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嚎啕大哭:他错了。疼痛不是没来,只是换了个方式,虽迟但到。
坏阿耶,放着旁边两个罪魁祸首不去管,凭什么打他。
好无情好冷酷好无理取闹!
作者有话要说: 备注:①李建成没有嫡子,他死后,太子妃郑氏给他生了个遗腹女。几个儿子全是庶出,生母都是谁我查不到。具体出生年月也查不到。所以我私设李承道跟李承乾同年同月生,只是日期不同。李承道上面还有个哥哥,叫李承宗,但是早卒,具体啥时候死的,同样查不到。这个也不重要,我就一笔带过了。私设这个时期已死。
承乾殿。
李承乾趴在床上又羞又恼又气愤。羞的是被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揍屁股,尤其那些人里还有和他最不对付的李承道;恼的是自己居然没忍住哭出来,哭得毫无形象,这下里子面子全丢了,李承道还不知怎么笑话他呢。
气愤的是阿耶不讲道理,明明是李承道不对,强抢他的东西欺负他,阿耶不帮他就算了,还打他。下手那么重,若不是阿翁及时赶来,李承乾半点不怀疑自己屁股肯定会开花。
李承乾耸了耸鼻子,眼眶泛红,越想越觉得委屈。心道:阿耶果然不疼他了。亏他之前还想着给阿耶“一次机会”呢。哼,阿耶不配他给的机会。他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往后他就住承乾殿,不回宏义宫了。
转瞬又气系统,要不是系统作妖,送个种子非得弄只鹞鹰,至于闹成这样吗?
李承乾咬牙切齿,只想胖揍系统一顿,奈何系统没有实体,只能打开虚拟面板一顿点点按按,以发泄心中的不满。
不小心点到背包,系统瞬间跳出选择框:是否开启盲盒。
李承乾顿了下,恍然想起,系统升级之时除解锁新种子外还奖励了一个盲盒。按照说明,盲盒内物品千百种,端看你开出哪一个。当年新手礼包中的盲盒开出的是一颗强身健体丸。他吃过后就很少生病了,连力气也比别人大。
思及此,李承乾眼中泪光散去,浮现出些许兴奋,他激动地点开盲盒。
——叮,恭喜宿主获得初级许愿福袋。请宿主许愿。
李承乾:……盲盒套许愿福袋?你搁这套娃呢!
转瞬又托腮,嗯,那他要许什么愿呢?李承乾忽而想到今天让他备受委屈的那只鹞鹰,闭上眼睛,双手交叉握紧,默念心愿。
——叮,愿望收入福袋,检测到宿主愿望难度两颗星,初级福袋孵化时间:两小时。成功率:50%。请宿主耐心等待。
李承乾有点懵:这意思是愿望不一定能实现?成功率只有一半?是因为福袋只是初级吗?可他的愿望不也才两颗星?两颗星的愿望都只有一半几率成功?
李承乾不满地瞪了眼系统,目光充满鄙视:哼,没用。
不过他也想得开,既然两个小时后才能见分晓,那就等时间到了再说吧。就此关掉虚拟屏,将此事丢在一边。
小孩子的困意来得快,李承乾趴着趴着,不自觉睡了过去。
再次来到梦中世界,李承乾愣了片刻,转瞬回过神来。他想着,上回偷听到表姐与同学争辩李世民的诸位嫡子他更疼谁,听到一半就醒了,这回也不知道能不能接着听。
梦里的场景并不都是衔接的,大多时候断续而零碎。尤其是他并不能左右梦中“自己”的思维想法,更无法支配“自己”的行为举止。所以他没有办法自己去寻找“故事”的后续。
梦中,他等啊等一直没等来表姐,听说她想要写一篇唐穿小说,为此查资料闭关去了。李承乾微微有些遗憾,却没有过多在意。因为他又吃到好吃的了!
