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波为他而死,逸文被人下毒,临终还关心、赶来帮他……
他在凡间有个不错的家,因为他无能,而失去了。若是他及时醒悟,早点强大起来,身边的人也不必如此死去……
卓远道:“他们安然无恙,比你早苏醒百年,如今已进阶真仙。”
“真仙?真好。”华瑄忍不住为好友开心,对于他们这些天生仙体而言,想要破镜难如登天,真仙对他们而言,完全是渴望不可及的存在。
“你不必羡慕他们,你已破镜为玄仙,比他们更高一级。”
华瑄有点哑然,呆呆看着自己的三师兄,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但你也不要太过自满,你刚升玄仙境界不稳,需努力巩固道心才行。”
华瑄听言点头,难得的乖巧受训。
这让卓远有些诧异,小师弟变了不少,若是以往,大概鼻孔都快翘天上了。
卓远敏锐的感觉到,华瑄沉稳懂事了很多。仙人就是这样,境界越高看悟得越多,逐渐变得冷心冷情,不为外物所动。
卓远觉得华瑄的改变很好,至少他再也不用担心,小师弟变成翠鸟踩他肩头了。
……
卓远没有在流云阁久待,他在仙界有自己的职责,得赶回药园照顾仙草。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他不喜与人接触。华瑄睡着还没关系,醒了他就会很尴尬,与其留下无话可说,不如趁早离开,也给华瑄留下独处的时间,打坐静心。
反正流云阁的阵法他一时半会不会打开,有什么情况他也能立刻察觉。
卓远告别华瑄,给自己师尊发了个飞讯就离开了。
他走后没多久,关心小徒弟的北辰仙尊就提前告别狐族,御剑归来。即便亲眼看见华瑄红鸾星落,但他还是在意华瑄洗了百年才净化的魔气,忍不住对华瑄进行试探。
华瑄对自己的师尊没有戒心,有问必答,安了北辰仙尊的心。让北辰仙尊意外的是,华瑄居然主动提出要闭关一段时日。要知道,青灵峰近百年,华瑄从未主动修炼过一次,他虽然仙资不高,但炼虚合道也已胜过许多人。对于一个生性散漫的小仙来说,自己不想上进,你还真逼不了他。
北辰仙尊对华瑄的改变甚是欣慰,他给华瑄提供不少指导,像个老父亲一样,既开心孩子上进、又害怕孩子辛苦,还苦恼孩子会不会是一时兴趣……
华瑄毕竟是北辰仙尊一手养大的,即便北辰仙尊并不想差别对待,但实际行动起来,他对华瑄与其他徒弟,终归有些不同。
华瑄难得反过来安慰北辰仙尊,仿佛百年前的叛逆都是北辰仙尊臆想的。
北辰仙尊看着仿佛脱胎换骨般的小徒弟,凝起心神,越发担忧起来。
华瑄对凡间的事提得甚少,太过冷静,令北辰仙尊很是不安。
真的会那么顺利吗?华暄在凡间历劫时红鸾星动,天生仙体的情劫……可别出了什么差错才好。
……
北辰仙尊的担心不无道理,在华瑄闭关固心两个月后,他竟然接下了十二师兄为他安排的‘凡镜鬼门’看守任务。
华瑄虽然还不到两百岁,但他已经进阶玄仙,按照九重天的规矩,是该接些任务,为守护仙界出力。
北辰仙尊本来是担心华瑄心性不定,他连按点修炼都办不到,曾经罚他看门,转眼就溜出去玩了。以前华瑄还老说九重天的仙人辛苦,被压榨着到处办事,不如当个逍遥散仙,游山玩水,哪怕只能快活百年也是好的。
怎么现在突然这么有责任心,愿意给九重天当差了?
北辰仙尊警惕的询问华瑄。
华瑄从容中有些愧色,回道:“就像师兄说的,我既已是玄仙,就该担下责任。我行事没什么经验,与其受九重天安排,去担一些我能力之外的要职,不如到‘镜湖’看守鬼门,与人轮守也避免出什么差错。再者师兄总不会害我,‘镜湖’清闲,我也有更多时间修炼、巩固修为。我总不能一直当个入门玄仙,天天混日子。”
在破除‘惰’的魔障后,不再懒散度日的华瑄,对变强生出了一份执。
但十二师兄却不认为这是件坏事,修仙者连变强的心都没有,何谈进阶破镜呢?
