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早有准备，知道董氏给的必不会少。可真看到东西的时候田福娘还是震惊不已。
这些东西，别说一辈子，恐怕是一般人好几辈子都赚不来的吧？
她忍不住有些胆战心惊的，只觉着这些东西拿着烫手。
“不多。若不是我手里的钱财有限，再多给些也是应该的。”
董氏把箱子合起来锁好放在一边，把锁匙交到田福娘手上：“这些你帮果儿收着，等明日我叫人带你们先认认宅子和铺子去。至于秀水村的庄子，等你们回去了，再让人带着顺路去瞧瞧，做个交接。”
说着，她笑笑：“宅子，铺子，庄子上的人手都是现成的，卖身契也全在里头了。你们能用的顺手的就留下，用不顺的就卖了不用顾忌我这头。但铺子里头的掌柜是先借给你们用的，等你们自个找到合用的人手，我就得把人收回来。不过也别急，那些人你们哪怕再用十年八年的都成。总得等你们找到能够撑起来的人手他们才会走。你们也不用操心他们会乱来。在你们派人接手之前，里头的一切都照旧。”
“那就先照旧就好。”
田福娘不由松了口气，这就意味着哪怕暂时的她们都不理会那些宅子铺子和庄子，它们也一样能够照常运转，不用去多操心。
娘亲都这样说了，赵果儿自然不会拆台，也是点头。
话说暂且的，她还有许多事要办，还顾不上那些呢。
一切照旧挺好。
“那些的收益和产出以及账本，按时的都会有人给你们送去。你们放心，没人敢乱来。我这头帮着监管的管事也不是吃素的，能由着他们糊弄。”
董氏先是给了田福娘和赵果儿一颗定心丸，然后就劝道：“不过，你们也该买些人了。到底是自个的人手，用着才能更顺心些不是？”
这个还真是要提上日程了。
赵果儿点头，问董氏道：“干娘，您可有用熟了的，口碑好的人牙子？”
“有。”
董氏立刻点头：“等着明日你们看过宅子铺子回来，再让人牙子带人上门给你们选人如何？”
“好。”
第56章 府城之行（十五）
赵果儿和田福娘都点头，赵果儿充道：“最好能是有一家子的，要有人能赶车能下地干农活的。”
“能赶车的倒是不缺。给你们的宅子那头就备着马车，车夫是不缺的。能下地干农活的那庄子上更是多的是，随便挑一户就能用。”
董氏看赵果儿没明白自己的意思，索性直截了当的建议道：“你们主要还是得挑些能干机灵识字的。等放在身边看些时日，若人品还行，就让他们或先跟在铺子的掌柜身边学几年，或学着管管帐再看。”
哦，这是让自己要开始培养能干的心腹的意思。
赵果儿总算是明白董氏的意思了。
田福娘也终于听明白了。
两人立刻都知道董氏这也是想避嫌，让她们能早日把宅子铺子和庄子真正接在手中的意思。
对此田福娘心里有些不以为然，只觉董氏既然舍得把宅子，铺子和庄子给自己，那自然不会在私下做小动作。她们又何必着急着接手，弄得手忙脚乱的，还显得不信董氏似的。
赵果儿的想法却不同。
她自然也是相信董氏的。但是也知道人心难测，有些事董氏自然不可能去干，但却难保时间久了底下的人会起小心思。
他们不敢动董氏的产业，但是对董氏送出去的，若是自家迟迟置之不理，不接管到自己手中。有胆子大的，恐怕就要铤而走险了。
到时候事情捅出来要伤董氏的脸面。
不捅出来，难道还真如了那些人的意，任由他们逍遥自在了？
想清楚了这点，赵果儿立刻就觉得董氏的建议很实用，也有了几分紧迫感。
按着她自己的想法，以后要用人的地方还真不少，是该越早多培养些好用的人手越好。
等高嬤嬷退下去，赵果儿接着把《长青诀》的修练窍门讲完，又看了淑娘拿着笔记下的没有缺漏错误之后。问清自己要的食材己备好，便要开始一展身手。
董氏试探的问可需要人打下手，赵果儿点头，直接说道：“干娘若是有能信得过的人，我直接在一旁指点她做出来更好。这样等您和姐姐去了京城就不愁没人会做，你们只能凭着口述，没法让人信服了。”
“那就让我小厨房的桂兰试试能学会不。”
董氏没有多说客套的话，亲自带着赵果儿去了院中的小厨房，喊了管厨房的心腹丫鬟桂兰来。
