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捧得这样夸张，林意再得意还是察觉到了不对劲，心里顿觉不妙，她张嘴道，“过了嗷，别搞捧杀这一套。”
朱游却一脸委屈道，“你误会我了，我是真的这么认为的。你在我们工作室当个画师完全没能发挥你的才华，我觉得你完全可以顺便兼任一下我们工作室的营销总监的。”
看着一张口就凭空给工作室添了一个岗位的朱游，林意叹了口气，没想到兜兜转转，又干回老本行了。
朱游见她像是默认了，说得就更加直白了，“你看我们工作室，都是会弄电脑，没一个人了解画师圈的事。就算想像你说的那样举办个活动，都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我看这事还是得靠你，你提出来的点子你去落实，正正好，正所谓一事不劳二主嘛。”
这句话是这么用的吗？林意有些无语，她头疼道，“营销总监就免了，这个活动我可以帮忙。但我也只会这点东西了，别的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这也是说真的，说是说这些运营手段是相通的，但是隔行如隔山，林意有自知之明，她现在还摸不清那么多套路的，就不要随便插手了。
“你看你，总是这么谦虚。”目的又一次达成，朱游也满意了，他看了看时间，带着点刻意的惊讶道，“哟，都这个时候了，估计饭都做好了，走，吃饭去。”
工作室人满勤后，朱游就专门请了一个做饭阿姨给他们做饭吃，阿姨手艺不错，比外面做的不知道干净多少，林意吃过一两次就记住了，特别合她口味。
这也正是林意今天过来的目的之一，只是现在要达成目的了，心里却全是懊恼。自己为什么要偷懒，一个午饭，随便在哪里吃不行吗？还非要过来蹭一顿。
结果饭是吃到了，就是代价有点大了。林意盘点了一下自己现在手头上的事情。学业方面，从下期的课表来看，跟上期差别不大。但是每周固定更新，又接了Alice新书的插画，再加上这个活动，她感觉整个人都要被榨干了。
哀怨地坐下吃饭后，旁边的罪魁祸首还在说，“有空你也常来一下工作室，你可是制作人之一，能力又这么强，多发挥一下嘛。你看你今天一来，就又给我们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我是技术入股，当初可没说我入各股还要干这些事。我现在还在上学，学业负担很重的，又接了其他的工作，也很忙的。”林意面无表情，说到后面四个字的时候格外地加重了语气。
怎么好像自从入股以后，朱游就像是有了什么免死金牌了，压榨自己都可以更加光明正大了，理由也是一个比一个冠冕堂皇。
“画画是技术，营销才能也是技术的一种嘛。”朱游一点都不惧林意的冷脸，笑嘻嘻道。然后立马就又叫了两个人，指给林意，说活动有技术方面的问题就找他们。
熟了之后，朱游在她面前好像是越来越不要脸了，不过也有人将这种能力称为人格魅力的一种，难怪他能拉起一批人白手起家开干。
林意想，朱游给她挖的坑，她不是没有察觉，也不是没有办法避开，但每次最后都无奈入坑，应该也是有一点这个原因。
因为看到了一群人为了一个共同的事业奋斗的热忱，所以当加入其中的时候，就会不自觉地想要为其加砖添瓦。
吃过饭后，林意又跟他们一起商定了活动的大致流程以及一些前期的准备工作，差不多又是半个下午过去了，才回校。

第45章 领导突击
吃过饭, 又跟朱游敲定一些细节后，林意就回校了。刚下公交车, 就接到了宋津的电话。
宋津今天也出门了, 跟着他本专业的师兄们去见之前买了他们竞赛设计图的老板。
林意接起电话，“我刚想说给你打电话呢，我现在回校了, 你呢？”
“你往前看。”
林意抬头，宋津拿着手机就在前方不远处冲她笑, 旁边是今天跟她一起出门的师兄们, 一行人全都笑嘻嘻地看着她。
林意见状收了手机, 走上前一一打着招呼。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今天这群人有些过分热情了，看自己的眼神也过于热切了。
