着。
一切瞧着似乎和白天没什么差别,但是仔细看去,白天崭新的门上在此刻,似乎添加了些许岁月的痕迹。
夜晚的确会显现出真实的西郊中学。
盛雪粗略一看,快步走出寝室,在外面花坛的右边看见了等候的陆尘然。
两人都明白此刻的时间有多宝贵,甚至来不及寒暄,就默契的朝着教学楼走。
到了教学楼,两人来不及上楼,双眼紧紧看着楼梯转角处的椅子,神色都有些凝重。
尤其是陆尘然。
他握紧了手,他昨天走的就是这里,明明昨天这里还什么东西都没有,现在就出现了一把椅子,而且正好挡在两人准备上楼的正中间。
是有人刻意为之,还是这把椅子本身就代表着诡异?
是人干的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仔细算来,还有六个人也在西郊中学里。
但是诡异就必须提高警惕了。
两人等了十几秒仔细观察,走廊里的椅子还是一动不动。
盛雪抿了抿唇,回过头看了看身后,生怕后面有什么东西。
再次转过头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眼睛一花,她突然看见前面的椅子朝着他们这边动了一下。
她顿时双眼瞪大,呼吸声加重。
默契的陆尘然不需要任何言语,听见盛雪的诧异,顿时沉着脸色观察这把椅子。
它似乎真的近了一些,对比刚才的距离。
这把椅子居然会朝着人接近!
这也说明这把椅子根本不是人放在这里的,很有可能它是自己从教学楼里跑下来的……
试想一下,万籁俱寂荒废多年的西郊中学,半夜三更居然会有椅子游荡在校园里。
它们……究竟是什么?
第77章 西郊中学女寝守则7
两人不敢再走这条路了,不管这把椅子究竟代表着什么,但至少目前而言,他们并不想在还没进入教学楼之前和任何东西发生冲突。
教学楼通常有两个楼梯,两人转头去了另外一边。
但是两分钟后,站在另外一边的楼梯间,看着一把同样的椅子,气氛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楼道的两边,都出现了一把诡异的椅子。
看来,想要不经过椅子就上楼根本不现实,要是想探查这个教学楼,他们必须承担经过这把椅子的风险。
盛雪和陆尘然对视一眼,这次他们化被动为主动,直接上前。
自从瘦高女鬼之后,盛雪不敢轻视这里的任何东西,所以在靠近的路上,大妈鬼和相机鬼都悄无声息地跟在了她的身边。
感觉到阴冷的气息,陆尘然眼神微微一侧,没有其他动作。
不知道是因为这把椅子并没有之前那把邪门,还是因为有大妈鬼和相机鬼在,直到两人走到它的身边,也仍然没有任何异样。
似乎看起来就是一把再正常不过的椅子。
但是要是正常的话,它为什么会和那个不正常的椅子一样摆在楼梯口处?
陆尘然凝了凝眉,拿出隔绝伤害的道具手套,蹲下来仔细查看这把椅子。
盛雪明白他或许有了什么发现,将手机手电筒打开给他照光。
陆尘然查看了一周,觉得没什么异样,冰冷坚硬的触感,和任何铁质死物一模一样,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这给他的感觉就是一把普普通通的椅子。
陆尘然沉默了片刻,蹲在原地没有动作。正当盛雪准备开口问她怎么回事的时候,忽然看见他将椅子轻轻放倒了。
椅子横在他们面前,坐凳板下面椅子下面写有东西。
这似乎是用刀刻出来的,盛雪恍然大悟,原来刚才自己视线中没有动作的陆尘然,发现了这把椅子别样的地方。
只见椅子底部写着一个名字——项茹。
一听就是一个女孩的名字。
这个名字的出现更加肯定了陆尘然之前的猜测,他沉声道:
“椅子确实不是教学楼教室里的,而是属于某一个人。”
或许是为了强调什么,陆尘然又重申了一遍:“私人拥有的。”
学校在举行大型活动时,会让学生们自己搬凳子下楼坐着,久而久之,为了防止椅子不见或者弄失,很多人都会在椅子下面写上自己的名字。
像这把椅子纂刻这么深的,还真的是在少数。
盛雪听见这话,突发奇想——那自己寝室里那些椅子下面,也有那些室友的名字吗?
