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才批评,“你好冷淡。”
少年停下脚步,有丝诧异:“没有。”
他失笑。
看了眼长空,轻声解释:“有些恍惚罢了。”
“恍惚?”宋洇琢磨。
“钱倒是次要的,但是教授说手术后有希望再延长邓清月几年的生命。”傅晏深深吸了口气,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她如果没有我,会容易许多,所以知道这样的消息,像是做梦一样。”
也许是责任。
宋洇突然停下了脚步。
火烧云在不远处的天空,晚风和煦。
她静静听完他的感慨,突然出声移开了话题,几分埋冤,“唉,傅晏觉得吗?今天夕阳的光好刺眼。”
宋洇苦着脸,神色恼然。
傅晏瞥了眼,“还好啊。”
“是吗?我眼睛都睁不开了。”宋洇用手遮住了眼睛,显得娇气。
她开玩笑:“就跟几把刀一样,走了,不聊了,咱们赶紧去吃晚饭吧。”
傅晏跟着她停了下来,站在那里,一怔,略思考,将自己的帽子按在她的头上。
鸭舌帽还带着他的体温。
他俯下身关心地询问:“这样呢,这样好点没?”
宋洇一抬头就看到傅晏放大的脸,金色的阳光让他整个人都温和了许多。
她懵懂地眨眼,看着他纤细的睫毛在询问的时候温顺垂落,目光从眼角滑到中间,瞳孔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好像是有好一点,”宋洇呐呐,“但也只是一点点。”
“好吧。”
傅晏伸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按在鸭舌帽的帽檐,建议:“低着头,我再帮你挡着。”
她的脑袋整颗脑袋都被他按下去。
宋洇拍开他的手,抗议:“不用,那都看不清路了。”
大小姐仰起头,咳嗽一声,认真:“行了,傅晏。我饿了,带我去吃饭吧。”语气轻轻的,却有几分高高在上的命令。
傅晏静静看着她。
宋洇抿唇笑。
“要吃什么?”傅晏没有起身,只是一直弯腰与她平视,温声,“我给你做?”
“可以啊,”大小姐大发慈悲,纤细的手指指着自己的脸蛋,讲道理,“我是债主不是吗?你应该满足我。”
宋洇的心里自有一套体系,她觉得这个提案合情合理。
傅晏赞同:“想吃什么?”
“糖醋排骨。”
指令下去了,却有一息沉默。
傅晏遗憾地告诉她:“没有。”
“清炒白菜呢?”
“没有。”
“海鲜粥?”
回答越来越短促,最后一个询问时,傅晏直接摇头。
“什么都没有?”宋洇匪夷所思。
“嗯。”简短的一个音节字。
宋洇生气了,讪讪收回了手指,瞪着眼前人,“那你告诉我有什么?”
少年直立起身体,他偏头看她笑,耐心解释:“家里冰箱没什么存货。”一顿,纠正,“要先去超市买菜,这些都可以买。”
哦。
宋洇按了按傅晏戴在她头上的鸭舌帽,冷哼了声,不搭理他。
往前走,又心想:所以一个劲儿戏耍她。
傅晏居然会跟她开玩笑了。
走了几步,发觉某人没有跟上来,宋洇扭了头叫他:“好学生,走啊。”
耀眼的光照得她睁不开眼。
少年的秋衣被长风吹起,碎发被风吹得凌乱。
宋洇心尖一颤,只觉得如画般隽永。却还是很快板着脸,扬声使唤他:“去买菜,不是你说的吗?”
她看见傅晏笑了。
-
晚间的超市蔬菜区不算忙。
宋洇不会挑选,准确的说她连蔬菜的名字都叫不齐全,家里有阿姨,轮不到她做菜。
“鸡腿菇、杏鲍菇。”
宋洇对照着价目表读菜品名字,只觉得这两种菇也没什么区别,突然觉得腿一重。
“傅晏——”
傅晏在后头的海鲜区,少年孤零零地站着,接过称好的鱼蟹,稍稍低头露出一节冷白的后颈。
少年寻声看来。
“怎么了?”