知道能跟赵果儿学新菜谱桂兰简直按耐不住激动，哪怕是那新菜谱不少是用豕肉来做的，她也没有露出异色。
等她听了赵果儿的吩咐，再按着她说的做法一步步做下来……对赵果儿，桂兰很快就心服口服起来。
两人忙了大半日，当满满一大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摆在董氏、淑娘、田福娘面前的时候。
只是看着，三人都是忍不住的咽了咽口水。
再等迫不及待的品尝过，三人来不及夸赞，风卷残云的把整整一桌子的菜都一扫而光。
吃饱喝足，看着满桌的空盘子，淑娘先捂脸：“幸好方才没留人侍候，不然往后咱们可真没脸见人了。”
“我和我娘是不用操心的，以往吃饭就没用人伺候过，以后一句不习惯也能不用。姐姐和干娘可就难了。一日两日的不用人伺候，难道还能一直都不用再让人伺候了么？”
赵果儿幸灾乐祸的笑：“真可怜，我怕往后你们为了面子只好饿肚子了。”
“怎么？想着我们要饿肚子你很开心？”
淑娘冲着赵果儿危险的眯眼笑。
“不是很开心。”赵果儿才不怕淑娘，笑嬉嘻的说道，“真的，就只是一丁点的开心而已。”
说完，她机智的一个箭步就躲离淑娘大老远继续得意的笑，把淑娘气得牙痒痒的，偏速度不如她，拿她是无可奈何……
“我就不信你没有落在我手里的时候？”淑娘不服气，越追，越追不上越来劲了。
两人便这般你追我赶的戏闹起来。董氏和田福娘就在一边喝茶看着，等看戏看的差不多了才制止两人。
连灌了三杯茶，淑娘才叹气对董氏道：“娘亲，果儿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往后咱们吃饭可怎么办呢？往后我可不想再让一堆的人盯着我吃饭了。可长久不让人伺候着似乎也不是事。尤其是家里，外头聚会的时候。特别是在家里，难不成咱们真就只有饿肚子的份了？”
“能有多难的事？饭量大了就老老实实的认了呗。往后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外头，只管放开肚子吃就是。不就是点不值钱的面子么，能比饿肚子难受？”
董氏浑不在意的说道。
“可，咱们以往和如今的饭量不一样了又该如何自圆其说？”淑娘继续忧虑。
“就推给你外祖父那边。说祖传的饭量大。以往不好意思显露，如今眼看着饭量越来越大。受够了饿肚子的滋味就看开了，觉着吃的多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不就行了？”
董氏说着，对淑娘也是叹息一声：“人活一世，为的什么？难道不是吃饱穿暖，日子过的舒坦最要紧？你可别学娘以往，为了面子生生委屈了自己大半辈子。结果也没见落了什么好。这接下来，难道还得为了面子再接着挨饿？”
呵呵冷笑了一下，董氏道：“我算是想明白了。你也记住，不管怎样，能叫你委曲求全的都不是什么好人。至少对你而言不是个好人。你再好他也未必会看在眼里。既然这样，你还惯着他做什么？”
淑娘：“……”
好吧，不就是点不值钱的面子么？娘亲都能够看开，自己又有什么看不开的？
颇有点自暴自弃的淑娘重重点头：“那就这么办吧。不然整日要想着瞒着这个瞒着那个的，也怪烦的。”
“这就是了。”
这个决定，实则也是董氏在深思熟虑之后做下的。
吃饭是大事，能瞒一日一年，还能忙十年一辈子？
与其严防死守，整日要担心有朝一日会被人给拆穿了。倒不如一开始就大大方方的露出来，更叫人没法借此做什么乌七八糟的文章。
第57章 府城之行（十六）
“干娘，我觉得平日里再让人多做些肉干之类，轻巧又容易饱肚的零食备着。一则是方便随时取用，还能在外出赴宴的时候，哪怕是叫人知道饭量大，可又没法知根知底就更好了。”
虽然对干娘干姐姐的家事有些隐约的了解，可毕竟了解的不多。但是看见董氏这似乎是大彻大悟了，赵果儿也是很替她高兴。
当然，高兴归高兴，该给的建议她也没忘记了。