他虽然不能控制梦境,却能共享“自己”的一切情绪与感知,比如味蕾。这一次,家人带他去参加了“豆腐文化节”,品尝了著名的“淮南豆腐宴”。
豆腐他是常吃的,可是以往他吃的多是鱼汤豆腐、蛋黄豆腐这类,较为清淡,辣食虽也有接触,却不多。这回家人说他长大了,可以尝试跟大人一样饮食,给他挖了一大勺麻婆豆腐。那味道在口齿间蔓延,即便辣得他嗷嗷大叫,却意外的令人惊喜。
梦醒的时候,李承乾仍旧忘不了味蕾中残留的麻辣滋味,忍不住吧唧了两下嘴巴,闷闷低语:“怎么就醒了,我还没吃够呢。”
一旁伺候的婢子轻笑:“小郎君这是梦见什么好吃的了?”
李承乾转头看到来人,有些惊讶:“抱春?怎么是你?”
“圣人怕宫里的人小郎君用不惯,特意遣冯内官去宏义宫将婢子接了过来。”
李承乾喜笑颜开:“阿翁果然疼我,连这都想到了。”
抱春也笑:“圣人自是疼小郎君的。”
李承乾突然又不是很高兴了,闷闷说:“可阿翁也疼李承道。”
这话抱春一个婢子就没法接了。
哎!李承乾耷拉着脑袋叹气,他当然也明白都一样是孙子,不能强求阿翁只疼他不疼别人,这是不对的。可想到自己与李承道之间的各种争端仍旧觉得憋气,尤其是这回。
——叮,许愿福袋孵化成功,请宿主注意查收。
李承乾眼前一亮,只听啁啁的鸣叫由远而近,一个身影从窗户而入,落在高几之上。正是给他送种子的那只鹞鹰。
抱春吓了一跳,立时挡在李承乾身前,避免鹞鹰伤了小主子,又转头唤人入内,将这畜生赶走。哪知李承乾动作迅速,连屁股上的疼痛都忘了,翻身下床奔过去,一把抓住鹞鹰的脖子。
鹞鹰:……
抱春:……
李承乾一双眼睛闪闪发光:“有了它,我就能证明是李承道抢我东西了。”
抱春回过神来,急忙上前:“小郎君,鹞鹰虽体型比不得苍鹰与海雕,这只看似也还未完全成年,却终究是猛禽,小心伤着你。”
李承乾还沉浸在马上能掰回一局的喜悦中,对她的担忧仿若未闻,手上没轻没重,一个用力,鹞鹰脖子被卡住,发出两声沉闷的痛苦哀鸣。
李承乾双目怒瞪:“李承道不是说如果我叫你一声你能答应,他就认你是我养的吗。我决定了,以后你就叫阿鸢。”
鹞鹰:……
“阿鸢!”
鹞鹰:???
“阿鸢!”
李承乾发出死亡凝视,手中力道又重了两分,鹞鹰察觉生死一线的恐怖气息,非常识时务地张嘴:“啁!”
“阿鸢。”
“啁。”
“阿鸢。”
“啁。”
如此四五遍后,李承乾终于满意了,松开鹞鹰脖子上的手,轻轻拍了拍它的头:“这才对嘛,真乖。往后你就是我座下第一宠物了,我每次叫你,你都要这么应哦,尤其是在李承道面前,听明白没?”
抱春无语:小郎君啊,你让一只鹞鹰怎么明白?他还能知道你嘴里的“李承道”是谁?
可是这回都没让李承乾等,鹞鹰立时发声:“啁。”
抱春目瞪口呆。
李承乾更满意了,心下暗道:这么看来,系统还是有点靠谱的。
系统:……说我没用的是你,说我靠谱的也是你,你真善变。哼,本统大度,不跟小屁孩一般见识。
李承乾大手一挥:“走!我们讨公道去!”
抱春赶紧跟上:“小郎君可是要去东宫?”
