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笙不觉得这是个问题:“我们的学费公开透明,学费涨没涨,、校园宣传墙有据可查。至于教学,我们有每月的家长观察日,定期的家校沟通,这都不是问题。”
又有股东问如何落实山村计划,她一一回应。如何执行,她做了详细的预案,几位意见最大的股东也哑口无言。
这是陆衍说的,挑刺的肯定会有,但他们挑的未必是刺,而是在试探她的态度和底线。只要她一慌乱,哪怕只是小退半步,他们便有了拿捏她的底气。反之,她就能做那个拿捏他们的人。
余悦听完第一个鼓掌,余知隽瞪她一眼,她顶住压力称“好”。
其余人看余知隽,他的态度决定了他们的支持与否。
余知隽起身,他重新打开余笙的视频。视频里的小学很小,也很落后,对比他们定位高端的校园,说是天差地别也不为过。
“我最初创立余氏教育是因为认同国外的教学水平确实高于我们国内,蒙特梭利的理念对我们国内许多家长而言,完全是知识盲区。我就在想,凭什么我们中国的孩子要被国外的瞧不起。我想,我要将我的教育理念传递出去。”
“在座的各位大多是跟着我一起打江山的老伙计,还记得那时候我们的第一所学校,不对,不能算是学校,最多算是一个早教机构。我们没有老师,我太太自己去考了蒙特梭利的证书,她带班,我们就去社区宣讲招生。一个小区一个小区的碰壁,到如今不止北上广都有我们的校区,不知你们是否还记得最初我们建立余氏教育的初心?”
所有人都沉默,余笙看向父亲。
余知隽暂停视频,画面定格的是楚星洛当时拍的在上音乐课的孩子们。孩子们一双双眼睛里都带着光,是渴望。
“余笙说得没有错,我们不是慈善机构,我们保证运营的前提是盈利。没有钱,一切都是空谈。但奋斗大半辈子了,钱有了,名也有了,我将我的初心传承给我的女儿。我很庆幸的是,我的女儿虽然没有吃过我们当时的苦,但她依然懂得教育不止是金钱,教育也不止是教育。”
余笙讷讷看了父亲好一会儿,心跳如擂鼓。她惊讶于父亲的肯定,诧异父亲竟能理解她,替她完成了最后一环。
一代人与一代人之间的传承,他传给她,就如同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位老师。
爱,也是传承。
余知隽表态:“我支持余笙。”
他扫视一圈:“品牌推广费、公关费按比投入,我个人还将额外投入用作山村学校的计划。”
这是事先他没有告诉余笙的,其实陆衍也说过陆氏可以跟余氏合作一同推进山村计划,但她没有答应。不是占不占便宜的事,是前期真的很难,她打着陆氏的名号,最后难免变了味。
几个人互相看看,十五位股东,十三人投了赞成票。
余笙笑着看父亲,他回了她一个微笑。
这事儿算是谈妥了,但也有股东说:“我赞成的前提是你说的我们不是慈善机构,一旦山村学校计划影响到集团的利益,我会随时叫停。”
这代表了大多股东的意见,他们同意,不代表毫无原则的妥协。
余笙让他们放心:“所有都会按照我刚才的方案执行,你们随时可以召开董事会,要求公开一切流水明细。”
会议结束。
余笙回到办公室,第一时间跟陆衍报喜。
他正开会,陆氏跟周氏一起的会议,解决了新研发团队的问题。他知道余笙同步在董事会为她的方案解说,手机屏幕亮起,他立马看手机,醒目的“老婆”跳动。
陆衍致歉:“今天我太太有很重要的事情,会议五分钟后继续。”他的会议也重要,他中断并说明缘由。
这是他第一次因私人原因中途离场,但他又大大方方坦诚。
大家觉得挺稀罕,都善意笑笑。
周舞闻言看向已经起身往门口去的人,他今天黑衬衣黑西裤穿着正式,眉眼也依旧清冷,但他刚才说起“太太”时,眼底带着抹化不开的柔情。
他对身边的每个人都礼貌尊重,只是更偏爱余笙而已。
周舞瞧着门外背对他们接电话的男人,她最后那点放不下的执念好像也没有了。
陆衍接通电话,余笙问:“忙吗?”