北辰仙尊虽然忧心忡忡,但也知道放手的重要性。
华瑄入青灵峰近两百年,第一次得令出峰,离开北辰仙尊庇佑,踏上了自己的仙路。
……
修仙的日子枯燥乏味,时刻考验着修炼者的道心。
华瑄比所有人想象中做得更好,他按照十二师兄吩咐的那样,按时前往‘镜湖鬼门’与人轮值,非但没有调皮捣蛋,还跟同差的仙友结下了良好的仙缘,相互间和和气气、根本没有北辰仙尊担心的冲突出现。
华瑄在‘镜湖鬼门’看守两年,一丝不苟没有出现任何差错。
这两年,路过‘镜湖’的仙人,时常能看见一个在镜湖打坐的青衣仙友。面对镜湖显现的鬼门怨语,他丝毫不受蛊惑,反而一坐就是数个时辰,还有种忘我之意。
镜湖炼心,私下炼法。华瑄这两年修为精进不少,青灵峰藏书阁的书籍被他不断借阅,等众人回过神来,他短短两年借阅的书籍量,已然排在了青灵峰弟子的前五十名,是近年来借阅书籍最多的弟子。
华瑄修炼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他是北辰仙尊的关门弟子,上头有十来个玄仙以上境界的师兄可以为他解惑,他还是容熙上神的血脉,比常人更有仙缘。除去天生仙体这个弱点,他的境界未必就会止步在这里。
而华瑄显然也是有野心的,他两年就摸到了玄仙中阶的门槛,几乎可以说无时无刻不在修炼,怎么看都不是个会轻易满足的小仙。
他太年轻了,两百岁的玄仙,在九重天已经是屈指可数的天才。眼看他还要继续突破下去,众人纷纷议论,不知道他会不会像他的上神父亲一样,有条漫长的仙路可以走。
华瑄的事迹渐渐被传遍九重天,他曾经叛逆顽劣的名声,也顿时变成年少无知、迷途知返的版本。慕名前来结交他的小辈不在少数,都被华瑄客客气气的拒绝了。
又一天,前来与华瑄轮值的真仙西辛、忍不住对华瑄诉苦道:“华瑄仙友,我真是服了,现在送礼都送到我门前了。想想两年前,镜湖这样的偏远地、如此举足轻重的小差事,谁搭理我们啊。”
华瑄笑回道:“西辛仙友可不能这么说。镜湖看守鬼门,事关重大。如果让怨鬼从鬼门溜进仙界,会生出事端的。”
他们是在看守阻止怨鬼进入仙界,可怨鬼入仙界,纯粹是在自讨苦吃。是他境界不如华瑄,实在看不出这差事有什么重要的。
“积微致著、西辛仙友。”
西辛叹气道:“我不如你,我被九重天派来镜湖,心情低落了很久……”
西辛在镜湖边坐下,看着镜湖内排队进入鬼门的众鬼,道:“我花了些时间才接受,自己这辈子就在这看门了。”
“镜湖内时常怨鬼申鸣,西辛仙友心性坚定,从未因此而动摇,值得我等学习。”
西辛摇摇头,暗想如果他都能被夸,那华瑄这种一来就静心打坐的,又算是什么。不过西辛心情确实因此好了不少,也变得更愿意交谈起来。
“我刚到时可不是这样。天天忍不住去看镜湖里的景象,被怨鬼们影响心性……你看看这个女子。”西辛说着,就要为华瑄举例,指着镜湖中一个怨鬼的扭曲镜像。
“她已经在鬼门前排了三十年,相公休弃她、另娶新欢,她心中妒恨、挥刀杀了那两人。她之前就在人间流浪了十几年,被鬼差抓回后,天天在鬼门前哀嚎惨叫,呼唤着遗落凡间的孩子。她再不放下执念,忘掉自己的孩子,就要被投入奈河,不知还要多少年才能流到忘川……可是她的孩子早已寿终投胎,背叛她的相公和新欢也已通过鬼门。”
“我在这里看见这些怨鬼,总会忍不住想,值的吗?有时还会替他们不值,被拨动道心、对人生怨。我只是在这里守得久了,不再将他们的事代入,可偶尔,还是会忍不住动气。”
华瑄听完西辛的话,垂眸有些沉默。他和西辛不同,他每每到这里,听到怨鬼的惨叫,心都是又冷又静。仿佛,内心有个声音告诉他,他们的这点怨恨都算什么呢?像是自己经历过更深刻的一样。
“西辛仙友在镜湖看守了多少年?”华瑄突然问道。
“啊?”西辛楞道:“两百多年吧,怎么了?”