不过她站在还没办法去验证这一点,只能将这些猜想默默记在自己心里。
而在这短短的时间里,陆尘然已经将放倒的椅子扶起来放在角落里,轻声道:“走吧。”
盛雪关掉手电筒,两人轻手轻脚上楼。
或许陆尘然昨晚探测了二楼,他并没有带着盛雪进去,而是径直带着她上了三楼。
三楼空荡荡的走廊上什么也没有,虽然因为光线问题看不清楚周围到底有多脏,但是呼吸中的灰尘晦涩也能让他们窥探出几分。
陆尘然试着推了推第一间教室的门,还好,这些门根本没有上锁,只是显然很久没有人来,随着他推开的动作扑簌簌掉下来许多灰尘,险些全落在他的头上。
门边就是电灯开关,不过废弃的西郊中学早就停止了电力的供应,所以目前里面的灯无法使用。
“打开手电筒,我们看一看。”看大妈鬼和相机鬼都安安分分站在一边,陆尘然也知道这间教室没有危险。
手电筒打开后,映入他们眼帘的就是凌乱摆放的桌椅,这些桌椅本该整整齐齐排列,但是里面却歪七八扭,好多都没对准不说,还有一些挤在了一起。
这间教室没有什么异样的地方,他们要探查的范围还很多,于是不再停留,朝着三楼的其他教室出发。
西郊中学很大,这点从这些教室的数量就可以看出来,三楼有足足十间教室,前五间走过去都没有任何问题,两人很快就离开。
但是随着探测的教室越来越靠后,陆尘然和盛雪停留的时间都越来越长,等到走到第九间教室的时候,两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这里的后五间教室全部刷了新漆,翻新了墙面。”盛雪沉着脸:“可是他们那会儿差不多都准备停止办学了,学校里也出了那么多事情,为什么会花功夫刷新墙面?”
陆尘然认同盛雪的看法。两人走过来的时候,在前面五间教室里,墙壁上都有一些班级面板或者标语,还有一些学生调皮的涂鸦。
虽然已经看不清楚了,但是至少可以说明这里保留了西郊中学停止办学时最后的样貌。
但是到了后面的教室,墙面干干净净,别说班级面板,就连学生的涂鸦都没有。
难道这几个班级里的学生都是好学生?这个可能性几乎为零。
西郊中学不是公办学校,是资本家开办的。眼见这里无法再带来任何盈利,资本家还能愿意重新刷新墙面?
他会有那么好心么?
事出反常必有妖!
“新刷的墙漆应该是为了掩盖某种东西。”陆尘然的声音淡淡,在盛雪无法看清楚的地方,他的眼神中闪过一抹了然:
“恐怕这里的墙壁之下,掩藏着什么校方需要掩饰的秘密。”
说完,陆尘然上前试着剐蹭墙皮,或许是因为即将停止办学的关系,这层墙漆刷的很不走心,轻轻一刮蹭,很轻易就凋落不少。
盛雪见陆尘然刮蹭,也连忙跟上,不过她刚准备下手,就被陆尘然拦住了:
“别碰,这个容易断指甲。”
盛雪低头看了看,她的指甲已经不短了,要是断裂的地方有肉,的确是意见麻烦的事。
大佬还挺贴心的,她讪讪想。
陆尘然没功夫关注盛雪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他很快就刮蹭掉了一小块墙皮。
令两人惊讶的是,被剐蹭掉的下一层,居然是红色的……
从前面那几间教室来看,之前的墙壁底色也是白色……怎么到了这里,就变成了红色?
难道……正是因为这些诡异的红色,才导致西郊中学都快停止办学了,还要花费功夫去装修吗?
