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又接着往通讯录里存下了一串数字,“这个是我的号码,虽然节目录完我就会离开了,但您以后如果有任何的困难,都可以打电话给我,我会尽可能帮您的。”
“你这小丫头心可真善啊,”张奶奶爱怜地看她,“他们都说你们是大明星,让我要多注意点,但我看你跟我孙女一样,都是好姑娘。”
宋宴辞将这一切都揽入眼底,原本在拍顾凌风劈柴视频的手,不着痕迹地移向了一侧,一老一少在暖融光影下的身型,被定格在相机的画面里,温馨且动人。
待到二组的任务完成后,导演组找了院子里光比较好的一处做后采,后采的内容基本就是对上一个环节的感想和印象深刻的部分之类的。
轮到顾念栖的时候,pd多加了一个问题,问她为什么听到张奶奶有心脏病史会如此紧张,还会想到帮老人设置了紧急联系人之类的安全措施。
注意到顾念栖神色黯然下来,pd又赶忙补充道,“没关系,不回答也可以。”
“因为,”顾念栖压抑着情绪出了口气,尽量稳着语调开口,“很多年前,我奶奶就是因为突发心脏病,一个人猝死在了家里,过了好几天才被发现。”
“如果她现在还活着,也跟张奶奶差不多大的岁数了。”
她眼睫微敛,克制着眼眶泛起的酸涩感。
高二升高三的那个暑假,顾锦程借口去国外工作,实则治病,顾念栖就被托付到了奶奶家,祖孙两算是在国内唯一的亲眷,可以说是相依为命。
她从来都不会想到,也就是半年后,自己去京市考试,仅仅几天的功夫,人还没从京市回来,就接到了经常来往的邻居阿姨的电话,说几天没见奶奶出来,敲门也没人开,就用门口藏着的备用钥匙开门进去查看,就发现奶奶倒在客厅的地板上,早就没了呼吸,身子都硬了。
她可能永远也忘不了自己回到家,看到走之前还活生生的一个人,被装进棺椁,成为一副遗像时的心情,
后悔,自责,纷乱繁杂的情绪弄得她那时几欲崩溃。
很快的平复过后,顾念栖抬起眼,平静地望着镜头,“我就是,希望全天下每个老人都能够有人陪伴,健康平安,颐养天年。”
宋宴辞站在不远处,将她的话一字不落的都听了进去。
他敛了视线,默不作声地走出了院门。
村里最主要的经济来源其实就是茶叶,几乎每家每户都有茶园,每天出去都能看到村民穿梭在茶田中劳作着,还有自己的制茶工坊。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他们的任务就是跟采茶制茶有关,发酵烘焙提香炒制,第一次知道制茶还有这么多道工序,和这么多样的机器,都涨了不少的见识。
第五天的时候,姚远就提前公布了最后一天的任务,成员们要给村民举办一个告别演出,还说明天将会有两位嘉宾来参与助演,具体规则等嘉宾来的时候再公布。
顾念栖怎么也没想到,来的会是吴曼曼,还有景霄,
作为景霄的专属造型师,虞谣也跟着一起。
也就是不到一周的时间没见,顾念栖感觉虞谣的状态好像不太对,有点恹恹的。
虞谣是个憋不住话的,趁下午休息的时候跑来顾念栖房间,门都没关就有气无力地去抱她,
“我真的好蠢啊,之前还一直觉得苏浩宇神神秘秘要跟我求婚,我想分手还觉得不好开口,结果他根本就是在绿我!”
