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后我成了流放犯妇—— by沈湖
沈湖  发于:2023年07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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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瑾澜想到此处心沉了沉,后又觉得不对,若是疟疾,王管家和齐王府的其他人怎么还都好好的?还让她也进了府。
王管家见从始至终万瑾澜的表情都镇定自若,没露出后悔的神色,心中更满意了些。
要知道万瑾澜能和他们王爷定下婚事,还有他在扬州时的功劳。
若王爷还没死,万姑娘就后悔起来,他这个撮合出过力的人,心中难免不平。
虽然知道人趋利避害是本性,万姑娘就算闹着不愿嫁,世人也都不会对其过分苛责,可王管家一心为自家王爷着想,自然是站在萧沣的立场上。
“若是疟疾,王管家你和这满府的下人怎么无事?”万瑾澜话问的直白。
王管家叹道:“太医说症状与疟疾相同,却又不同,王爷不该昏迷不醒,且王爷的病,也没有传染性,至少府上伺候的人和太医至今都是好好的,没有出现任何不适。太医如今猜测,王爷或许是中了什么稀罕的毒。”
二人说话间,进了萧沣的房间。
午后日光正好,躺在榻上双目紧闭的人脸色几乎是透明的。
一个看起来上了年纪的嬷嬷正在给萧沣喂稀粥,可稀粥却喂不进口中。
比起几月前,他明显瘦了许多。
王管家赶忙上前,拿着巾帕擦掉萧沣嘴边的粥渍。
万瑾澜端过嬷嬷手中的碗,吩咐道:“下去吧。”
嬷嬷看了眼王管家,见他微微颔首,便退下了。
万瑾澜将粥放在一旁,手捏住了萧沣的下颚,强迫昏迷的他张开嘴。
“像我这样捏好了。”
王管家想说万姑娘可真粗鲁,可见她顺利又很快的将稀粥喂了进去,王爷还无意识的咽下了,他便将嘴闭紧了。

齐王府中,万瑾澜提前体会了一把成婚进府后要如何照顾萧沣的感觉。
她都有可能要做寡妇了,还顾什么成亲前的规矩。
王管家事多,去处理府内事物了,剩万瑾澜自己坐在榻前,看着床榻上的人,她用力握紧他的手,语气轻却十分坚定,“我不想年纪轻轻做寡妇,你一定要醒来快快好。”
昏迷着的萧沣尽管醒不来,却隐隐约约有意识,他的身体时而冷时而热,此时手上覆着一双柔软的手,让他的手如被包裹着一层火焰,灼热又滚烫。
感觉到手中的动静,万瑾澜松开手掌,就见萧沣的手指轻蜷。
万瑾澜起身用巾帕擦掉他额上的汗,在他耳边小声说:“你能听到对吧,我知道你能听到,你要是没了,你猜我一个寡妇会做什么?到时候我是诺大的齐王府的主人,这府上,还是我想如何就如何?”
感觉被困在一座囚笼中无法动弹的萧沣听到这话,朦朦胧胧的想了想,他若是死了,她能做什么?她会做什么?她难不成还能找别人?
放在身侧的手,已经无声的握成了拳。
很好,有意识,可要坚持住了。万瑾澜笑眯眯的用手指触碰了一下他的侧脸,“明日我再来看你。”
人走后,紧握着的拳头却久久没有松开。
太极宫外,人来人往,因为广陵王造反,建安帝颇为忙碌。
朝廷已派遣了主帅与大军前去平叛,每日送回来的军报却只会让建安帝龙颜大怒。
因为永昌伯府,镇国公先前请命带兵平叛,自然是被皇帝拒绝了。不但如此,镇国公最近连朝和衙门都不用去了。
建安帝不会将带兵平叛的任务教给与广陵王有牵扯的人,安排了武宁侯前去。
但近日战况却不容乐观。
建安帝身上的伤还没好,还每日只睡两个时辰,短短半月,身体熬的整个人都苍老了不少。
萧明环在太极宫外跪了近两个时辰,被众多来回的朝臣和宫人的视线来回打量,脊背却依旧笔直,但膝上的疼痛和被众多目光凌迟的侮辱,只有他自己知晓,这两个时辰,他是有多难熬。
在他以为父皇不会见他时,却有宫人来报,他可以进去了。
萧明环走的缓慢,进了书房便跪了下去,“参见父皇。”
建安帝喝了一口参茶,桌案上是一堆折子,桌案上还立着木架,挂着舆图,御书房内龙涎香的气味轻灵而温雅,有镇定人心的作用,他头都不曾抬一下,语气冷漠,全无父子间的温情,“说说吧,你是如何知晓朕对莱贵人的心思的?”