盛雪则是下意识想起了明珠公寓里被埋尸的无头女鬼,当时它也是被藏在了墙壁里……如果不是那个好心的物业人员,它会一直被埋在那里面。
现在这后面的墙体是红色的,会不会和那个差不多?
盛雪盯着那块秃露出来的地方仔细看了一会儿,新漆后面的墙体除了是红色,其他方面很正常,并没有想象中的血迹和人体组织一类的东西。
“是只有这间教室是这样,还是所有刷了新漆的教室都是这样?”
两人当机立断,回返其他刷了新漆的教室继续抠墙皮,无一例外,其他教室也都是红色底色。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两人不再耽误时间,直觉告诉他们这些教室里一定发生了同样的事情,而这件事情对这次的任务至关重要。
两人在这些教室里挨个挨个翻桌子,看地面有没有遗漏的纸张,很有可能这些东西会是很重要的线索。
只可惜一直找了整整三个教室,都一无所获,这些房教室像是被特意打扫过,什么像样的资料都没留下,甚至连一张写着字的纸都没有。
气氛一时间陷入了僵局,要是找不到任何线索的话,他们该怎样破解这些墙壁上红色痕迹的秘密?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当他们找到第九个教室的时候,在讲台与第一排桌子的间隙里,找到一张布满灰尘的纸。
这张纸一看就很有些年头了,上面布满了灰尘,而且似乎还被什么人踩过几脚,然后才飘进了这个缝隙里。
不过上面的字还勉强可以看清楚,很明显是一些排列的人名,按照自己读书时候的经验,盛雪觉得可能是按学生座位排的名字。
老师可以根据讲台上贴着的名字来抽对应的学生回答问题,可以避免一些老师不认识全班同学的情况。
一个个人名缓缓看过去,似乎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这些名字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也并不能通过这些名字判断他们究竟是不是可疑的对象。
不过待看到其中一个名字的时候,盛雪就不那么想了。
她的眼睛瞪大,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颇有些不可置信的意味。
“怎么了?”陆尘然敏锐发现了她的变化:
“难道有什么名字……”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出来,但是其中代表的是什么意思,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盛雪点点头,手指着最后一个有些模糊的名字:“沙然。”
她又在自己心里默默念了一遍,沙然。
处处透露着不对劲,而且绘画诡异,被乖乖女所歧视的沙然,她的教室就位于这里的九班。
是的,这里的班级是按照教室的顺序来排名的,位于第九个教室的恰好就是九班,也就是沙然所在的教室。
对方似乎很不受老师和同学的待见——这点从她座位的排序就可以看出来。
九班和其他的教室不太一样,其他的教室明显都是一个人单独坐在一起,但是九班的同学似乎有同桌。
他们教室里就是两张桌子拼在一起,而且这张单子上打印的名字也都是两个人排列在一起的,明显是两个人一起坐。
但是沙然却不是。
从这张纸上可以看出来,明明还有一个单出来的人,九班的人数是双数,完全可以凑对。
但另外一个人却坐在教室的最后,沙然根本没和她当同桌,而是单独坐在了讲台旁边。
这是一个特殊的位置,通常被拿来给那些不听话的学生坐。
沙然看起来文文静静,究竟做了什么,才能成为老师和同学眼中不听话的代表、并坐上了这个特殊的位置呢?
会不会是他在学校里有什么诡异的表现引起了,这样的反感就如同之前的乖乖女一样。
盛雪的视线久久的停在那个被单出来的人身上,这个人的名字叫做张志扬,似乎是一个男孩子的名字。
“你认识?”