“不知,西辛仙友可曾见过一个怨鬼。”华瑄努力回想,道:“大概一百多年前吧,瘦瘦小小……”
华瑄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身高,随后犹豫道:“我也不知道,七月怀胎,她可能也胖了。”
西辛看华瑄神色平静,也没往他凡间历劫上想。
他问道:“是华瑄仙友认识的鬼吗?不好说,镜湖的怨鬼太多了,未必每个都会被镜像显现出来。一百多年,再深的怨恨,也早就散了吧。再不济、从奈河流到忘川,也应该投胎了。”
华瑄放下身上比划的手,想了想笑道:“也对,应是如此。”
华瑄本来只是想到了顺嘴一提,可是不知为什么,问出口后,他就忍不住想要知道结果。
他还记得那个小姑娘,他为了家族事宜休妻另娶,她在乱世中求存,被贼人袭击落水溺亡。虽然只是凡间的一个劫,但到底是他负其良多,如果有机会,能确定下她的情况就好了。
都说协助仙人历劫的凡人,会被天道眷顾,可以投七世好胎。也不知道那个小姑娘投哪去了。
他记得,师尊有个与人间相连的幻镜,设上阵法,应该可以追踪到对方。
还有他在凡间历劫时的父母和兄长,记忆里他们对他都不错,不知道他们如今过得怎么样。
正巧他这几日要回青灵峰还书,凡间过往虽然是大梦一场,但也有不少仙人会寻迹看上一眼。
华瑄没意识到自己是在自我说服,他苏醒后甚少提起凡间历劫之事,自己也不会主动去想。就像他隐约知道,别人都可以坦然去做的事,在他这里似乎是错的。
一个幻镜而已,关联的阵法、法术他可以学着用,不会劳烦师尊的。
华瑄这么想着,准备再到青灵峰借几本相关的书。
他苏醒后一直这样,明明有些事,他可以拜托更擅长的人,可他却更倾向自己来。
所以他总觉得自己的学识不够,无时无刻不在懊悔曾经浪费的时光。恨不得多学点、再多学点,哪怕停下来片刻,都会心生愧疚,仿佛自己做错了什么一般。
不过,没人觉得这是件坏事,他也就这么接受了。
作者有话说:
留爪、留爪。
第172章
北辰仙尊得知华瑄要借幻镜, 略显迟疑。华瑄越是有理有据表现镇定,北辰仙尊就越担心他的用意。
他曾亲至华瑄识海,为其凡间记忆设下重重迷障;也曾亲眼目睹其红鸾星落, 周身魔气净化尽散。可为什么总是这么的不安呢?
大抵是这两百岁的玄仙,情劫度得太过容易。情劫降临, 华瑄就险些堕仙入魔, 如此威力,不可小觑。北辰仙尊也曾为华瑄占卜算卦, 但最终也没有得出个所以然来。
但仙人就是这样, 要学会自尝业果。即便他是华瑄的师尊, 也只能引导,没办法代替华瑄下决定。
北辰仙尊不动声色地答应华瑄, 没有将华瑄的请求当成特例来阻止。不过北辰仙尊并没有让华瑄将幻镜借走,即便华瑄保证自己已经习得启镜之法, 北辰仙尊还是亲自为华瑄列阵, 让华瑄在他眼前入幻。
华瑄最先要见其凡间的父母,一滴仙血入阵,巴掌大的幻镜旋转变大,在华瑄眼前逐渐展开成一个平面,阵内升起重重迷雾包围着华瑄,华瑄朝镜象走去,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华瑄仿佛一脚从仙界降临人间。
华瑄来到一处屋内, 正是凡间刚入夜的时候, 饭菜的香气扑鼻而来, 唤醒他百年前的记忆。他眼前是个三四十岁体态端庄的妇人, 对方正在饭桌前坐着, 侧身面对屋门,看神色像是在生气。
一个小丫鬟兴奋的在外传报,道:“夫人!老爷回来啦!”