萧明环的心沉了下去,果然如他猜想的那般,父皇最终还是察觉了一切。
萧明环缓缓抬起头,看到眼前的建安帝,他眼中难掩震惊。
父皇竟然如此苍老了。
斑白的两鬓,深陷的眼窝,面上纵横的沟壑,消瘦许多看起来不再强健的身体,比已经六旬的老镇国公看起来年纪还大。
他快速垂下眼眸,态度诚恳的认错,“是儿臣该死,在宫中安插了眼线,自己推测出来的。”
他不是不能推出万秋雨,而是他就算说出来,父皇也不一定会信。最重要的是,此时他心中隐秘的角落还期待着重新复起,万秋雨指不定会带给他什么惊喜。
建安帝手中笔不同,“将事情全部说给朕听,从头到尾,不得遗漏分毫。”
建安帝想将事情前前后后完完整整的查清楚,他不信王皇后,因为是人就会有私心,王皇后在后宫浸淫多年,难保她死后还要算计。
莱贵人是他最心爱的女子,如今却了无生气的躺在榻上,他和她的儿子也没了。
他筹划多年,聚拢手中权柄,只为将来能将大魏顺顺利利的交到他与莱贵人的儿子手中。
如今什么都成了一场空,他却不能不顾一切的报复伤害了她们母子的人。这些年他矜矜业业为大魏,还不想让大魏在他手中陷入混乱。
在皇后女官的口中,陈淑妃与顺王也不清白,不过她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
他对这一点始终心存疑虑,也许,皇后只是为了报复陈淑妃,才会如此说。
可他已经没了选择,娘胎中带的弱症加上从前在潭州时被下过毒,这些年看似调养的不错,可内里却始终是亏空的,这次被皇后所伤,他的身体突然就跨了,已经撑不了多少年了,合适的人选只剩了顺王一个。
若顺王也参与了,哪怕将江山交给年幼的七皇子,会有很多隐患,他也绝不会让害过六儿的人继承大统。
在听到萧明环说将消息透露给顺王后,紧接着王全就揍了瑞王,建安帝的表情瞬间阴冷无比。
待听完全部,建安帝许久未说话。
他的儿子和后宫的女人们,可真是没有一个简单的。
萧明环除了将如何知道建安帝的心思的部分隐去,剩下的几乎是如实说,说完后,他忐忑的等待着。
建安帝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如有实质,重若千钧,萧明环恍惚的觉得自己此刻是一株长在冰天雪地中又被巨石压着的野草。
他鼓足勇气,头碰触着地面,惊惶、哀求着说道:“父皇,儿臣错了,儿臣再也不敢了。”
他试图用今日的坦诚与温顺唤醒建安帝对他的父子亲情。
“儿臣愿意去扬州参与平叛,以此身赎罪,求父皇谅解。”
顺王明明也参与了,凭什么他还能在朝堂上春风得意?这不公平!
