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同人)愚人众执行官拒做万人迷—— by小圆帽
小圆帽  发于:2023年07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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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小音,你就安心在北国银行待着吧——公子看起来是个好人的样子,说会好好照顾你,应该不会食言的,你放心,我们一定找到仙人,洗清我们的嫌疑!”
离开之前,派蒙信誓旦旦地说。
荧也微微颔首,虽然并没有说话,但看起来异常可靠。
等她们离开之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有外人在的时候,达达利亚尚且能笑脸相迎,但是当外人全部离开,他脸上含着笑的表情却迅速冷寂下来。
微弯的眼尾垂下,衬得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冷厉和淡漠。
“向全天下昭告你的死讯,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是吗?”达达利亚沉默了数秒,最终却依旧没能压抑住心底翻涌的情绪。
他明明觉得胸腔里翻涌着的尽是失而复得的喜悦和压抑着的无法掩盖的怒火,但是话出口的一瞬间,他又好像只觉得难过。
散兵无疑知道闻音的计划,也知道对方其实一切安好——甚至于潘塔罗涅都有可能知情。
但他却好像总是最后才知道真相的人。
明明深渊地下的时候他们还算亲密。
无人知道,闻音的死讯传来时,愚人众刚刚上任的第十一席执行官,在温度零下的至冬寒夜中枯坐一晚,衣衫都被冰雪浸透,心底也是一片冰透般的寒意。
甚至于达达利亚再不愿想起那一晚。
为什么要掩盖他们熟悉的事实呢——他想。
女皇又如何,公鸡又如何——他总归不能再一次接受这样的结局。
他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寻找了数年,好不容易才寻到的人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他们能再一次相见,是历经千辛万苦求来的结局,是少年走过无数暗黑的沉夜终逢春日再临,渴望像是野草一般疯涨,瞬间浸透他的五脏六腑,织就一张看不见边缘的巨网,却又让他心甘情愿地被困在其中。
他想,早在当年深渊一别之时,自己便早该想到这样的结果了吧。
少年阿贾克斯枯燥无趣的生活里,她是第一束照进来的光,新世界的大门也由此对他敞开。
闻音原本想同自己的小师弟叙叙话,顺便考察一下他这段时间在璃月的工作——却不成想当即受到一声责问。
计划计划,就是要隐秘些才算的上是计划——如果广而告之,那是什么计划?
而且闻音当时明明同小人偶说,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就算是达达利亚,也不要轻易就告诉他。
却不知这小子同小人偶说了些什么,竟然那么轻易地就获得了他的信任。
她眉眼微挑,却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被青年的气息覆了满怀。
来自至冬所特有的,像是染着雪花般的冷香。
拥抱的一瞬,像是整个人置身于清冽的雪原,偏生抬眼便是茂盛的日光,像是盛夏来临,绿意疯涨,身上满是温暖的光芒,于是连空洞的心也被填满。
闻音原本想说出口的话,突然就说不下去了。
虽然她不太能理解达达利亚为何突然这般动作——但这样的场景下,她原本想要说的话,就略有些煞风景了。
她默了一瞬,伸手拍了拍青年的脊背,像是很久很久以前,他们在深渊底下的时候那般。
那时候,骄傲的青年刚刚见识这世上极致的力量,隐秘而瑰丽的世界为他展现出新的一角,但是初学无疑的少年总是在每一场比斗中落于下风。
那时候,闻音偶尔也会这么安慰他。
只是那时候他们身形相仿,名为阿贾克斯的少年拥抱过来的时候,也只能将额头搭在她的肩膀上,将脸埋在她的颈窝里哭泣。
