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天,她才明白只有她是一个局外人。
或者说,她是连局都去不了的人。
徐雪夜摸摸自己的脸,缓缓抬头,眼睛通红,带着浓烈的不甘心:“都是莫家的人,为什么你永远比我厉害?”
“你比我强,处处为我着想,我想怨你恨你都要先唾弃自己的不堪。”徐雪夜哽咽着:“你赢了,就算我比你再怎么占优势,你还是能赢我。”
徐雨夜坐到沙发上,摸着熟悉的皮质感,抬眸问:“说够了?”
她太过冷静,把几近崩溃的徐雪夜彻底点燃。
徐雪夜疯狂将桌子上的东西挥倒地上,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她将散乱的头发拨正,深吸一口气道:“为什么!”
徐雨夜抬手将遗嘱撕个粉碎,她不知道徐雪夜问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让她们反目成仇的不是利益,是爱。
她爱徐雪夜,所以不想让她搅进莫家的局,徐雪夜爱她,所以为了她甘愿做替身。
后来,她保不住徐雪夜,徐雪夜也保不住她。
“还记得我说的么?”她把碎纸扔到地上,沉声道:“只要你想要,我都可以给。”
“那是你的施舍。”徐雪夜踉跄几步,跌坐在沙发,捂着脸痛哭:“我要的是打败你的成就感!”
徐雨夜是她无法跨越的鸿沟,越努力,越知道差距。
这种无力感折磨她一日又一日。
“我猜到倪叔在为你做事。”徐雪夜吸吸鼻子:“同样是他看大的孩子,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偏向你?”
她比徐徐雨夜更更更讨人喜欢,可是姥姥的继承人是她,倪盛帮的人是她,就连莫从南,帮的也是她。
“你要怎么处置我。”这么多为什么,她已经不想知道答案了,乌溜溜的眼睛看向平静的徐雨夜,她说:“给我一个痛快。”
“我不处置你。”徐雨夜从口袋里翻出她的户口本扔到她面前:“把名字改回来,你还是莫家的人。”
“这就是你对我的惩罚?”徐雪夜睁大眼睛,死死盯着她:“你不要我这个妹妹了是么?”
这个名字是为了徐雨夜改的,现在她要她改回去。
徐雨夜对这个问题闭口不谈,只是说:“你是爸妈的孩子,也会一直是莫家的人。”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爸妈给你的东西我不会要,你依旧有机会光明正大的打败我。”
徐雨夜也离开的时候,一声轻笑闯入她的耳中,她下意识的顿住脚步,到底没有回头。
——
冷清墨在莫家门口等着她。
看到她出来,连忙过去扶住她:“为什么要单独去见她?”
徐雪夜现在就像一个疯子,他很怕她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
“我突然想明白了姥姥的最后一局。”徐雨夜握住他的手,缓缓道:???“姊妹反目,拔出我心里的最后一点念想,遗嘱是假的,替身是假的,一切都是为了她恨我。”
这步棋,走的太绝。
那个杀她的人是姥姥安排在徐雪夜身边的人,虽然处处为徐雪夜着想做事,可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她相信徐雪夜要置她于死地。
还有姥姥一直说的替身,她用对莫晚的要求要求徐雪夜,就在徐雪夜越来越像的时候,她以“喃喃自语”的状态说出所谓的真相。
让徐雪夜所有的坚持通通化作废墟。
她接受不了,就把对姥姥的怨恨,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我们都是棋子。”徐雨夜感慨:“姥姥的局早就成型,哪怕她死了,我也很难破局。”
索性她没有把所有事做绝。
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低调奢华的莫家就是彻彻底底的牢笼,困住了她和徐雪夜的青春,也埋葬了莫晚的一生。
徐雨夜有些冷:“这么一个地方,改变了那么多人的一生,就为了自己所谓的回忆。”
她眼睛眯起,看着莫家手指突然握紧,不自觉往前走了几步,冷声道:“那是从莫家飘出来的烟么?”
