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身旁的人刚想伸出手去拉,下一秒,不堪重负的断壁残冰断裂开,伴随着绝望的尖叫,那人已经掉入了裂缝当中。
余下的人见状,都连滚带爬地连忙躲避开……
傅晚宁一家自顾不暇,哪里又顾得了别人。
她不知道这一场恐怖的大地震要持续多久,站在这样不稳失重的大地上,反反复复地向前跑、再折返、再转弯,便是她这么强的身体素质,也感觉自己的头越来越晕,胸口越来越难受,一股股强烈的呕吐感不断涌了上来。
她强忍着这股难受,好不容易等一波震动停止了,才艰难地站直了身体,从包里掏出了一个望远镜,环顾四周。
这是在哪里?
眼下身旁只有零星几个身影,四周的环境一片陌生,和她之前勘测时记下的环境都不一样,他们是跑得太远,跑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了吗?
不,也不像是。
他们一直在不断奔跑着,虽然不知道跑出了多远,但印象中一直在前进、掉头、转弯,就算是偏离了西山基地,应该也不会离得太远才是。
再说了,眼下四周虽然地形看着没有半分熟悉的样子,但细节处还是有点印象的。
比如那儿那颗倒塌了的歪脖子雪松,比如那边那块巨大的落满了雪的石头。
只是原本的平地已经不再是平地,原本的山已经不再是山,谷也不再是谷。
天已经微微透亮了,傅晚宁咕噜噜地喝了一大口热水,喘着大气,看着眼前陌生又带着点熟悉的一切,心底浮现出了一个词汇来——“沧海桑田,山河改观”。
这是超大地震带来的巨变。
他们此时站在一块平坦的雪林当中,趁着眼下难得的平静,都从包中取出了食物,大口大口地进食着。
傅晚宁从包里一连掏出了好几个大罐头来,开给西西山山它们吃,这一路奔逃,它们也累得够呛,疯狂地吐着舌头大喘气,傅晚宁都怕它们舌头被冻僵了。
她不知道家里现在怎么样了,但在这样强度的大地震面前,肯定没办法幸存了,就连基地都已经……
说不难过是不可能的,就算早知道会有大地震,早早做了心理准备,但那毕竟是一家人住了这么多年的家,现在突然间没了,心中有种说不出的空落落感。
苏雨秋更是如此,她站直了身子,拿着望远镜环顾着四周,但被一夜间拔地而起的山峦挡住了视线,她现在连家在哪个方向都不知道了。
天灾真是无情啊。
还有西山基地,那是多少人一砖一瓦亲手搭建起来的家园啊?
无论高温温度再高,暴风雪带来的极寒再可怕,他们有西山基地,就至少还有个家可以回,就算过不了以前的生活了,也还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现在连西山基地都没有了。
傅晚宁想起刚刚看到的那一些失去了理智,疯狂地扑在地上往西山基地的方向爬着前进哭喊的人。
那一刻他们的内心该是如何的绝望啊。
一波又一波的天灾,丝毫不给人一点点活路,每次给了大家一点希望之后,就要以更恐怖的方式将这些希望击破。
老天啊,真的有老天爷吗?
世人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世人呢?
“妈妈,别看了,赶紧吃点东西吧。”
这六七年来,锦山园别墅里每一寸都留下了他们生活的记忆,这样突然没了,傅晚宁知道妈妈心里的难受。
苏雨秋叹了口气,接过傅晚宁手中的食物继续往嘴里塞去,虽然食不知味,但还是很用力地都咽了下去。
傅晚宁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陆域,垂下眼睫,一边留神着四周的动静,一边暗暗地思考着对策。
家园没了可以再建,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先躲过这一波的天灾,但躲过天灾之后呢?
如果就他们一家三口的话,大不了找个比较安稳人迹罕至的地方隐居起来,靠着空间里的东西,他们完全可以过上富足的生活。
但是眼下多了陆域,没了别墅,没了别墅的那些存储,他们要如何解释那数不尽的资源呢?