多少年以后,昔日身高不过高出闻音些许的少年已经是如今这般挺拔的模样,胸膛宽阔,身高腿长,覆过来的时候就像是一座小山压在她的身前,只是神态和语气又亦如既往。
“别丢下我,师姐……”他声音尽力沉稳,却总有压抑不住的破碎的腔调,连带着青年的胸口都有压不住的起伏。
但是无论怎么样,他都没有任何想要松手的意思。
怎么会松手呢——
青年的声音像是带了丝丝的哑,缠在闻音的耳边,像是卑微的祈求,又像是执著的许诺。
“我什么都能为你做,师姐——散兵能做的,富人能做的,我都可以——我很有用的,我不再是深渊地下需要你保护的那个孩子了——”
说道最后,他的声音愈发低了下去。
青年像是少时一般,微微低下头,手上的力气却没有半点松弛的意思,反而将闻音困得更紧。
别不要我,别不要我。
从背后望去,青年宽阔的脊背几乎将闻音的身影完全困于其中,橙黄色的短发像是盛夏的阳光一般耀眼,软软地蹭在闻音的颈侧,引得闻音轻轻伸手揉了揉。
明明只是个简单的动作,青年却好像从中感知到了莫大的安慰。
像是信徒得到了神明的许诺。
他就这样紧紧地抱着闻音,半晌不曾放开。
这样脆弱的语气和神态,难免让闻音想起当年尚且年少的师弟,少年阿贾克斯不是如今需要忌惮的愚人众第十一席达达利亚,闻音便也不免神色柔和些许。
这一瞬间,她竟也恍然生出一种时光错乱般的感知来。
深渊地下的时光,细细数来,好似也并非全是困苦,总有些令人至今都埋在记忆深处的珍宝。
只是,到底是光阴不再。
“好了,起来吧……”
过了一会儿,闻音又轻轻拍拍达达利亚的后背,示意他放开自己。
青年固执地没有动,小声反驳:“师姐的手都给旅行者握了许久,怎么跟我却这般吝啬,连拥抱都要掐着时间。”
他似乎也知道自己理亏,声音又小了些。
“不能再抱一小会儿吗。”
闻音:我觉得孩子不能惯着。
旅行者和达达利亚——这明明不是一回儿事啊。
她心下无奈,达达利亚却慢慢勾起一点唇角。
只不过好景不长,很快,闻音就抬手搭上了他的肩膀,稍一用力,就将他半扯开了。
一声轻轻的咳嗽,正是这时出现在了两人的头顶。
闻音一抬头,就见赛诺正落在北国银行的外墙上,半骑着墙头,目光转向旁边,一副自己刚刚什么都没看见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赛诺:(咳咳)(轻咳)那个,不然你们继续?
鸭:(愤怒)(失去理智)师姐,这家伙从哪儿来的?杀了他鸭!
旅行者(派蒙):赶紧跑任务ing打工人永不认输!

达达利亚不情不愿地放开了闻音,目光略向着墙边一扫,眼底涌起些许暗潮。
这个看身高也就到他胸口的小不点——又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啧,看起来像是须弥那边的,不会是沙漠里出来的吧?
开玩笑,沙漠里出来的小矮子,怎么可能比得上至冬雪原上出来的十一席执行官更讨师姐的喜欢呢。
“需要介绍一下吗,师姐……”达达利亚刻意压低声音,身形明明刚拉开些距离,复又接近。
他含着点笑的声音就落在闻音的耳边。
虽然不知道眼下这人到底是谁,但达达利亚还是知道,最好不要在任何人面前暴露闻音执行官的身份的。
她在至冬布下了那样大的一个局,甚至将女皇也囊括其中——这其中的深意,达达利亚不敢细想。
所以,他不过想在嘴上占些便宜罢了。
却不想闻音只是冷淡地瞧了他一眼,甚是随意道:“随你。”
达达利亚霎时冷却下来。
他刚刚才做了保证来着。
于是,年轻气盛的执行官极罕见地收敛了自己不虞的神色和蓄势待发的脾气,看起来相当友好地跟着赛诺打了招呼。
后者刚刚并没有听到他们和荧以及派蒙之间的谈话,就连达达利亚和闻音之间的附耳呢喃,他也相当礼貌地避了开,倒是真的不知道达达利亚的身份,只以为他是神明代行者的旧相识。
于是,他也颇为礼貌地回了礼。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赛诺的错觉——他总觉得眼前这青年,看向他的眼神怪怪的,看似友好的态度之下,似乎带着一丝挑衅……
“大人,往生堂派人来访。”遥遥传来愚人众属官的声音,霍然将冰封般的气氛破开些许。
达达利亚半眯起眼睛,最后瞧了赛诺一眼,然后又对着闻音露出爽朗的微笑。