“你愿去,那便去吧。”建安帝冷冷的说道。
“李福,传旨,命顺王与三皇子同李将军前去扬州平叛,在军中,他二人皆与普通兵卒无异。”
萧明环没想到父皇真的同意了,差点喜极而泣。
“多谢父皇,儿臣一定不负父皇所望。”
在萧明环眼中,建安帝此举就是同时考验他与顺王,这是在给他机会。
他胸腔中涌动着激昂的情绪,多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瞬间干劲满满。
待萧明环精神振奋的离去后,李福出了御书房,片刻后回来禀报道:“陛下,瑞王府的管家来报,从前伺候殿下的侍妾中有一个有身孕了。”
建安帝倏尔抬头,“将其接进宫中,送到莱贵人处,好生照料,莫要走漏风声。”

三日一晃而过,这几日中,万瑾澜会去齐王府看看萧沣的状况。
说实话,她不知道该担心萧沣会在这几日死掉,她成了望门寡,还是成亲后死掉,而她成为名副其实的寡妇。
前者她还能再嫁,后者么,身为皇家寡妇,地位尊崇,未来不论是哪位皇子登基,她都是皇婶呢。
这两种,其实并不让她难以接受。她也已经做好了萧沣或许会死去的心理准备。
一方面,万瑾澜觉得萧沣这么年轻就死了有些可惜,一方面又觉得,做了寡妇,除了名声不好听,别的也没那么糟糕。
在她脑中想法乱七八糟时,三日一晃而过。
鞭炮齐鸣,礼乐齐奏,她盖着龙凤呈祥的盖头,穿着宫中绣娘赶制出来的正红色吉服,坐在轿中。
今日她成亲,没有新郎来迎。
镇国公府门口,沈卿强忍着眼泪。
二房的林氏此时还不忘阴阳怪气:“大嫂莫哭,今日可是喜庆的日子,要不是瑾澜嫁的好,咱们府上,如今也不知道会如何。”
顾氏立在一旁没说话。
如今府上因为永昌伯府受陛下猜忌,她丈夫每日上值时的处境也有几分微妙,宫中万妃也失了宠,府上这些日子气氛确实有几分凝重。
齐王是太后亲子,瑾澜此次提前嫁过去,若日后齐王能好起来,于府上情况也有利。
“商户就是眼皮子浅,没长脑子,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和叛军站在一起。”林氏看向顾氏,“三弟妹你说是不是?有些人啊,就是祸害。”
顾氏皱了皱眉,“二嫂慎言,今日是大喜的日子,说这些做甚?”
林氏轻哼了一声。
沈卿静默无言,她既忧心娘家,又忧心女儿未来的日子,对于林氏的挤兑,她此时连反驳都无口。
妯娌三人还未转身回府时,一个穿着灰衣短打的三十多岁的男子骑着马到了府前。
林氏见到人,连忙下到台阶之下,“宋明,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可是老爷有事交代?”
宋明是万家二老爷身旁伺候的人,也是万峰后院中一个姨娘的亲兄长,近些年负责万家二房在西南的产业运作,时常会来往京都。
宋明下了马,恭敬道:“属下回来对对账本,处理事情。”
沈卿和顾氏看了一眼便不再感兴趣,带着人回了府。
宋明见人都走了,才小声说道:“夫人,老爷最近新纳进府中一个小妾,对其颇为宠爱,不但害的宋姨娘流产,老爷还将府上的中匮都交给了她,在外还以夫人自居。”
林氏冷笑一声,“你莫不是为你妹子来搬救兵的?”
宋明不卑不亢道:“那位孙姨娘颇有姿色,老爷如今已经被她迷惑,就连去军营,都不忘带着她。”
“再得宠也只是一个妾,没得我认可,她在公府,连贱妾都算不上。你也不必替宋姨娘在我这想办法了,这天高路远的,我在京都又能如何?你且去忙吧。”
林氏脸色不好的回了府。
听到自己丈夫对别的女子的宠爱,林氏远在京都,又能如何?
宋姨娘得宠多年,如今来了个对手,不是也挺好?