傅晚宁开始考虑着将空间的事情告诉陆域是否可行。
这六七年来,陆域的所见所为大家有目共睹。
他上辈子是她亲手救回来的,这辈子又是她最可靠的战友,他将所有的秘密毫无保留地袒露在她的面前,将自己所有的软肋与弱点都硬塞在她手中。
她知道,他是想要报前世的恩,她也知道,他的人品是完全值得信任的。
但这些东西,这份恩情与人品,在面对一片荒芜的末世当中的那些无尽物资宝藏之际,还能一如真金般经得起考验吗?
以前的傅晚宁不愿再相信人性,也不想去赌,她只要一想到上辈子吴华与蔡如萦的背叛,就忍不住的反胃恶心,
但这么多年来,她心中的那一份恐惧也慢慢被压了下去。
这已经不是以前的世道了,说句比较不谦虚的话,在热武器已经开始销声匿迹的末世第7年,她们一家三口的武力值可以说隐约处于生物链的顶端。
武器储备更是格外充足,极寒开始的采矿初期,他们在研究粗制的炸药之际,谁也不知道,傅家还偷偷弄了一堆□□存在空间中。
这些东西,真的遇到危险了,那可是一件大杀器,就算是千百人的群众围攻他们,就凭借着这个和各种弓箭的武力压制,他们也完全可以全身而退。
傅晚宁私底下与父母模仿过多次泄露了空间存在后的应对方式,在他们的速度加持下,完全可以跑过众人。要是跑不过,那就直接硬刚,拼人数是拼不过,但是拼身体素质和武器储备,他们没在怕的,胜率起码也在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套用她在末世前看到的一句话来说,真的发生了集体冲突,那也是“鱼不一定会死,但网一定会破”的局面。
更何况,这种千百人围堵的情况基本是不会发生的。
谁敢第一个冲上来,就意味着一定是死。
穷途末路之下,每个人都是极端的利己主义,在他们有炮火压制的情况下,又有谁能奋勇向前冲上前献身,为后来者栽树乘凉呢?
随着他们一次次在模拟的情景中化险为夷,傅晚宁的创伤后应激反应渐渐地和缓了下来。
最开始的时候每次一提起,她就浑身紧绷脑子里一片慌张空白,再后来,她已经可以顺着爸爸妈妈的话,一步步见招拆招全身而退了。
这是很了不起的进步。
傅晚宁知道,自己身上有一大堆的毛病和缺点,特别是刚重生那会儿,她的情绪就是一个粗制滥造风险极高的火箭炮,稍微一碰就炸,但在父母温和的陪伴和安抚下,她慢慢好起来了。
也是因为这样的背景,所以现在的她在想,或许这就是一个最好的告知的机会。
经过了六七年漫长的考验,陆域通过了考验。
或许她可以将这个秘密告诉他了。
傅晚宁拉着爸爸妈妈的手,看向正在一旁喂养着几只毛孩子的陆域,轻声说了自己的想法,傅展书与苏雨秋都点了点头,这件事他们并不反对,这么多年来,除了自己,陆域是他们最信任的人了。
见爸爸妈妈都不反对,傅晚宁也轻舒了口气,等度过了这一次的大地震,再找个地方安居下来后,她就找个机会将话和陆域挑明了,看他的反应如何,要是他也见利忘义的话,那就别怪她……
傅晚宁正暗忖着,一旁的陆域却想到了什么般,突然站了起来道:“你们有感觉温度好像没有那么冷了吗?”
“温度……”
傅晚宁刚刚一边注意着大地有没有再度震动,一边想着空间的事情,还真没有注意到,此时陆域这么一说,她才发现,自己吃完了东西后,竟都没有把围巾再拉起来盖住口鼻。
“温度真的升高了!”
傅展书手忙脚乱地翻找着包,从中取出一个温度计来放在手中。
“不止温度升高了,连大地震都好像停了好久了?”傅晚宁突然又道。
从他们停下来稍作休息,到吃完东西,再到现在,少说也过去了十几分钟了。
这一晚上来,大约十分钟就一次大地震,大地震之后余震不断,几乎几秒几十秒间就有一次。
但现在竟然意外的十几分钟都没有再震动了?
难道是大地震停止了?