“很是。”
董氏深以为然的点头，然后问赵果儿，“你先前说的养豕的法子可难？”
即然赵果儿说的，这豕肉做的菜色果然是能够登上大雅之堂。哪怕是出现在宫宴中也使得的话并没有夸大。那这养豕的法子也就至关重要了。
“不难。不过就只是把豕给阉割了再养罢了。”赵果儿压低了声音的说道。
“……就这么简单？”董氏惊讶起来。
“对，就是这么简单。”赵果儿认真点头。
“还真是没想到。”
董氏笑叹了一声，拿出来四份每份三天量的药包让赵果儿查看配的有没错。
赵果儿一一细看了无误，董氏将其中两份给了她：“顺手就把你们的也一同配出来了。”
“谢谢干娘。”
赵果儿没有拒绝。收了药对董氏道：“若是没有什么事我和我娘就先去歇了。”
“等等，这兔子给你。”
拿出来一个长形匣子放在赵果儿的手上，淑娘道：“这是昨日许诺你的，瞧瞧喜不喜欢？”
“玉雕的兔子？”不是活兔子？
打开那长形匣子，看到里面摆放着的大大小小十二只，用如雪一般白的玉石和火焰般耀眼的红宝石雕刻的形态各异的兔子。
那精细逼真的雕工看呆了赵果儿，她随手拿起一只细看，越看越觉得喜欢。
“我就知道你也会喜欢。”
赵果儿没有掩饰的喜欢取悦了淑娘，她欢快的说道：“这是不是比真的兔子更有趣？”
“嗯。”
赵果儿不得不承认淑娘送的这兔子，还真是送到了她的心坎上，可爱的让她根本就拒绝不了。
带着董氏给的小箱子，药包和淑娘给的兔子回到暂住的秋水苑。
梳洗过后摒退侍候的人，田福娘也去看那兔子，然后无限感慨的说道：“她们，这也太大方了些。不说别的，只这一只兔子，恐怕都能买下一间县城的铺子了。”
想到赵果儿用《长青诀》换来的这些东西，还有董家的庇护，田福娘就跟还在梦里一般。
“娘亲，《长青诀》你也修练了，难道觉着它不值这价钱？”
赵果儿笑了笑，对田福娘明显还是低估了这兔子的价值一言不发。
这些银钱这些东西，在如今的娘亲眼里，能算得上是一大笔天大难以想象的财富。
可是等到五年后，在见多了皇家真正的奢华豪富之后，她应该就会慢慢看淡。到时候她再看这些玉石雕刻的兔子恐怕也不会再多想到它们的价值，而只会被它们的憨态可掬吸引了。
“值。”
田福娘肯定的点头，然后话锋一转：“但也亏得她们厚道，不然换成别个压根就不会拿出这许多来。只一个护佑咱们田家村的承诺只怕不只要换那《长青诀》，还得把咱们白糖作坊的份子吞下大半去，人家吃肉咱们只能喝汤呢。”
“娘亲，您也太小看我了。我是那不看人，遇上贪婪无度的也会一股脑的把咱们的家底都给露出来的傻子么？”
赵果儿笑的很得意：“明日挑人您还得依着我，我看人可准了。”
“瞧把你给得瑟的。”
田福娘没好气的瞪一眼赵果儿：“说吧，你也别再糊弄我了。说说你这些都是从哪儿来的？就你会的这几样，样样拿出来都是宝贝，还那么多。这一整本书都写不下吧？”
“谁说写不下？一个玉片就通通都给记下了。”
又要开始骗人了。骗的还是她最最重要的亲娘。
赵果儿长叹了口气，心里很无奈：“本来我确实是想瞒着您的。毕竟，有些匪夷所思，说出来您恐怕不会信。说实在话，若不是我亲身经历的，连我自个都不信。”
说着她随身的荷包里面掏出来小小一片提前就准备好的，长方形的玉片递给田福娘，一字一顿的说道：“您将它贴在额头上瞧瞧，看还能不能瞧出来什么？”
“贴在额头上？”
田福娘稀里糊涂的就接过那玉片，按着赵果儿说的贴在额头上。然后，自然是没有什么然后的----
她迷茫的看着赵果儿，满脸都是疑惑。
“瞧吧，您什么都瞧不见是不是？”
赵果儿继续叹气，装的就跟真的一样，把自己上辈子看过的仙侠小说里面，有关玉简的介绍拿出来忽悠田福娘：“先前我无意中捡到这片玉简时，不知怎么回事，就鬼使神差的把它贴在额头上了，然后一下就有许多东西钻进了我的脑子里。就跟在我的脑子里存了一本书似的，里头什么都有。让我想忘都忘不了。可后来我再把它贴在额头上，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若不是我真从这里头得过好处，我这个都不敢信这是真的。”