冷清墨目光往上,看着缓缓飘起的烟雾,他心里一沉,直接拿出手机报了警。
徐雨夜扶着肚子,冷汗从额头滑落,握住冷清墨的手越来越紧,她有些痛苦的说:“我好像要生了。”
——
徐雨夜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疼的直冒冷汗,也不忘记询问冷清墨:“莫家那边怎么样了?”
“我报了警。”冷清墨握住她的手:“也让人关注了。”
她没想到徐雪夜竟然寻死。
莫家很大,那烟看着就想火势蔓延的样子,应该是她前脚刚走,徐雪夜后脚就放火。
“救她。”徐雨夜身上被汗水浸湿,疼的脸色泛白。“你再让几个人盯着,客厅离得远……”
浓烟致命,她担心救援的人还没到,徐雪夜就挺不住了。
她这么离开,徐雨夜能难受一辈子。
唯一的妹妹,从小被她宠着的妹妹,竟然能被她逼死。
“保持体力。”冷清墨擦掉她脸上的汗珠,吻了吻她的手背:“先顾好自己,再想别人好么?”
徐雨夜用了太多的精力去想徐雪夜的事,冷清墨担心她越到后面越吃力。
“我让人去盯着,你放心。”冷清墨握着她的手:“你的产期不到,生孩子的时候会很危险,不要怕,我会陪着你。”
“我说,徐雪夜。”徐雨夜吸了口气:“她的事,才是要紧的。”
第一百七十一章 沾染(完)
徐雨夜不怕生孩子,冷清墨却是怕的。
他来回踱步,觉得时间度日如年。
看不到也听不到里面的情况,他烦躁的想抽一根烟,却在口袋里摸了个空。
因为徐雨夜怀孕,他戒烟了。
漫长的几个小时过去,产房的门才打开。
冷清墨连孩子都没看一眼,直接去到了产房,里面的血腥味很重,徐雨夜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厉害。
她额头上都是汗水,看到冷清墨,对着他伸手。
冷清墨握住她的手指,眼底是满满的心疼,他红着眼道:“以后都不生了。”
太可怕了。
尽管他已经看了关于这方面的书,可是事情发生在徐雨夜身上,他还是忍不住胆战心惊。
他知道徐雨夜忍耐力极强,可是那一声声的闷哼就像一把锤子,敲的他头晕眼昏。
“莫家……”徐雨夜说话很虚弱:“怎么样?”
冷清墨挑开她额头上的湿发:“还没有消息。”
——
徐雨夜的身体太虚弱,没说几句话就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等到再次清醒的时候,床边除了冷清墨,还有本该在国外的莫从南。
“渴不渴?饿不饿?”冷清墨握着她的手,发现她醒了立刻问道。
徐雨夜摇摇头,眼睛却一直盯着莫从南。
莫从南明白她的意思,扯了扯嘴角:“小雪受了一点烧伤,就在你隔壁。”
他说:“客厅空间大,而且冷祁过去救她了。”
徐雨夜说:“好。”
“你生了一个男孩。”莫从南说:“有点丑。”
“刚出生的孩子都这样。”徐雨夜知道刚出生的孩子皱皱巴巴,晃晃冷清墨的手又说:“你抱他没有。”
“没有。”冷清墨干巴巴道:“我就看了几眼,现在他在护士那里。”
谁还有心情看孩子?徐雨夜躺在床上那虚弱的模样,冷清墨是一刻也不想离开。
“那把她叫过来。”徐雨夜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冷清墨:“让我姥姥她伤的怎么样。”
“胳膊受伤了。”莫从南开口解释:“现在正在和冷祁在一起。”
徐雨夜:“……”
——
徐雨夜躺在医院的第二天,徐雪夜才抱着缠满纱布的胳膊走进来。
低着头,心虚的很。
徐雨夜瞥见她,神色不是很好:“寻死的感觉怎么样。”
徐雪夜站在她床前,就像一个受训的孩子一样,小声道:“我一时冲动……”
她走之后,徐雪夜越看莫家越觉得烦,从厨房开始,一把火想烧个干净。
她安安静静的坐在客厅等死,没想到冷祁一脚踹开门,在漫天火光里揪着她逃出来。
呼吸到新鲜空气的时候,她才觉得后悔。
她站在床边低头受训,直到看到冷清墨抱着孩子走过来,注意力彻底被吸引。
乌黑的眸子盯着冷清墨怀里抱着的小人,忍不住走过去看看:“这孩子……真丑。”
冷清墨:“……”
徐雨夜:“……”
冷清墨瞪了她一眼,把孩子放到徐雨夜旁边,轻声细语:“想吃什么?”