他迈开步伐,宽松的运动裤罩着长腿,几分错愕。
“有个小朋友。”
宋洇指了指自己的脚边,她的身侧有一个短腿的小朋友,大概四五岁,正抱着宋洇的小腿仰着头看他们。
宋洇告诉傅晏自己的窘境:“他刚刚出现就来抱了我的腿,我让他走他不走,缠上我了。”
她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小孩。
“姐姐,要抱!”小男孩软着声音,水灵灵的眼睛像是玻璃珠子,直直盯着宋洇,一个劲儿的重复,“要抱要抱。”
在撒娇。
宋洇跟他讲道理:“姐姐这边有事……”
她拿小孩子没办法,语气有些生硬。
小男孩抱得更紧了,他浑身软软滑滑
的,胖嘟嘟的小脸贴着宋洇,像块柔软可爱的橡皮泥。
宋洇只觉得脚上缠了一个怎么也甩不掉的小包袱,也不敢乱动,怕把别人小朋友弄坏了。
宋洇看向傅晏,说:“好学生,怎么办?”有几分不常见的无助。
傅晏将称量好的东西放进购物车,闲闲的目光落到小男孩的身上。
他蹲下身,小男孩似乎不喜欢他,别过了脸去。
傅晏戳他,问:“你父母呢?”连个称呼也没有。
小男孩黏得更紧,可就是不说话,像是受到了威胁,发出小兽般咕噜咕噜的呜咽。
宋洇烦恼地看着傅晏,她并不讨厌人类幼崽,可也必须承认:“傅晏,我不喜欢小朋友。”
也许是孟晚枝的缘故,宋洇就是不喜欢懵懂的幼年期,不论是别人还是自己。
傅晏看了眼宋洇,果断地伸手从小朋友的腋窝下穿过去,几分蛮狠,用力把他捞了起来。
“你干嘛?”小朋友双脚一悬空就想反抗,着地时还想冲上去抱住宋洇的腿,可是傅晏的力气很大,还禁锢着他,挣脱不开。
小朋友委屈,哭嚎:“我要漂亮姐姐抱。”
竟有了几分哭腔。
歇斯底里的呼喊声让周遭的人都看了过来。
一位高挑的正在挑选酒品的女士从架子后头探出了脑袋,一顿,连忙踩着高跟小跑过来,说了声“抱歉”,跟傅晏道歉:“是我家小孩,刚刚打了个电话又顾着选葡萄酒没太在意,抱歉啊,没给你们添麻烦吧。”
她略带歉意,蹲下身伸手想要去抱自己小孩,小朋友拒绝了。
“妈妈,我想要那个漂亮姐姐抱!”他抽噎着,揉了揉自己还没落泪的眼眶,告黑状,“但是这个哥哥不让我抱。”
傅晏松了手,小朋友就像是小炮弹似的,想要跑到宋洇那里,但女士就住了他的衣领子。
女士看了眼傅晏和宋洇,略微尴尬。
单手将小孩抱了起来,然后板着脸,面对面教训:“不可以。”
“为什么?”
“这个姐姐是哥哥的,你不能抱。”
在一旁的宋洇一怔,眼睫一颤,不经意多看了一眼一侧的傅晏。
倏然发现,他也在看她。
“抱歉啊,我家小朋友在家天天被惯着。”女士拍了拍小朋友的后背,点头,再次跟宋洇道歉。
她怀里的小孩嘴巴一撅,鼻子吸了吸,眼泪就开始吧哒吧哒掉。
女士恶狠狠叫了一声“杭嘉郁”,他又捂着小脸不说话了,只是肩膀一抖一抖,抽噎着怪可怜。
女士没办法,匆匆离开。
“哎。”
小朋友一走,宋洇松了口气,没了那么大负担。
她没什么被冒犯的感觉,只觉得好笑。
少女拍了拍微皱的裙子,偏头看身侧人,戏谑:“傅晏,听见没?”
“嗯?”
“我是你的。”宋洇正儿八经地盯着傅晏的眼睛,灵动的眸光像是沉着一池闪烁的星星,一字一顿。
还没等傅晏开口,她就凑到了少年的面前,气息近得撒到他的脸上,补充询问:“你是我的吗?”
