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沙发跟前，他弯身将水放在了林京面前的桌面上。
林京看手机看的很入迷，没发现他的靠近。
盛况没说话，放完水打算坐回去，无意间的一个抬头，扫到了她的手机屏幕。
【GDT?Miracle更名为Miracle，取消认证信息，预计本月底会正式宣布退役。】
盛况：“……”
这条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野生博主，还挺会编，编的头头是道就算了，还配了他几张生图。
配就配了，那位博主还挺牛，配的那几张生图正好全都是他不喜欢的。
盛况扯了扯唇角，见林京看这种不着调的新闻看的还挺入迷，一时间没忍住，低声说：“假的。”
林京被头顶上突如其来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她抬头对上盛况的眼睛。
盛况伸着指尖敲了敲放在她面前的矿泉水：“那博主瞎扯淡。”
说着，他坐回到沙发原来的位置上，他想到那几张生图，又说：“还眼瞎，没审美。”
林京：“……”

其实这位博主选的照片真不是没审美。
首先盛况底子放在那儿，三百六十度没死角，网上压根没什么翻车的黑照，其次看的出来这位博主大概是为了拿着盛况的颜值博眼球，特意精挑细选过。
那几张图，基本上都是盛况比较出圈的图。
林京低着头，盯着手机里的那些照片，琢磨了几秒：“不用修图的。”
盛况没太懂她的意思：“嗯？”
林京举了下手机：“这些图虽然都没精修过，但比挺多精修过的图要好看很多。”
“……”
盛况看着林京足足三秒钟，面无表情的拿起手机，点了几下，啪的一声，将手机扔在了她面前：“这才是我审美。”
盛况手机里的照片，戴着口罩，将脸遮挡的严严实实。
要不是他身上穿着的队服，带有“Miracle”的字母，真的很难让人辨认出来这究竟是谁。
“……”
林京沉默了两秒：“你审美还真是挺……”
林京及时的收住后面的“奇葩”，停了下，生生转口说：“……好的。”
盛况伸着胳膊，拿回自己的手机：“谢谢。”
真没有想夸他的林京：“……不客气。”
房间里安静了一小会儿，林京看着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打着字跟人聊天的盛况，抿了抿唇：“所以，你不打算退役？”
盛况敷衍的“嗯”了声，打字的动作没停。
林京：“那你是打算转会吗？”
毕竟微博名字都改了，认证都取消了。
盛况没说话，直到打完字，放下手机，才看向林京：“也不转会。”
不退役，也不转会……
林京愣了愣，想问那你是什么打算，话到嘴边，却又觉得不太合适。
他和她到目前为止，充其量算是见过面，她这么追问他隐私，貌似有点不是特别礼貌。
盛况指尖蹭着手机屏幕，盘算了几秒，对着林京说：“一切待定，但接下来，这个家里会陆陆续续来一些人，你别紧张……”
在盛况说话的过程中，陈景回来了，他将拎着的袋子放到茶几上，从里面掏出一双拖鞋，啪的一声丢在林京的脚边：“小妹妹，给你买的，换了吧。”
林京：“？？”
林京望着脚边的拖鞋，眨了眨眼睛，看向盛况。
粉色拖鞋不是买给他的吗？
盛况收住后面的话：“你先换鞋。”
林京：“……”
还真是给她买的。
“谢谢，”一次性拖鞋，沾了水穿着真不怎么舒服，林京没客气，换完鞋后，问：“多少钱，我转给你们。”
“不用了，”盛况停了下，清了清嗓音，接着陈景回来之前的话往下说：“……也别让秦瑶阿姨知道我住在家里，总之秦瑶阿姨给你打电话，你就说一切正常。”
陈景大咧咧的坐在盛况身边，对着林京疯狂的点着头：“对，小妹妹，别告诉秦阿姨，你放心，况崽是不会牵扯到你的，等暑假结束，你是要回学校住的对吧，这两个月里，秦阿姨她回不来的，等秦阿姨回来，况崽他会一人做事一人当的。”
所以，盛况这是要在家里搞事情，而且搞的事情还不能让他妈知道。