顾念栖闻言惊异,但又并不觉得太意外,她一直就觉得苏浩宇不是什么好人,而且那天和虞谣逛街时,路过QC门店时,看到的人很像是苏浩宇,当时他正亲密地揽着一个女生在店里挑挑选选。
没有第一时间告诉虞谣是因为她跟苏浩宇见面次数寥寥,不想在并不确定的情况下给虞谣平白添堵,但现在看来,那天那个人八成就是他。
没想到虞谣这种各方面条件都极其优越的女生也不会被珍惜,顾念栖心里又生气又庆幸,早点摆脱渣男也是好事,
“你是怎么发现的,不是最近都没和他见面吗。”
“这就不得不提到最最恶心的那件事,”虞谣想起来就咬牙切齿,“我不是跟他说我去出差吗,结果他竟然把外面的女人带我家去了,如果不是我回家取东西,都不会知道他在我家干了这种龌龊事。”
“留证据了吗,”顾念栖问,“我记得你很久之前在社交平台上传过和他的合照吧,粉丝是不是都知道他是你男朋友,我怕你们分手这事他会倒打一耙。”
“留了,我进门发现不对劲就开始录像了,而且我家客厅也有不同角度的监控,但没让他察觉,”虞谣捏着拳头,清清纯纯的一张小脸很难得露出这副恶狠狠的样子,“如果他敢整什么幺蛾子,我绝对让他身败名裂。”
“还好那房子是租的,也快到期了,我直接退了连夜搬家,”她歪倒在顾念栖肩上,“气死我了,为什么我虞谣的人生里会有这样的黑历史,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和他谈恋爱,想吐。”
“没关系,一个渣男而已,没必要放在心上,”顾念栖摸了摸她的头,很淡然地挑了下眉,“等回去顾大人带你点男模,什么样的没有,他找一个你找十个。”
“好啊,”虞谣疯狂点头,“那我要点个景霄那样,风流又绅士,禁欲又纵情的那种。”
两个人讨论的正在兴头上,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你刚才说回去要点什么。”
顾念栖猝不及防颤了一下,回过头,看到宋宴辞正抱臂斜倚在门框旁,逆着光看不清面色,但仍能感受到视线散发着一股寒意。
虞谣看顾念栖刚才还淡然且游刃有余的面色,划过一丝不常见的紧张情绪,正想笑,而这时景霄也慢悠悠出现在了门口,狭长的眸子似笑非笑,
“虞小谣,你刚说你要点谁。”
作者有话说:
口嗨两姐妹被抓包时刻
◎色.诱可耻◎
“你听错了, 我什么都没说。”虞谣瞬间怂了,欲盖弥彰地看了眼手机,然后很不讲义气地丢下顾念栖就往外跑, “那边有工作叫我了, 我先走了。”
“你的工作就是我,我倒要看看是哪个除了我之外的人敢使唤你。”景霄长腿一迈, 好整以暇地跟上她的脚步,虞谣跑多快他就跟着走多快,两个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小屋前,有来有往的说话声也逐渐听不清。
顾念栖带点埋怨似的叹口气, 这个虞谣, 只顾着自己保命, 根本不顾姐妹的死活。
这样想着,她收回望向门外的视线,但又恰好和宋宴辞的目光遇上,轻而易举地被他捉住。
他还那样抱臂靠在门边, 一双漂亮的眼睛懒洋洋地眯着, 一贯闲散的模样, 只是眉头微微蹙起的弧度透出些危险意味。
顾念栖很小幅度地抿了下唇, 若无其事地挪开视线,只不过还是留下些不自然。
她暗自腹诽自己有什么好紧张的, 拿起桌上的水杯自顾自地喝了一口,很随意地问道,“你怎么忽然过来了。”
“下一趴快开始了,在广场录, 先去我们屋通知的, 就顺路过来叫你, ”宋宴辞唇角轻飘飘勾了下,“没想到刚好听到了些意料之外的。”
顾念栖没接话,找到镜子很快整理了下妆发,然后就径直往出走,宋宴辞直起身子跟上,慢悠悠接着道,“看来顾老师平时爱好挺多。”
“有点爱好很合理吧。”顾念栖装作没听懂他话里的涵义。
“哦,”宋宴辞扬下眉尾,“所以一般一次多少钱。”
顾念栖很想说她哪里知道,但为了不落下风,依旧一副风月场熟客的淡然姿态,信口胡诌道,“不贵,也就几万。”
“几万,”宋宴辞眼睫合敛似在思考,没再说话,就在顾念栖以为这个话题终于这样过去了的时候,他又冷不丁开口,问的正经,
“那你觉得我行吗。”
顾念栖被呛到,不自然地咳了两声,语气还是尽量维持着之前的淡然,“我只喜欢经验丰富的,你觉得你行吗。”