一眨眼,就露出一个叫人心动的明艳笑容。
第53章 53:懵懂暧昧
◎宋洇,我被你圈地盘儿了。◎
去傅晏家坐的是198路公交车。
宋洇基本没有坐过公交这一类的交通工具, 唯一一次坐,应该是七八年前和孟晚枝一起下江南的时候。
已经过了晚高峰,公交车里并不拥挤。
少女穿着昂贵的定制连衣裙,秀丽端庄, 穿过空荡的过道, 像是落入凡尘的神女,染上了几分红尘俗世的气息。
他们选了靠后的双排座, 宋洇坐在里间, 傅晏在外间, 就像是无数个平凡的放学回家的年轻小情侣。
外头的天已经彻底漆黑,天空阴沉幽暗, 衬得星星更为光芒夺目, 大地上万家灯火。
“晚上要去给阿姨送晚饭吗?”宋洇关心。
“不用,有护工阿姨。”傅晏解释, “上学和打工的时候照顾不过来, 干脆请了医院的护工,如果我不去的话, 阿姨会帮忙订医院的营养餐, 我月结就行。”
“也好。”
宋洇端正坐在蓝色的公交车座椅,路过天桥,周遭更为昏暗。
“最近傅家那边最近有没有找你麻烦?”
“没。”
傅晏坦然:“他们只是针对邓清月,之前雇了打手只是为了不让她吃到药,反倒没那么针对我。”少年的目光落在无尽延伸的黑夜,轻声补充, “大抵是心虚吧。”
傅家的是非像是一笔怎么算也算不完的烂账。
但总归在生死和人的尊严面前, 傅晏和邓清月永远站在无辜却正义的一边。
宋洇“哦”了一声。
两个人沉默了少许, 宋洇听到傅晏拎的袋子里鲫鱼挣扎翻身的响。
“对了。”
少女突然探头, 挡住了傅晏的视线。
她眯眼刁难他:“刚刚在超市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
她慧黠的眼闪动明媚的光,夜色作为背景,天气转冷,有下雪的预兆。
昏黄的车灯下少女的笑容恍惚。
沉默少许。
“不回答?就一直逃避?”宋洇轻声质问。
傅晏皱眉:“宋洇,别这样。”
“什么别这样?为什么这么说?”
宋洇不懂。
“你真的觉得我是个好的选择吗?”傅晏没有眨眼。
他们靠得太近,以至于傅晏看到宋洇明澈眼中的自己,孤零零的,几分阴郁,像是照镜子一样,让他明白他和她的差距,大抵是天壤之别。
他缓缓别开脸,少年侧脸冷淡,知道:她必然有除他以外更好的选择。
“傅晏。”
宋洇叫他的名字。
“看我。”她要求。
傅晏没动,宋洇抬手摆正了他的脸。
大小姐的手又软又凉,没有涂抹唇脂,天生动人,樱唇张合,认真地重申:“看、我。”
几分静。
周遭夜色沉沉,公交车通过拐弯处按响鸣笛,像是一张黑色的卡纸被无情撕开。
傅晏垂着眼。
少女凑到了他的嘴边,警告他:“不看的话,我亲你了哦。”语调软软的,一说话就像是爬满了白蚁。
她知道他怕这个,也知道他没资格拒绝她。
傅晏撩开眼,目光落到宋洇的脸上,几分幽深。
宋洇挨得近,要落不落,像是只狡黠心坏的小狐狸,让傅晏想起来自己喝醉酒之后趴在她身上的感受。
他不该僭越。
——可她和所有人都不一样,她是这样的宋洇。
宋洇笑了。
傅晏握紧了拳头,眉头微锁,觉得自己要疯。
“傅晏,如果你去摸我的心跳,就会知道它跳得厉害。”大小姐身上有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她离远了,去拉傅晏的手,与他紧握。
而后抬眼。
“那么你呢?”一顿,问他,“你的心跳快吗?”