林京低头看了眼脚底踩着粉色拖鞋，默了几秒，抬起头：“这拖鞋，是为了收买我？”
陈景手一抖，险些将刚捞起的抱枕甩出去。
陈景怎么都没想到，这位长得漂亮的像是个小仙女一样的小姐姐，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如此惊吓，他一脸震惊的望着林京足足卡壳了十来秒钟，勉强出声：“小妹妹，你是在讲冷笑话吗？”
林京摇摇头：“不是。”
陈景：“……那就是在讲笑话？”
林京抖了抖唇角：“大哥，您才是来讲冷笑话的吧？”
旁边传来了一声轻笑，是有一会儿没出声的盛况：“一双拖鞋就能把你收买了？”
林京背脊一僵，顿了下，转头看向盛况。
理智告诉她，她要义正言辞的回他一句，你仿佛是在做梦，我可是一位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小姐姐，岂是你拿着一双拖鞋可以随随便便收买的，可她看着眼睛里残留着一丝笑意的盛况，张了张口，又张了张口，这些在脑子里绕了好几圈的台词却怎么都没能说出来。
盛况迎着她的视线，看了她一小会儿，慢悠悠的接着说：“那你还挺好被收买的啊。”
“……”
林京大脑逐渐清醒，意识到自己又又又机器人了。
她刚想为自己辩解两句，盛况声音又传了过来：“你真是大学生？”
林京收住到嘴边的话。
“你怎么看着傻乎乎的？”盛况斜靠在沙发上，样子松懈又散漫，“被卖了，会数钱吗？”
林京：“……”
她其实挺能怼人的，但在盛况面前，她总是掉链子，比如这会儿，她越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找句话怼回去，越是不知道该怎么怼。
坐在一旁的陈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噗嗤笑了：“就算是会，也是被卖了帮别人数钱吧？”
林京：“……”
怎么，野辅联动强强联手欺负她一个小姐姐？
她对况崽没脾气，不代表她会爱屋及乌到对他陈景也没脾气。
林京想着，转头狠狠地瞪了一眼KPL粉丝圈众所周知英语烂到家的陈景：“英语单词你你会背几个？除了你名字Scene，其他的应该都不认识吧？”
陈景啊了声：“我还认识一个，Miracle，我们家况崽的名字。”
林京张了张口，险些脱口而出一声操。
陈景这人比赛的时候，特别细腻，就像是一座让人翻越不过的大山，特别有安全感，怎么私底下贱兮兮的？
一时间语塞的林京，面无表情的瞪着两个人看了会儿，打算离这两人远点。
她还没来得及起身，盛况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帮忙。”
他这两字来的有点突然，林京愣了下，看向盛况。
盛况：“你叫什么名字？”
他这话和上一句话前言不搭后语，林京有些摸不到头脑，默了下：“……林京。”
“不是收买，是帮忙，”盛况说，“这位叫林京的小朋友，愿不愿意帮个忙？”

陈景盯着头也不回进电梯的林京，等到电梯门关上，才依依不舍的收回视线：“我也算是有不少女粉的人，打比赛的时候，在现场没少被女粉过来合影，去年还在秋季赛的现场跟当红女明星打过水友赛，怎么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吧，但是碰到这位姑娘，我发现，我世面见得真不算够大。”
盛况没搭理他，耷拉着眼皮，散漫的给兰博文发消息。
“话说，盛况，你妈是怎么认识这么一位姑娘的？”
盛况眼皮都没抬一下：“秦女士老同学的女儿。”
“羡慕，我怎么就没这么一个妈，我妈怎么就没这么一个老同学，我妈的老同学怎么就没这么一个女儿，”陈景沉浸在林京带来的惊艳中不可自拔，情不自禁的又感叹道：“不得不说，你妈这位老同学的女儿，是真的绝，抛开颜值是真的高不说，气质也是真的好，那气质太他妈的干净了，你懂吗？干净的让人特别想搞到手……”
盛况停下打字的动作，看了眼桌上刚刚被陈景随手一丢的超市小票：“陈景。”