田福娘：“……”
她无言了许久，翻来覆去的看手里的那一小片玉片，再反反复复的把它放在额头上。
折腾了一个多时辰，她才算是死了心的把玉片还给了赵果儿，用不太确定的语气说道：“这怕不是神仙特地送给你的机缘？”
“我也有这么想过。”赵果儿附和，“不然这又该如何解释？”
“这事，你谁也不要再说了。”
田福娘想一个多时辰都没想明白，最终决定什么也不想了。
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坏事。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呗，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还特地交待赵果儿：“有人问就还是照着原本的话说。有我给你描上，往后哪怕就是有人去严家打听，也保准不能知道你在扯谎。”
“嗯。”
总算是被她给糊弄过去了。有了娘亲这个帮手，以后这个问题应该再也不成问题了吧？
赵果儿一边想一边用力点头：“这事，除非是也有玉简的仙人，不然谁还能想到？”
“难道，这世上还真有仙人？”
第58章 府城之行（十七）
田福娘又想了一会无果，终于不耐烦了：“不想了，这天色也不早了，咱们今日的《长青诀》还没练呢。”
说着田福娘躺下，想验证一下赵果儿说过的任意姿势都能修练是真是假？完全忘了还有药包，泡药浴这事，赵果儿也不提醒她。
结果田福娘翻来覆去，怎么都静不下心。最终她还是坐起来，用正统打坐，五心向天的姿势，好不容易才成功进入修练的状态中。
相较之下，赵果儿在彻底放了心之后，几乎在躺下的同时《长青诀》的功法也跟着运行起来了。
田福娘和赵果儿离开后，董氏就张罗着同淑娘一起泡药浴。
准备的当口，淑娘把自己问赵果儿答的，舍不得不传承《长青诀》给女儿孙女的那些话说了。
董氏怔了一下，赞道：“我没看错，果儿果然极通透。淑娘，这必定就是你命里的贵人了。当初你出生的时候道长算过，说是你命里注定了会有一劫。若是能够有贵人相助，过了这一劫。那往后就是荣华富贵不愁，甚至……”
“甚至什么？”
看董氏又是怔在那久久不言，淑娘好奇的追问道。
甚至贵不可言……
“没什么。”
清醒过来，知道当初爹娘对她说的，这话绝不能外传，也不要对着淑娘说，不然只怕是祸不是福的话。
董氏忙住了嘴，掩饰的笑了笑：“不过就是些说你往后能够子孙繁茂，但是不宜早早订婚了之类的话。正好，我也舍不得你，只盼着能多留你一日是一日呢。”
“娘亲，我也不想离了你。我不嫁人，往后就一直陪着你好不好？”淑娘又是羞又是不依的腻在董氏身上撒娇。
“去，你这是想当老姑娘害我被人笑话呢？”
一下变了脸色的推开淑娘，董氏嫌弃的说道：“我往后有儿媳妇陪着，用不着你。就你如今那能吃的样，快别把我给吃穷了。有好东西我多留些给我儿媳妇和孙子孙女们吃不好么？你还是该嫁就嫁了，就别指望老在娘家蹭饭吃了。”
“……”这一波打击来的太猝不及防了。
淑娘捂着心口一副受了巨大打击的样子，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亲娘控诉道：“您还是我亲娘么？就连给我口饭吃都舍不得？”
“哼，就是亲娘嫌弃你了才会据实告诉你，免得你没眼力见也不知道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董氏斜睨了她一眼，继续插刀子。
“……娘亲，我看错您了。呜呜呜……我还以为您哪怕有些偏心兄长也不过份。原来，原来您竟是一口饭都舍不得我多吃。”淑娘拿手捂着脸开始装哭。
“好了，别装了。哭都不带眼泪的。装也不知道装的像一些。”