“在开会。”他老实说。
余笙“啊”了一声:“那你先忙。”她不急。
陆衍笑笑说:“为了余总,几句话还是能说的。”他回头瞅了眼,“会议中断五分钟,余总,您有五分钟的时间。”
他叫她余总,她笑了。心里头暖乎乎的,比窗外的阳光还暖。
她想,他好像就是这样拿捏住了她的心理,知道她缺乏安全感,他便随时随地、无时无刻不在表达他对她的偏爱。
对她,陆衍永远温柔且偏心眼。
余笙高兴报喜:“成了。”
陆衍猜到了:“恭喜余总。”
“谢谢陆总。”她为这段时间他对她不厌其烦的指导道谢。
陆衍说:“客气了。”
余笙不觉得是客气,昨晚她紧张,他就一遍遍给她过方案,给她画今天要说的重点。她第一次觉得麻烦和求助并不代表示弱,他是她最亲密的人,不丢人的。
陆衍又提出:“奖励你,周末带你玩。”
“去哪儿?”
“保密。”
五分钟好像比眨眼还快,陆衍先说:“我继续开会。”
“嗯,陆总也加油。”余笙笑吟吟说。
正好五分钟,结束通话。
余笙还以为陆衍的奖励也许是她心愿单上的某一样,没想到会是游乐场。
挺幼稚的一个地方,几乎都是带着孩子的亲子游。她被陆衍牵着手排队检票,她都不理解他为什么非要带自己来这里。
“你小时候没玩过?”她猜。
陆衍不仅玩过,还专挑最刺激的玩,“玩过。”很快轮到他们,他说,“我玩的时候,你还没出生。”
余笙“噗嗤”笑了,他玩过,她是真没有。小时候爸妈很忙,后来妹妹出生,就像父亲说的,后来余氏教育步入正轨,母亲不需要再亲自带班,父亲也只需坐镇管理,但那时她已经得知自己的身世,便尽量不再对他们提要求。
游乐场进门不远处有个卖气球的小摊子,气球、泡泡机应有尽有。
陆衍牵着她,问她:“哪个好看?”
全是粉色的氢气球,不是猪就是兔子,她觉得哪个都幼稚。
余笙不说话,陆衍给她挑了只兔子的,他攥住她手腕给她系好。然后,他手机扫码结账。
她举起胳膊,盯着细细一根绳子被风吹得呼啦呼啦,还有那只蠢得不行的兔子,“把谁当小孩哄呢?”
不礼貌。
只有家长给小孩才买,她瞧见几个家长都买了,不是给小孩系在手腕就是挂小孩的小背包。
小孩子捏着是挺可爱的,她那叫装可爱。
陆衍重新牵住她绑气球的手:“你啊。”把你当小孩哄。
余笙嫌弃地戳了戳:“系着它怎么玩?”
“可以寄存。”陆衍先去不刺激的项目,有的项目允许带着气球。
“不嫌麻烦的。”
“我不嫌。”
从海盗船到旋转陀螺,再是过山车和跳楼机。余笙后来是真没力气,比她从前出差还累。
但心情很好。
她看着两人牵着的手,还有他不厌其烦给她解开又绑紧的气球,“陆先生,今天很开心。”
他们接下来要排队去坐摩天轮。
陆衍低头亲亲她:“我也是。”
在外边他只亲了一口,没想到的是余笙会主动亲回来。她今天穿的平底鞋,踮起脚,她亲吻他。
陆衍惊讶后,回过神搂住她,深吻。
最后,他松开她,忽然单膝跪地。
余笙本能看周围经过的人群,他们纷纷回头,还有的干脆停下举起了手机。
“干嘛?”她小声问。
陆衍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眼熟的红丝绒盒:“想跟你求婚。”
不过这里不是原定的求婚地点,原本的计划是在摩天轮。他准备了无人机和烟火,摩天轮最高点,他会给她戴戒指。
计划赶不上变化,余笙的吻他抗拒不了。
陆衍口袋的手机叮叮咚咚响,几乎集体出动的发小们在群里控诉:【靠!说好的摩天轮呢?】
唐聿川叫得最响亮:【我都准备好了,这就求了?几个意思!】
【无人机呢?烟花呢?】
【无人机我排练了一礼拜啊,就这么没了?】
【管他呢!快上啊,再不上婚都求完了。】
【人呢,我还在摩天轮呢~谁给我拍一个?】
丝绒盒是他们做银戒时老板给他们的,陆衍打开戒盒,里头是他那枚银戒。
余笙愣了愣,气笑了,“什么意思?要我戴你的戒指?”