“陪你吃陪你玩谁能有我经验丰富,”宋宴辞快走两步,超过她时又回身,倒退的姿势让他能够将她任何一个表情都尽收眼底,“如果你还需要别的服务,那我也不是不可以学。”
顾念栖好气又好笑,咬了下内唇,很想问自己是不是看起来很像这种人,但他这时却忽然止住脚步,让她猝不及防一头撞了上去。
而宋宴辞好像就在等着她往上撞似的,站的稳稳当当,没有用手去扶她,仅用身体接住她迎面而来的力道。
他的外套敞着,里面穿了件单薄内搭,由是顾念栖撞上去的当下,就感受到了他浸透在贴身布料上的体温,混杂着体香和洗衣液的味道,在微凉山风中显得格外暖融舒适。
重心不稳之下,顾念栖下意识伸手扶住他胸膛,入手是软里透硬的温热触感,似乎还能隔着皮肉和骨骼感受到他强有力的心跳。
她的手没忍住多停留了两秒,而后便感觉耳畔热意弥漫,他的吐息混着轻笑一起擦过她颈侧。心率没出息的飙上了高速,顾念栖慌忙收手,掌心垂落间又没留意擦过他腰腹,触感较胸膛更为紧实,能够想象到轻薄衣衫下的身材是怎样的精瘦又干练。
“还满意吗。”
尾音上挑,有点懒,又撩拨的明目张胆,落在耳里麻酥酥的痒。顾念栖胡乱应了声,绕开他就要往前走,又被他紧接着挡住去路,
“我的脸和身材肯定比那些人要好,或许可以弥补一下经验上的空缺,”他神色带点蔑视般的倨傲,语气又正儿八经,“所以下次可以优先考虑我,有的事一回生二回熟,以我的领悟力,多来两次一定能让你满意。”
心机狗,原来故意让她摸然后在这等着呢,顾念栖一把推开他,“色.诱可耻。”
“被诱到了才会说可耻,”宋宴辞慢条斯理地跟在后面,“我真的行,那天在月老庙解的签都说了。”
“说什么了。”顾念栖没回头,但又属实有些好奇。
“算了,到时候再告诉你,”他又很讨打地止住了话头,“怎么样,肥水不流外人田,这种事理应交给我。”
“行啊,”顾念栖沉了口气,转过身,睫毛微掀,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但试用期免费,试用多久也是我说了算,不然我会很亏。”
本意是想看他吃瘪,即便是开玩笑,这种霸王条款也很难答应,却没想到宋宴辞倒是很爽快地点了下头,“没问题,”
“为了以后能发展成长期合作,试用期很有必要。”
顾念栖瞪着眼睛看了他两秒,有风掠过,让他满头碎野性飞扬,锋芒尽显,但她却莫名觉得她现在说把他卖了他都能答应。
她轻嗤了声,转过身接着朝广场走去。
脚步不停,风也停不住,但她知道会在某个无法预料的下一刻归于悄寂。
广场上跟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样摆了和人数相对应的椅子,只不过这次大家都涨了心眼,谁也没有率先坐下,穆南洲想去检查一下椅子,还被顾凌风拦了下来,说按照节目组的坑人程度,说不定碰一下都会有诈,弄得姚远哭笑不得,威逼利诱才让他们都坐下。
接着姚远请出接下来一期将加入常驻团的景霄和吴曼曼,欢迎过嘉宾之后才开始宣布规则。
任务名称是‘无排练告别晚会’。
依旧是两人一组,但表演项目由抽签决定,分组说起来是自由组合,但也是在抽签选到表演项目的基础上自由,只有抽到相同节目的人才能选择组成一队。
没有任何排练和彩排机会,呈现效果有一种未知的刺激。最后的胜负评比由现场的村民投票,获胜队伍的成员将获得一个能够在下期节目最终环节使用的特权,相应的,垫底组的成员也将在最终环节接受惩罚。
穆南洲和景霄抽到了相声节目,肖冉之和韩允朵抽到的是舞蹈,刚好继续成为一组,剩下的顾念栖宋宴辞顾凌风和吴曼曼则都抽到了唱歌。
顾念栖看着手里的小纸条,只觉得抓马,怎么好巧不巧又是唱歌。
镜头就在她身后对着,她从箱子里摸出纸条一展开,就立马被镜头捕捉到,连想偷偷换掉的机会都没有。
她只能认命地站到了唱歌的队伍里,而从上场就跟顾念栖表现的十分亲昵,一直念叨要分到一组的吴曼曼此时却默默远离了她,往实力最强赢面最大的宋宴辞身边凑了凑,小声说,“辞哥,我们一组可以吗,我唱歌还可以,不会给你拖后腿的。”
宋宴辞没看她,只说了句没人能拖我后腿,吴曼曼以为他是答应了,很开心地看向顾凌风和顾念栖,“那你们两个老搭档就一组咯,你们在剧组就配合默契,这次没有排练的表演肯定也没有任何问题的,看好你们。”