之前盛雪告诉陆尘然她在寝室里发生的事情的时候,也是大概说事情的发展过程以及自己的解决方法。
根本没有说自己的室友分别叫什么名字。
这些东西太琐碎了,也没有什么说的必要,所以陆尘然并不清楚沙然到底是谁,只能通过她的表现大致猜测或许和她是一个寝室的。
而盛雪的反应也肯定了这一真实度,她很快就给出了肯定答复,并且面色凝重道:
“她非常诡异,她会画一些看起来很恐怖的画,我觉得她的画或许就和我们的……”任务有关系。
“哒哒哒——”
盛雪这句话还没有说完,两人身边的大妈鬼突然发出了响亮的脚步声。
与此同时,相机鬼也将视线看向外面,似乎那里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盛雪和陆尘然心跳都漏了一拍。
难道在他们两人不知道的情况下,有一个诡异的东西在外面偷听他们说话,并且已经不知道偷听了多长时间,现在才被大妈鬼和相机鬼发现吗?
陆尘然拿过盛雪手上的手机,朝着外面照了照。
斑驳刺眼的光线映射在玻璃上,折射出许多光芒,刺的两人的眼睛都有些不适应,但是透过透明的玻璃,他们似乎看见外面有什么东西。
盛雪还没看清楚,就见陆尘然快步走了出去。
她跟着出去一看,发现刚才被他们放在楼梯转角处的那把椅子,又出现在了九班的门口。
就像是自己凭空走上来的一样。
这时候要是再说它是一把普通的椅子,那就说不过去了。
不过从刚才的表现来看,这把椅子似乎没有什么威胁性。
盛雪有些不明白大妈鬼反应那么大的原因是什么?
她不明所以地看向陆尘然,发现对方的视线却并不在椅子上,而是在地面上。
只见地面上蜿蜒着一条水痕,朝着十班的方向去了,而且水痕很明显,就像是刚刚才出现的一样。
来到十班门口,两人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这个浑身是水的东西有很大的可能性就在这里面,现在贸然进去十班,很有可能会遭到这个东西的攻击。
陆尘然看了大妈鬼一眼。
盛雪明白他的意思,放出大妈鬼进去十班探探消息。
大妈鬼悄无声息消失在了十班门口。
在它进去的时候,陆尘然谨慎地在门口打量着。
当视线落在门口的班级牌上面时,他的眉毛微微皱了起来。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其余几个班级的班级牌都是蓝色底白色边,怎么十班的班级牌是天蓝色的底和黄色的边?
这种东西一般都是集中生产的,他可不认为号称硬件设施最强的西郊中学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最大的可能就是和那些墙壁一样——班级牌也是学校快要办停的时候重新定制的。
有必要吗?专门定制一个班级牌。
到底是多严重的事情,才需要大费周章去做这些?
陆尘然身量很高,他干脆伸手去取班级牌。
或许是因为快要办停,班级牌的安装也很草率,不像是其他班级牌一样是用螺丝拧上去的,而像是用强力胶水粘上去的。
经过这么久的时间,胶水的粘性本来就不如刚开始的时候,又被陆尘然大力一扯,“滋啦”一声被扯了下来。
它背后隐藏着的铭牌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美术活动室。
盛雪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通俗一点,这个地方以前是画室。
沙然是美术生!
从这些线索勉强能连上以后,一切疑惑都指向了沙然。
而现在,这个被专门用班级牌掩饰的教室居然是画室,是不是代表了在这间教室里,有着很重要的线索。
两人正在心里琢磨着,大妈鬼出现在了门外。
似乎里面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大妈鬼的神色很难看,示意盛雪不要进去。
连鬼都忌惮的地方……盛雪犹豫地看了陆尘然一眼。
目前这个地方的危险程度肉眼可知,只是高风险往往伴随着高收获。
他们到底要不要进去?