那妇人见状抓着帕子的手动了动,眼睛却固执的不去看屋门。
片刻后,一个风尘仆仆行商打扮的男子快步踏进门。那男子不惑的年纪,应当就是丫鬟传报中的老爷。他和那些普遍壮硕肥胖的商人不同,其体态略微消瘦,腰杆挺拔,眉眼尽显正色,倒更像个文人儒商。
那老爷脸上堆笑,随手拍了拍两袖,似有撇去尘埃之意。看见自己赌气的夫人,老爷心虚怀欠,笑着上前扶住妇人的两肩。
“夫人,为夫回来,夫人怎么也不看为夫一眼?”
“我倒是想看。”妇人言语埋怨道:“说好最多就去两月,中途又多加了七天,也不知道是被外面哪朵野花迷了眼……”
妇人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委屈落泪。
老爷见状有些心慌,忙道:“夫人误会了。我对夫人一心一意,哪有什么野花。再说,我也是当祖父的人了,哪能丢得起这人。我一把年纪,也只有夫人将我当宝……”
妇人被逗得破涕为笑,骂道:“老不羞,谁把你当宝。”
“夫人啊。我在外行商奔波,夫人在家操持家业,我与夫人是一样的,也日日牵挂着夫人。”
妇人总算愿意回身看对方,说道:“那你说,为何这次去得这么久。”
老爷叹了口气,进门半晌,这才拉凳子坐了下来。
妇人见状有些担忧道:“可是谈得不顺利?”
老爷摇头,道:“这倒不是,只是回城的那段山路,多日大雨,又将路冲坏了。货物过不去,我们与杰儿不得不绕行,这才耽搁了些时日。”
妇人神色慌张的握住老爷的手,忙道:“可有伤着?我不是说了,下雨别走山路,万一塌下来,可是要人命的!”
“我这不是,没料到雨会下这么多天。”
“你、你真是要气死我!”
“是为夫之过,为夫下次会注意的。夫人,我饿得厉害,快用饭吧……”
妇人抹掉泪,起身盛汤道:“瞧我,光顾着说话……”
明亮的烛光下,分离数月的夫妻陪伴着用饭,他们相互交流,虽然只是生活琐事,但都听得津津有味,没有一个人嫌烦。
他们的相处和凡间寻常百姓没什么不同,不用顾及什么家族荣耀、不用忧虑牵挂什么江山社稷,普普通通、日复一日。
这是沈太师和沈夫人的第二世,天道为两人牵了姻缘线,他们夫妻恩爱、儿女双全、平安长寿,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却也是天道眷顾下难得的好胎。
华瑄心里生出一丝苦涩,他企图往两人对面的空凳坐下,手搭在桌沿,才意识自己并没有去到凡间,只是看到了个幻象。
他作为仙人,不能和凡人有过多牵扯,否则会影响到他们的气运,惹出多余的孽债。
华瑄因为没能亲眼见到爹娘,心中莫名有些不甘。
他出生便被带到北辰仙尊身边教导,仙生对父母根本没什么概念。容熙上神早已陨落,姚芳上仙近百年都没看过他一眼。原本没有,所以也不觉得自己需要。以为自己有师尊、师兄们就行。
可如今想来,凡间十数年,他得到的比他想象中要多得多。
就在此刻,一个四五岁的小男童快跑进来,身后跟着追喊让他慢点的丫鬟。
男童一下扑进妇人怀里,抬头用软糯的声音说道:“祖母,我今晚要跟祖母睡。”
老爷放下筷子,严厉道。“怎么跑这来了?你爹娘呢?”
男童半点不惧自己祖父,他道:“爹想娘,他们要一起睡。”
老爷气得涨红脸,妇人却笑得直不起腰。妇人把男童抱在怀中,忍不住逗他道:“怎么不跟妹妹一起睡?”
“妹妹睡着了,我怕黑。他们都不要我。”男童缩进妇人怀中,委屈道。
妇人心疼道:“好好好,跟祖母睡,天热,祖母一会给你摇扇好不好?”