陈景扭头：“干嘛？”
“看下你微信的收款码。”
“看这玩意干嘛？”陈景边说，边把微信收款码点了出来，“怎么，要给我钱？”
盛况没说话，举着手机对着陈景屏幕扫了一下。
紧接着，陈景手机里跳出收到一笔小金额付款的提醒。
“卧槽？还真给我钱？盛况，你什么时候这么好了，是不是有事求……”陈景顿了下，盯着那金额研究了会儿：“咦？我怎么觉得这金额越看越眼熟，像是在哪儿见过？”
盛况持着手机的指尖一颤。
他停了两秒，若无其事的瞟了眼陈景：“兰博文跟YLS谈完了。”
YLS是个不怎么知名的战队，去年从次级联赛打进了预选赛，年初从预选赛打进KPL联赛。
老板纯粹是因为爱好搞的这个战队，因为资金有限，自始至终就养了五个队员，连个替补都没有，上半年春季赛打到一半，老板资金链出现了问题，最近这两个月开始频繁拖欠队员的工资，那几个队员没有专业的教练，成绩是想当的差，春季赛虽然还没结束，但大家都已经心知肚明YLS注定要以倒数第一的成绩被降级回预选赛了。
降级就算了，战队还穷，他们被KPL春季赛淘汰的当天，有两个队员心态崩了，当天就收拾东西回老家了。
组一个新战队太麻烦不说，还得从次级联赛打起，所以盛况在决定和GDT解约的时候，就盯上了YLS。
陈景成功被带跑了思路：“贵不贵？”
“还行。”
盛况说的还行，是真的还行。
YLS老板为了这战队欠了一屁股债，现在正处于极度缺钱的状况，现在碰上有人要买他的战队，好商量的一批，兰博文和他对了两次，这事就敲定了。
不过，这事虽然进展的很顺利，但并不代表着一劳永逸……
想着，盛况又说：“YLS走了两个队员，只剩下了三个，三个里其中一个是打野，跟我位置重叠，另外两个还好，一个是中单，一个是射手，中单调教调教还是能凑合着用的，但那射手……”盛况一言难尽的啧了一声：“费劲。”
陈景：“所以，你的意思，我们现在不但缺个上单，还缺个射手？”
盛况：“嗯。”
陈景炸了：“世冠赛决赛就在下周六，一结束就是预选赛，这总共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请问从哪儿去搞上单和射手？”
盛况：“直播。”
陈景：“？”
林京乘坐电梯回三楼的一路上，耳边反复回响着盛况那句：“这位叫林京的小朋友，愿不愿意帮个忙？”
电梯停下，门打开，林京迫不及待的冲进房间的浴室，打开水龙头，洗了一把脸，她抬起头，看着镜中的自己，脑子里晃出刚刚在楼下，盛况问完她愿不愿意帮个忙之后，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下意识的就脱口而出了一句：“愿意。”
大概是她答得太干脆利索，反倒是把盛况给答愣了。
当时的客厅，一片安静，三秒后，她回神，想都没想转身跑了。
想到这些的林京，懊恼的闭了闭眼睛，再次低头捧了一把冷水扑在脸上。
从洗手间出来，林京倒在床上，将脸狠狠地扎进枕头里。
生无可恋的挺了大概半个多小时的尸，她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
觉得实在是没脸见人的她，伸着手在床上忙摸了好一会儿，才摸找到手机。
按亮屏幕，拿到面前，才发现是某直播平台的提醒：“Miracle直播了——”

盛况居然直播了？
想到不久前在楼下发生的事，林京又是一阵懊恼，但懊恼归懊恼，她手还是不受控制的点进了盛况的直播间。
“直播什么呢？直播……”手机里传出盛况的声音，懒懒洋洋的，随着他的话，还有机械键盘被敲响的清脆声传来：“……求虐。”
紧接着，林京看到盛况的直播间名字改了：Miracle在线等虐。
【啊啊啊啊啊况崽居然又直播了。】
【请况崽继续保持这样的直播速度。】
【呜呜呜呜况崽你真的要退役了吗？】
【求不要退役……】
【在线等虐？真不愧是KPL唯一一个宣布出柜且坦诚为零的男人，这虐有点引人深思啊……】
【楼上的，请不要开黄腔。】
【怎么个等虐法？】