看着最后一个师兄拍了拍宋津的肩膀，看了自己一眼后又给了宋津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林意可以确定了，那不是自己的错觉了，她下意识地检查自己，身上也没什么不对啊。
人都走完后, 林意立刻问宋津道，“发生什么事了, 为什么刚刚他们都那么看我。”
宋津拉着她的手放进自己口袋里，说道, “好事。”
“什么好事？”公交车上的空调开得很足，外面又很冷，冷热交替之下, 林意还真有点不适应, 于是也配合地跟宋津取暖。
“你知道买我们设计图的人是谁吗？”宋津卖着关子道。
林意见他这样子, 眯起眼睛, 敏锐地追问道，“我认识，还是跟我有关系？”
宋津点点头，进一步提示道，“他姓陈。”
“姓陈？”林意的记性还可以，又是跟竞赛相关，立刻就锁定好了范围，“是不是在你决赛的时候见过我？”
“嗯，今天我们见面的时候，他还特意提了这件事，说是因为我们比赛的时候坐他旁边的一个女孩子给他一个劲地夸我们的设计，这才让他上了心。”
“怎么就知道是我了？”
“他说那女孩是我们团队某位成员的女朋友，那天就我一个人的女朋友去了啊。”宋津笑得很是骄傲，捏了一下林意手心，“所以师兄们刚刚都是在叮嘱我，要我好好谢谢你。”
“这有什么，不还是你们实力强吗？要是你们图画得不好，我想夸都夸不出口。”林意仔细回忆了那天的事，就记得自己怼人了，就一点都不想揽这个功劳了。
宋津现在听不进林意这话了，他心里美滋滋的。他拉着林意往前走，走一步，看旁边一眼，满满的幸福感。
有一个女朋友不算什么，有一个能理解自己专业，看得懂自己设计的女朋友就真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了。
林意见他这样，也放弃继续交流这个话题了，两人一直到宿舍楼下分别。
孙悦和张可佳今天也都赶来了，宿舍全员到齐，一起开启新学期的生活。
林意觉得这学期跟上学期好像也差不多，差不多的课表，差不多的活动，差不多的忙碌。
不过宋津周末更经常地往外面跑，据说师兄们学业更重，忙实习的忙实习，准备考研的考研。所以在带了他几次后，就剩下他总是往陈总那个工地走了。
大约因为是自己经手的第一个项目，宋津很有热情。林意本来还觉得他是不是被师兄压榨了，但看他那乐在其中的样子，没事都要过去溜达一圈，也把准备好打抱不平的话咽下去了。
也是奇怪了，她记得宋津大三的时候正是跟项目实习的时候，都没有看他有这么大劲头的呀。
周末宋津总是没个人影，林意嫌弃画室没有空调，就总是窝在宿舍画稿。
她现在手头上主要任务就是帮Alice的穿搭分享心得书画插画，这是一个长期的工作，林意每天有空就画一点。
这周工作室那边把游戏同人二创大赛奖品的文设传过来了，好歹是要给画师奖品，多少也要看得过去。林意压了两天，特意等着周末一口气画完。
这个周末宿舍人很满，除了张可佳出去忙学校活动了，其余三人都在。
李雯雯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地用手指上在屏幕上点点戳戳的，轻声叹气。
“唉！”
听着李雯雯以每三分钟一次的频率叹气，背对着她的林意画稿的笔一顿，转过头，有些忍无可忍道，“你家周学长现在在上班，肯定不能像以前一样时时刻刻顶着手机回你消息，你再怎么叹气也没用。”
李雯雯把脸转向她，一副你等凡人无法理解本仙女痛苦的模样，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你跟宋津就在一个学校，天天能见面，哪能理会我们这种异地恋的痛苦啊？”
怎么不能理解了，别说异地恋了，她还异国恋了。
想到这个，一些不好的回忆又被涌了上来，作为过来人，林意看着一半魂都不在自己身上的李雯雯，难得打破自己不参与别人情侣间的事的原则，多说了两句：“你现在这才那到哪了，周学长现在还只是去实习一个月，等他毕业了，要是工作也在外地，那你怎么办？”
“他答应我了，毕业后会在江城找工作的。”李雯雯一脸自信地说道。
