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宁猛得睁开眼睛,惊魂未定之时,她先摸过手机,刷新邮箱。
有两篇过稿通知,还有一些编辑的回信,没有导师的未读邮件。
她继续躺了十分钟,才甩脱那个噩梦。
早上这么一磨蹭,出门就有些晚了。
她收拾好走出卧室,盛誉正靠在厨房岛台旁边吃一个三明治。
两人四目相对,和平时一样沉默。
盛誉不跟她说话,她也找不到话可说。
尴尬了两秒钟,冬宁道:“我走了,晚上见。”
“没吃早饭?”
“起晚了。”
“带点东西,路上吃。”
“算了,我……”
“过来。”
冬宁捏着盛誉给的饭团上了地铁,等到了学校,她先找了个路边的长凳坐下。
饭团里面的紫菜放得很多,冬宁本来不打算全吃完,但越吃越香,最后忍不住,顶着撑劲儿,用水牛奶配着吃干净了。
她跟盛誉就这么相安无事地在同一屋檐下继续住了二十多天。
期间,盛誉回国了一趟,看他打包的速度,应该是有急事。
不过,出乎冬宁的意料,三天以后,她从实验室回家,盛誉已经在准备晚饭了。
前几年,他们俩刚在一起的时候,盛誉对厨房的了解,可以用五谷不分四个字来概括。
但他学习的速度很快,不出三个月,手艺就完全碾压了冬宁做了好几年的家常菜,从此就没有冬宁靠近厨房的份儿了。
时隔几年,两个人再不生不熟地遇到一起,盛誉好像把这个习惯延续了下来。
走进厨房,冬宁才看见放在岛台上的两大袋菜。
她快走了几步,去翻里头有没有需要冷冻的生鲜,大概看了遍,发现都是常温保存的食物,才松了口气。
打开冰箱,里头不再空荡荡的,塞满了蔬菜、牛奶和水果。
冷冻层的几个大抽屉里也基本满满当当。
盛誉当了老板,但归置冰箱的本领没丢。
这桌菜准备得这么多,冬宁觉得自己也有义务帮点忙,挑了个青椒开始切。
盛誉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冬宁身边,冬宁切青椒切到一半,被他稳稳地握住了拿菜刀的那只手:“我来。”
刚洗过的手泛着凉意,但盛誉本人身上的温度总好像比冬宁高,所以,从冬宁身后靠近时,就好像一团热气贴了上来。
热气当中混着他身上的沐浴露和洗发水的味道,他的身体不管是高度还是宽窄,都超出冬宁,在冬宁周围圈起一个相当狭窄的范围,叫人感到本能的不安。
冬宁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从他怀里钻了出去,走到一米以外,才说:“下次不要碰别人拿刀的手,很危险。”
盛誉背对着她继续切配菜,刀刃锋利,蔬菜被破开的声音低而利落,没人答话,冬宁也没在厨房久留,坐到客厅沙发上去继续看文献。
举着平板的姿势挺累的,但盛誉既然揽过了做饭的工作,要是她悠哉游哉地待在卧室,也不叫一回事儿。
等汤好的时候,盛誉去了书房,门紧闭着。
收拾完厨房的厨余垃圾,冬宁在客厅溜达了几分钟,也回了自己卧室。
进去之前,迎面碰上盛誉,冬宁跟他打了个招呼,但他脚步没停,走向厨房。
还是像对待空气一样的态度。
冬宁站了会儿,看他没有要理自己的意思,也不碍他的眼,先去洗澡。
等盛誉的晚饭摆到菜桌上,冬宁跑过去帮着盛米饭,那一桌菜看着既朴实又丰盛,谁看了都觉得直勾人的胃。
盛誉做饭是很好吃的,相比之下,意面、咖喱、土豆泥,就有点让人觉得食不知味。
今天这一顿,冬宁承认,她很期待。
不过,到了桌边,冬宁想起,要是她没记错,其中的好几种食材,恰好就是医生建议她平时多吃的蔬菜。
白烧菠菜,胡萝卜炖牛肉,小炒猪肝,做了桂圆南瓜粥的同时,竟然还有一份海陆什锦炒饭,冬宁对米饭没多少兴趣,尝了一口粥,顶着盛誉的目光跑去多加了两勺糖。
说实话,冬宁对盛誉能在巴黎买到猪肝这件事儿,感到十分惊奇。
外国人不吃这个,虽然亚超到处都有,但冬宁自己没太注意过,总感觉猪肝这东西,不是哪都有卖的。
盛誉分给自己那一大盘炒饭的分量,相当于冬宁的三倍,吃光以后,冬宁还剩一半。
冬宁看出盛誉习惯性地又要皱眉,先开口解释:“我吃了很多菜,猪肝也吃了很多,炒饭真吃不下了,你做得很好吃,辛苦你了,后面我们还是轮流做吧……你最近工作忙,不用严格地一人一次。”
本来冬宁还想说,分开之前,谁有时间谁做,但她还算会看人脸色,本来气氛就紧绷,她会尽量不讲败兴的话。
“贫血对食欲也有影响?”
