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她见过的修炼者中,看起来最弱的一位。
希蒂娜悲伤地想,难怪女神被囚禁了,这群护卫者一看就很不靠谱。
秦奚丹往后望着卡玛瓦,低声说:“可他信仰的是时间,时间的魔法是什么呢?”不知为什么,她突然想到了纸上浮现的那句话——
“时间不可欺。”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的职业和主要技能,就与时间相关。
她换上了【正义市民】的称号,让自己显得更加正义,问:“法师先生,你能够让时间停滞吗?”
卡玛尔睁开无神的眼睛,定定与她对视。
秦奚丹似乎感受到他的目光,有形的目光像利剑一样刺过来,灰白的瞳孔好像变成漩涡,深邃得能将一切吸入。
但她还是直视对方的眼睛,再次问:“时间停滞,或者时间倒退,你们时间法师能做到吗?”
卡玛尔沉默着。
车内陷入尴尬的沉默。
希蒂娜猛地一脚踩在油门上,几个人的身体都不自觉往前倾。她不耐烦地打破沉默,“小棠问你呢,哎,能还是不能,就一句话的事,干嘛这么扭捏,你还算不算一个男人?”
卡玛尔嘴角往上弯了弯。
那种锐利得如同实质的视线也跟着消散,等秦奚丹再看过去时,只对上他依旧涣散无光的灰色眼睛。
他揉了揉眉心,笑着说:“时间的魔法嘛,小姐问的是什么呢?是让指针往前移,还是让人在浑噩中不察时间流逝?”
秦奚丹摇头,“我想说的是,有没有一种法术,能够操纵时间?”
卡玛瓦很确定地说:“只有神明才能操纵时间。”
秦奚丹心想,我可不是什么神明。
“不过,高级的时间法师,能够在时间中穿梭,”他的瞳孔不再转动,停滞着,好像在凝视空气中的某个点,“在黑颂王庭被推翻后,国王和公主失去了踪迹,没有人再知道他们到底去了哪里。为了解开这个谜团,后来有几个高级的时间法师,使用某种高级的法术,穿梭时间去王朝末期。”
秦奚丹好奇地问:“哦?那结果呢?”
“他们失败了。”卡玛瓦语气僵硬地重复:“失败了。无疑,要完成一次时间旅行,比他们想象中的要更加困难,时间旅行,也非常危险。”
秦奚丹目光又扫过他的盲眼。
现在南洲法师只在暗地里行动,数量急剧减少,几个高级的时间法师,应该很难凑到。而他们集体不惜冒着危险也要回到过去,难道只是为了弄清一桩历史的谜案?
那也太亏了。
“我想,他们的目的应该不只是弄清那桩悬案吧?”秦奚丹托着下巴,斟酌着说:“他们想要改变历史,救下来国王他们,还是想要拯救原来应该灭亡的黑颂王庭?”
那个统一的强盛王国,一直被希蒂娜他们深深怀念着。如果法师们能做到穿梭时间,回到那个强盛的帝国,挽救颓败的局势,或许能够改变历史,改变这片大陆的现状。
卡玛瓦睁着无神的眼,脸上挂着苦涩的微笑,轻声说:“过去是不能改变的。小姐,时间不可欺。”
希蒂娜不能理解,”所以费劲回去,就是为了弄清楚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
秦奚丹摩挲着钢笔,轻声说:“也许不是毫无意义,也许,失踪的国王和公主身上,藏着一件非常重要的宝物。而这件宝物下落的线索,就是他们不惜穿越时间的原因。”
希蒂娜:“……什么宝物这么重要?”
卡玛瓦叹息:“那位朋友说得对,小姐真的很聪明。”
秦奚丹嘴角往上翘了翘,心里有点小骄傲,她掩唇轻咳一声,掩饰脸上的笑意,“所以到底是什么宝物呢?法师先生。”
卡玛瓦:“我怎么知道是什么呢?东方的小姐。”
秦奚丹望着远方,说:“那一定非常重要,甚至关系到整片大陆的命运,或许还关系到你们的女神。”她耸了耸肩,“不过和我也没什么关系。”
她只是有一点点好奇,还有一点点好学。
要是能学会时间穿梭的法术,那可太酷了!