即便如此想着,林氏面上也毫无笑意。
齐王府中,万瑾澜进了喜房,便自己取下了盖头。
春桃为自家姑娘委屈,明明该十里红妆,人人称羡的,可今日的鞭炮声,她都觉得凄凉。
“一切从简,这也太简了,齐王府上连宴席都没设,只挂了红绸红灯笼,这算什么?”春桃在室内摆放着梳妆台上的物件,小声嘟囔着。
万瑾澜照了照铜镜,看着镜中将头发全部晚起戴着凤冠上着全套妆容的人,意兴阑珊的取下凤冠。
都没有欣赏的人,真是白瞎她半夜就被叫起来梳妆,绞面时,不知道多疼呢。
京中不知道有多少闺秀正在府上嘲笑她。
万瑾澜想到此处,有些不爽,萧沣可不能死,今日他给她丢掉的面子,日后得全部给她找补回来。
太后虽说一切从简,但她头上这顶凤冠和身上的喜服可没委屈她,并且还私下又给了她两个庄子与几个铺面还有压箱底的首饰作为补偿,给府上的聘礼,也极为丰厚。不过为了让萧沣更好的养病,府上是没有设宴席。
万瑾澜将喜服换了,让春桃拿了一套新做的水红色的衣裳,系好腰带穿好后见春桃还瘪着嘴,她捏了捏她的脸蛋,“行了,日后可不许再说这些,你去厨房交代做几个我爱吃的菜,今日就摆在王爷住处的外堂。”
王府的布局她早就有数,几月前萧沣命人送去了图纸,立在窗下,见芭蕉叶绿的油亮,不远处的石榴树还没长高,也不知是谁在石榴树上挂了小小的红灯笼,看起来倒像是挂了大果子。
出了厅堂,到了院中,见东边的墙院爬满了绿意喜人的地锦,地锦长势很旺盛,都爬到了旁边的凉亭下。一片阴凉中,挂着一个秋千。
“王妃,正院是王爷收到了你画的草图后名工匠改造的,西边还建了水榭,种了荷花。”
王管家带着一个嬷嬷进来,见万瑾澜看着秋千出神,将自家王爷为她做的一一说出。
说实话,见到眼前院落模样的万瑾澜有些羞愧。她不想做寡妇,却又已经做好了成为寡妇的心理准备。
他已经提前做好了日后和她共同生活的准备,并且将她的话放在了心上。
此时,她由衷的希望他不要死。
若他醒来,日日对着那张脸,她也能多用一碗饭。
“王爷如今现在不好移动,你让人将我的一应物品都挪到王爷院里,日后我与他同住。”
王管家愣了愣,随即心想,王妃应当是十分喜欢王爷,才会在这种时候时时都守着王爷。
躺在榻上的人与昨日没什么两样,不过好似面颊又瘦了些。
她端起温热的药膳粥,与王管家配合着将粥喂了下去,随即用帕子将他嘴角的粥渍擦干净。
万瑾澜在外堂用过膳后,那位一直没出声的嬷嬷说道:“该给王爷擦拭身体了,太后娘娘说,日后伺候王爷,王妃要亲力亲为。”
万瑾澜:“…!”

第80章 晴天霹雳
下人打了温水来,万瑾澜看着杵在那的王管家和嬷嬷,试图用眼神让这两个不识趣的人退下。
当着别人的面,脱她新婚夫君的衣裳,给他擦拭身体,她还没那么厚的脸皮。
王管家本还不明所以,后反应过来拍了自己脑门一巴掌,“哎呦,老奴还有事,李嬷嬷,你也同我出去吧。”
王管家硬是将李嬷嬷拉了出去。
李嬷嬷是太后宫里的嬷嬷,是太后专门派来照顾盯着府中看顾萧沣的。
“李嬷嬷你这是做什么,王妃刚入府,面子薄,你在那盯着,她不好意思的。”
李嬷嬷面色严肃,“娘娘说了,让老奴看王妃是不是个会尽心伺候人的,王妃若是不成,还是得下人来。”
李嬷嬷见过王妃给王爷喂膳食,做的很不错,除了略显粗鲁,别的也都还好。不过擦拭身体是个细致活,时间也不能太久,王爷的身体忽冷忽热,擦拭就得快些,否则影响病情。
屋里的万瑾澜听过李嬷嬷的交代,自是知道忌讳,三下五除二的将萧沣身上的外衫扒掉,随即把雪白的亵衣褪掉,先擦拭上半身。
避开结痂的伤口,将前面擦完,随即毫不犹豫的将人翻了过去,再将后背擦干净。
从前人好好的时候看起来身形颀长,如今躺了许久,看起来比以前瘦了不少,但亵衣一脱,竟然还能看出胸膛的力量感,就是身体上的旧疤痕着实有不少。
万瑾澜边擦拭边说:“萧沣,今日你我成亲了,可是因为你躺在这,全京都的闺秀都在看我笑话,你可要快点醒来,不然…哼!”