他们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这个疑问,但很快又被否决掉了。
如果仅此而已的话,那大地震就不可能成为最大的灾难。
傅晚宁扯了扯脖子上的围巾。
热,越来越热,温度一点点在上升,都不用等傅展书手中的温度计出结果了,大家明显明显感受到了温度的攀升。
傅晚宁的心砰砰砰地跳动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心在剧烈跳动产生的错觉,她突然感觉到,地底下好像有一股庞大的力量正在凶猛地向上撞击着。
是错觉吗?
不,不是。
一些她闲着时候看过的关于地震的知识猛地闪过脑际。
“需要注意的是,除了地震带来的直接伤亡之外,其他衍生的灾难也将造成严重的人员伤亡。大地震可能会引发火灾、洪水,甚至是海啸、滑坡、地裂缝等次生灾害,更严重的,将会引发火山爆发等巨大灾难……”
“水星历史上,最严重的地震是星历1560年的炽里大地震,震级为9.8级,此次地震除了引发巨型地震海啸外,更导致8座死火山重新喷发,另外还出现了3座新的火山……”
傅晚宁脸色刷地惨白,她一把抓住妈妈的手,刚一开口牙齿就咬到了舌头,但她却好像没感觉般,急红了双眼飞快地扫视着四周,“快走,大地震好像又要来了,可能还会有火山岩浆喷发,快看看,快看看哪里有大地裂缝……”
但来不及了。
几乎就在她刚说完这句话的当下,他们斜前方数百米的地方,突然轰隆的发出一声惊天巨响,傅晚宁他们在这恐怖的强劲气流之下,一下子被震得向前飞出几米远,眼前一片混沌,耳朵轰鸣,喉间腥甜,狼狈跌在地上。
一股巨大的红色岩浆瞬间喷涌而出,炙热的浪潮席卷而来,映红了半边天。
第117章
在距离西山基地几千公里远的蔚蓝海域上,一场惊天动地的巨变正在发生。
因为几年来的持续极寒,这片占据了水星70%面积的无边海域的表面,早就凝结了一层无垠宽广而厚重的冰层。
从几千万米的高空中看下来,整颗星球宛如一颗巨大的冰蓝色玻璃珠子。
现在的水星,或许应该更名为“冰星”。
而人迹所罕至焉的海域中心,如果你穿透几百米几千米厚厚的冰层,到达没有一丝丝光能到达的深海深处,你会发现这儿别有洞天。
冰封之下,寒冷昏暗的深海中,厚厚的淤泥与各种岩石碎渣安静沉积于此,在涌动着的暗流之下,越显得压抑而混沌。
海底陆地的中脊处,不知何时分裂开了无数的裂缝,些许岩浆溢出,冷却后又生成了新的裂缝,无数帽贝类生物的管状蠕虫生活在这里。
在这个一如平日的夜晚,大地深处突然轰隆传来了第一波剧震。
蔚蓝海域上,几百米厚的冰层“咔擦咔擦”作响,表面与最底部的冰层中都出现了数不尽的絮状裂缝。
而后是第二波剧震,第三波剧震……
原本平静地蛰伏在海底的淤泥沙地陡然间剧烈地震颤了起来,仿佛有谁突然往淤泥堆中注入了强劲的沸水一般,整个海底瞬间浑浊,深海之下宛如沸腾了一样,扬起无数的泥沙和浑浊的气泡。
藏在礁石或者腐烂尸骨当中的各种生物,在这一波波突如其来的剧烈震动之下,被颤晃得直接弹射出来,失去了平衡,无助地在这强劲混乱的暗潮中,被卷得上下左右飞快旋转翻动着。
海底震动不断加强,泥沙肆虐升腾弥散,如同雾霾。
饶是大海表面那无边无际的冰层足足有几百米甚至几千米厚,随着一波比一波强的惊天地震不断袭来,冰层也开始飞快崩裂,一道道巨大的裂缝,犹如闪电撕破云层一般,在冰层内部飞窜,边缘处坚若磐石的冰层开始粉碎性瓦解,光滑的海面表层冰沫飞扬。