陆衍摇头,准备好的词一个没用上。他看着她,右手举着戒指,左手托着她的掌心,“笙笙,最近我反复回忆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
她也好奇自己是在哪一刻走进了他心里头。
结果,他话锋一转:“但无解。”
余笙是该生气的,可是,出乎意料的并没有。她甚至理解了女孩被求婚时为什么总会流眼泪,明明是件很开心的事情啊,可就是那个瞬间的情绪是压根控制不了的。
陆衍想说的很多,最后只有:“后来我想,可能就是命中注定。”
“笙笙,你愿意再给我戴一回戒指吗?”
不远处,数不清的无人机闪现,组合成余笙的名字。
人群惊呼,她也看去。
不断变换的队形,最后,是璀璨发光的“我爱你”在夜色中久久不散。
余笙看着天空,“砰”一声,绚烂烟火绽放。
人群中渐渐闪着如星星般一闪一闪的亮光,像是手机手电筒,又不像是。
余笙垂眸,他一直举着他的戒指,目光温柔且虔诚,她在他眼底看到了她自己。
盛夏的游乐场,绚烂的烟火和无人机,她为他戴上戒指。
作者有话说:
小陆:我求婚了~
笙笙:对,还要我给你戴戒指!
发小们:想揍人!
陆衍:【我太太。】
晚上十点, 陆衍的求婚照在朋友圈刷屏。他在朋友圈配了两张图,一张是无人机在夜空中组成的“余笙”, 还有是他跟余笙牵着手, 无名指闪耀的银戒。
余笙到家后才刷到的朋友圈,在这方面他总是特别有仪式感。她想了想,盗图转发。
她说:【我先生。】
同他一样, 她没有设置权限,所有人可见。
朋友圈数字猛跳, 她没管, 只点开陆衍的微信。她修改备注, 将原来的“陆衍”改成“老公”,然后置顶。
回家是陆衍开的车,他到家后直奔餐桌,桌上有阿姨保温好的水,他倒了一杯,喝得一滴不剩。余笙坐在沙发,扭头看过去时, 恰好看到他微仰着头,性感喉结上下滚动。
“这么渴?”她枕着胳膊调侃。
陆衍倒上第二杯, 刚喝了第一口,被呛了一下, “是紧张的。”他捂嘴咳。
刚才的求婚他其实特别紧张,比他上谈判桌紧张多了。到家后,他强装的淡定藏不住, 又紧张又激动, 五味杂陈。
余笙“哦”了一声, 低头看他朋友圈的评论, 他的比她精彩。
唐聿川问:【陆总求婚就这戒指?】
姜闻礼附和:【0.1克拉也没有?】
唐聿川回复姜闻礼:【我要是嫂子,我才不管他面不面子的,直接转身就走。】
姜闻礼回复唐聿川:【同。】
他们是为陆衍高兴,但不妨碍他们损他。
朋友圈又提示一条新消息,她刷新,看到陆衍回复所有人:【以后要当传家宝的,你们不懂。】
字里行间都藏不住他的得意。
余笙又扭过头,他也正好看着她。视线交汇,他放下手中的水杯朝她走来,她也自然往边上让了让。
无声的默契。
陆衍坐到她身侧,长臂将她揽进怀里。她依偎过去,手搁在他腰腹,掌心感受着他腹肌的轮廓。
他见状,将她往上提了提,摩挲她无名指的银戒。她手指有些发痒,看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戒指在今天特别亮。
两人都没有说话,享受这一刻的温情。
许久,陆衍手机又响了,他嫌发小群吵早就屏蔽了,唐聿川看他一直不出现,开始艾特他。
唐聿川吐槽:【求婚的时候我们让着你,不打扰你,这婚都求成功了,人呢?这是卸磨杀驴?】
陆衍单手点开,满屏的吐槽,他把余笙拉进群。
她一进去就看到唐聿川一条:【@陆衍,你没有心。】
她古怪的眼神看过去,他亲亲她额头,“别理他。”
群里列队叫“嫂子”。
陆衍解释:“本来那天晚上就该拉你的,但是,求婚还需要他们。”
她明白那天晚上指他带着她和他发小们聚会。
“你们在群里计划了多久?”她一边回群里问候,一边问。