盛况换了件衣服，依旧是白色的T恤，面对直播屏幕里密密麻麻刷过的弹幕，面无表情的垂着眼皮调游戏铭文。
他无意之间抬了下头，大概是扫到了弹幕上的某句话：“怎么个等虐法？很简单，欢迎各路高手来跟我说开房间1V1PK，只要你赢了，条件随你开。”
【玩的这么大吗？】
【没限制吗？直播跳脱衣服也可以吗？】
【那要是对方输了呢？】
盛况又抬了下头：“输了？输了就输了。”
顿了下，盛况放下手机：“再说，输给我不是很正常吗。”
【啊啊啊啊这么好的吗？况崽麻麻来！】
【麻麻也来！】
【我IOS系统，微信区，ID名叫……】
盛况看着爆炸的弹幕：“不是什么人都能来跟我PK的，是有条件的，荣耀百星，国服玩家。”
“……”
正准备跟着大众，也刷句“麻麻也要来”的林京，听到盛况的限制条件，默默地缩回了手指。
盛况直播间流量很大，他这玩法不一会儿就传了出去。
有想来蹭他热度的一些技术主播，跑来送打赏，发弹幕自告奋勇来参赛。
盛况随便逮了一个，加上好友，直接进入了游戏。
盛况选了五个人，打了五局，五局全胜。
第六局开始的时候，弹幕画风不再是【为况痴，为况狂，我为况况哐哐撞大墙】或者【况崽勇敢飞，麻麻永相随】之类的话。
【卧槽？今天是怎么回事，陈景居然也直播了。】
【而且直播内容和况崽一毛一样。】
【Scene这是跟Miracle学的吗？】
【哈哈哈这还用说嘛？肯定是跟况崽学的。】
【感觉磕到了，梦回当年的GDT，况崽犯错，陈景总会跟上。】
【楼上的，别忘记了，还有兰博文。】
【兰博文：是我不配吗？】
因为盛况，林京把GDT当初首发阵容的五个人都关注了，她看到弹幕里的这些话，顿了顿，退出盛况的直播间，在关注里找到陈景点了进去。
如同盛况弹幕里说的那样，陈景直播间里的画风跟盛况那边一模一样，都是在线玩PK，都是赢了有好处，输了就输了。
唯一的区别是，陈景这边没盛况那么狂妄，而是赢了送你一你想要的指定能买到的皮肤，不限金额的那种。
【哈哈哈陈景你怎么好的不学，竟跟着况崽学坏的？】
【景老板，学学况崽，玩的多野，你这不够大气啊。】
【哈哈哈不是景老板不够大气，是景老板一职业辅助，专业挨揍的人，跟人PK真没什么优势。】
【哈哈哈哈感觉又磕到了，况崽那边是一个在线虐人，景老板这边是一个在线被虐，近水楼台先得月，给我锁死了！】
刚在盛况的直播间，林京看直播的时候，给盛况打赏了两百块钱。
她在陈景直播间呆了会儿，打算回盛况直播间，临走之前，她想了想，决定给陈景也送个打赏。
想着，林京动了动手指，把直播平台免费赠送的那些小鱼干全都投给了陈景。
回到盛况直播间，林京加入弹幕大军：“这是第几个人？”
没等弹幕里有人回复，低着头选英雄的盛况，“第十个了啊。”
虽然盛况这话是说给整个直播间的，但林京还是忍不住自我代入了下这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她想到盛况就在自己楼下大脑的某个房间里直播，这种代入感顿时变得更强烈了。
她一激动，忍不住又去冲了两百块钱，打赏给了盛况。
【靠靠靠今天是什么神仙日子？】
【退役了一年多的兰博文，居然也开播了！】
【卧槽，真假？】
【妈呀，我看回来了，是真的，蚊子开播了！】
【开播就算了，他妈的开播内容和况崽跟景老板一个风格！】
林京被弹幕刷的，忍不住好奇的再次离开了盛况的直播间，转去了兰博文的直播间。
作为曾经第一中单的兰博文，直播PK赢了他的条件，虽然比不上盛况那么张扬，但比陈景大方很多，如果是主播，那就是一万块钱的打赏，如果不是，那就是一万块钱的现金红包。
【有生之年系列，居然同一天碰到况崽，景老板和蚊子一起直播！】
【如果没记错的话，上次还是三年前吧！】
【是的，三年前，他们KPL秋季赛夺冠的那一天晚上！】
【爷青回！】
林京看了会儿热热闹闹追忆往昔的弹幕，打算重回本命直播间去。
为了公平起见，走之前，她把刚刚充值两百元的时候，系统赠送的免费小鱼干喂给了兰博文。

第18章 戏精