而这一波波的剧震中,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海底陆地的中脊处的裂缝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一片漆黑的深海里,无数的火光和岩浆从海底裂缝中,突然如波浪一般,瞬间喷涌而出,照亮了不可名状的大海最深处。
裂缝附近的水温急剧地变动着,原孔穴状喷处密密麻麻的庞贝蠕虫等生命,刹那被岩浆淹没。
“轰隆隆”的一声,无垠大海的某一个区域,海面寒冰瞬间被大面积炸开,火山蘑菇云喷薄而出,喷涌的炙热岩浆刺穿了暗灰色的天空。
冰块宛如巨大的水波纹般向外迅速扩散。
无数的火焰和熔岩在滚滚黑烟的裹挟里喷涌而出,雷霆顿生,伴着轰隆隆的巨大声响向四周不断急迫重压而去,所到之处,早就布满裂痕的冰层四溅破开。
熔岩还未触碰到冰层,噼里啪啦被震碎的冰块直接融化开来,炙热的岩浆与海水相遇后,蒸汽四射。
火山灰形成的云团一层卷着一层,铺天盖地地弥漫在无垠圣洁的冰蓝海面之上。
一面是火,一面是水,一面是冰层,一面是岩浆。
这一幅诡异而令人绝望的地狱画卷中,偏生又带着一股毁天灭地的壮烈与瑰丽。
澎湃的大海当中,处处都是振聋发聩的巨大响声与爆炸的轰隆爆破声。
灾难才刚刚开始。
这股星球震颤的力量之下,兀自生起的狂风吹拂着滚滚浓烟,正驱赶着滔滔白浪,以摧枯拉朽的力量,朝着海岸线张牙舞爪地猛扑而来。
临近大海周边的基地附近,幸存的人类刚刚躲过了无数的地震冲击波,每个人都惊魂未定地跌坐在雪地中喘着粗气,往嘴里塞着不知道从何处捡来的食物。
结束了吗?结束了吧?
他们这样想着,看着已经成为废墟的基地,又脏又黑的脸上忍不住落下了泪水。
但还没等他们缓过神来,轰隆隆地声音再度响起,他们如惊弓之鸟一般,猛地双手撑地,茫然失措地左顾右盼。
这一次,他们没有等到再一次的大地震。
不知道是谁先看到了,遥远的前方,大海的方向,一睹几十米的水与火之高墙,以排山倒海的气势,飞快地朝着大陆逼近。
他们瞬间瞳孔紧缩,大大张开了嘴,一时间忘记了呼吸……
*
西山基地区。
从地心涌起的岩浆,瞬间喷发时发出的那一声巨响,让傅晚宁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爆炸,她的耳朵嗡嗡嗡地轰鸣着,感觉整个世界都在颤抖。
爆炸传来的那个瞬间,陆域下意识地一个错步转过身抱住了傅晚宁,二人皆重重跌在地上。
疼痛感从身体的各个部位传来,就算有陆域挡着,傅晚宁感觉被这一震,自己浑身仍似散了架般。
她顾不得疼痛,第一时间伸出手揽住陆域的背,他身上厚厚的皮毛挡住了刚刚一大半的冲击波,中间崩裂了数道大口子。
陆域咳了几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他们扭过头朝着身后去,只见红色的熔岩正从那个裂缝中不断喷涌而出,滚滚的浓烟当中,四处飞溅的滚烫岩浆宛如无数碎裂的流星,金光闪闪。
傅晚宁就地一滚,飞快地拉着陆域站了起来,又将爸爸妈妈也一并拉了起来。
“没事吧?快,快跑!”
以刚刚那个爆发为起点,大地又开始晃动了起来。
她已经看到了,那些一路追赶着他们的巨大地缝当中,都涌动着红色的熔岩,它们就宛如一条条暗红色的火焰巨蛇,在脚下的大地中反复徘徊,只等着一个契机,就会爆炸喷溅开。
此时只要不是致命伤,都算不了什么。
他们虽然被刚刚那冲击波震倒,但距离尚远,身体素质也摆在那儿,倒也不算太严重,被这火山突然的喷发吓到,顿时都没命地跑了起来。
“怎么办?往哪里跑?”