陆衍也记不清了,结果,最后求婚的时候除了是在游乐场,其他他没一个是按求婚计划来的,所以,他们才吐槽他。
余笙笑了,也去玩他的戒指。
纯银的莫比乌斯环,他说要当传家宝,别人不理解,她知道是因为这是他们一起亲手做的。
陆衍依旧不搭理群里跳脱的发小们,他又把余笙拉到家庭群。群里原本就父母、妹妹和他,加上余笙是五个人。
被拉到发小群,余笙顶多就是拘谨,这下是紧张。
“你怎么不跟我打个招呼?”她惊得直起身,脑袋撞他下巴。
陆衍“嘶”一声揉着,没说出话来。
她又笑了:“活该。”
陆衍重新将她拉怀里:“我爸妈喜欢你比喜欢我多,为了你都要把我赶出家门了。”
余笙不信,上次那都是爱屋及乌,说白了都是为了他。
群里热热闹闹,沈觅第一个跳出来欢迎,随后才是陆衍父母。三人的欢迎方式就是给她发红包,手机叮叮咚咚,下起红包雨。
沈觅左一声嫂子,右一句:【嫂子,红包我能领一个吗?】
陆纬丞艾特她:【等你嫁了就可以领。】
沈丛澜问:【光叫嫂子,不给见面礼?】
群里气氛很好,他们对她热络,一点没有架子。
余笙挨个领了红包,领完,她给沈觅发了个指定红包。沈觅欢呼,艾特自己爸爸:【您不给,我嫂子给~】
陆纬丞也艾特回女儿,两人在群里你来我往。
余笙脸贴到陆衍心口,他的心跳很快。她蹭了蹭,也点开她的家庭群,把他拉进来。
他们家庭群平时不怎么说话,有事都是单独私聊。她先将陆衍拉进去,然后发了几张他今晚求婚的照片。
不管是领证,还是今天求婚,父母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她现在觉得有些对不起他们。
照片是她进了陆衍的发小群后,唐聿川一张张刷屏发的,他说先前已经在群里发过一次,但她不在,怕陆衍私藏,他就再发一遍。
她挑了几张角度最好的,照片里有她和他,最后一张是她给他戴戒指。
余知隽引用那张戴戒指的照片:【欢迎你加入我们@陆衍,爸爸祝你们幸福。】
余家的氛围更平和,方俪书问:【什么时候回家吃饭?】
这个回家吃饭是指陆衍正式上门,上回是赶鸭子上架,不算数。
陆衍眼神询问余笙,这个他主要看她。她最近比他忙,他不想打乱她的节奏。
余笙仰着头,额头贴住他下巴,“随时可以,挑个周末。”上海跟北京不远,周五晚上回北京,周日晚上飞回来,她觉得没问题。
陆衍说“好”,在群里回:【爸,妈,我们周末回来。】
余知隽开始在群里问女儿女婿想吃的菜,方俪书私聊女儿:【你爸哭了,但他不让我告诉你。】
余笙没想到父亲会哭,也无法想象父亲哭的模样。她切回家庭群,他这会儿在跟陆衍聊天,从菜说到了工作,完全看不出来他在哭。
方俪书又打了一长段话:【笙笙,很抱歉,你人生的每一个重要决定,我和你爸爸都不在你身边。真的很亏欠你,可是,说弥补太见外,说常回家看看又太煽情。从前我和你爸爸对你们的婚姻有顾虑,不过,这次去上海,我们都发现陆衍真的挺不错的。所以,把你交给他,我们能放心了。女儿,爸爸和妈妈祝你幸福,希望你们永远快乐美满。】
余笙也有很多话想说,她反复斟酌:【谢谢妈妈。】
方俪书难得回了个俏皮跳跃的爱心。
余笙平复心情:【妈妈,您跟爸爸介意和我公公婆婆进一个群吗?】
她知道父母跟陆家相处不自在,就像当初她在陆衍跟前永远矮一截一样。但他们现在是一家人,父母希望她幸福,她也想他们安心。
方俪书隔了会儿才回:【你爸知道后,哭得更厉害了。】
余笙“噗嗤”笑了,她从通讯录选了陆衍、父母和余悦,先拉成一个群,然后,她将群主的位置让给陆衍。
陆衍跟岳父聊得挺开心,忽然发现自己被拉进一个新群,群成员跟他现在聊的一模一样,他一头雾水,“怎么了?”