“要是外地有比江城更好的发展机会呢？那你也要他为了陪你放弃发展前途的机会吗？你确定以后他也不会因为这个决定后悔吗？”林意反问道。
李雯雯就被问住了，她还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周嘉文是学计算机的，可是江城的计算机环境可算不上国内一流。
林意见她还算是把话听进去了，又说道，“你干嘛总是想着他，人都见不到，还这么能影响你情绪。”
李雯雯有些委屈道，“可是我忍不住啊。”
林意语顿，这个阶段李雯雯的心理她还是能理解的，因为她也曾有过这个阶段。她顿了顿，才道，“因为你这是把他当成自己的生活重心了，所以才会这样。你可以自己找些别的事做啊，你忙起来了，脑子自然就没时间去惦记这些了。”
这也是她用曾经的惨痛经历换来的经验之谈，事事围绕着一个人打转，就很容易失去自我，容易患得患失。一旦被围绕的那个人有一点超规之举，你就很容易崩溃。
李雯雯对林意这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觉得林意说这话是还有点不一样的情绪，认真到有点严肃，她都有点不敢随意接话了。
还好同样在板子上画来画去的孙悦解救了她，“林意，这个我画完了总感觉还有哪里不对劲，你能帮我看一下吗？”
孙悦按计划在上学期结束前购入了一块数位板，因为手绘基础够，又经过一个寒假的练习，现在板绘起作品来也看着有模有样的。
林意觉得她应该属于天赋那一挂的，再加上也不缺努力，所以上手才这么快。
板绘新手最难过的就是线条关，很多小白就是在这一关放弃了尝试。
但是孙悦这才练了几个月，控线能力就很好了，她看着屏幕上的线条，心里想着自己当初好像断断续续练了差不多一年才有这个水平吧。
孙悦的人物形体和线稿部分都没有什么问题，现在就是上色部分。她配色其实还挺和谐的，只是跟直接涂颜料的手绘不同，板绘是可以通过一层一层地叠加，不同的色阶进行修改，没有手绘那么多限制。
但是孙悦在这一步还有点局限于手绘的思维方式，只敢上了底色后再简单的叠加一层，手绘的话还看不出什么。但是放屏幕上看，就觉得颜色会有些僵硬，也少了些细节。
林意找到她上色的那一个图层，把这两者的区别演示给她看后，悟性高的孙悦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当即按照林意的思路把重新上色。
这样改过后果然这个画面就生动多了。
孙悦带着些忐忑看向林意，林意点了点头，认可道，“恭喜你，出师了。我觉得你现在基本技能都掌握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只要多加练习，培养点手感就好。你可以尝试去接点单了。”
孙悦喜不自胜，有些不敢置信地追问道，“真的嘛，我现在这个水平就可以接单了。”
林意给她鼓劲道，“你自己不也在贴吧论坛里看了那些接单的图吗？你现在这个水平都已经超出那里的平均水平了。就是你刚开始可以定价低一点，等积攒了一些作品和口碑后就可以慢慢提价了。”
听了林意这话，孙悦都激动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林意对她的板绘之路帮助良多，她很想做些什么来表示感谢。
可是她也了解林意性子，肯定不会随便要的，要是自己坚持，她之后也一定就会在其他什么地方不动声色地给自己补回来。
想了半天，孙悦才憋出了一句，“我中午的时候看了晚上打菜单，有你喜欢吃的牛肉，等下吃晚餐的时候你来我那个窗口，我给你打。”
孙悦除了画室兼职，还申请了学校的勤工俭学岗位，上学期是在图书馆，这学期申请换到食堂了。
因为食堂的时间更少，而且还能包吃，这一来二去，也是好大一笔钱呢。
“好。” 林意知道她的意思，自己人打菜，自然就不会出现像食堂阿姨那样抖三抖的情况了。
这是孙悦觉得现在能拿出对林意最直接的感谢，她见林意很是欢喜的样子。嘴上没说，心里却暗暗发誓，等靠接单拿到稿费后，她一定要好好请林意吃一顿。到时候就说，自己拿到稿酬了开心，要庆祝一下。