“就算能回到过去,”卡玛瓦突然开口,声音沉沉,“也无法改变任何事情,时间不可欺,命运早已定下,一切以预定的方向进行,如同一条长长的河流,在河床上缓慢流淌。时间法师们就算能回到过去,也无法改变现在,这便是他们的悲哀之处了。”
希蒂娜皱眉,“回到过去干什么?过去不能改变的话,那就改变现在啊。这有什么好悲哀的?”
她只是个普通人,从来没有想过改变过去之类的事情,因此也对卡玛瓦语气中的悲哀并不理解,只觉得矫情。
“改变现在,就是改变未来。对未来的人来说,现在也是过去,所以我们也在改变过去。”希蒂娜说着露出了自信的笑容,如刀的红色眉毛弯起,漂亮的面孔被阳光照亮,显出勃勃生机,“我说得对嘛,小棠。”
秦奚丹点头,“我觉得你是对的,与其凝视不能改变的过去,不如把重心放在现在上。以前我常听见两句老话,一句叫人定胜天,一句叫求神不如求己。”
卡玛瓦垂眸,似乎陷入深深的沉思。
在往前一点,就到了战乱频繁的危险区域。秦奚丹吸了吸鼻子,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在迎面的微风中,闻见一种刺鼻的味道。
那种味道很奇怪,像是汽油和硝烟掺杂着腐肉的味道,浓重地扑了过来,占据她的鼻腔。一瞬间,她的寒毛竖起,落下几滴冷汗。
几秒后,秦奚丹又嗅了嗅,刺鼻的味道变得淡了很多,可以忍受。只是她依旧觉得危险就在身边,若隐若现,就和空气里的尸臭味一样。
她把手放进口袋,握紧那枚滚热的徽章,执火人徽章炽热的温度温暖指尖,好像一轮太阳,驱散所有阴寒和邪异。
“这里是政府军的地盘,”希蒂娜说:“以后我们经过的地方,会被很多种势力控制,有政府、新立的政府、教廷、本地的势力、雇佣兵还有我们自己人,他们之间经常发生战争,小棠,有的场景可能有点残酷,你、你要不要先看看书?”
“不用了。”秦奚丹凝视挂在树上的几具干尸,“我已经有心理准备。”
她已经有心理准备,也在以前的诡异事件中,看过各种各样的尸体,锻炼出一颗大心脏。她本以为自己会做好了准备,但在看到树上的干尸、路边烧毁的村庄、草丛里的头骨时,还是忍不住心中阵阵发紧,最后移开了目光。
秦奚丹偏头,看向希蒂娜。
女人抿紧了唇角,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好像已经习惯这一切。
秦奚丹忍不住问:“一直是这样吗?还是因为发生了战争,才变成这样?”
希蒂娜咬了下唇,语气平静地回:“在我的记忆里,一直都是这样。其他地方,你也见过,好不到哪里去,克科城算是最好的地方了。”
秦奚丹:“和这里比,克科城确实很不错。”
虽然贫民区里依旧肮脏贫穷,疾病滋生,虽然像小伊迪那样的孩子,还是会凄惨地死去。
秦奚丹想着,也抿了抿唇,说:“希蒂娜,我觉得你坚强又勇敢。”
希蒂娜被她夸了愣了几秒,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嘿,我也这么觉得!”