林京到现在还没吃晚饭，那会儿只顾着懊恼了，压根没感觉到饿，这会儿在盛况陈景还有兰博文三个人的直播间来回蹿跳了一阵儿，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肚子饿的在叫。
已经晚上九点多钟了，林京懒得出去，拿着手机叫了份KFC。
宅急送很快，不到二十分钟，林京的手机响了。
她一边接电话让送餐的人稍等会儿，一边急匆匆的踩着拖鞋下了楼。
推开屋门，她一路小跑到别墅大门口，隔着栅栏接过外卖，她的确是肚子饿了，当场拆了包装，啃着汉堡往回走。
晚上这会儿，户外没那么热，风一吹还挺舒服的，林京走的慢吞吞的。
来到门口，她刚想伸手去拉门，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抬头望向面前紧闭的门。
盛况把密码给改了，没告诉她新的。
她刚出来接外卖跑的有点急，没注意到门自动关上且锁上了。
林京捏着汉堡，仰起头看了眼二楼。
灯全亮着，里面的人在直播，她要是这么吼一嗓子，估计整个直播间都炸了。
林京纠结了两秒，索性在院子里找了个地，随便一蹲，翻出手机一边看直播一边继续啃汉堡。
汉堡啃完了，直播里的盛况正好也打完了一局游戏。
“我上个洗手间。”盛况扔完这句话，摘下耳机，起身离开了。
他人虽不在，直播间里的弹幕却依旧很热闹。
盛况离开的时间稍微有点久，弹幕里有人开始问了。
【况崽怎么还没回来？】
【景老板在一分钟之前也去洗手间了。】
【我好像懂了什么。】
【我好像也懂了。】
【似懂非懂，是我想的那样吗？】
【姐妹，大胆点，就是你想的那样。】
林京看着弹幕里的这些话，有点上头的忍不住也打起了字。
……看来一时半会儿，他们是回不来……
这行字还没打完，身后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盛况看了眼蹲在门口，背对着自己捧着手机正在打字的人：“数星星呢？”
林京被头顶上突如其来砸落的话，吓得一哆嗦，条件反射的往后仰起脖子。
小姑娘瘦瘦弱弱的，蹲在地上小小的一团。
在户外院子地灯的映射下，她皮肤白的反光。
盛况垂着眼皮看了片刻，移开了目光。
他的视线刚碰到不远处的一棵树，突然察觉到她手机屏幕里的画面有点熟悉，又将视线落了回来。
是他的直播间。
弹幕里一群人在刷什么懂了，秒懂女孩在这里之类的话。
盛况暗呵了一声，正想在心里嘲讽一句这群戏精又懂什么了，突然在弹幕里飘过这样的两句话：
【况崽和景老板一起消失五分钟了。】
【错了，姐妹，是五分二十秒。】
盛况大概懂了弹幕刚刚刷的那些懂了是什么意思。
懒得跟弹幕里那些人一般见识的他，刚想从林京手机屏幕上挪走，突然发现，她屏幕下方，有着一句打完还没发出去的话：看来一时半会儿，他们是回不来了。
盛况：“……”
所以，眼前这位先是被陈景喊小黑粉，后来被陈景叫小妹妹的姑娘，也是个戏精？
林京缓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刚想说“谁家星星在地上”，见盛况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手里的手机，便顺着他视线低了下头。
看到她刚刚打完的那句话，她脑子有点懵，她下意识地想点退出直播间，结果却点成了发送。
密密麻麻的弹幕里，很快出现了她那句话。
【看来一时半会儿，他们是回不来了。】
林京：“……”
盛况：“……”
此时此刻，林京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努力地维持着自己面上的镇定，动着手指退出直播间。
大概是因为紧张，本来想着要退出直播平台的，她竟一不小心点进了自己的个人主页。
头像是她给盛况为爱发电画的Q图。
名字：小京酱。
个性签名：为况痴，为况狂，我为况况哐哐撞大墙，这句话出自我。
这句应援词是真的出自她。