萧沣手指轻蜷。
她边说将干净的亵衣给他换上,因为力气大,倒是不觉得费事。
“今日你都不曾睁眼看看我上妆后穿着喜服是何模样,”万瑾澜叹了一口气,眼尖的看到他的嘴角似乎微微抽动了一下。
万瑾澜捏了捏他的嘴角,伏下身子在他耳边说道:“接下来,你猜我要干什么?”
话落,她便起身上了拔步床,到了床尾,一把扯掉了他的亵裤。
身侧轻轻蜷起的手已经握成了拳,脚背上的青筋似乎也有几分绷直。
下了榻,将热水兑进凉水桶中,万瑾澜再次忙碌了起来。
日日都有人给他擦拭身体,其实很好擦洗,万瑾澜做起活来麻利的很,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就将他拾整好,亵衣亵裤穿的整整齐齐,又套上了外衫。
此时她将他半扶起靠在她身上,给他梳起了发。
他肤色极白,一头乌发黑的发亮,五官立体俊美,因为消瘦,脸部下颌的棱角轮廓更加清晰明了。
将他的头发通了一遍,又按了按他的头皮,才将人放在了榻上。
隔着屏风,隐隐约约能看到候在外头的李嬷嬷,王管家不知道去忙什么去了。
万瑾澜拉了拉床边的细绳,门口候着的婆子听到铃响后进来,将水桶水盆全部端走,又将地板擦拭干净。
李嬷嬷再次进来,行礼后看了拔步床上躺着的人,连压在头下的头发都齐齐整整,嘴上带了几分笑意。
“王妃,娘娘有事要交代。”
万瑾澜喝着茶润润口,“何事?”
李嬷嬷犹豫片刻道:“不如去外堂说。”
万瑾澜眉尾微扬。
二人到了外堂,李嬷嬷说后,万瑾澜如同遭遇了晴天霹雳,整个人都木呆呆的。
李嬷嬷忧心解释道:“娘娘也是害怕,怕王爷再也醒不过来了,想让王妃给王爷留个血脉,日后,王妃就在这里歇下吧。”
太后的意思,万瑾澜明面上哪敢为抗,只好先口头上答应。
可让她自己对昏迷还病着的萧沣这样那样,她属实不会,也突破不了自己的心理去做那种事。
李嬷嬷走后,太医又来了一趟,万瑾澜细细的问过后,得知了萧沣的病情没有恶化,也没有好转,但身体再持续消瘦,但若长期不醒,迟早有一天,人就渐渐没了。
太医的话说的委婉,她不傻,自然是听懂了。
“太医如今可能确定这不是疟疾了?”