顾念栖能感受到她说这话时浓浓的违心,和不用跟她一组时的庆幸,礼貌性地勾了下唇角,淡淡道,“谢谢。”
也有点讶异宋宴辞的态度,他竟然没有拒绝。
“别这么有气无力,”顾凌风很大气地拍拍她的肩,“没有竞争关系我还是会罩着你的,放心,我们肯定第一。”
顾念栖摇了下头,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
“谁说你们两个一组,”宋宴辞抬眼瞥过去,“我还没同意。”
吴曼曼愣了下,“我们刚才不是说好了……”
宋宴辞态度是锋利的散漫,“我什么时候说过一个好字了。”
吴曼曼有点尴尬,顾凌风揽过宋宴辞的肩,趴在他耳边很小声开口,“兄弟你就奉献一下吧,我俩在剧组已经受够她了,别再让她和我俩组队了。”
依旧是态度很明显的四个字, “不想奉献。”
“别着急,还有一轮签没抽。”姚远赶紧大喇叭息事宁人,“相声组过来抽逗哏和捧哏,舞蹈组过来抽曲子和视频,”
“唱歌组先抽伴奏和演唱,抽完才能分组。”
还分伴奏和演唱啊,顾念栖顿时感觉有救了,只希望自己能抽到伴奏,然而墨菲定律再一次应验,她拿到的依旧是演唱。
四个人的手是一块伸进箱子里抽的,围了一圈让摄像机拍不清,宋宴辞看到顾念栖看到纸条后瞬间垂下的眉眼,瞄到一旁顾凌风刚展开的纸条,很迅速的和他对调了一下。
“我不换,我都还没看清。”顾凌风正要喊,就被宋宴辞按住肩膀,“我的也还没打开,你不吃亏。”
“那你干嘛跟我换,”顾凌风满脸怀疑,“不怕换到不想要的。”
宋宴辞只留给他很莫测的两个字,“直觉。”
于是在镜头前展示时,抽到伴奏的是宋宴辞和吴曼曼,唱歌是顾念栖和顾凌风。
“伴奏没有限制,你们可以发挥自己的想象,用什么都可以,”姚远说,“现在可以组一下队,每队再派人过来抽一下演唱曲目。”
“我想自己一个人一组。”顾念栖看向姚远。
她的水平跟谁一组都只有拖后腿的份,更别说现在演唱这种重头任务还落在了自己身上。
吴曼曼不用说,根本对她避之不及,而如果跟宋宴辞一组,总会让她不可避免的想到那些总是试图忘却的回忆。
这里面她唯一能心安理得拖后腿的人就只有顾凌风,然而现在还没办法分到一组,她不如跟谁都不要组队了。
“不可以,”姚远说,“这样剩下的人也不太好分。”
“抱歉顾老师,我兄弟来找我了,吴曼曼留给你了。”顾凌风看到宋宴辞朝这边走来,很同情地对顾念栖说道,
然而宋宴辞却是越过他,径直站到了顾念栖面前,“跟我一组。”
语气不容置疑,仿佛不是来商量的,只是按照流程来通知她一下。
“兄弟你抛弃我,”顾凌风半张着嘴,一脸难以置信地准备控诉,就听到顾念栖轻飘飘来了句,“留给你了。”
然后两个人就一起去导演组那里抽演出歌曲了。
顾凌风:?
小丑竟是我自己。
姚远拿了四张卡片让他们选,宋宴辞让顾念栖抽,但她显然不相信自己今天的手气,还是宋宴辞说前两把已经把坏运气消耗光了,这把手气肯定绝佳,她才闭着眼,随便抽了一张出来。
然后她听到宋宴辞笑了声,“果然运气不错。”
她小心翼翼睁开眼,看到卡片上是熟悉的四个字,
《夏天的风》。
世界上有那么多的巧合,偏偏让她遇到了这一种。
◎这次有我◎
顾念栖时常会想起那个燥热和蝉鸣都来的很早的夏天, 放学后空无一人的音乐教室里,宋宴辞坐在钢琴前,很耐心的逐个音符教她吐气发声。
黄昏余烬, 室内半暗不暗, 玻璃窗前的清隽身影被模糊成深色轮廓,动作却明晰,
他弹琴时腕很松,手臂带动着指尖在黑白琴键中游移,看起来松散随意,却有种熟练到极致的游刃有余,
溢出的旋律像是刻进了她的脑海深处, 舒爽慵懒是她对那个夏天最初的定义, 却没想到诸多不幸会叠加在一块接踵而至。
比赛那天她早已身心俱疲,登台的动力就是宋宴辞答应过的陪伴。
一个梦想要当演员的人从不好意思说自己怯场,而他实实在在是她安心的唯一标准,在他封闭录节目的那些日子, 她都是跟着之前他录下的琴声练习的。
之前一直没跟他提, 其实她想让他在比赛时也为她伴奏, 所以她没准备伴奏带, 只身一人站上了陌生的领域。
而他却在那天杳无音讯。
那时她站在台上,身后的钢琴前空空荡荡的, 现场人那么多,她掌心被汗浸湿连话筒都快要拿不稳,终于在满场的寂静中开口唱了一句,惶恐意识到根本不在调上,