“闻姑娘,我还有事在身,就不奉陪了,你在此处随意——我既然答应了旅行者,就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达达利亚三言两语,间接向着赛诺解释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是那双漂亮的深蓝色眼睛在闻音身上绕了又绕,像是有无数言语想要倾诉,最终却碍于时间不得不作罢。
被那样的骄傲的青年执行官用这般眼神注视着,想必大多数人都会心软,进而答应他的要求。
但是闻音只是从容地冲他点了点头,好像是在说——
“好好办你的差事”。
达达利亚似乎摇头轻笑了一下,带着下属离开了。
赛诺有了刚刚的教训,现在只是端端正正坐在原地,并不到处乱看,因而也没注意到达达利亚最后的目光。
等到后者当真离开,他才像是松了口气一般,对着闻音说道:“这人看向你的目光不怀好意,最好离他远些。”
闻音刚给自己到了一杯半温的茶水,闻言一顿。
就见赛诺神色极其严肃地重复道:“他的目光里写满了势在必得,看起来相当有所图谋——他肯定是想从你手里得到什么,别上当。”守护好你手里一切有价值的东西,比如说大慈树王给你的信物。
“你要住在这里吗?不然我们还是回到客栈去?”赛诺间闻音神色未变,以为她并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若是在平时他自然不在乎,但知道闻音这次来璃月是为了唤醒小草神的事宜,他不免紧张些。
“不住在这里,但也不回客栈。我在璃月有另外的产业,住处就不必你担心了。”
“天色不早了,赛诺你便回客栈休息吧,如果想要联系我,就去璃月港最高大的那栋建筑送信——看我做什么,没人规定,神明代行者不能在其他国家置办产业啊。”
闻音挑眉。
天天餐风饮露,只拿着一份大风纪官的死工资,表面薪酬丰厚但实际因为经常买七圣召唤卡牌所以总是吃土的赛诺:……
他默默地点了下头,没来由地感觉到三分心酸。
达达利亚推开房门的时候,正看见刚刚到来的这位“贵客”抬手倒茶。
白雾袅袅,茶香四溢,对方的动作中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贵气。
达达利亚此前不曾接触过璃月的饮茶文化,但依旧能感觉出对方身上由无数丰厚底蕴堆彻出来的气度不凡,好像这人已经置身于权利中心许久,因而无论做什么,都带着些不紧不慢的从容态度,因为他有自信操纵任何一件事情的结果。
——这是个难对付的家伙。达达利亚顷刻间就在心底下了如此定论。
心中警惕十足,他面上的表情也便愈发亲切和煦,好像他真的是一个心中全无沟壑不拘小节,为人爽朗温和的年轻人一般。
“倒是不巧,让先生久等了。久仰钟离先生大名,今日得见,果然不凡。”他照着之前找人学习的璃月交往话术,依葫芦画瓢地仿了一通,听上去到真的有两分味道。
那名为钟离的俊美青年,似乎轻轻笑了笑。
“【公子】的璃月礼仪颇有几分风度,不过,虽然现在是在璃月,来自至冬的客人也不必因此受到拘束,且就以你们熟悉的方式展开交谈吧——直来直往即可。”
他的声音同他的周身的气质相仿,听上去总是不紧不慢而又从容不迫,加之声线也格外低沉,更衬得他周身气度温雅而迷人。
好似璃月三千年的历史,便是这般在他的身上沉淀下来,以至于钟离的一举一动,都带着雍容而温雅的华贵之意。
达达利亚今日因为旅行者和赛诺的缘故格外警惕些,虽然眼下知道闻音和钟离应该并不认识,却总觉得心中的警惕更加了一层。
眼下钟离一番话,倒是让他对对方的印象又好了三分。
往生堂一向注重璃月传统习俗,之前过来的老头子们,也一个个将规矩挂在嘴边,迂腐的很,却不成想眼前这位看上去写满了古意风雅的钟离先生,倒是颇能对得上他们至冬的洒脱利落。
不知道他实力如何?这般有气度的人,想来实力也不错——如果能和他切磋一番便好了。
公子心中念头才起,却听眼前甚是“洒脱利落”的钟离先生微微一笑,手中茶杯也轻放在桌上,杯碟和长桌相碰,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钟离先生也仍旧端着从容气度问道:“想来——闻音小友眼下正在北国银行做客,怎么不见她出来一叙?”
达达利亚:?
钟离刚刚说什么?