李承乾嗤鼻。去东宫?他才不去呢。就算他当着李承道的面让鹞鹰应了他,李承道也是不会承认自己有错的。而太子伯父即便嘴上跟他道歉,也多是哄他,其实心里偏着亲儿子,私底下指不定还觉得他小题大做呢。
哼,他就要小题大做怎么了?
既然要讨公道,自然要找宫里权力最大,最能给他主持公道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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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露殿。
张婕妤将自己亲手做的羹汤奉给李渊,又站起身来到李渊身后为他按头。她能从李渊诸多后宫绝色中脱颖而出,与尹德妃平分秋色,察言观色的本事自是不缺的。李渊不过一个扶额,她已经有了动作。
李渊感叹:“你这手艺是越来越精益了。”
“圣人觉得舒服,妾天天给你按。”
“嗯。”李渊轻轻应了一声。
张婕妤见他面色尚好,眼珠转了转,试探着开口:“圣人就这样把承乾小郎君留宫里了?”
李渊睁眼抬眸,张婕妤忙道:“妾的意思是,小郎君跟秦王殿下毕竟是亲父子。父子俩哪有隔夜仇。秦王殿下今日动手,想来也是吓着了,恐小郎君有个好歹。”
李渊收回视线,冷呵:“他也好意思担心承乾有个好歹?要不是他突然喊那么一嗓子,承乾能被吓得掉下来?承乾要是真有个好歹也是他害得。他还有脸揍承乾!”
张婕妤微微蹙眉,见这情形,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直接略过这一点,状似无意间感慨:“小郎君这胆子着实太大了些。别说秦王殿下,便是妾,光听说他一个五岁的孩子爬四五丈的高树就觉得心惊肉跳了。”
这点说得在理,李渊沉默,发出一声叹息:“承乾确实太莽撞。”
张婕妤觑着他的面色又道:“圣人这些年待妾不薄,承乾小郎君也算是妾看着长大的。妾斗胆说几句真心话,还望圣人不要怪罪。”
李渊坐起身来,回头正视她。神情比先前略为严肃,却不见气怒,张婕妤安下心来接着说:“圣人疼爱小郎君,不愿他受半点委屈。可凡是总有个对错。今日圣人急匆匆去给承乾小郎君救场,还许他住在宫里,极尽安抚劝慰。可有想过承道小郎君?”
李渊愣住,因李承乾差点摔伤,又被李世民一顿胖揍,他只顾着李承乾,倒是把“两小儿争斗”的另一个当事人给忘了。
“那鹞鹰明明是承道小郎君让齐王射的,承乾小郎君非说是自己养的,这谁能服气。他想拿回自己的猎物,结果承乾小郎君吵着闹着要亲自上阵,逼迫他不得不让出来,他心里岂能舒坦?
“偏偏因着这一出,大家都只记得承乾小郎君挨了打,圣人也只顾着哄对方去了,谁还记得他做出的让步,承受的委屈?”
李渊蹙眉:“今日承道确实受委屈了。”
有他这一句,张婕妤神色微松,进一步说:“要妾身说,承乾小郎君这性子是该管教管教。总不能不论什么东西,只要他看上了,就非得是他的。
“圣人能让外人让着他,难道也想让别的孙儿都让着他不成?圣人疼惜他没得到心爱之物,那这平白把自己心爱之物让出来的人呢,圣人就不心疼?都是孙儿,手心手背都是肉。”
李渊沉默。他虽然疼承乾,又何尝不疼承道呢。
张婕妤继续:“妾认为,不能因为某个孩子更会哭更会闹,就忽视了更懂事不哭不闹的那个。秦王殿下今日这顿打,承乾小郎君挨得不算冤枉。常言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圣人也该松手将小郎君送回去,让秦王殿下好好管管。这也是为了小郎君好。
“再说,圣人执意留下小郎君,反而把秦王殿下给赶了出去。知道的是您心疼小郎君,不知道的呢?若有人误会了,或是从中挑拨,岂不伤了秦王殿下与小郎君的父子情分?”