在观众的唏嘘声与评委不耐的眼神与肢体中, 她的思维几乎停滞, 脑海中只来回浮现着其中一句歌词,
为什么你不在/问山风你会回来
但他没有回来。
地球是圆的,所有事也似乎都是绕着这个圆周循环往复,就像他们天南地北九年后又重逢,
就像他又将为她伴奏,唱之前精心准备却没完成的那首《夏天的风》。
看似回到原点,但遗憾又不知能否消弭。
“对了,晚会场地在村东头那条小溪旁边,”姚远的话将顾念栖从沉思中扯了回来,“你们自己在那边挑地方设计舞台啊,舞美也是会影响评分的,好好准备。”
“你这也太过分了姚远!”顾凌风忍无可忍喊了起来,“这样算下来我们一共才只有一天,又要准备节目还要搭舞台,怎么会有那么多时间。”
“又不允许你们排练,时间不是正好用在舞台设计上,”姚远一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样子,“挑战极限嘛,不逼自己一把怎么知道不行。”
“你来弄一个我看看!”
“好了好了,”看几人都一副想把自己生吞活剥的架势,姚远赶紧放出杀手锏安抚,“这两天都不需要你们自己挣食材动手做饭了,今晚还给大家准备了大餐,就在晚会场地,吃完饭刚好可以在那边初步构思一下。”
顾念栖叹口气,原本她都不能确定歌是否能唱好,现在又来了个设计舞台,全都是她不擅长的事,难度对她来说跟荒野求生没什么两样。
“别担心,”宋宴辞垂眸看她,声音很轻又有份量,“这次有我。”
顾念栖抬眼,树影摇曳,很安静。
她捕捉到他眼里每一寸浮动的光影,没说话,但心却跟着浮动不停。
看来姚远的确是有些愧疚之心,晚餐是从未有过的丰盛,地点布置的也很有氛围感。
长桌临着小溪,昏黄烛光点缀其间,随着晚风忽明忽暗,沿岸的草丛中也布满了串串明黄色的小灯,像满天星辰坠落,也像萤火虫藏匿其间。
在这样的环境下,所有人都食指大动,食欲较平时好了不少。
所有人都默认和自己的组员坐在一起,边吃边留意着四周的环境,商量着将舞台设在哪里合适,然而好几组都中意的一块三面被杉树包围的草地,已经插上了一面蓝色的旗子。
肖冉之觉得面前的菜都不香了,问姚远,“这不会是已经被人占了吧。”
“对,”姚远点头,“这块场地已经被夏天的风组征用了。”
“我去,”顾凌风吃惊抬头,握着筷子抱怨道,“早知道我就先抢了,你也没说什么时候占场地啊。”
姚远无辜耸肩,“你也没问啊。”
顾念栖也有些惊讶,她的确是属意那片地,但也不过就是经过时多看了两眼,没想到就已经被宋宴辞先行占了下来。
她微微偏头,看到始作俑者此时正八风不动地挑着碗里的鱼刺,对周遭射来的眼神置若罔闻。
“真是好速度啊。”景霄坐在宋宴辞旁边,啧了两声,拿了公筷去夹他面前的那盘鱼。
“当心点,这个鱼刺有点多。”宋宴辞头也没抬,但出声提醒道。
景霄正想说他今天怎么这么贴心说这种话,终于有点作为兄弟的自觉,这时就看到他将碗里挑好的鱼肉一股脑舀进了顾念栖碗里,“放心吃,都挑干净了。”
态度差距无比明显。
刚才一瞬间的感动顷刻间化为乌有,景霄看他那副不值钱的样子直想翻白眼,刚才哪是什么贴心提醒,这人明显是随口说了句自己挑鱼刺的心得罢了。
他就没变过,无论在哪里,从小到大心里第一位永远是他那个小青梅。
景霄随手将鱼刺拣到盘子里,抬眼看到对面,正蹲在导演身后看着图册啃包子的虞谣,
不施粉黛的一张脸,口罩因为吃东西拉到了下巴底下,腮帮一鼓一鼓的,看图的神色却认真。
栗色长发拿一根化妆刷随意绾着,除了头发变长了,皮肤也白多了,细看跟小时候没多大变化。
狭长的眸子柔和了许多,景霄不易察觉地摇了下头,
他不也一样,他们都一样。
只不过他变化太大,她认不出来,他也不想让她认出来,现在这样就很好。
“你对舞台布置有什么想法吗。”
吃完饭自行活动的时候,顾念栖站在他们选好的场地里问宋宴辞。
他在创作方面的天赋不仅词曲,更表现在舞美摄影诸多方面,总之跟舞台相关的他都很擅长且总会亲力亲为,这次归国后的几个舞台都是他自己参与设计的,效果震撼,极其出圈。
宋宴辞绕着几棵杉树走了一圈,仰头思考了片刻,朝她弯了下唇角,“交给我吧,你心无旁骛的练歌就好。”
“可是你还要准备伴奏的乐器,”顾念栖看他,她前面听到吴曼曼在抱怨伴奏的事,不知道上哪去弄乐器,自己做点东西又不会。
“质疑我专业?”