他思绪翻转的飞快,但听到这话的瞬间,也不免愣了很短暂的一瞬。
面对他骤然变得些许警惕的目光,钟离却好像感知不到一般,绯红的丹霞色眼尾微微一挑,眉色间却暗含一丝锋利之意。
他若有所指一般说道:“公子先生所图之事甚大,即便你列为愚人众执行官末席,有些事情想来也无能为力,不妨请歌者会面一谈,共叙此事,才算稳妥。”
钟离的语调自始至终没有变化过。
无论达达利亚的态度或温和亲近或冷淡警惕,他都保持着不惊不喜的面容,好似没什么事情能引他心境变化。
甚至于说出“闻音就是愚人众第二席执行官”这样的消息时,他的态度也一如寻常。
但是达达利亚的心底,却霍然沉了下去。
无论是闻音的身份泄露,导致她在至冬的计划或有风险,亦或是眼前这钟离同闻音甚是熟识,甚至能一口道破她的身份,更知道她现下就在北国银行——无论是哪种可能,对他而言,都算不得什么好消息。
他心中思绪纷转。
是矢口否认,还是应承下来?钟离看似胸有成竹,如果否认闻音在北国银行,是否会激怒他,影响后面的计划?还是——有没有可能他眼下实为使诈,手中并没有确切的消息?
他难得觉得心中一团乱麻,无论如何回答都不甚妥帖。
他还是年轻了些。
即便拥有常人一辈子都可能无法遇见的经历,有着数年如一日的艰苦修行,即便年纪轻轻就成为了愚人众的执行官——但在钟离的眼下,他还是避无可避的露出了细微的破绽。
如果没有软肋,达达利亚或许也不会有破绽。
但偏偏他有。
“嗯?难道公子同歌者相处并不愉快,怎面色如此犹豫——”
“好了,钟离先生不要打趣这孩子了。”
厚重的雕花木门赫然开启,长袖飘逸的少女信手推门而来,形容轻松,语气中也带着熟人交谈之间才会有的随意自然。
她缓步踏入房中,随后轻甩衣袖,那轻飘飘的衣摆一带,竟令厚重的木门复又阖上。
闻音上前两步,不知是否是刻意,正巧站在了钟离和达达利亚中间。
达达利亚看着拦在眼前的身影,轻轻抿了抿唇。
“一别经年,想要再见你一面,却不想竟是这般难。”
再次见到五百年前的故人,即便是钟离,心中也不由得升起淡淡的欣慰之意,声音里也好像藏了一分笑。
“且让我猜猜,你这次来到璃月又是为何?歌者大人一向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总不会……是为了你这位年纪尚轻的同僚,公子先生而来吧?”
哪怕是从达达利亚的视角来看,也觉得现在的钟离,明明温和却好像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突然褪去了,笑容也似乎比刚刚更真切些,一向不起风浪的平和眉目之间好似带上了一丝温度。
达达利亚本能感知到几分危险的意味,但又觉得钟离刚刚说的话——哼,细细听来,未免没有几分道理。
只是这念头才起,他却敏锐地又注意到,钟离原本带着笑的嘴角倏然一垂,神色中也带上数分沉重冷厉之意。
作者有话要说:
无责任小剧场
鸭:(满意)我觉得这位钟离先生为人甚是爽利——
钟离:(礼貌又强势)怎么不见闻音小友出来一叙?
鸭:?来偷家的??!!!(慌张
闻小音:不是吧不是吧大风纪官先生,怎么会有人没有私人产业就指望着薪水过活啊?
赛诺:……好了大人,不要再骂了QAQ

第114章
闻音一对上钟离沉郁的神色,就知道他已然看出了些什么,她有点无奈地摇了摇头,纤长的手指也压在唇边,极轻地“嘘”了一声。
她并不想让达达利亚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情况。
闻音直觉,眼下的自己并非到了完全山穷水尽的地步——达达利亚这段时日更是已经为她忧思许多,没道理再用些可能性引他担心。
但是,钟离的神色,并没有因此变得好看起来。
他原本出现在这里,是想同故人叙叙旧话,毕竟,这世上的长生种说多也多,说少也少,能跟他说得上话的便也更少,而闻音一向颇为合他胃口,更有璃月的血统在身。
钟离觉得,同她纷说一些不涉及两国之间关系的话题,顺便就此次冰之女皇派遣使者的意图推敲一番,也是一件趣事。
但却不成想,对方的身体,眼下竟成了这般样子。
上次她拜访璃月的时候,身上虽已经沾染了深渊的气息,却远远不及现在这般严重——这些年来,到底又发生了什么?