张婕妤言辞恳切,一字一句仿都似在为承乾着想,又有那句“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李渊认真思考起来,他是不是真的过于宠爱承乾,并且他宠爱的方式是不是真的不太对?
就在这时,门外内侍禀报承乾求见。李渊将思虑暂且放置一边,开口将人叫进来。
但见李承乾大步入内,手中还提着一个庞然大物。那提着的姿势极为诡异,手掐脖颈,鹞鹰双脚伸直,眼睛些微翻白,仿佛随时要厥过去。
李渊吓了一跳,倏忽站起来:“承乾快放手,小心这畜生伤人。你……”
话音未落,鹞鹰已经被举到面门:“阿翁,阿翁!你看,我把阿鸢带过来了。我说阿鸢是来给我送东西的,承道不信,别人也不信。您虽然嘴上没说,可我知道你也没信。我证明给您看。”
李承乾将鹞鹰重重放在茶几上,掐在脖子上的手却未松开,死死盯着它唤:“阿鸢。”
“啁。”
因为脖子被掐,鹞鹰的鸣叫嘶哑低沉,发声有些艰难,却回应得十分迅速。
“阿鸢。”
“啁。”
光是应了他的呼唤,李承乾犹觉不够,又道:“去给我摘朵花来。”
手中力道一松,鹞鹰赶紧扑腾翅膀飞出窗外,不一会儿嘴里衔着一朵花送给李承乾,然后退到其身后,努力作乖巧模样。不乖巧不行,有系统的契约在,它造不了反。遇上这么个主子,鹰生艰难啊。
李承乾取过花递给李渊,高兴得手舞足蹈:“阿翁您看,阿鸢给我摘的。您现在信了吧?”
李渊看着这一幕目瞪口呆。
所以李承乾说的是真的?鹞鹰是他养的?鹞鹰这么通人性的吗?
张婕妤:……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作者有话要说: 首发三章,之后日三,V后日六。
备注:小承乾觉得他是在梦里慢慢长大,其实不是的。他是慢慢恢复记忆。记忆以梦境的形式呈现。梦境会循序渐进。所以看起来好像是他在梦里生活,长大一样。但因为是梦境,并不一定连贯,会有跳跃,所以又显得两边不一样大。譬如大唐他五岁,梦里已经七八岁。等主角长大后,会发现这点的。
眼前的情景让人不得不相信李承乾的话,但张婕妤始终觉得这事有点蹊跷。她狐疑看向李承乾:“小郎君何时养的鹞鹰?这鹞鹰似乎还未成年,是秦王殿下为你搜罗来的吗?”
阿耶搜罗的?李承乾撇撇嘴,才不是呢。但他没反驳,自动忽略掉这一句。毕竟鹞鹰的来历归于系统,这点他不能说,也说不了。这些年他早摸清楚了,但凡涉及系统的话语,即便他有心告诉别人,也是开不了口的。系统好似有某种力量,禁止他泄密。
李承乾没有直接反驳张婕妤,反而转身拉住李渊的衣袖,委委屈屈道:“阿翁,怎么人人都问我何时养的鹞鹰?承道是这样,张婕妤也这样。我何时养的重要吗?不管我是以前养的,还是最近养的,就算是今天才养的,它也是我的,不是吗?”
张婕妤被噎了个够呛,连忙开口解释:“小郎君误会了。我只是好奇,没有别的意思。”
李承乾歪着脑袋,神色迷茫:“别的意思?张婕妤还有别的意思吗?”