拿手轻轻拍了淑娘的手背一下，董氏先是笑了一声，然后肃着脸正色道：“这《长青诀》我没想着告诉你爹。你可切记别在你爹面前说漏了嘴。”
“不告诉爹？”
淑娘放下手，脸上露出吃惊的神色。
犹豫纠结了半天，她吞吞吐吐的说道：“……娘，爹虽说有些偏心……可，可终究……兄长也会答应么？”
“傻瓜。”
伸手摸了摸淑娘的脑袋，董氏无奈道：“你也说你爹偏心了。你想想，若是这《长青诀》被他知道了，能不落到燕姨娘母子的手上么？就以那对母子的心狠手辣，他们能容得下我们再把《长青诀》顺利的送到你外祖父他们的手上？”
说着冷笑起来，董氏心灰意冷的道：“这些年，我们两个还有你兄长遇到了多少危险？你真当你爹心里没数是他们母子下的手？他只是心长偏了，假装看不见罢了。没有《长青诀》的时候，他们尚且容不下我们三人活着。等知道有了《长青诀》，你猜他们的手段会不会更激烈，更加的狠下杀手？到时候你爹会不会推波助澜，对我们母女，甚至是你兄长下狠手？不只是咱们，只怕是果儿他们一族都会被牵连到。你真愿意只为了你那偏心眼的爹能够修练《长青诀》，就甘心赔上我们这许多人的身家性命？”
“不愿意，我怎么可能会愿意？”
生生打了个激灵，知道娘亲的话不假，自己差点因为对亲爹还存着的那一点孺慕之情，就把更重要亲近的人都给陪上了。淑娘不由泪流满面，哽咽着摇头。
“我知道，那毕竟是你爹。这么些年来，哪怕是再委屈，我也不愿意在你面前说他的坏话。你对他有孝顺之心也没错。可《长青诀》太要紧了。哪怕是你爹他没有做出如今这样宠妾灭妻的事来。若是告诉了他，他也势必会告诉你祖父。”
抬手擦去淑娘的眼泪，董氏叹息：“你爹愚孝，哪怕是你祖父打心眼的看不上他，可他还是能什么都不顾的对你祖父唯命是从。一旦你祖父知道了，按着他的自私自利和狠心。一样的，别说果儿和你干娘，还有他们身后的家族好不了。我们母女也一样，大概只有病逝的份。不说把《长青诀》传到你外祖父那头了。就是你，他也绝不会容许你修练《长青诀》，将来再把《长青诀》带到夫家去的。他只会把这功法无所不用其极的圈在宋家。”
“……”
张张嘴，淑娘想反驳，说祖父不会那样狠心……可她心里却很清楚，她就是反驳了娘亲，也敌不过祖父九成九会那么干。
她沉默了很久，终于苦涩的说道：“娘亲，我，我怎么突然觉得这《长青诀》就如同祸水一般？”
“错的不是《长青诀》，而是人心。”
董氏苦笑：“是人心的贪婪。所以你要切记，往后就是成亲了，也别傻乎乎的马上就把《长青诀》教给枕边人。至少要等几年，等真正看清楚你嫁的那个是人是鬼，值不值得托付之时才能作下决定。切不可感情用事。不然祸害的不一定只是你自己，还有可能是你的至亲族人。哪怕是对你的子女，也得先看看他们的秉性，秉性不好的或是，是非对错不分的。宁可瞒着《长青诀》，或许还能让他们平安一生。”
“娘……我记住了。我会照着您说的办的。”
董氏的话听着很扎心，让淑娘一下就明白了什么叫良药苦口，忠言逆耳。
她心里很痛，又清醒的知道，哪怕是痛她也得照着办。因为亲娘所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从她自个这些年的苦苦挣扎中归结而来的。
淑娘在心里默默的悔恨。
悔恨自己先前还带了一丝侥幸说出要把《长青诀》也传给爹的话。
那必定是伤了娘亲的心了吧？
她抬头看董氏，呐呐的说道：“娘亲，对不起。”
“傻孩子，对娘还要说什么对不起？”董氏知道淑娘这是真正彻底的想明白了。她心里一松，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放下心来。
泡药浴的时候，担心对方坚持不下去。母女两人同处一室，只为了互相勉励。
但真正开始药浴时，两人同时发现自己浑身上下痛的，肌肤仿佛全都裂开了一般。还有千百只虫蚁在伤口里头爬……
那滋味太过痛苦。若不是不能放弃，放弃了下场只怕会更凄惨，还得反反复复受这样的罪的念头太入心。两人怕是都恨不得立即就放弃了。