顾忌一边的公子,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但是达达利亚并不是无知无觉的木头。
他很容易就能感觉到周围涌动的暗潮,以及钟离眼中,那种带着些不忍和迟疑的情绪。
这位往生堂客卿出现许久,还是第一次露出这般表情。
师姐出事了?!
他下意识看向闻音,正见对方平静地回眸望来。
她唇边含笑,神态自然,瞧上去毫无破绽。
“我同钟离先生小叙片刻,过会儿回去见你。”她温和地说。
这意思,却是希望他暂且避开了。
达达利亚心中愈发沉下来。
但是他脸上依旧含着灿烂的笑,好像不曾察觉到什么异样,低声说好。
“我等师姐来。”他低头,深深地看了闻音一眼,然后不曾犹豫地转身离开。
不管师姐等下要同他说什么,信就是了,就像她眼下说什么,他也会照做。
师姐会照顾好自己的吧——一定会——可就算她照顾不好自己,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在深渊的时候已经是许多年前了。
许多年之后,达达利亚却再一次感知到了深重的无力感。
好像一同往昔。好像他依然是那个手无寸铁而又无能为力的十四岁少年。
所以,闻音对自己隐瞒的真相,却可以对这个名为钟离的年轻男人诉说。
对方自称是闻音的故人——他是谁呢。
眼看着达达利亚转身离开,并没有过多询问,闻音觉得稍微松了一口气,但同时也稍有些头痛。
与解释有关的事情,总是麻烦的。
就像眼前也一样。
“先前听说愚人众执行官第二席【歌者】身陨稻妻的消息,我只以为是你布的局,现在看来,这荒唐消息倒是真有几分可行性。”
钟离面色平静,重新端起一边的茶杯,茶杯下沿掩住了他脸上星点沉重的神色。
闻音没回答,走过来坐在他身边,信手端起钟离早就倒好的另一杯茶水,却被对方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手背。
闻音却反应极快,在钟离将要收回手的时候,按照他刚刚的动作转而又敲了回去,光滑圆润的指节落在青年玉石般微凉的手背上,又飞快地移开。
反正眼下的是往生堂的客卿钟离——不得不说,可比摩拉克斯好说话多了。
“若事实就像流言中一般,你是为了邪眼才做到这一步,到不叫人意外。”钟离的目光在自己略有一点红的手背上停留了一瞬,脸上的神色不知为何柔和了些,缓声道。
“却是如此。不过,我此次来璃月,倒不是为了这件事情。”
闻音此次是为了纳西妲来的。
“哦,那是为何?因为我的请仙典仪?”钟离从茶盏后面抬起一双鎏金色眼瞳,瞳色幽深,语气里却不带笑意。
钟离心情不好,唔,是因为自己已经许久不曾来璃月拜访故人吗?
闻音半垂下眼,有些无奈地道:“是也不是。我确实知道您今年的请仙典仪上会有大动作,本想提前拜访,但不料世事无常,竟一路从稻妻漂到了须弥,又遇见草神沉睡——这次虽是庆贺您正式退休,却也是为了小吉祥草王的事情而来。”
“哦?是也不是。那便是不是为了我的请仙典仪而来了。”
钟离慢慢说道。
闻音:……她刚刚是这么说的吗?
“关于禁忌知识,你知道几分?”