老爷忍无可忍道:“你就宠着他!杰儿也是,被你宠得一点规矩没有,什么都跟孩子说。”
“杰儿给孩子说什么了?你带着他一出门就两个月,还不让人家小夫妻多说说话。媳妇也是命苦,相公总在外走商,你这个做公公的还不会体谅。”
“谁说我不体谅……”老爷有些恼羞成怒道:“刚你还说想我,怎不见要跟我多说话?”
“我跟你有什么好说的。”妇人笑着逗弄怀中的小孙子,说道:“祖母跟我们乖宝才有话说,是不是?”
“嗯。”男童不明就里的点着头,他手里被塞了块饼,哪里还顾得上祖父母说了什么,只知道开心吃饼了。
华瑄看着他们一家和乐的场景,适才激荡的心情被一桶冷水平复,一切恍如隔日。
原来,他的爹娘,早就是别人的祖父母了。凡人一生区区数十年,身死缘灭。
华瑄看破此象,一颗心静了下来。
他后退两步,明知是幻象,还是朝两人方向下跪叩拜,感谢两人十数年的养育之情。
镜像外的北辰仙尊见状,欣慰点头。他大手一拂,为华瑄变换幻象,来到另一处地方。
……
这里,是一个医馆。
日头高照,华瑄起身环顾四周,企图在人来人往中,看见自己记忆中的人。
这一次,他要见的是他的大哥。
虽说七世好胎,但每一世的命数各有不同,这是沈凛骆的第三世,华瑄掐算着时间,想在茫茫人海中把沈凛骆认出来。
他停下掐算的指尖,目光落在医馆角落一个问诊女子身上。他在对方身上看到了沈凛骆的姻缘线,没等细算,外头街上敲锣打鼓,一下热闹起来。
“张大夫、张大夫,大喜!你家举人姑爷回来了!”
医馆里的人都动了起来,问诊的女医向病人匆忙道歉,起身喊上自己的爹,两人急奔馆外。
华瑄挪步走到医馆门前,他看见街头远处高马上熟悉的身影。
堂堂禁军统领沈凛骆,骑了一辈子的马,就没今天这么生疏过。他穿着文人的官服,马背上晃晃悠悠,十七八岁的稚嫩年纪,脸上挂满了傻笑。
华瑄看他在别人的搀扶中下马,急忙奔迎向女医,两人在人群中相拥,周围百姓看热闹纷纷鼓掌,场面莫名的滑稽。
医馆里的病人见状,忍不住羡慕道:“张大夫真是命好,谁能想到当初一穷二白的小秀才,转眼就成举人老爷了。”
“哪里是张大夫,是小张姑娘。当初小张姑娘坚持要嫁,张家连彩礼都没收。之前是谁嚼舌根,说张家姑爷高中,要到外头娶大官媳妇?你看看,人家夫妻好着呢!”
“是是是,难得啊。这姑爷才几岁,将来前途无量啊……”
华瑄在这样的喜悦氛围中,也忍不住露出抹浅笑。他大哥文武兼备,若是知道自己投胎转世连马都不会骑,大概怎么也不会相信。
不过,江山稳固、百姓安居乐业,能跟自己心上人相守一生,当个普通小官,总比战场杀敌、命悬一线要好得多。
华瑄朝人群远远一拜,真心为其感到高兴。
镜面猛然快速翻转,浓雾缓缓消散。华瑄行礼起身,便见自己已经回到流云阁,面前的幻镜缩小回原状,飞入北辰仙尊手中。
华瑄和北辰仙尊皆有些不明所以,原本华瑄脸上笑容未散,见此情况神色一僵。
他走到北辰仙尊面前,略有些急切道:“仙尊,阵法怎么结束了?弟子还有一位故人想见……”
北辰仙尊紧蹙眉头,查看自己布下的法阵,随后又检查了一遍幻镜。
北辰仙尊沉声道:“法阵没有问题,幻镜也未曾出错。”
“这是为何?”华瑄心生不安,语气也有些莽撞。
北辰仙尊思及华瑄陨落的那颗红鸾星,不好的预感陡然升起,一时沉默。
华瑄倒是想起一个可能,他心下一沉,问道:“弟子曾在凡间休了妻,凡间姻缘已断,是否因为这样影响了法阵?”
北辰仙尊摇头。华瑄苏醒时,红鸾星动,即便他曾用凡间的方法了断过姻缘,缘分仍旧很深,法阵不可能追寻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