冬宁想了想,认真回答:“应该没有吧,没听说过有直接关系。”
“那你吃这么点,喂鸟都不够。”盛誉的语气挺好的,劝冬宁道,“多吃点。”
“我真饱了。”
“我记得你以前的饭量比现在大。”
“那是以前。”冬宁试着用开玩笑的语气说,“你没看出我瘦了点儿吗?相当于减肥,我得保持住。”
“减肥。”盛誉含着笑,视线缓慢而细致将她上下打量一遍,“确实有人喜欢瘦的,但瘦成你这样,口味是不是有些脱离主流?恕我直言,真没什么看头。”
冬宁的表情慢慢僵硬。
她想把这当成个恶俗的笑话,尽量不去在意那种被深深冒犯的感觉,可盛誉看着她的视线那么游刃有余,完全是知道自己讲了多么令人讨厌的话的模样,这让冬宁忍不住火气。
“我不想跟你吵架。”
“没人跟你吵架。”
盛誉都没起身,那条胳膊伸过来,就轻而易举地拿起了冬宁的盘子。
他把炒饭倒进脚边的垃圾桶,然后将剩下的猪肝都拨到她盘子里,拿筷子归拢得很整齐,腾出一半的地方,往里夹了几块胡萝卜,剩下的菠菜也放进去了。
满满当当的一盘,搁在冬宁面前:“吃。”
“我说我饱了。”
盛誉的唇角平直,刚才装出来恶心人的那副温和的表情也早就消失了,冬宁看出他在按捺脾气:“七岁的小孩儿吃得都比你多。”
“是吗,你收集过数据?”
“我只想让你多吃点。”
“我说我不想吃!盛誉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生什么气?这么激动,就因为我刚才说你没看头?那我跟你道歉,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我就是想说,你现在身上根本没什么肉,再这样下去……”
“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跟我没关系?你是我老婆。”
冬宁的眼眶里蓄着泪,她觉得今天不吃这盘泔水一样的东西,盛誉就没完了:“盛誉,你到底想干什么?”
“跟你说不清楚。”冬宁起身,“餐桌我一会儿会收拾,现在……”
盛誉抬眼,不冷不热地看着她:“现在去哪?”
冬宁在身侧攥紧了手:“我回房间休息,不想跟你浪费时间。”
“不回医院了?我今天一天都在飞机上,不知道你到底输上血没有,冬宁,你就是想死是吧?”