他又看了眼群列表,确认真的是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他成了群主。
余笙脱了鞋盘腿坐,膝盖顶了顶他大腿,“笨!”
平时不是挺机灵的么,这会儿倒不懂了。
陆衍还真不懂,他低头盯着群聊看,群名突然变成最俗气的“相亲相爱一家人”,他福至心灵,在她脸颊亲了一口,“谢谢老婆。”
他将父母和妹妹同时拉进群,两家成为一个大家庭。
他们会相亲相爱。
红包雨持续到十一点半,两人分开去洗澡。陆衍先洗好,在床上看手机,他以前不怎么在群
里聊天,今天他把发小群和三个家庭群的消息从头到尾都翻看了一遍。
等余笙从主卧洗手间出来,他掀开被子,准备去拿吹风机给她吹头发。
“不用。”她坐在梳妆台前,用毛巾擦着头发,“我自己来。”
陆衍不解地看过去,跟她的目光在镜子里遇上。
不等他开口询问,她下巴一抬,示意:“我手机是不是在响?”应该说她的手机就没停过,发小群和家庭群她一个都没有屏蔽,消息没有上千,也有上百,“你帮我看看有没有工作消息。”
陆衍从未看过她的手机,他拿起她放在床头柜的手机,解锁时,他问:“密码是什么?”
余笙反复擦着发梢:“230520。”是她改备注时一起改的。
陆衍眼神微微一滞,思索这个密码的含义。跟他的只差了个年份,是一样的520。他第一反应是今年的520,但那时候他们没有过节日,她也没有那么注重仪式感。
他想不出230520是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陆衍盯着手机出神,余笙在镜子里看他,唇角不由自主翘起一个弧度。其实不是5月20日的意思,2023年是他们关系改变的第一年,也是她爱上他的第一年。
至于520,就是520的意思。
陆衍没能想通,他先解锁手机,微信主界面飘红,唯一没有红色数字的是置顶的“老公”,头像是他。
“有工作消息吗?”余笙还在擦发梢,故意问。
陆衍抬眸,攥着她的手机,他走到她身后,圈住她,“没有。”
话落,他的吻落在她脖颈。
婚礼前一天,陆衍开了车到余家。
余家为了第二天的婚礼,十点统一关灯休息。好在余笙的伴娘是余悦,两人没有睡一个房间。
她等十点半,悄悄溜出门。
陆衍的车停在余家别墅的转角,顺利等来他的姑娘,他心忽然定了。
余笙上车问:“等很久了?”
她穿着睡衣,外头披了件薄外套。
陆衍望着她,他们三天没见过面,她直到今天白天还在忙山村学校的工作,他则盯着他们的婚礼现场。
他们明天的婚礼在草坪,半公开的方式,他说要给她一个盛世婚礼。
“看我干嘛?”余笙出门时没有梳头,头发被风吹乱,她随手捋了捋,反正捋不干净,她索性不管了。
陆衍倾身抱住她:“想你了。”
她怀里抱着个盒子,他直接抱过去,连带着她手上的东西一起。他被硌到不大舒服,又舍不得松开。
“等等。”她推他,被他捉住手。
余笙无奈:“有礼物送给你呢。”
陆衍还是不肯放,只稍稍往后仰,表示她可以送了。
她气笑:“什么毛病,收礼物还这么大爷?”她在他面前就爱吐槽,近来越来越爱,她也没法控制。
可能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
陆衍感叹:“没办法,不抱着你不踏实。”
他们明明领证三年了,却宛如热恋小情侣。
余笙将礼盒搁腿上,捧住他的脸亲了亲,“好啦好啦,踏实了吗?”
陆衍摇头又贴过去,这次是深吻。
失控前,他离开,额头抵着她,“什么礼物?”