他眉尾微扬似笑非笑,仿佛她再多说一句都是对他能力的冒犯,于是顾念栖也不再多说什么,
他从不说大话,狮子座的胜负欲也总是会促使他尽善尽美,相信他就好。
“那我先回去了,”顾念栖说,“有需要帮忙的随时叫我就好。”
“嗯。”宋宴辞很利落地点下头,“放心。”
顾念栖看他思绪明显都集中在了准备事宜里,又停住了脚步,“你就不担心我唱不好。”
“这首歌是我教的,”他的视线移向她,“我心里最清楚。”
“可我已经失败过一次了,”顾念栖静静看他,“我做不到的。”
“不是说了,”他叹口气,行至她面前,微微俯下身子,距离越过安全线,近到他能嗅到她皮肤下每一缕无声绽开的裂纹,
“这次有我。”
作者有话说:
有你有你
◎婚礼即视感◎
虞谣没和工作人员住在一起, 而是黏着顾念栖,自请和她一起住一号那间小破屋。
顾念栖同意,导演组也就没什么异议, 只是让虞谣在镜头前尽量减少和顾念栖的同框, 否则会影响后期制作的素材。
今天的拍摄在晚餐后就已经结束了,顾念栖准备回去, 虞谣没别的工作也就跟着她一起走,一路上絮絮叨叨说着下午没说完的事,然而说着说着,就发现顾念栖根本心不在焉。
“你怎么了, ”见她步伐迈的漫不经心, 眼神也略微有些涣散, 虞谣有些担心,“因为要唱歌紧张吗。”
顾念栖没说话,虞谣以为她是默认了,安抚似的轻晃了下她手臂, “放轻松, 你上次晚会就表现的很好, 现在已经成功渡过这个难关了, 这次肯定会比上次表现的还要完美。”
顾念栖朝她打起精神笑了下,微微摇头。
虞谣只知道她的惊恐症是因为一次和演唱相关的舞台, 却知道的并不细节,不知道这首歌对她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不会再有任何一种旋律能让她每听一次,内心都会有一种触底的悸动和舒适,许多回忆都被瞬间牵扯着向上翻涌。
这首歌是她爱上R&B慵懒氛围的开端, 也是她意识到自己喜欢他的开始,
也是在这首歌里, 她以为自己永远失去他。
接下来的一整个白天宋宴辞都不见踪影,也没说要找她帮忙,顾念栖没别的事,就找了处没人的地方放着伴奏,一遍遍的练歌。
山间清净,只有风晃过茂密枝叶的沙沙声,夹杂着不知名的清脆鸟叫,很能让人平静的白噪音,而她内心却浮躁,杂念丛生。
过去现在形成纷乱光影在她脑海纠缠,哪怕旋律已经刻进脑海,通过声带传入空气的音符依旧是不成形。
恐惧怯懦退缩和拼命想要克服的力量彼此冲击,直到下午pd打来电话叫她回去做妆造时也没分出胜负,脚下只有烟头落了一地。
没时间了,她闭了闭眼,索性听天由命,反正她唱歌不好也不是什么秘密,早就被嘲习惯了。
虞谣就在她们房间,摆好了各种彩妆工具,熨好了带来的服装等着给她做造型。见顾念栖回来,她拎着几件挑好的裙子就上前去对着她比划,同时也捕捉到了她身上有些浓郁的薄荷味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