冬宁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崩溃的情绪再也压抑不住,她很想狠狠地把它发泄出来,可又因为舍不得破坏盛誉这昂贵的大房子里的任何一件物品,从而找不到发泄的途径。
这里的每一个盘子、每一双筷子,甚至是放车钥匙的托盘,都精致得将自己与平庸的界限划定分明。
她应盛誉的要求搬进来,住在这个地方,睡了那么多长又沉的觉,也没觉得这地方有什么好的。
每一天每一个小时,每一分每一秒,她都想搬回她那间热水只能出几分钟的小房间,至少没人对她吃太多的糖指手画脚,没人对她的血检数据斤斤计较,也不用吃饭团吃到吐。
也没人会就算不在巴黎,都能知道她昨天差点在学校晕倒,被同学送去了医院。
她真后悔,盛誉要是忘不了她,那就让他记一辈子,她干什么那么好心,非要配合这种脑残的戏码。
“我不喜欢吃猪肝,不喜欢吃菠菜,我也不喜欢吃南瓜,盛誉,我们之间没必要这样,以前你管着我,那会儿我是你女朋友,好,我听你的,但现在不是了,我的事也不用你管!”
盛誉几乎是被她气笑了:“以前你听我的?”
短短两年之内,她给李淑琴捐了两次骨髓,即便医学上来说这对身体并没有重大影响,可她就是虚弱了很多,贫血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但也就是贫血,低于正常数值一点点,医生连药都没开。
可是盛誉很在意,自从查出这个,他就总是下意识去看冬宁的脸色是不是过于苍白。
他们俩闹分手的那段时间,最后一次吵架,说来令人笑掉大牙,是因为盛誉发现原来冬宁早就开始对他的话阳奉阴违,法语课早都已经没再去不说,他做好的菜,也几乎都进了垃圾桶。
当时盛誉看着她那张比往常更惨白两分的脸,想到她是怎么敷衍自己,他工作忙没办法经常去上法语课也就算了,她也偷偷地不去,宁愿自己一个人待在家里都不出门,法语单词考三十个能错十五个,盛誉说她,她就找理由说是因为累,他都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也就算了,可对着她正准备处理还没能处理的垃圾桶,盛誉就气得手指都在哆嗦,呼吸深重,肩膀起伏明显,忍了再忍,最后才说:“冬宁,你要是就这样,我以后也不想管你了,谁也不是总爱热脸贴冷屁股的,我真的累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冬宁坐在沙发上,像是根本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平静地给他回了句:“可以,以后各管各的。”
盛誉的火又往头上冲,问她:“你什么意思?”
冬宁说:“你什么意思我就什么意思。”
盛誉道:“你是不是以为,我就非得跟你在一起,离开你我就活不了?”
冬宁道:“离开我你不会活不了,而会活得更好,最起码,没人再惹你生气,也没人给你冷屁股贴,更没人寻死觅活,就为了逼你分手。”
她比盛誉冷静多了:“你要是有骨气,就别再来找我了,都纠缠一年了,我以为你不会累,原来会啊,那正好,以后别再联系了。”
盛誉摔门走了,第二天,她搬出了那套公寓,再也没回去。
毕业季,盛誉在工作室不分日夜地加班,几乎跟外界断了往来。
有一天早上,天还没亮,戴玟超气喘吁吁地进门,跟他说冬宁十点多的飞机去巴黎,这是他的最后一次机会。
盛誉刮了胡子,洗了澡,换了身衣服跑去机场,看见冬宁把戒指留给林佳乐,让她帮她卖掉。
他日夜颠倒地过了那么久,没觉得特别累过,跟冬宁吵架说他累了,都是第二天就后悔,怨自己口不择言,去找冬宁道歉,就是冬宁没再见过他。
但那天在机场,他突然觉得特别累,通宵过后的那股困劲儿让他连机场都走不出去。
他坐在航站楼里,听了一整天的出发广播,透过航站楼顶层的透明玻璃,看了数不清的飞机钻进云层。
最后是戴玟超半夜去机场把他弄回去的。
因为他实在是感觉太累了。
可当年吵架那么多次,盛誉都没见过冬宁这么气急败坏的样子,从提分手开始,她一直都是那么冷静,哪像现在这样,满脸都是眼泪。
再见面的这段时间,冬宁哭的次数,比以前加起来都多。
盛誉没起身,还是坐在那里,看冬宁恼羞成怒,反而把自己气哭的模样,感觉心里一阵阵地发凉。
她哪里只是贫血。
“冬宁,你老实告诉我,厌食,失眠,这些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作者有话说:
晚安,明天见~
感谢谈谈宝贝的9瓶营养液;感谢张弋弋宝宝的1瓶营养液;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Addendum??