张婕妤:……
她嘴角抽搐,尴尬道:“没……没有。”
李渊半点没因自己的宠妃吃瘪而恼怒,反倒哈哈大笑起来,慈爱地摸了摸孙子的头:“承乾说的对。鹞鹰既然是你养的,那不管什么时候养的,都是你的。”
他的目光扫过鹞鹰,这只鹰是他今日与承乾一起见到的。当时鹞鹰可没这么听承乾的话。李渊并非没有疑虑,却都掩藏下来。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太极宫西侧羊圈里刚生产的两只母羊不也是如此吗?
还有西红柿。这种作物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他曾派人打听过,中原大地连同北荒南蛮都未曾见过此物,偏偏承乾就能阴差阳错获得。
承乾身上似乎有某种运道。运道……李渊忽然又想起了当年袁相师的话。
“阿翁可要帮我主持公道!”
李承乾的话将李渊刚飘远的思绪及时拉了回来。
“阿翁,承道伤了我的鹞鹰,还说鹞鹰是他让四叔射的,跟我抢。他不讲道理。”李承乾声声控诉,意图分明,毫不掩饰。
张婕妤眼珠微动,温声劝慰:“小郎君,你们是兄弟,何必为一只小畜生伤了感情?”
李承乾重重点头,十分赞同:“张婕妤说得对。不能因为一只小畜生伤了我们的感情。我明明都已经告诉承道,鹞鹰是来给我送东西的了,而且几次强调。承道都不听,还非让人去拿,甚至命令他们不但要把鹞鹰拿下,鹞鹰身上的东西也要。
“先生们说了,不问自取是作盗,明知而夺是作抢。承道对我如此,可见他一点也没在意我们的兄弟感情。或许在他看来,与我根本没有兄弟感情这种东西。”
张婕妤浑身僵住:……她是这个意思吗?
李承乾扬了扬下巴,神情愤懑,理直气壮,半点不觉得自己理解有误。有误?这事本来就全是李承道不对,难道还能是自己的错?那必然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会理解错误吗?绝对不会。李承乾自信满满。
他这一顿骚操作成功让张婕妤一口气堵在喉咙,吐不出来,咽不下去。李渊轻飘飘一个眼神扫过来,没有呵斥,也不见愠怒,却让张婕妤心头咯噔一下,将刚张开的嘴又闭了起来,不敢再多言,恐多说多错,惹了李渊怀疑。
李渊重新看向李承乾:“此事是承道不好,阿翁让他给你赔礼道歉,如何?”
“阿翁只要让大家知道真相,为我沉冤昭雪就行了,道歉却是不必。”李承乾大方地摆手。呵,他才不稀罕李承道的道歉呢。
沉冤昭雪?就这,也值当用这么严重的词?
李渊无语,但听李承乾又说:“不过赔礼的话……嗯,我估摸着承道也没什么好礼赔给我。他有的我都有,无甚稀罕。要是太子伯父愿意代他赔我,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嗯……毕竟伯父是长辈,我不能辜负长辈的心意,对不对?”
张婕妤好容易忍住没翻白眼:……你怎么不直接说让太子赔你厚礼得了。
李渊忍俊不禁,眸中笑意盈盈:“承乾想要什么?”
李承乾转悠着眼珠子思索,半晌后说:“阿翁,今日鹞鹰给我送了一袋种子。”
“种子?”
李承乾从怀中掏出荷包,拉开袋口:“阿翁您看,满满一袋子呢。”
李渊怔忪:“这是什么种子?”
李承乾笑说:“管它什么种子,种就是了。阿翁,这么多种子,宏义宫不方便种,我想要点地。”
李承乾自动忽略了当初的西红柿也不是种在宏义宫,而是种在长孙氏庄子上的事情。
李渊看着荷包里的种子,眸中浮现一抹不易察觉的亮光。
他对种子知之甚少,看不出这是不是如西红柿一般的新品。但由一只鹞鹰送来种子这事本就不寻常。再想到西红柿,母羊,以及正在旁边装鹌鹑的鹞鹰,千万种思绪在李渊脑海闪过,他低头看向李承乾:“要地的话,阿翁把宜州那边正在修的地改一改给你如何?”