太医点点头,“先前微臣与林太医还猜测是不是中了毒,可取了王爷的血,查验过后,发现有极大的可能也不是毒。”
万瑾澜问:“有没有可能是蛊毒?”巫蛊在朝中是不可提起的禁忌,寻常百姓也根本不知晓,可西南的民间传说确实中有虫蛊这种东西。
老太医抚了抚胡须,神色忧虑,“不是没有可能,不过若是蛊毒,那微臣也无能无力了。”
万瑾澜叹气,萧沣到底是招惹了什么玩意,将自己搞成了这样。
父亲已经派人去西南寻民间异士了,希望能有好消息。
太后娘娘应当是知晓了萧沣如今的状况,不然也不会给她下圆房的命令。
春桃将她的行李又搬来了萧沣院里,又命人将点点的狗窝也搬来了,忙活到红霞漫天时才全部规整好。
万瑾澜沐浴后,穿着寝衣坐在梳妆台前,春桃给她绞干头发。
“主子,加上厨房的,王府内一共就四个婆子两个成了亲的厨娘,剩下的仆役和护院全是男子,您就带了婢子四个,这方方面面都不太方便。”
万瑾澜将手上王管家给她的王府各项出息事务的账册放到了一边,说道:“明日你回府,让母亲给我挑两个靠得住的婆子来,应当就够用了。”
二人说着王府的各项事宜,头发绞干后,万瑾澜伸了伸腰,往内室走。
春桃纠结的说道:“主子,不如奴婢在地上铺个厚毯子。”
和病的连眼睛都睁不开的人睡一张榻上,主子会害怕吧。
万瑾澜用手拂开珠帘,“地下凉,别折腾了。”
萧沣暂时还不是个死人,再说了,地下和床上有什么区别?都是同处一室,地上还凉呢。
万瑾澜上了榻,先将萧沣往大床里头挪,随即将自己的软枕放在了外头,躺了下去。
现在她是真的很困,半夜就起身,进府后给萧沣擦拭身体,又喂了两次药膳,三碗汤药,还抽空见了府中的下人。
身体困乏,很快就睡着了,旁边躺着的悄无声息的人,也成了承受她腿和手臂的工具。
夜里万瑾澜觉得热了,还迷迷瞪瞪的将被子掀开,摸到旁边人,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入了齐王府。
摸了摸他的额头,察觉到又热了起来,赶忙拉了绳,婆子早就有经验了,厨房也备着水,万瑾澜拿起巾帕又是一通忙活。
等忙完,才又躺下去。
躺在他身侧,她打了个哈欠,带着睡意的说道:“你可真是会折腾我。”
有这一遭,她还不敢睡的离他过远了,不然也感知不到他的状况。
万瑾澜嘟囔两句,手搭在他身上,再次沉沉睡去。

成亲后的第二日,按例是要去宫中给皇帝请安,给太后娘娘磕头敬茶。
萧沣还在昏迷当中,万瑾澜只能自己去。
连着两夜没睡好,眼下有些青黑。
洗漱过后,她先将萧沣的早膳喂了。
由于无法咀嚼,府上的厨子只能听太医的给萧沣做些有营养的稀粥,所有食材都切的碎碎的。
太医说王爷身体越来越瘦,日后每日最好多喂一两顿。
万瑾澜给萧沣喂完便准备进宫了,天光大亮,时日不早了。
李嬷嬷说道:“王妃不必着急,您尽管用早膳,耗些时间太后娘娘会体谅你的。”
万瑾澜笑说:“母后惦记着王爷,如今可能已经在慈安宫中等着了,拿些点心在马车上用倒也不妨事。”
进了宫,万瑾澜先去太极宫给皇帝行了大礼,随即被赐了座。
建安帝看起来比起在栗山行宫时苍老了十岁不止。
“沣弟如何了?”