经由闹市,车窗外有不止息的吆喝。
傅晏不得不承认,心声嘈杂一片。
沉默有许久。
宋洇褪下自己的发绳套到傅晏的手上。
傅晏看卡在他嶙峋腕骨上的珍珠发绳,问:“这是做什么?”几分哑。
宋洇失笑,却毫不避讳地直视他:“好学生,你那么聪明,知道是做什么吗?”
傅晏撩开眼,目光沉沉。
他的眼眸颜色太浅,像是复古商店里玻璃窗映下的一道虹,合该岁月静好,可现下分明有火光在烧,一下子就能燎原。
他不该这样。
可少许,傅晏一字一顿说出自己的心中所想,“你在圈地盘儿。”
宋洇看着他唇角轻抿,流畅的下颌线下喉结滚动了一轮,很平静地告诉她一个新的事实——
“宋洇,我被你圈地盘儿了。”
多么无奈而叫人心动的事。
他冷淡地询问:“该怎么办?”
不知道是在告诉宋洇,还是艰难地审问自己。
-
他们一起回了傅晏家。
傅晏在做晚饭,宋洇站在厨房门口往里面瞧。
少年低着头,但依旧很高。在逼仄的房间好像一抬头就会碰到顶,他垂着眼切菜,被橘黄的暖光灯打上一层柔软的光辉。
宋洇发自内心觉得,如果傅晏一直洗手调羹陪她也很好。
她没有想过以后,但如果是傅晏,大小姐愿意一直养他。
宋洇突然就想起来她给傅晏的备注。
坏心肠的大小姐拿出手机,给傅晏发消息。
【因因:汪。】
傅晏的手机是放在灶台的旁边,倏然抖动一声,他放下刀查看。
看到内容的一瞬,清冷的眉眼微挑,扭了头看门外,少女刚好撞入他的视线。
宋洇晃了晃手机,又明目张胆地发了一声。
【因因:汪。】
高高在上的债主大人在不远处遥遥看他,并且给出指令。
【因因:好学生,学一下我发的那句话。】
【小狗:哪一句?】
宋洇不厌其烦教他。
【因因:汪。】
傅晏迈开步子走到了宋洇的身侧,宋洇一顿,生出几分心虚,连忙将手机收了起来,不给他瞧见。
“干什么?”宋洇防备地抬眼看他,矜持的目光自下而上,带着笑意。
傅晏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建议她:“出去等。”
“为什么?”宋洇被他扭了个个儿,有些不高兴,询问,“我妨碍你做晚饭了?”
回答在身后,大抵是傅晏俯了身,便有温热的气息从耳边刮过去。
宋洇只觉得心如同擂鼓,敲得清零哐啷乱响,没想明白傅晏怎么就愿意撩她,一瞬间歇了乱七八糟的想法,轻轻咳嗽一声,耳朵开始发烫。
傅晏认真解释:“家里油烟机不好,到时候把你裙子上弄得都是油烟味。”
就为这个。
宋洇停了脚步,扭头笑说:“没事,裙子到时候洗就行。”
傅晏才身上都是油烟味,可他看着还是干干净净的,哪怕周遭的小房间昏暗狭窄。
“或者,你帮我洗?”宋洇笑盈盈地抬眼看他。
傅晏一怔,小声:“可以。”
“嗯?你说什么?”
傅晏直愣愣看着她,不说话。
许久,告诉她:“准备一下吃饭了。”
“哎,你还没告诉我。”宋洇去拽他。
傅晏强调:“吃饭。”
目光清冷冷的,还挺凶。
宋洇知道有些事要循序渐进,“哦”了一声,乖巧坐到了餐厅的位置上,撑着下颌静静等待。
傅晏做饭味道极佳,但是宋洇的胃口不大,吃了一点就饱了。
大小姐摘下了自己手机上的小狗挂饰,递过去,“给你啦。”
“这是什么?”