宜州,正在修……
张婕妤倒吸了一口凉气。宜州那边正在修的是什么?仁智宫!那可是帝王行宫。给李承乾?圣人这是要做什么?因为过于惊讶,她直接忽略了李渊口中“改一改”三个字。此刻,她整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李承乾。
李承乾虽性子跳脱,也知道轻重,摇头说:“承乾不能要。阿翁若是愿意,不如在您的行宫边上给承乾划块地修个庄子吧。往后阿翁去行宫玩,承乾去庄子上种东西,种出来好吃的第一时间送去给阿翁品尝。”
也行吧。李渊点头:“好,阿翁给你划地。”
李承乾十分高兴,直接蹦起来抱住李渊的胳膊,吧唧在其脸颊上亲了一口:“阿翁最好了。”
李渊摸着被亲的脸颊,眼中笑意一圈圈扩大。
张婕妤:……感觉自己像是多余的。
********
小内侍过来的时候,李建成正与李元吉议事。小内侍没有多留,怕被人发现,将消息送到后,便悄悄离开。
李建成打开纸条,李元吉走近:“后宫传来的?说什么?”
但见李建成面色凝重,李元吉朝纸条看去,见到上面的内容,愠怒蹙眉,心知自家兄长对东宫的把控,也不怕隔墙有耳:“父亲是疯了吗?居然想把仁智宫给李承乾?李承乾莫不是会什么妖法!”
李建成轻斥:“胡言!”
李元吉不以为然:“他若不是会妖法,能把父亲迷成这样?”
“别乱说话,父亲对哪个孙子不好?”
李元吉轻嗤:“父亲对孙子们自然个个都好,但对李承乾是特别好。要说是因为李承乾聪慧,承宗难道不聪慧吗?父亲对他可有如此?再说,咱们李家子孙哪个又是蠢笨不堪的?”
李承宗乃李建成长子,难得的聪敏好学,可惜命不长,于武德五年病逝。想到承宗,李建成神色黯然。
李元吉咬牙:“父亲对李承乾未免太偏爱了些。”
李建成摇头:“父亲非是自李承乾出生便偏爱他。”
李元吉一愣。
李建成接着说:“你仔细想想,李承乾刚出生那两年父亲的态度。”
时隔多年,旁人不提,李元吉都快忘记了,如今细细想来,那会儿父亲虽然疼爱承乾,却与其他孙儿无甚差别。父亲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转变的呢?武德三年,还是武德四年?李元吉不确定。
李建成却斩钉截铁:“武德三年。”
李元吉讶异。
李建成继续为其解惑:“当时李承乾一岁多,不足两岁,经常梦魇,几次惊醒,甚至说些奇奇怪怪的胡言乱语。老二为此请父亲让宫里所有的医官轮流诊治,都查不出缘由,只能用安神汤养着。但李承乾年幼,安神汤岂是能日日喝的。
“老二不死心,又去外头找了几个民间颇有声誉的杏林高手,全部束手无策。后来,不知是谁给他出主意,说既然医术行不通不如换条路子,医卜星象都属玄门一途,或许可以试试。于是就有人为他引荐了袁相师。”
“袁相师?”李元吉恍然,“我记得当年确实有个姓袁的入宫给李承乾治病,父亲还亲自去看望。”
李建成点头:“对。自此之后,李承乾症状逐渐好转。虽然仍会做梦,却不再惊厥,平日气色也越发红润,身强体健,人也更为活泼了。”
李元吉思忖道:“大哥称他袁相师,他并非医者?”
“他善于卜算,工于相术。传闻他能知天文地理,推演万物。”
李元吉想到一种可能:“莫非是他说李承乾贵不可言?”
再想又觉得不对,摇头说:“若是这样,父亲怎会毫无芥蒂?”