秦奚丹微笑:“你比我想象中更加勇敢。”
希蒂娜:“小棠,那你也比我想象中更善良。”
就在她们商业互夸的时候,后座法师突然睁开眼,说:“小心,战争要来了。”
第134章 第 134 章
一声爆炸在前方响起。
秦奚丹攥紧了旁边的扶手, 车在摇晃,地面也在隆隆震动。
希蒂娜熟练地把车头一转, 一脚踩在油门上, 汽车飞快地爬上了旁边坡度不大的山岗。她拉着秦奚丹跳下车,钻入旁边的树林里。
秦奚丹指着后座的卡玛瓦,“你去带他,我自己可以。”
希蒂娜嘱咐她要小心, 又飞奔回去, 拎起卡玛瓦就下车。这时, 秦奚丹已经走到了山岗上一块石头后, 往下眺望, 只能看见一片飞起的尘土。
她再次闻见了那股刺鼻的味道。
腐臭的气息更重,在身边萦绕不去, 几只漆黑的乌鸦飞上枝头,天空秃鹫盘桓。
山下的道路被飞来的流弹砸得坑坑洼洼, 从山上往下看, 烟尘里的枪声和人影变得迷离, 像电影里闪过的一幕幕, 魔幻又真切地在眼前展开。
等到一切结束,烟尘逐渐散去, 空气依旧腐臭。
秦奚丹靠在一棵树上,手里握着一本书,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下来,在她身上落了一身的树影花荫。她侧耳听了听,说:“好像已经结束了。”
希蒂娜“嗯”了声, “然后应该是打扫战场, 小棠, 我们不能走大路了,接下来会有点辛苦。”
秦奚丹弯去嘴角,“我可不是什么废柴啊。以前我的那个‘家’,可是在半山腰上,每次都要爬山爬下的。而且我们那座城市,就是建在山里面的,到处都是山和楼梯,直线一百米的路程能走上一千米,跟着导航都会迷路,最开始我还很不适应,每天爬上爬下好辛苦,后来也就习惯了。”
希蒂娜听着,露出向往,笑道:“那一定是座很漂亮的城市。真想去看看啊。”
秦奚丹:“可不,到时候我请你去吃火锅。”
希蒂娜雀跃地说:“一言为定!”
卡玛瓦问:“火锅是什么?”
说到这个,秦奚丹情不自禁咽了口口水。这么久没有回去,她真的好想芦国的美食啊!
等到回国,一定要大吃一顿,火锅烤肉冰淇淋,冒菜香锅螺蛳粉,烧烤炸串涮羊肉……
当听秦奚丹麻溜地报出一串菜名时,另外两个人都听呆了。
希蒂娜瞪大眼睛,“虽然不知道这些是什么味道,但是听上去都很好吃!”
秦奚丹:“超级好吃!以后要是你能去我们国家,我带你大吃特吃,什么都尝一遍。”
卡玛瓦啃着硬邦邦的饼,闷闷地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更加饿了。”
秦奚丹也跟着啃冷硬的烤饼,跟着叹了口气。
“对了,瞎子,”希蒂娜从袋子里翻出两块肉干,丢给他,“你怎么知道会发生战争,你是先知?”
卡玛瓦露出神秘的微笑,“我闻到了死亡的味道。”
希蒂娜皱眉,不解地问:“什么是死亡的味道?”
“一种腐烂的气味,”卡玛瓦耸了耸肩,“很刺鼻。”
秦奚丹微微睁大眼睛,问:“里面还有类似汽油一样的气味?这就是死亡的味道?”
卡玛瓦有点意外,“小姐也闻见了?”
秦奚丹点头,“在你提醒有战争前一会,我就闻到了那种气味,可是以前,我也见过死人,但从来没有闻见过这种气味。”
卡玛瓦脸转向她的方向,好像在认真地“看”着她。他的表情惊讶了一瞬,很快又恢复正常,耐心解释道:“我不知道你们国度是怎么样的。不过,在我们的传说里,有一种喜欢死亡气味的怪物,叫作亡腐灵。它们能够感受到死亡,只有在有大规模死亡的地方,才会出现,出现时,灵感高的人们能够闻见它的气味,当成灾难的预示。”
而能让亡腐灵出现的地方,除了瘟疫,就是战争。
“小姐的灵感很高。”卡玛瓦说道:“这样的天赋,是一件好事,但也会引来一些不好的事情。”
秦奚丹问:“比如呢?”
卡玛瓦微微笑着说:“古老的怪物在苏醒,强大的恶魔逐渐复苏,它们一眼就能注意到,茫茫黑夜中最闪耀的那个人,并将你视作一份美味的餐点。”
“所以我在它们眼里就是盘菜呗。”秦奚丹打趣地形容,嘴角挑起。
卡玛瓦更加意外,“小姐不害怕吗?还是早就知道这件事?”
秦奚丹:“我的学生里,有的人经常遇到诡异事件,包括我自己。最开始我以为是我们倒霉,后来想明白了,应该是灵感高的缘故。而且这也不是天生的,如果被神明注视,灵感也会增加,更容易触发诡异吧。”
卡玛瓦愣了一会,才点了下头。
秦奚丹看着他失明的眼睛,继续说:“法师先生应该也有很强的天赋,对吧?”