在一旁听着两人的交谈，还在琢磨刚刚林意那话的李雯雯忍不住心一动，她觉得自己好像找到点什么方向了。
前面林意和孙悦在进行正经的学术交流，她不敢搭话，这会见她们两个在闲谈了，立马插嘴道，“你们说我要不要也买块板子回来。”
两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她，满眼的质疑。
李雯雯也知道她们什么意思，宿舍先是林意，后来是孙悦，都纷纷加入了板绘大军，经常在宿舍画稿。
李雯雯多次看得眼馋手痒的，请求让她也上手画上两笔，可每次连个形都没有打完，她看着手下完全不听使唤的线条，就又放弃了。以至于等下次她又有此念的时候，又要重新磨合，不顺放弃，如次循环往复。
不过，李雯雯忍不住想给自己争取道，“不是你叫我找点其他的事情做吗？我觉得这个不错，对专业技能也很有帮助，还能顺便赚点钱。”
林意和孙悦的作业现在是班里公认的标杆，李雯雯就把这两件事给牵强附会上了。
这可把她给能的，林意和孙悦两人对视了一下，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一直暗地里打量两人的神色的李雯雯注意到了，声音也越来越小。
她倒是还知道自已前科太多，这话说着说着连自己都没有说下去的底气了。
最后低着头有些不甘心地做最后的努力道，“我这不是也想跟上组织的脚步嘛？你们都在做兼职，都在自食其力，我也不能太拖后腿了，不能丢了我们宿舍的脸。”
张可佳在礼仪队外快颇为丰厚，一场下来就能收个大几百。
孙悦从大一开始在外画室兼职，在内勤工俭学，现在眼看着又要有一个新的赚钱渠道了。
林意更是不用说，虽然她平时不是很爱炫耀的人，可是住在一起，难免就能听到一丝半丝的消息。虽然不全面，但是大概了解到林意现在的收入可以比得上外面社会上一个普通上班族的程度。
李雯雯以前不往这方面想还不觉得怎么，今儿闲了，越琢磨越觉得有些恐慌，怎么感觉自己要被大部队抛下。
林意其实不建议她干这个，李雯雯跟她一样，也是为了考大学临时学了几年美术糊弄艺考的，她本身对这个没有真正的热爱。说起来，照林意看来，她们宿舍也就孙悦对绘画是有些很纯粹的初心的。
像李雯雯，现在连专业作业都是勉强凑合的，更别说这个了。
之前孙悦在摸索的时候，她看得手痒，不是没有尝试过，每次都是画两笔就受不了那枯燥劲头了。
但林意也受不了她整天在自己面前发牢骚，怕她找不到事做，眼看着就要往怨妇方向发展了。
为了避免这个有些可怕的可能，林意仔细想了一下，给她出主意道，“你要是不着急赚快钱的话，可以尝试做一个句子。”
林意这个建议是从李雯雯平时的爱好考虑方向的，李雯雯有点文艺少女那范，经常在朋友圈发一些在外面拍的风景图，精心选好构图修好后，然后配上一些或治愈或致郁的文案。
而且她也很享受这个过程，以及带来的后续，每次发完后至少一个小时内，都是手机不离眼的，就等着朋友圈的赞和评论。
林意觉得反正她功夫也发了，还不如发上去，林意要是没记错的画，现在还是比较流行那种什么句子收集铺或者美图收集铺的。
李雯雯不缺生活费，本意也就是为了打发时间，所以等林意跟她详细讲了这个，她立刻就来兴趣了。
她对自己也是有些了解的，哪怕之前说得再怎么信誓旦旦，她也不敢打包票自己会坚持多久。
但是对林意提出的这个新方向，全是她平时就爱做的事，她倒是可以保证自己坚持下去了。
李雯雯表现出积极的意愿的话，林意就教她开通了账号，又跟她说了大概操作，就任由她自己去摸索玩了了。也得以度过了一个安宁的下午，顺利把用来做同人创作比赛奖品的设子创作出来了。
等天色开始昏暗起来的时候，孙悦率先下去了，临走时还不忘要林意记得等下去找她打菜。
这时，李雯雯经过一个下午的精挑细选，反复修改，也摸索着把第一篇文章做出来了。最后检查一遍后，她把自己一下午的劳动成果像献宝一样给林意看。
打动人心的句子加上恰到好处的配图，以及审美高级的整体排版，让整个账号看起来逼格很高。