眼神交流间,两双眼睛的想法高频一致——如果任务真的和沙然有密切的联系,那么画室他们就必须进去。
沙然是美术生,画室里很有可能有她的东西……说不定还有她画的那些奇怪的画。
盛雪又想起了自己之前看见的那扇诡异的门,沙然的画,都很有深意。
一致决定后,陆尘然用戴着手套的那只手推开了门。
不同于之前那些教室里扑簌簌而下的灰尘,这次画室的门推开得悄无声息,而且没有任何灰尘落下。
就好像这扇门经常被打开使用一样。
这种想法让盛雪心里恶寒。
西郊中学荒无人烟,其中的画室是被什么东西使用可想而知。
从踏入这个画室开始,两人的警惕性都提到了最高。
里面乱七八糟摆放着很多画架,粗粗看去,大概不下三四十个。
这些架子有些旁边没东西,有些旁边放着颜料盒和洗笔桶,甚至还有几本调色纸散乱在周围。
偌大的画室里除了架子和一些画材,后面还摆放着不少杂物,很多箱子,看上去似乎是画材,类似于画板或者四开八开的纸。
但是这堆东西堆砌得太多,似乎不止这些,黑压压的一片,这是藏身的绝佳之地,如果这个画室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多半都会选择隐藏在这个地方。
两人暂时没打算凑近这里。
画室后面还有一块黑板,上面什么都没写,全贴着画,画作的数量密密麻麻,但是大多只有两三张一模一样的,即便已经过了这么久的时间,也还是很好看。
盛雪对美术生还算有一定了解,猜想这是画得好的学生贴出的范画。
画室和那些班级一样,墙壁上也贴着班级剪影。
陆尘然走到那里去看,盛雪则是趁着这个功夫打量着这些画架。
有些上面架着的画板上还贴着纸,有些纸上面还打好了形,咦——
盛雪的视线突然在一个边角的画架上顿住。
这个画架上的纸上,似乎画着什么东西,看起来白白黄黄的一片,看轮廓实在很像一个人。
昏暗的光线让她无法看清楚,只得稍微走近一些。
然后就发现,这上面画着的的确是一个人,一个裸|体的女人。
搞艺术的人心目中胴体是一件艺术品,并不会觉得太难以启齿。甚至有些大学美术专业还会专门安排写生模特。
但是这个女人不太一样。
画作的人显然水平很高,用颜料将侧面与身体体积感表现得很好,女人的身体显然很美,但是她的脸蛋部分给盛雪带来了强烈的不适。
只见女人的表情僵硬,并且瞳孔的位置涣散——这绝对不是一个正常人表现出来的状态。
她周身湿润,似乎浸泡在浴缸里,明明应该是放松的姿态,但是画作中的她却失去了生命体征……
盛雪移开视线,长久盯着这个让她感觉十分不适。她的目光下意识停留在了画板的右上方,那里写着一个人的名字。
这是谁?
沙然和沙婉,很难说这两人之间的名字是巧合。沙这个姓氏可不多。
若有所思地转身,陆尘然也正好观察完画室面板。
“这里画画最好的人的名字被抹掉了。”
他怎么知道这里画画最好的人是谁?
似乎看出盛雪的疑惑,陆尘然轻声解释道:“上面有成绩单。”
和普通高考学生一样,为了测试学生的水平,美术专业的学生也会组织测试,不同的是他们测试的科目是色彩素描和速写。
而这上面张贴出来的成绩单,居然没有第一名的名字?
盛雪上前一看,发现果然如此,成绩单最显眼的第一名被挖了一个洞。
被挖去的仿佛很憎恨第一名,用的力度很大,边缘并不平整,有毛刺和锯齿状,可见并不是使用刀子,而是用粗糙的东西生生刮掉的。
盛雪顺着名单看,画室里面没有多少学生,满打满算也只有三十五个,她在后面看见了沙然的名字。
有沙然……
异样在心里一闪而过,她继续往下看,但是直到看到最后,她都没有看见沙婉两个字。
为了防止自己看错,盛雪来来回回看了两遍。
的确没有沙婉,只有沙然。
第一名是沙婉。
每个班的第一名难道不是班上老师最喜欢的学生吗?老师怎么能容忍成绩单上的尖子生被这样对待?
还是说,这件事发生在准备停止办学的时候,所以老师无暇去管?