希蒂娜:“啊?他?”
卡玛瓦只笑了笑,“那是过去的事了。”他沉默一会,说道:“小姐,你一点都不害怕吗?在我的同伴之间,有很多人不希望自己的灵感过高,怕引来怪物的吞噬。在这些远古的恶魔面前,我们何其藐小。”
他的声音感慨又恐惧,好像真的看见过那些传说里的恐怖怪物。
秦奚丹咬着饼子,被又冷又硬的饼子硌得皱了下眉,说:“还好吧,我知道自己是它们眼里的一盘菜,但这不是还没开吃嘛,而且,”她嘴角往上翘了翘,“我也不是一盘孤独的菜,我身边还有好多人。”
无论是学生,还是同为执火人的同伴,都是她可以信赖的朋友。
“就算是一盘菜,我们也可以努力做一盘梆硬的菜,被怪物恶魔还是邪神吞的时候,硌他们的嘴一下嘛。反正我们不会坐以待毙的,人定胜天嘛。”说到这里,她突然盘起腿,笑着谈起了以前在书上看到过的一个故事。
“在我们那儿,有一个神明,叫作龙王。大家为龙王塑金身,建庙宇,求风调雨顺,四季丰登。”
卡玛瓦点头,“我们这里也有负责丰收的神明,只是和你们称呼不同。”
秦奚丹笑笑,“有一年大旱,一直没有下月,作物枯死,土地龟裂,大旱之后接着而来的是饥荒,人们都陷入了痛苦中,本能地去寻求神明庇佑。”
希蒂娜说:“我知道,他们去求龙王啦?给龙王送上礼物,就和我们祈愿丰收的仪式一样吗?”
秦奚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笑道:“一开始,人们给龙王送上祭品,请求祂的庇佑,降下一场甘霖。可是不管怎么诚心的祈求,龙王依旧没有显灵,天空没有下雨,人们生活在水深火热里。”
希蒂娜好奇地问道:“那他们要怎么做呢?”她张大眼睛,想到了以前听过的故事,脸色苍白地说:“不会是要送上更加残酷的祭品吧,比如说,人?”
卡玛瓦沉默不语,静静听秦奚丹说话。
秦奚丹莞尔,说:“不是,见祈求神明没有效果,人们把龙王的雕塑搬出了它的庙宇,把它放在酷日炎炎底下暴晒三天,三天后还没下雨,就用鞭子狠狠鞭挞它的神像,催促它赶紧干活,不要偷懒,履行自己身为神明的职责,这叫先礼后兵。”
希蒂娜被震住了,好半天没有说话。
过了几分钟,她弱弱地说:“这、这不是渎神嘛,不是对神明不敬嘛,你们就不怕被神明报复吗?”
秦奚丹摊开手,“如果这都报复,那祂也不是我们要为之立庙、诚心信奉的神啦。在我们那里,想当神也是没那么容易,至少是要被人们考核的,只有考核经过,才会被信仰。”
所以神也只是打工神,全年996无休,奔波在干活的路上,甚至还有kpi考核,没有完成还要被暴晒鞭挞。
谁听了不说一句好惨?
这样一想,原来高不可攀的神明,居然变得有点苦逼。
希蒂娜三观好像受到了冲击,张了张嘴,说不出一句话。
卡玛瓦问:“就算你们不认可,神依旧是神,祂们依旧神圣,我们依旧渺小。”
秦奚丹笑着问:“谁说祂们依旧神圣,神圣不神圣,不是我们决定的嘛。在我们那里,如果不干好事,就算飞升了,那也是恶魔、邪神、妖魔,是要被剿灭的对象。”
希蒂娜震惊地看着她,“剿灭?!”