第49章
◎孩子气◎
冬宁的生日是1月16号,每年最起码都有盛染和林佳乐提醒她,倒不至于忘了生日。
今年,林佳乐送的生日礼物提前半个月就到了巴黎,巴黎时间的16号零点,她又卡着时间给冬宁发了“生日快乐”。
早上七点多,冬宁自然醒过来,给她回消息:【谢谢宝贝】
林佳乐:【起这么早?看来睡得不错。】
冬宁:【你还没睡?】
国内这会儿是凌晨一点。
林佳乐:【马上睡】
【今天跟盛总有什么安排?】
没什么安排。
自从元旦那晚吵了架,她跟盛誉都十来天没说过话了。
因为前阵子冬宁在学校犯晕被送去医院,把她的一众同学吓得不轻,所以最近总是有点风吹草动就大惊小怪。
冬宁就稍微化了点淡妆,让自己看上去有血色一些。
她出门的时候,照常碰上盛誉晨跑回来,他目不斜视地从她身边经过,冬宁说:“我今天过生日,请你去外面吃吧,晚上有空吗?我订七点的位子。”
“不去。”
“那在家里吃?”
“谁吃,你看我吃?我吃饭不需要观众。”
冬宁吸了口气:“我跟你说过很多遍,我不是厌食症,只是胃口不像以前那么好。”
盛誉瞥了她一眼,抬腿朝卧室去了。
冬宁只能出门。
她比平时提前一个小时离开学校,先去亚超买了些家里需要补充的食材,还破天荒地打了辆车。
今天的运气挺好,冬宁到家没多久,订的蛋糕也到了。
只有两个人吃,冬宁订了个小的,只有两个巴掌那么大,但上面写了她的名字,中文名被写得有些奇怪,不过能认得出来是“冬宁”两个字。
来巴黎的这几年,虽然她习惯做快餐,最复杂的菜就是咖喱鸡,对中餐的手艺生疏了许多,但也不至于忘了怎么做。
在厨房忙了两个多小时,也做出了一桌有些卖相的菜。
她去敲书房的门,敲到第三遍,盛誉才说:“门没锁。”
冬宁推开门,看他对着电脑,还是努力笑了一下,说:“出来吃饭吧,我做了好多,但不知道好不好吃。”
盛誉坐着不动,她就过去拉他的胳膊:“走吧,吃完饭再工作,不差这半个小时。”
两个人面对面坐下,冬宁给盛誉各样都夹了一些,让他尝尝味道。
“怎么样,还行吗?”
盛誉不理她。
冬宁只能自己沉默地吃了会儿,眼角余光瞥见蜡烛,才想起还有这个环节。
她把蜡烛插好,手心摊到盛誉面前:“打火机给我用一下。”
盛誉去大衣口袋里找到打火机,把蜡烛点燃。
因为没人唱生日快乐歌,冬宁就直接闭上眼睛许愿。
许好以后,她睁开眼睛准备吹蜡烛。
盛誉问:“许的什么愿?”
冬宁想了想,盛誉又说:“一年之内,我不打算离婚,要是你许的这个,那就太可惜了,浪费一个愿望。”
“我没有。”
冬宁停顿了一会儿,说:“你到底打算跟我生气到什么时候?”
“没想过。”
“我真的不是厌食症,不需要去医院,你怎么就不肯相信?”
“我只知道你不正常,至于你到底是什么病,我不是医生,没办法诊断。”
冬宁放弃跟他沟通,不想让气氛变得更坏,浪费她一下午的辛苦,所以低头继续吃菜。
但盛誉没坐多久,更没再动筷子,就起身离开餐桌。
冬宁感觉自己真的受不了了。
这种日子她已经忍了一个多月,盛誉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给她这种脸色看,带来的不光是难堪,还有无奈。
“你要是真这么讨厌我,真没必要提结婚的。”
盛誉停住了脚步。
冬宁继续说:“之前你说,不知道是不是还喜欢我,这段时间,你想清楚了吗?”