李雯雯做这个也是有点优势在的，她那自带的小忧伤情绪，和这个对排版的审美运用就不是普通句子收集账号能比的。
林意毫不吝啬地竖起了大拇指。在林意的围观下，李雯雯发出了她账号的第一篇文章，然后就跟等朋友圈一样不断地刷新，看着空白的刷新界面，按捺不住地追问道，“怎么还没有什么反馈啊？”
林意看不下去了，拦下她，说道，“这个没有那么快的，而且新账号刚开始是没有什么流量的，这样，你先把这条发你自己朋友圈。然后我们去吃个晚饭，我保证等吃完回来就有了。”
李雯雯将信将疑地照林意的说法去做，然后勉强暂时放下这事，跟着林意去了食堂。
周末大家都出去嗨皮了，食堂比平时冷清多了。
林意打好饭后，首先就找到了孙悦所在的窗口，不过孙悦不在窗口前，那个窗口里面好像发生了什么争执。
食堂大师傅打扮的中年男子对着面前的一个带着口罩看着应该是来兼职的女学生正有些生气地说着什么，被他指责的那个女生一脸不服气。
跟她相同打扮的孙悦在一旁有些着急地拉着这个女生，像是在劝她什么，可是那个女生还是一甩手摘下口罩就走了。
林意站在窗口外，看着孙悦又跟食堂大师傅说了几句应该是求情的话，然后才回到岗位上。
林意把餐盘给她，见她面上表情不对，顺口问道，“刚刚那谁啊，怎么了？”
“那个是3班的孟婷啊，以前军训的时候跟我们班还被编在了一个连。”孙悦挑着牛肉多的地方挖了满满一大勺上来，盖在了林意的饭上。
林意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个人。
孙悦还继续说道，“她本来跟我一起负责这个窗口，刚刚她在打菜的时候看了两下手机，被大师傅说了几句。她最近几天好像心情也有些不好，被师傅一说，就跟师傅吵起来了，吵到最后直接说不干了。”
林意对这事未知全貌，听了也不置可否。
“还想要点什么吗？今天的菜心不错，很新鲜的。”挖了两大勺牛肉后，孙悦举着勺子又问道。
“那就这个吧。”林意从善如流道。
等把菜都打好后，孙悦把餐盘递到台子上，林意伸手去接。
孙悦看着林意的脸，想了想，快速地扫视了四周，确定没人后还是没忍住低声问道，“我看师傅好像很生气的样子，以后会不会真不让她在这干了。”
林意对孟婷没有什么印象，对这事也没什么感觉，只是看孙悦有些担忧的样子，就安慰道，“放心吧，她回头跟师傅好好道个歉，想回来还是可以回来的。”
这种勤工俭学岗位也不是食堂一方能说得算的，这本来对食堂和学校都是双赢的事。
食堂获得了低于市场价的劳动力，学校解决了家境不好的学生生活费负重。
再说学校期间，本来就是对学生宽容度容错度最高的时候，只要好好认个错，一般人也不会太计较。
这事对林意来说不过是一个生活中小插曲，等第二天孙悦跟她说，孟婷自己不愿意回食堂，主动放弃了这个勤工俭学名额。林意也只是听过之后就算过了，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也没有想到这事还能有后续。
大概一周后的某天，院里一帮子领导在辅导员的陪同下，突然下寝，一间宿舍一间宿舍的慰问，声势弄得很大。
一时间人心惶惶，全宿舍楼鸡飞狗跳的，藏大功率电器的，搞卫生的，还要赶紧召回晚归室友的。
但是奇怪的是，一看就来势不妙的领导们此次下寝的关注点好像并不在这里，好像更加看重她们本人。
平日里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领导们突然全都出现在她们面前，挨个拉着她们谈心，事无巨细地温声问起她们的学习生活还有身体情况来。但是对某些掩饰的极其不到位的大功率电器视而不见。
女生们颇为惊慌地应对着领导们这突如其来的关心，又莫名其妙地送走了他们。
等第二天上课的时候，大家聚在一起对下信息，发现昨天只有女寝受到了这个特殊照顾，男寝连领导们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不少男生一脸地后怕，带着些逃过一劫的庆幸道，“哦耶，我们运气也太好了吧。”随即又幸灾乐祸道，“不查我们偏查你们，你们女生人品不行啊。”