余笙面红耳赤:“自己拆。”
一个普通的四方礼盒,没绑蝴蝶结,也没什么卡扣。陆衍开盖,紧张比惊讶多。
余笙见他不动,主动取出最上边的日记本,“我闺蜜们总说我不浪漫,也不爱长嘴,我承认,也反思了。所以,得劳烦陆先生自己看了。”
她送他的是他们领证开始她所有的日记本,这无疑是她最私密的东西,但她愿意给他。
陆衍翻开第一页,被她双手挡住,“回去再看。”
“为什么?”他听话地又合上。
余笙靠过去,抱了抱他,“因为我害羞。”
陆衍搂住她的腰,过了很久才松开,“早点休息。”
“嗯,明天见。”余笙拉开车门,直到家门口,她还在朝他挥手。
陆衍等人进门,他看向她的房间。她房间没有开灯,但她在阳台看他。
他发消息:【晚安。】
余笙:【晚安。】
余笙阳台的窗户关上,陆衍重新翻开日记本。半年一本的日记,按时间顺序最底下是他们领证第一个半年的,他从她柏林返沪那天开始看。
【在热搜看到陆衍,有点烦人。】
【有点不开心,想吃糖。】
【卓琳说陆衍跟姜闻礼很配,哎呀,越看越配,完了,没眼了!吃颗巧克力压压惊。】
【PS:陆衍的腰……还挺细。】
内容很流水账,只有日记的最后才配上她的小心情,而那段时间几乎都是他。在日记里,她就是个小女孩。
陆衍跟着余笙的日记,回忆当时的他和她。
最后是他求婚那天。
日记末尾不再是一句小心情,余笙写道:【我爱你,不光因为你的样子,还因为和你在一起时,我的样子。】
是罗伊·克里夫特的《爱》。
陆衍下意识抬头,那里有他爱的人。
他从西装口袋摸出他常用的签字笔,在她的爱心后,他补完这首浪漫的情诗:【I love you,
Not only for what
You have made of yourself,
But for what
You are making of me.
I love you
For the part of me
That you bring out;
晚风拂面,是甜的。
余笙一夜无梦,被余悦卡点叫醒,化妆师给她上了全套妆发,她才有了紧张感。
她是真的要嫁给陆衍了。
他们婚礼的地方是余笙选的,策划公司递过来的册子里她一眼相中的地方。私人农场的草坪,扎满香槟色气球的舞台,舞台一侧是拉大提琴的楚星洛,他带着他的团队承包了今天婚礼所有的乐曲。
蓝天白云下,舞台和宾客区形成一个完美的双心。
余笙挽着父亲等在鲜花做成的拱门,鲜花红毯,是一条花路。
上场前,余知隽就红了眼睛。他当年最苦的时候都不曾落泪,今天他却有些失控。妻子在他的西装口袋放了一叠纸巾,但他觉得这样的场合抹眼泪挺丢人的。
音乐起,陆衍踏着花路朝他们缓缓走来。
余笙紧张得不行,她脑中开始回忆他们彩排过的步骤。他们之前彩排过一次,不是在现场,主要是策划公司给她讲解。她不由捏紧了父亲的手,而她浑然不觉。
“笙笙。”女儿的紧张让余知隽侧目。
刚才还极力忍耐的眼泪这下是真的要收不住,老父亲心中很难受。
陆衍到两人跟前站定,余笙看的是父亲,刚才他叫了她,然后,她发现父亲眼眶红了。
“爸?”她抛下新郎去安抚父亲。
余知隽憋了半天,还是掉了链子,最后,“你妈妈在口袋里放了纸巾。”
余笙紧张的情绪忽然散了大半,她从父亲口袋里掏出纸巾给他擦眼泪,“爸,您比我还爱哭。”
摄影师镜头对准他们,其他人也看着。他们都看过新娘绷不住的,就没见过老父亲比新娘先哭的。
余知隽老脸丢完了,索性破罐子破摔,“真不想把你交给陆衍。”
陆衍不按流程跪地,他走到岳父跟前,直接将捧花递出去,“爸,您尽管监督我。”
他双手举着花,急得摄影师差点上前把捧花给夺回去。
花不给新娘,给岳父是怎么回事?
全场哄笑,陆衍发小都掏出了手机,抓拍这一幕。
余知隽眼睛又红了,他接走陆衍的捧花递给女儿,“笙笙,爸爸谢谢你,今天我很开心。”
余笙抱紧花,也抱住了他,“谢谢爸爸爱我。”
宾客听不清三人的对话,只瞧见新娘和老父亲都哭了,坐在宾客区的方俪书也悄悄抹了眼泪。他们昨晚虽然十点熄灯,但一直都没睡着。后来,他们在床上说了一晚上的余笙,一夜无眠。
余知隽把女儿的手交到陆衍手里,陆衍牵紧,也上前抱了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