在一个帝王面前说别人贵不可言,即便这个别人是帝王的亲孙子,帝王又怎会完全不在意,反而疼宠有加,偏爱至此?以他对李渊的了解,这是不可能的。所以这里头一定还有别的事。
李建成感叹:“当时室内除了年幼的李承乾和袁相师,就只有老二夫妻与父亲,再无他人。”
连伺候的人都不留,室内发生了什么,袁相师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就显得更为扑朔迷离了。
李元吉眼中划过厉色:“这个袁相师如今何在?”
“当年父亲想留下他,还许了官位,他推辞不受,说要去修行。不过前阵子下面人传信,说在益州发现他的踪迹。王珪与韦挺与他曾有相面之缘,我打算找个借口放他们出去,前往寻人,利用与袁相师旧相识的身份伺机套话,查探真相。”
王珪乃太子中允,韦挺为太子左卫率,二人皆是李建成心腹。
安排得有条不紊,可见李建成早有谋算。李元吉却犹觉不够:“大哥,不论这个袁相师到底是怎么回事。以父亲现今对李承乾的态度,我们还是多做几手准备的好。”
李建成顿住,李元吉此话别有深意。
“大哥,你不会还顾念什么父子兄弟亲情吧?你看不出来吗?父亲若真偏着我们,死死压着二哥,怎会对李承乾越来越特殊?他难道不知道这也是一种讯号?”
李建成如何会不知,他轻叹一声:“我明白你的意思。”
“既然如此,大哥还有什么顾虑?只要你点头,我这就去安排。”
李建成摇头:“不必,老二盯得紧,父亲也不是耳聋眼瞎,你来动作,目标太大。此事我交给别人,需谨慎稳妥才好。”
李元吉蹙眉,不太高兴,想想又觉得这话有道理,自己目标确实太大,便接受了。
目送李元吉离开,李建成目光凛然。
李元吉只考虑到一方面,那就是若父亲真因李承乾改变主意,倒向李世民,那他们胜算就小了。天下权柄,谁不想要?更何况他本已是储君。让他把属于自己的东西拱手相让,他是不愿意的。如果真有那一日,他定会兵行险招。
但还有一点,他与老二势如水火。不论谁胜,都不会留后患,斩草除根是必然。他是如此,老二亦然。那么他一定能胜吗?李建成可不敢如此自大。所以他还得多考虑一层,那就是若他败了,至少要给子孙留下东山再起的后路。此间种种都需早做安排。
李建成深吸一口气,是该布置一番的。
他目光远眺,看向太极宫外不远处,那是李渊特意为李世民修建的宏义宫方向。
老二啊老二,成王败寇,咱们端看谁胜谁负吧!
作者有话要说: 李元吉:咱们李家何时有过蠢笨的人。
李承乾:我看四叔你就挺蠢的。
李元吉:……
哈哈哈,以上是开玩笑。不过本文人设确实有私设,且又很多私设。所以大家不要代入历史。我或许有参考历史,但绝对仅仅是参考。
太极宫既指李渊住的太极宫,也指太极宫、东宫、掖庭宫的合称、最初李渊是把三个儿子都安排在宫里的。李建成住东宫,李世民住承乾殿,李元吉住武德殿。(李承乾出生时,还住在承乾殿,所以直接取名承乾。←_←说什么承继乾坤,有点过渡解读。这名字取得多少有点随意了。直接用宫殿名。)
武德五年,李渊在太极宫旁边修建宏义宫(又称弘义宫,后来改为太安宫或大安宫),让李世民搬了过去。注意,李建成是太子,住在东宫不会搬。但李元吉也没搬哦。他还住在武德殿,就李世民搬了。所以,嗯,你们懂得。
另:这个袁相师还没有出现全名,但大家应该都知道了。毕竟太有名。后期他会出场的,还有与他亦师亦友的好师弟以及他那个以“医药”闻名后世,却少有人知道其还精通相卜之术的三师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