四年前她在GDT官方微博下一时兴起打的这句话，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句话莫名其妙的变成了热门，更没想到后来莫名其妙的变成了应援词。
虽然矿工经常发这句话，但没什么人知道出自她。
盛况挺嫌弃这句话的，在四年前的一次直播里，还问了句：“我就想知道这句话是谁说的。”
四年，整整四年，盛况都不知道这句话是谁说的。
而她和盛况认识了不过四个多小时，她就暴露了自己。
林京：“……”她可真能耐。

第19章 你比
林京活了十九年，自认为自己是个挺机灵的人，怎么都想到自己竟然会有这么社死的一天。
现在想想，对比此时此刻，她下午当那好几回的“机器人”，以及面对盛况的求帮忙毫无节操的“我愿意”，真不算叫事。
下午她感觉丢人，能撒腿就跑，可这会儿，盛况堵在门口，她往哪跑？
难不成穿着宽大的短袖和拖鞋，往大街上跑？
林京想象了下自己这么不顾形象流浪在大街上的样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觉得自己宁可在这儿社死到底，也不能丢人丢到大街上去。
网上挺多人磕盛况和别的职业选手CP的，盛况大概是在现实中没见过活的，一时间被震惊住了，看着她好一会儿都没什么反应。
林京被看的心里有些发毛，她默默地吞咽了口唾沫，也不知道脑子犯什么抽，脱口而出了句：“要不，我跟前几天在半决赛现场一样，给你比个心，刚刚那事就算过去了？”
林京说完这句话一瞬间，反应过来她嘴又快了。
她是生怕盛况忘记那天她对着别人说“他是我儿子”，还是怎么滴，哪壶不开提哪壶。
见过翻黑历史的，没见过自己翻自己黑历史的。
还有，那个比心，当时比完她都替自己感到尬。
林京看着盛况，张了张口，不敢再说话了。
主要是怕越说越社死。
比起林京尬的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盛况反倒一身轻松的往旁边的门上一靠，不管楼上的直播间一群人在等着他，上上下下慢悠悠的打量了一圈林京：“你比。”
林京：“……”
她并不想比。
林京学聪明了，说话之前，先在脑子里过了几圈，确定没问题，才温馨提醒：“那个，你直播着呢。”
盛况嗯了声：“然后呢？”
“……”
然后呢？
你说然后呢？
然后那么多人在等着你，你不能让大家等着啊！
林京眨了眨眼睛，硬着头皮往下说：“让粉丝等久了不好。”
“没关系，”盛况慢悠悠的说：“反正他们都知道，我呢，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的。”
林京：“……”
盛况：“再说，这才多久，景老板不要面子吗。”
林京：“……”
林京在心底悄悄地给盛况竖了个大拇指：牛逼。算你狠。她认输。
事情明显已经发展到死胡同里了，就在林京想着要不她直接装晕倒地上完事了，二楼的窗户突然被拉开，陈景的声音传了出来：“况崽。”
“况崽，你粉丝在找你。”
“况崽，你人呢？”
“来了。”盛况掀起眼皮往上看了眼，连陈景的脑袋都没扫到，就站直了身子，他将门往外推了推，确定不会自动关上之后，转身进了屋。
林京在门口冷静了足足十分钟，才故作镇定的进了屋。
虽然户外不算热，但她呆久了还是出了一些微汗，回到三楼，她重新洗了个澡，吹头发的时候，她想到刚刚在楼上发生的那些事，一时没忍住，拿着吹风机往自己脑袋上狠狠地敲了一下。
她疼的嘶了声，揉了揉脑袋，继续持着吹风机生无可恋的吹头发。
从浴室出来，她躺在床上，拿起手机。
此时的她，对直播APP有点心理阴影，她挣扎了好半天，还是没忍住点了进去。
盛况陈景兰博文他们都还没下播，林京先去了兰博文直播间，又去了陈景直播间，最后才进了盛况的直播间。
他刚打完一局游戏，靠在椅子上，单手扶着鼠标对着电脑不知道在设置什么。
盛况直播间人来人往，林京心想着自己进去也不会被人注意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