好在那样又痛又麻又痒的感觉，在两人记起赵果儿提醒过的，哪怕是再难受也要尽快静下心来修练《长青诀》来抵挡。
两人不敢多想其它，也在顾不得其它。等开始进入修练状态之后，顿时难受的感觉就去了大半，剩下的只需稍稍忍耐一下就过了。
修练了一个大周天，董氏和淑娘醒转，都发现浴桶中原本浅褐色的药汤已经变得黑漆漆的了。
来不及惊讶，两人又发现自己抬起的手臂上全是厚厚的污垢。再相互一看，不只是手上，两人脸上也跟抹了一层厚厚的污泥一样。
董氏：“……”
淑娘：“……”
好在热水早就备着了。两人在丫鬟的伺候下换了足足三遍水才清洗干净，换上了新的衣裙。
然后，两人都发现对方的肌肤白了不少，也娇嫩了不少，显得吹弹可破。尤其是董氏更加的明显，看着仿佛年轻了许多。
不止如此，她们还发现自己身上也不一样了。有一种更加轻盈，偏又感觉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气的矛盾感觉。
“淑娘，我觉着我身上的病好似好了大半了。”
惊喜的，董氏对淑娘说道：“这药浴说受罪，实则也就是才开始的时候会难受些。之后开始修练了，也就慢慢没了难受的感觉。一点也不熬人。比我想的可好太多了。”
“是呢，娘亲，我原本也想着大不了就是受三回的罪。咬牙也就挺过去了。没想到压根就不是那么一回事，那受罪的时候短的，还不等咬牙就过去了。”
淑娘也是笑，已经彻底忘记药浴最初的难受的呼了一大口气出来：“先前痛的时候，我还担心那样的痛让外祖母忍受一个月她会受不住呢。现在看来，我那担心也是多余。”
“也不知道明日泡的时候又会是个什么样的情形？会不会越泡看起来又要显得年轻了几岁了？这可不成，往后我也得同你一样的遮掩一下了。”
从淑娘和高嬤嬷以及心腹大丫鬟的嘴里知道自己变得年轻了，董氏就对着镜子看了一遍又一遍，眼睛舍不得移开半分。
她眼里脸上全是笑意：“没想到果儿也有说的不对的时候，她还说泡了药浴容貌不会有变化。明日我就让她瞧瞧，也吓她一跳。”
“娘亲，我倒是觉得果儿妹妹没说错。您才多大啊，原本看起来那是显得比您的年纪大了。您原就该看起来比现在更年轻些才对。”
如果没有这《长青诀》，淑娘自然是不敢对董氏说出心里话的。
她只会藏在心里默默的难受。
可现在，她已经不怕说实话会再伤到亲娘的心了。
她欢喜的同时也在心里默默的替亲爹叹息一声。
爹，他知道自个己经彻彻底底的失去娘亲的心了么？
如果知道，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在意？
或者说是，他真知道自己失去的到底是什么吗？
一时间，淑娘想哭又想笑。觉着自家爹可恶又可悲，他自己造的孽，实则并不值得自己同情可怜他。
仿佛是什么被放下了，淑娘如释重负。
想到干娘田福娘的经历，她咬牙下定了决心的对董氏说道：“娘亲，您还不老。住后难道就不想为了自己多想想？”
“现如今让我惦记的事儿太多了，且顾不上想多余的。”
听出淑娘的话外之意，董氏没想到才短短的时间淑娘的变化竟然能够这样大？
她挑了挑眉，伸手帮淑娘把垂下的秀发别到耳后，一脸看淡的说道：“且等等吧，等咱们到了京城，想来你外祖父也会有决断。你就不用操那些不该你操的心了。不然小心心思太杂，修练的时候没法尽快运行功法，泡着那药浴可就真受罪了。”
“嗯。”
淑娘受教的点头：“您别担心。我是忽然也想开了，然后就是替您不值。只觉着干娘那样，妹妹说要让干娘招婿再生个弟弟气死她爹，我觉着似乎也挺好的。不然，这气总不能只叫您一个人都受了吧？”
说着她低下头，有些不敢去看董氏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娘亲，我这想法会不会有些大逆不道了？”
大逆不道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