这个想法仅仅在盛雪脑海中闪过一下就被Pass掉,没空去关注学生的成绩单有没有被划拉,但是有空给班级更换教室铭牌?
逻辑上显然说不通。
不过她细细看了看这里的班级风采栏,发现美术生和别的班级不太一样,别的班级没有照片栏目,但是这里却有一个班级大合照的版面。
上面的照片不翼而飞了,只留下几道让人想入非非的粘贴痕迹。
要是能找到大合照就好了,那上面一定有着非常重要的线索。
周围的环境似乎更亮了一些,盛雪疑惑的皱了皱眉,今晚不是没有月亮吗?怎么感觉背后的白光那么亮?
她回头准备看过去,陆尘然却一把拉着她朝着外面走。
他像是不想让她看见里面有什么东西。
但是因为她的动作太快,还是不可避免的看到了。
一道枯瘦如柴的影子,从堆砌的那堆杂物里缓缓朝着外面爬出来,它的姿势十分奇怪,就像是一个无脊椎动物。
但是对方周身阴冷的气息明晃晃昭明了它的身份。
恐怕这就是这个画室里最大的风险。
被盛雪看到的一瞬间,那只鬼突然消失不见,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怎么可能?
盛雪确定自己还没老到能看花眼的程度。
这个时候,她突然感觉拉着自己的手很冷,这种冷不像是人体正常的冷,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冷。
就像是进入冰库一样,她和对方接触的地方简直像摸到了冰块。
而拉着自己的人是陆尘然。
这不可能是陆尘然,盛雪微微垂下的眸子里满是清明,这就是刚才那只自己看见的鬼。
盛雪没有攻击性的道具卡了,也不知道这个鬼到底有什么特殊能力,周围的大妈鬼和相机鬼全都不见了,她能靠的只有自己。
关键时候盛雪的脑子转的很快,她及时想起来之前的平安符,因为现在帮手的增加,她已经许久没有使用过平安符。
这次是这只鬼主动来拉自己的,可别怪她。
眼看着马上就要被这道极大的力量拉出门外,盛雪没有半分犹豫用剩下的那只手将平安符拿出来,狠狠按在面前“陆尘然”的手上。
仿佛开水被倒进了烧红的锅里,滋滋的声音响起,前面的东西发出了嘶哑难听的惨叫声,“陆尘然”的模样终于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惨白怨毒的脸。
盛雪这下终于看清楚了面前的东西到底长什么样子,与其说对方是一个纯粹的鬼,倒不如说是一个看起来四不像的东西。
它没有四肢,除了头的地方是鬼的模样,其他的地方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画架。
是的,画架。
画架上面长着一个诡异的脑袋,让人看了毛骨悚然。
盛雪朝着之前自己发现女人画的那里看去,果不其然,那里空空如也,画架不翼而飞。
看来,这个画架鬼就是自己刚才看的那个。
因为盯着它多看了一会儿,就准备纠缠自己。
见画架鬼想用木头做的手继续上前来触碰自己,盛雪看了周围一眼,拿起讲台边的角落的扫把抡过去。
这个学校的扫把质量不错,体现在是铁把。
这么一下抡过去,盛雪听见面前的画架鬼顿时发出尖叫。
她的面容看起来有些稚嫩,很明显是个女学生。但是此刻眼睛里浮现出的神色却不是女学生该有的单纯,而是满满的怨毒,眼神一直在盛雪的四肢上打量,似乎是在评估这个身体。
盛雪被自己脑子里冒出来的想法恶心了个够呛,还没来得及想更多,就感觉身体不受控制的朝着画架鬼接近。
而纵使画架鬼极力掩饰,盛雪也还是从对方眼睛里看见了得意与急迫。
得意自己会落入她的手中,迫不及待想要离开这个破架子。
盛雪轻易就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她怎么可能让它如愿?
当下拿起扫把就是一顿猛打,画架的质量本来就不好,被这么一顿猛锤,支撑的木腿都断了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