“我说我暂时不打算离婚。”
“那你说说为什么跟我结婚?我真没感觉出来你对我有多留恋,盛誉,你就是想折磨我,对不对?”
盛誉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像要把她看出一个洞来,好一会儿才说:“这不会是你的最新发现吧?那你够迟钝的,我还以为结婚前你就清楚。”
冬宁想把自己埋起来,那就不用再面对这个不肯跟她好好讲一句话的盛誉了。
“我明天会搬出去。”
“你不敢。”
“我凭什么不敢?”
盛誉略微思考片刻:“凭你的课题刚开始,经费还没完成审批?”
冬宁深深地被他的无耻所震撼。
她瞪大眼睛走到盛誉面前,接连问他:“你跟我教授有联系?钱是你给的?你还干了什么?”
“你想知道哪方面?”
“你真可怕……你就是疯了,盛誉,你说我不正常,你又有多正常?”
盛誉没被这话激怒,甚至笑了一下。
冬宁不知道哪来的怒气,直接被他这个笑给点燃,最近所有的压抑,都像泄漏的瓦斯遇上火星。
砰的一声,大范围爆炸。
两个人吵得剑拔弩张,谁都没听见电子门锁被打开的提示音。
盛染推着行李箱走完玄关,站在客厅边上的时候,正听到盛誉说:“我他妈不在乎!”
她哥什么时候说过脏话?他跟谁“我他妈”呢?
盛染还没搞清楚情况,没想到,另一道响起来的声音也那么熟悉:“离婚!明天就离!”
盛誉道:“你想得美。”
冬宁快被气死了:“你无耻!”
盛誉道:“今天才知道,也晚了。”
冬宁转身要走,被他握住手腕用力带进怀里,眼看这两个人就要亲上了,盛染恨不得自己没来过,但没办法,只能
LJ
硬着头皮开了口:“哥……”
盛誉回头,真是才注意到玄关多了个人,冬宁趁机挣脱,抹着眼泪进了卧室。
“……”
坐在被盛誉送去酒店的车上,盛染的心情非常复杂,非常,复杂。
“哥,刚才嫂子说离婚,是什么意思啊……”
“字面意思。”
“你们结婚了?!”盛染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别那么震惊,但话讲出来,还是破音了,“什么时候的事??”
“前段时间。”
盛誉一直没回国,盛染知道,大概率跟冬宁有关。
可她想的,也就是盛誉追追冬宁,是真没往结婚的方向想过。
怎么就结婚了?
她有些同学的哥哥姐姐结婚,家里和盛仙云有生意往来,办婚礼的时候,盛染有时候也会跟着去。
有两个是她的好朋友,盛染还凑热闹,跟同学一起当过伴娘,见识过中国人结婚的热闹,知道这事儿有多麻烦,全家人都要出动做准备。
她哥怎么回事,一声不响,谁都没惊动,就把婚给结了?
怪不得她嫂子要离婚,一般来说,搞闪婚的男的,能有几个靠谱的。
盛誉没耐心听她这通长篇大论,车子在路口左转,打断她:“谁让你偷跑出来的?”
盛染有些委屈,但还是乖乖道:“不是偷跑,冬季假期,前天放的,走之前也跟妈妈说过了。”
盛仙云昨天是给他打过电话,不过他没接到,后来她发过来两条五十几秒的语音,他也还没来得及点开来听。
一般来说,这种消息都没什么要紧事儿。
“放多久?”
“半个月。”
“待两天回去吧,我没功夫陪你玩,也没同学跟你一起,有什么意思。”
“啊……”盛染低着头,捏自己的手指头,“我是打算找冬宁姐姐玩的,她也没空么?”
这几年,每次放假,盛染几乎都会来巴黎看看冬宁。
虽然冬宁在网上聊天时对她并不热情,但见了面,盛染就能感觉到,她其实不讨厌自己。
应该只是想要与前任划清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