“让我再看看。”徐雪夜有些急,那个该死的男人把孩子全挡住了,她一点也看不见。
“站好。”徐雨夜瞥了她一眼,冷声道:“不会站就走。”
徐雪夜撇撇嘴,乖乖站在徐雨夜床边:“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任凭她再怎么认错,徐雨夜都不愿意理她。
直到莫从南也过来。
她可怜兮兮的看着莫从南,希望他能求求情。
可是莫从南和徐雨夜的态度一样,理都不理她,眉开眼笑的逗着孩子。
他说:“这孩子真乖,不哭也不闹。”
徐雨夜也觉得。
冷清墨颇为骄傲:“我儿子当然乖。”
知道徐雨夜生了孩子,顾家和冷家的人也都来了,先是关心一番徐雨夜,又去看看孩子。
尤其是冷父,看着孩子皱纹笑的都多了几道。
徐雨夜觉得可能是隔辈亲,冷父对这个孩子的喜欢不像是假的。
冷清墨却不是很待见,抱着孩子怎么也不肯松手,让冷父看着心里痒痒,却怎么也抱不到。
莫从南给她削了一个苹果,眉眼带着温柔得罪笑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道:“我打算和小雪一起离开。”
他知道徐雨夜虽然关心徐雪夜,但是心里那道坎还是迈不过去,徐雪夜知道自己错的离谱,已经打算离开京都了。
但是徐雨夜什么都有了,他想着,再留在京都,徐雪夜才是真的一无所知。
所以他要和徐雪夜一起走。
“当别人的的电灯泡啊?”徐雨夜咬了一口苹果,语气淡淡:“她要走,你还非要跟着,还当她是莫家小姐呢?一把火早就被她烧干净了。”
“那是我妹妹。”莫从南纠正她:“我是陪妹妹,更何况留在京都,我不一样是个电灯泡?”
他的目光移到坐在沙发上抱着孩子的冷清墨,浅笑道:“你这里和小雪那里没什么区别。”
徐雨夜知道莫从南是个倔脾气,也不打算再劝:“去呗,我不信你不会回来。”
徐雪夜太冲动,莫从南过去能看着她也行。
徐雨夜垂眸:“走之前,至少要参加我的婚礼吧,你是我的娘家人。”
莫从南一脸正色:“当然。”
她和冷清墨都定好婚期了,做完月子就结婚。
他说:“别人有的,你也一样不少。”
莫家没有长辈,他这个做哥哥的理应为徐雨夜安排好一切。
她的婚礼才用的是中式。
大红色的凤冠霞帔穿在身上,莫从南背着她,稳稳的送她出家门。
徐雨夜趴在他的肩膀上,听着耳旁的喧嚣,笑道:“我们都要开始新生活了。”
莫从南笑笑:“是。”
他把徐雨夜背上轿,眼眶有些湿润,抬手飞快的抹了一把眼角。
他看着冷清墨带着花轿离开,轻声道:“我们每个人都要开始新生活了。”
婚礼步骤冷清墨能省就省,一是担心徐雨夜刚出月子身体不适应,二是他迫不及待。
挑起徐雨夜盖头的那一瞬,他呼吸一滞。
今晚的徐雨夜,美得惊心动魄,眉间的笑意温柔,眼间的些许羞涩,诱人的红唇。
冷清墨想,这一刻他梦见过的所有都不及此刻来的热烈。
他说:“我爱你,很爱。”
她道:“我也是。”
世间良人万千,我独想沾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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