闻音这边还在想如何应答摩拉克斯明显带着调侃的问话,却不成想对方下一秒已经换了音调,神色中也重新流露出严肃来。
周围的空气似乎有些凝滞,显然是摩拉克斯动用神力封锁了方寸的空间。
关于禁忌知识的话题,确实不能随意交谈,说不准哪时哪刻神明的视线便会投注而下。
被天理盯着的后果并不好受,闻音已经有许多次被坑——无论是昔日层岩巨渊之下,还是后来在兰那罗们的家园之中,滋味都霎是“美妙”。
尝过一次就不想尝第二次的那种美妙。
钟离早知道自己是降临者的事情,闻音也因此没什么隐瞒,将前世自己从游戏中得到的几个消息说了一说。
钟离想必比自己知晓的消息更多,这一次抛砖引玉一定能有所收获。她想。
“禁忌知识千年前便已经藉由赤王之手传播在须弥之中,只不过后来得益于树王连同赤王一同出手压制,最终才归于平息,但赤王也因此身陨,五百年前,坎瑞亚战争之中,树王留守世界树,最终也因为禁忌知识而身陨。”
“现今须弥的死域和魔鳞病,根源都在于禁忌知识。”
钟离摇头轻笑。
“按照你这一番说法,倘若禁忌知识被彻底消除,提瓦特大陆也会重归平静——”
“不。”闻音却忽地出声打断他。
天色已晚,太阳将落。
天边最后一丝晚霞笼在闻音的侧脸上,将她有些冷厉的神情染上了一层柔和的朦胧。
“来自于深渊的知识,不为天理所容的知识,只会给掌握它的人带来毁灭,可若是禁忌知识人人得知,人人传颂,那提瓦特大陆的未来,又该如何呢?”
她说,赤红的眼瞳中慢慢染上猩红的火焰。
“毁灭坎瑞亚和赤王,以及无数沙漠子民的并不是禁忌知识,而是天空岛之上高悬神座的神明——客卿先生学闻广博,不知我说的是否可对?”
闻音歪了歪头,一向总是写着温和笑意的瞳色里却带了点说不清的冷漠。
钟离瞧了她半晌,神色里看不出是赞同还是反对。
只是丹霞色眼尾微微挑起,像是觉得甚是有趣。
片刻,他忽地抬手,屈指落在闻音额前轻轻一谈。
这动作异常迅疾,以至于闻音虽然下意识后仰了一下,却依旧没躲开。
只眼睁睁看着白皙而纤长的手指飞快地在额前一点。
钟离心细得很,刻意避开了手上的金属指环,因此这弹指落在额前也并不算痛,甚至更像是轻柔的点拨,叫她说话更注意几分。
毕竟提瓦特是天理的地盘,即便是摩拉克斯特地屏蔽了天理,也不敢保证万无一失。
“想偏了。”青年嗓音清润似珠玉,这时却因为刻意压低而带了些许低沉的柔和,“不过,倒也不算是错。”
这般新奇的观点,常人听来想必只觉惊讶和冒犯,是对高居神座之上的高贵神明的亵渎。
但是对于已经在世间活了千余年的神明摩拉克斯,却觉得未尝没有几分道理。
闻音总是能想出一些叫他耳目一新的新点子,那时候她眉色中流露出的从容和笃定叫人心惊。
但是,偶尔在她被深渊的力量影响的时候逗弄逗弄,见她蓦然露出与平时不同的神情——咳咳,未尝也不是一件兴事。
赏花品茶,寻风望月,才是人生兴事,是符合即将退休的老人家的生活啊。
他沉吟了两秒,循着闻音刚刚所说的话,又慢慢接上。
“就像是你刚刚所说的一样,禁忌知识并不是导致生灵死亡的原罪。有人不允许他们知晓禁忌知识,才是他们被毁灭的根源。”
“但是,神明此举也并非全凭自己心意,而是有更深的考量。禁忌知识倘若真被世人所知,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关于世界本源的真相,多少会带着些残酷意味的。”
知识并没有好坏之分,区别只在于接受知识的人选择了什么样的道路。
但是,但凡接触了禁忌知识的人类,神明,乃至于国度,都会反抗天理以及神明的存在——这对天理而言便不是一个好消息了。
倘若只有一个人知晓禁忌知识而试图将知识传播给他的子民,譬如赤王,便在禁忌知识上附加诅咒,使得他的子民被魔鳞病和死域所扰。
倘若一整个国家都知晓禁忌知识的存在而不信神明,甚至妄图以人类的智慧比肩神明,那便降下雷霆,将整座国家一同吞噬。
但是,倘若当真像钟离所说,禁忌知识被人所知并不一定是好事,那作为直接了解禁忌知识的天理,是否也会受到影响呢。
比如无留陀的污染,比如失去力量陷入沉睡,多年不再醒来。
比如王座之间的征战,提瓦特战火高燃,失败者从天空岛坠落,成功者点起新的神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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