“晚饭的答谢。”大小姐双手交叠,歪了头,对他惊艳一笑。“这是我十岁去旅游的时候捏的,亲手捏的。”
现在送给他。
傅晏目光从宋洇精致的小脸移开,他细长的中指穿过挂件的圆环,陶瓷的小狗就顺其自然地垂坠,发出一声碎响,敲在人心上。
挂饰太丑。
小狗瓷质白底,被涂鸦般抹上了棕。
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铜铃。
“为什么想送给我?”傅晏没有抬头。
“没什么为什么,”宋洇想了一些说辞,“可能是因为这个小狗陪我的时间挺久。”
宋洇也算是琢磨过京城那些名门公子千金怎么谈恋爱的人,花言巧语地告知:“送给你,以后你看到它就会想到我。”
她没想那么缠绵悱恻。
只是小狗送小狗,再合适不过。
宋洇才不会告诉他,她在心里偷偷叫傅晏小狗。
“好看吗?”宋洇多问了一句。
傅晏骨节分明的手碰到了小狗的鼻子,认真描绘,似乎在仔细观摩,许久得出结论:“好看。”
宋洇被逗笑了。
她谴责:“你这是昧着良心。”
这么丑的狗怎么可能好看。
傅晏将挂饰系到了自己手机上,悬在半空中,反问宋洇:“不好看吗?”几分认真。
一板一眼的,好像真的审美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问题。
宋洇一怔,手抵着唇笑。
然后笑出了声。
-
时逢升学季,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京城的冬天总是很冷,干燥,纵然是没有雾霾的天气,西风起,也让人觉得有颗粒刮擦面庞。
“大小姐,你的生日宴会准备怎么办?”
窗明几净的教室内已经没有太多人,十二月份大多数国际部的学生忙着申请国外院校,极少有人齐全的时候。
宋洇坐在位置上,正在整理高中三年的一些必要文件。
她今天穿了黑色的羊绒大衣,就算在室内,也没有摘下黑帽,看着像是位古欧贵族的小淑女。
听到询问,宋洇抬起眼,回答:“不怎么办。”
“升学加上十八岁生日,宋叔叔应该很重视吧。”钟斌带着小圆眼睛,询问的时候会不自觉仰起头。
宋洇失笑,心如明镜:“是挺重视的。”
钟斌搓着手,试探着问:“那可不可以……”
“不可以。”
宋洇起身,提起黑色的通勤书包,先一步拒绝。
她的生日宴,她才不想请一些无关紧要的人。
“咱们同学一场……”
“咱俩现在确实还是同学,但是过几天就不是了,没什么通融的需要。”宋洇的微笑矜持而疏离,同他告别,“我还要去找人,就先走了。”
“哎——”
“不是……”
钟斌在后头想要叫宋洇的名字,被人喊住。
“行了,还不懂吗?”
钟斌欲哭无泪:“懂什么?”
“还在记恨你说傅晏坏话呢,她去找傅晏了,他俩现在关系那么好,可不得帮那小子出气。”
钟斌一屁股坐下,只觉得三观崩裂,哀嚎:“真的假的?他们真的在一起了?”
他一直以为宋洇就是玩玩,长久不了。
傅晏吊着宋洇快半年,是个人都受不了,更何况千娇百宠、众星捧月养出来的千金小姐。
谁能想到大小姐居然真那么长情。
同钟斌说话的人扫了眼宋洇的背影,嘟囔一句:“谁知道呢?见鬼了吧。”
……
傅晏前段时间去参加了保送生面试,宋洇有一段时间没看见他,虽然一直保持着短信上的联系,可傅晏的脾气打字都是一小段一小段,也许只有在认真解释的时候才会回长长的文字段落。
宋洇逗他,偶尔也会问一些邓清月的近况。根据Natale那边的建议,如果条件允许,还是要尽快转院到美国,军.区医院这边的医疗条件虽是一流,但配套的治疗方法总归是初次尝试,比不上那边方便熟练。
黑裙的大小姐站在窗户旁,趁着下课敲响了窗户。
前排的少女正闷头写数学题,笔声沙沙,听见声响还以为是老师,像是瑟缩的小刺猬连忙收起一旁用作计算器的手机。抬眼发现来人,沈小圆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扭了头就叫“傅晏”。
傅晏好像又长高了一些,穿着深色校服的少年,挺拔而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