露出这副样子的人，一看就知道，昨晚指定没干什么好事。
已经受了一波惊吓的女生看不惯了，恐吓道，“说不定领导们是想轮流来，昨天查了我们，说不定今天就轮到你们来。”
这话倒是很有些可能，男生们听进了，开始有些心虚了，在琢磨着等下回去要把宿舍整理一下，这几天还是循规蹈矩一点。
惴惴不安了几天，男生们没有迎来预期中的检查，领导们对女生宿舍的突击缘由却有了新的说法。
听说领导们突击女寝是因为有人在女寝打胎了，这事是负责女寝卫生工作的阿姨发现的。
宿舍楼每层都有几个很大的垃圾桶，每间宿舍都会把自己宿舍的垃圾集中扔到这里。然后宿舍负责卫生工作的阿姨每天早上会在她们起床之前把这里整理好带走。
阿姨为了能赚点外快，在打包垃圾之前会先检查一遍，把其中还能拿去卖钱的纸皮塑料瓶什么都捡出来。
某天早上，她例行在清垃圾之前进行了检查，打开一个黑色塑料袋后，然后里面是一个未成型的胎儿，附近还散落着一些打胎药包装。
她把这事上报给学校，于是才有了那次领导下寝事件，除了关心学生状态，也是为了查出是谁在女寝打胎了。
这则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小道消息在学生中很有市场，虽然一直没有得到官方证实。

上了大学, 学生们又基本上都成年了，学校自然不会像高中一样, 还限制学生谈恋爱。
但既然谈上恋爱了, 没有家长的管束，又是这么荷尔蒙爆棚的年纪，一来二去的, 免不了有人偷尝禁果。
学生之间对这事也是心照不宣的，不然也不会一到周末, 有对象的人就不在宿舍了。
当然, 这事可以享受这半公开自由的前提是, 不能弄出人命来。
林意她们学院的女院长是一位颇为开明的领导，深知堵不如疏这个道理，所以她直接把这事摆上台面来说。
在例行检查男寝，抓到几个偷藏在男朋友宿舍的女生后，就十分恨铁不成钢，以至于做出经典发言。
“你们这个年纪了，做什么都是你们的自由, 但是也要分场合的呀。在宿舍做这事还要不要脸了，学校周边那么多小旅馆不就是给你们准备的吗？”
当然她后面在大会上针对女生又做了补充发言, 前提是要学会保护自己。
前段时间三八妇女节的时候，林意他们院女生部在她的暗示下, 在学生广场举办相关活动的时候。给同学们分发的不再是跟别的院一样俗套的玫瑰花了，而是一个包装完好的避孕套。主打的就是一个可以给你自由，但是要保证没有后顾之忧。
入学之初就听辅导员说过, 往届曾经有大学中途跟男朋友奉子结婚的学姐。
因为基本上到了大三大四, 学生们也到了法定结婚年纪了, 可以领证了。
当然辅导员说这个事例并不是为了鼓励她们在校结婚, 因为那个故事的结局是。那位学姐最后毕业的时候离婚了，在未出校门前就把人生进度条拉满了。
这个故事的警戒效果如何不好说，但是却给了同学们打开了新的新的世界大门。
因为结婚证也属于国家级别证书，有同学为了评优被学分弄得焦头烂额的时候。还有人突发奇想，要是找个同学去领个结婚证，回头再领个离婚证，这一来二去的，不就能加两次证书分了吗？
不过那就扯远了，说这么多，其实就是一件事。大学可以谈恋爱，可以享受恋爱的快乐，但是绝对不能弄出目前不能承受的后果出来。
因此，打胎，还是在宿舍自己打胎。
这个些许有些惊悚的消息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关注，尤其是大一学生中。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件事，纷纷都在猜测主角是谁。
更有一些平日里自诩消息灵通之辈，暗戳戳地说着一些不知真假的内幕消息。
更有人耐不住，自觉跟老师们关系不错后，就凑上去跟辅导员打听消息，结果一向好说话的辅导员对此讳莫如深。
系里还下了禁言令，禁止他们私下里讨论这事。可这种流言，又是在最想标新立异的学生群体，辅导员越不让说，大家私下里就讨论得越起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