秦奚丹托着下巴,想到前几天看见学生的“剿鬼”行动,眼里含着笑意,心想,好像他们做的事情也没有多离谱,毕竟在他们的文化传承里,人就是可以对抗神明,战胜天灾。
人定胜天不是狂妄的大话,而是几千年传承里带来的自信。敬畏天地,而不盲从,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她笑着摆摆手,“哎呀,剿个邪神,小意思小意思啦,在我们的神话里,连太阳都射下来过呢。”
希蒂娜嘴巴微微张开,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很喜欢秦奚丹说的话——
神明似乎不再遥远而神圣,
自己也不必渺小而卑贱。
蝼蚁聚集在一起,就算没有撼动大树的力气,至少,也可以拥有殊死一搏的勇气。触怒神明算什么,他们只想要一场甘霖。
如果连神明都敢鞭挞,因斯又算得了什么呢?
希蒂娜心里突然腾起一股勃勃的热气,好像被春风吹过,心底有种子在生长发芽。她知道那叫希望。
她看着秦奚丹笑,嘴角翘起的弧度弯弯。
秦奚丹被她看得有些悚然,“你这样看我干什么?”
希蒂娜:“看你好看啊。”
秦奚丹也笑,“漂亮姐姐,我们不约、不约。”
希蒂娜漂亮英气的面孔笑容更盛,挽着秦奚丹的手,说:“我觉得我又可以了!小棠,我们出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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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路太危险,随时可能面临流弹、地雷,和见人就杀的雇佣兵。于是他们改走小路后,决定翻过山,穿过几个危险区,到被反叛军占领了一半的圣提尔城。
希蒂娜从小就在南洲长大,野外生活经验丰富,不用地图也能熟练地辨认方向,找到正确道路。
不过卡玛瓦的加入,让她们的行程慢了很多。
这位法师每走一段路,就要停下来休息好一会,每天坚持最多走八个小时,其他时候就躺下休息,非常养生且咸鱼,好像他们不是在枪林弹雨中赶路,而是在打卡上班,时间一到绝不加班。
“我是个可怜的瞎子。”
每次希蒂娜嫌弃他时,卡玛瓦就会靠在树上,一脸悲伤地说:“小姐,我看不见,唉,你要是急着赶路的话,就把我这个可怜的瞎子丢在山里吧。”
希蒂娜冷哼,“你以为我真的不敢?”
卡玛瓦努力挤出卑微的微笑,“没事的,就算我被野兽啃食,只剩下一截骸骨,就算我饿死在林中,魂魄找不到回家的路,就算我摔死在悬崖下,身体变成一滩肉泥,被秃鹫和乌鸦啃食,我也不会怪你的。”
希蒂娜气得脸都白了,“你……”
卡玛瓦在胸前画了三段弧,“更不会因此化作恶灵,去纠缠你,躲在你的床下,向你索命。”
希蒂娜死死瞪着他,目光仿佛要杀人。
卡玛瓦不为所动,仗着自己盲眼,依旧用可怜而无辜的语气,说道:“愿仁慈的女神保佑你。”
希蒂娜又气又好笑,坐了下来,“行,反正小棠应该也累了。你们在这里等着,”她朝秦奚丹眨眨眼睛,“我去猎个食,给你们加点餐。”
秦奚丹问:“枪声不会引来危险吗?”
希蒂娜掏出一把一掌长的小刀,朝她笑了下,“别小看我了,我也不是什么废柴嘛。”
等她离开,秦奚丹坐在树下,厚重的树叶铺在地面,草木的气味清新,身侧溪水潺潺。她抱着双臂,观察对面的男人。
卡玛瓦好像可以察觉她的目光,说道:“小姐,你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秦奚丹:“我一直在想,让几个高阶时间法师不惜冒着巨大风险穿越时间,”她勾起唇角,”那会是怎么神奇而珍贵的一件宝物。”
卡玛瓦笑着缄默,仿佛自己一无所知。
秦奚丹又说:“让因斯教廷他们想得到的,是不是那个宝物?”
卡玛瓦这回开口了,“他们想得到的不只是那个东西,他们想要的东西太多了,因斯十分贪婪。”
秦奚丹“哦”了一声,仰头看向天空,淡金的阳光被枝繁茂密的树木切割成无数片,凌乱地洒了下来。她眯了眯眼睛,说:“让我猜一猜,那个东西,是不是和纸相关呢?”
话语刚落,对面的人突然掀起眼皮,定定望着她。
他无神的眼睛再次变得深邃,好像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秦奚丹顶着这样如山崩海啸般的气势,微笑着装神秘,“我猜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