一鼓作气跑出了百来米后,苏雨秋气喘吁吁,前方地下火舌在转动,身后岩浆在喷溅,左左右右都有地儿不断在塌陷。
傅晚宁环顾了下四周,还来不及回答,下一秒,伴随着一声巨大轰鸣,他们身后远远的一座高山上,有一股蘑菇云冲天而起,伴随着滚滚浓烟,炽热的岩浆岩浆溅射起千万米高,整片天刹那间都被撕裂成了两半,大地同时狂颤起来。
傅晚宁几人一个措手不及,差点再度齐齐扑倒,忙紧急顿住脚步,朝身后一看,顿时吓了个魂飞魄散。
炽热熔岩映红了天空,厚重的火山灰与蒸汽云交叠在一起,炫目的闪电火花在其中闪动,形成了异常壮观的景象。
这些火山灰,就宛如千万座巨大的山脉被齐齐震碎了堆叠在空中,不断往上升腾。
而后在某一个瞬间,冲击而上的力渐消,地心重力之下,它们在轰隆隆的巨响中,像雪崩一样,突然披荆斩棘地顺着山坡滚滚奔流而下。
所到之处,淹没一切。
傅晚宁睁大了双眼,一瞬间竟然奇异地冷静了下来。
她猛地拉了下爸爸妈妈的手,也顾不得什么,从空间中取出了滑雪板和滑雪杖,指着斜前方那一座不知道何时高耸上去的山,咬了咬牙道:“我们朝上面跑。”
值得庆幸的是,熔岩的爆发虽然让温度升高,但大部分区域仍被冰雪覆盖着。
陆域看着脚下突然丢过来滑雪板和滑雪杖有点懵,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从善如流地捡起。
几人顾不得说什么,踏上滑雪板飞快地朝着前方疾驰而去。
以往平坦的路途此时危险重重,无数细小的裂缝唯有走近了才会发现,饶是经过了这几年的锻炼,他们的滑雪技术已经烂若披掌,一路也仍险之又险,好几次差点来不及拐弯飞跃。
直到高高的雪山出现在他们面前,紧提着的心才放下,傅晚宁回过头看了一眼被甩在身后的火山碎屑流,收起了滑雪板,飞快掏出了雪地登山靴催促众人换上。
陆域一句话都没说,乖巧地接过靴子和登山杖,倒惹得傅晚宁多看了他几眼。
眼下不是多说话的时候,他们换上了靴子后,手脚并用地朝着雪山攀爬上去。
这其实是一个非常冒险的举动。
谁也不知道,这一座雪山是不是也会喷发,要是这雪山也喷发了,那他们就毫无退路了。
但他们别无他法。
有了解过火山喷发知识的人都知道,灾难发生的时候,熔岩并不是最可怕的,那由灼热的气体与碎石组成的火山碎屑流,才是最可怕的。
当那灰色洪流带着滚滚烟尘贴着地面呼啸而来之际,陆上的一切东西,无论是河流森林也好,房屋城镇也罢,都将被无差别吞噬。
那才是最致命的灾难。
一旦被追上,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只能赌。
赌这方圆几公里内,只有身后那一座大火山。
赌眼前这一座以前从来没有看过的,刚刚隆起的巍峨高山,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座受板块挤压而隆起的山而已,并不是什么火山口。
爬雪山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特别是他们都奔波了一整个晚上,身上又受了伤。
但在生死存亡的危急时刻,他们却好像每个人都被激发出了百分之五百的潜力。
当他们终于爬到峰顶,看着眼前一片平坦,宛如平原一般的雪面时,四人都忍不住双腿发软跪坐在地。
他们赌对了,这儿没有火山口,甚至连裂缝都没有。
这座高山原本应该是平坦的陆地,就像有的平地下陷一样,这块平地应该是瞬间隆起的。而火山熔岩肆虐的所在,一般是在一块块陆地与陆地的交界处。
他们这儿应该暂时是安全的。
傅晚宁回过头来,看向高山之下的大地,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原本光滑纯净的雪地上,此时裂开了无数的口子,被缓缓流动着的炙热岩浆分割成块状,好像一幅用色大胆的末世抽象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