万瑾澜恭敬回道:“回陛下,王爷至今还昏迷不醒,昨个夜里又发起了热,晨起时身上又发冷,人瘦了不少。”
建安帝叹了一口气,“朕已命人在民间寻找奇人异士,万氏你要好生照顾沣弟。”
建安帝告诫一番,又赏赐了些东西,便让她去慈安宫了。
太后确实已经在慈安宫中等了许久,李嬷嬷随着万瑾澜一道入宫,回宫后并未去太极宫,而是直接去了慈安宫。
将在齐王府的事都禀报一遍,太后点点头,“万氏是个贤惠懂事的。”
万瑾澜在去慈安宫的路途,遇到了顺王妃和三皇子妃。
顺王妃是压不住的红光满面,王明慧唇畔噙着冷笑,眸中有怒火在压抑。
这妯娌二人之间的气氛明眼人都能看出不愉快。
也是,一个风头正盛,一个日落西山。
万瑾澜的个头比两人都高出半个头,好整以暇的等着二人前来行礼。
“见过皇婶。”
她仿佛听到了王明慧磨牙的声音。
这声皇婶,真是该死的动听。
顺王妃与她是平级,却因为辈分,也要向她行礼。
这满宫上下,如今能让她行礼之人,也就两个而已。
“你二人是要去慈安宫?”
顺王妃点头笑着说道:“我们王爷和三皇子被派去平叛,今晨起时交代妾身将孩子送进宫替王爷向母妃尽尽孝心。”
一旁的王明慧无声冷笑,顺王不就是想在去平叛的期间让儿子替他在父皇面前邀宠,真是没他更会盘算的了。
三人一同边说边走,王明慧忍了半天,终于还是道:“听闻皇叔病情严重,连榻都下不了,妾身真是心疼皇婶,刚成亲就要承受这些。”
万瑾澜立足京中贵女圈中多年,本是镇国公府长房嫡女,从前姑母是宫中贵妃,在及笈后去扬州时主动接触了齐王萧沣,如她所愿的坐上了齐王妃的位置。
可以说,万瑾澜的心思是不少的。
她生来就拥有锦衣华服,即便是成亲,她也要找个能让她继续富贵、不必对大多数人卑躬屈膝的男子。
萧沣的身份很好,相貌也很合她心意,曾经她是自得的,虽然如今有了些变故,但有什么关系?她依旧是齐王妃。
万瑾澜笑道:“本妃的日子如何就不劳三皇子妃操心了。见三皇子妃如今面色尚佳,我也就放心了,看来三皇子妃没被前些日子的事情影响,如此也好,毕竟多想无益。”
王明慧先前被顺王妃挤兑,现在被万瑾澜挤兑,气的脸都扭曲了。
“万瑾澜你得意什么,听闻齐王都要不行了,你提前进府是冲喜,日后难逃做寡妇的命。”
“放肆,给哀家掌嘴。”
谁也不知道,太后怎么不在慈安宫中,反而在宫道的拐角处。
王明慧被吓得面色大变,赶忙跪地,“孙媳失言,太后娘娘恕罪。”
顺王妃轻出一口气,庆幸自己今日对万瑾澜依旧客气。这王明慧就是个蠢货,只要太后还在,万瑾澜都是不能得罪的。从前王明慧还被称为京都才女,如今看,这脑子,着实是不怎么聪明。
“三皇子妃王氏不修口德,掌嘴三十,回府反思,日后无召不得入宫。”
太后咳了几声,面色因动怒有些潮红。
万瑾澜上前将太后扶住,轻拍她的后背,“娘娘不必动怒,儿媳相信吉人自有天相,王爷会醒来的。”
太后的年岁与她祖父差不了多少,都是两鬓斑白,不过她祖父的身体因为练武看起来比养尊处优的太后看起来康健不少。
回到慈安宫,万瑾澜磕了头敬了茶,得了赏赐后便坐在了太后的左下手边。
太后从手上取下通体翠绿的玉镯,拍了拍她的手,“辛苦你了。”
万瑾澜笑道:“一点都不辛苦,儿媳就盼着王爷能早点醒来,只要他能醒过来,儿媳如何都不觉得辛苦。”
坐在对面的顺王妃看着眼前的婆媳和睦,一时间还有些羡慕。比起陈淑妃对她时常的耳提面命,太后对万瑾澜的态度,当的上一句亲如母女了。可想起传闻中快死的齐王,顺王妃心气又平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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