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奚丹壮胆往外一摸,先是摸到堆起来的僵硬冰冷的毛发,她忍着恶心往里面摸索,又在黏腻的肉块里,摸到一个四四方方的硬物。
应该就是线索了。
秦奚丹眼睛一亮,握住硬物往外提,突然,一只阴冷、僵硬、寒气逼人的手突然扼住了她的手腕。
第17章 第 17 章
“带我一起走呀。”
她感到有人对着自己的面孔吹冷气。
巨力从手腕传来, 把她往窗外拽,她被拽得往前一个趔趄, 差点从窗口跌入黑暗中。
几个少年发现她情况不对, 连忙跑过来,抓住她的手,用力拖住她的身体,一个接一个, 拔河似的拽住她。
几个人的力气加在一起, 总算能和黑暗中那股巨力对抗。秦奚丹绷紧身体, 另一只手拿出钢笔, 往黑暗底下用力一扎。
手上的拉力顿时弱了点。
秦奚丹再次感谢安德烈先生, 用钢笔用力扎几下,终于把手缩回窗口。
这时他们才看清拽住她的是什么东西。
一截藤蔓缠住她的手腕, 几乎缠进肉里。
沈承安拿起电锯,“老师, 我来帮你!”
电锯嗡嗡落下, 藤蔓断成两截, 从里面流出的黄绿色的液体滴答掉在地上, 在地面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秦奚丹拿起盒子,带着学生迅速退出, 合上了门。她靠在墙壁上,等到这时,才感到浑身都在酸疼。
学生们围住她,很担心地问:“老师,你没事吧?”
秦奚丹笑笑:“问题不大。”
她垂眸, 目光落在盒子上, 这是一个木质的小匣, 锁扣的位置同样是一只翩翩的蝴蝶,蝶翼没有人面。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血淋淋的眼珠子。
秦奚丹皱起眉,抬手稍稍拦住学生好奇的视线,从眼球下面拿出一张纸。纸上字迹凌乱而潦草,但能看出来,依旧是侦探写下来的。
“1424.2.12
昨夜我到三楼被锁住的门前,准备打开门的时候,突然伸出一双手抓住了我。我吓得跑下楼梯,回到自己的房间。
今天吃饭的时候,我又看见了那个人。
那个长着我的脸的人。
它站在三楼,俯视我、偷窥我,它想取代我!
饭碗里!窗户里!勺子里!哪里都有它!
……
如果把眼睛挖出来,就看不见它了吧?
对了,挖掉眼睛后,我就不能把笔记本放在花坛了,得找个合适的地方。就放在一楼洗手间第三个位置的水箱上吧。”
“好可怕哦。”颜逸挠头,“这人怎么想的,他不会最后真的得精神病了吧?他把自己的眼睛给挖出来了?不至于不至于。”
秦奚丹微笑:“小曙,这次你是侦探,你怎么看?”
赵小曙点头,“按照这页纸上说的,可以推断侦探那天经历过的事情。当天晚上,他避开医护,偷偷到第三楼。第二楼楼梯到第三楼之间用锁锁住,不过他肯定对此有所准备,拿出□□准备开锁,就在这个时候,防盗门后面伸出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
她尝试复盘当天发生的事情,说完看秦奚丹一眼,发现老师眼中带着赞许后,心中忍不住有点小雀跃,继续说:“让侦探落荒而逃的,应该不是突然伸出的手,而是抓住他的人,和他长了一模一样的脸。”
颜逸:“咋地,他还有个双胞胎兄弟姐妹?”
赵小曙无语地看他一眼,“当然不是!这是鬼屋,不是亲情剧场好嘛。侦探回去以后,精神状态就感觉不太好,白天也能看见那个和他长一样的人,但是之前就说过,三楼是封闭的,在下面根本看不到上面的情况。所以应该是幻觉?”
她不太确定地说着,“为了不再看到幻觉,侦探决定挖掉自己的眼睛。他考虑到挖掉眼睛就看不见了,所以决定把笔记本换个地方。下一个我们要找的线索,应该就藏在一楼卫生间里。”
秦奚丹微笑,“说得很好。”
赵小曙脸一热,嘴角往上翘了翘,心想,老师夸我了哎。
沈承安皱眉,“因为幻觉,就要挖掉自己的眼睛?”
怀游:“这也太过了吧。”
颜逸:“这兄弟真是个狠人,不对,狼人!”
经过一番类似课堂问答后,学生们的恐惧少了很多,开始饶有兴致地分析起来。秦奚丹注意到这点,嘴角微翘,揉揉发青的手腕,说:“那我们继续去下一个地点吧。”
“老师,”赵小曙从兜里摸出一个绿色的药膏,“你的手肿起来了,先擦擦。”
秦奚丹也没有推辞,“好。”
赵小曙低头,认真地给她擦好药膏,突然注意到她白色的袖口,多了一点黄绿色的液体,“咦,这个是?”
秦奚丹扫了眼,“应该是刚才沾到的。”
赵小曙庆幸地说:“那东西好像有腐蚀性,幸好没有溅到皮肤上。”
“腐蚀性?”颜逸问:“这是什么啊,硫酸吗?”
“笨蛋,硫酸根本不长这样!”
秦奚丹抬起手,凑过去闻了闻,轻蹙眉头,“是胆汁。”
学生们愣住。
胆汁?从一根藤蔓里飚出胆汁?
这也太奇怪了!
颜逸夸:“老师牛啊,这都能闻得出来。”
秦奚丹把盒子揣进染血的大白褂兜里,手握住钢笔,快步往前走,边走边说:“肝开窍于目,心开窍于舌,脾开窍于口,肺开窍于鼻,肾开窍于耳。”
“老师,你在说什么啊?”
秦奚丹走位灵活地避开漂浮的鬼影,耐心解释:“在中……”
想到这个世界医学可能有不同的名字,她改了称呼,“在古老医经里,五官和五脏、五行、五味、五色都有对应的关系。眼睛对应肝胆,也对应五行中的木。”
不过她也只是看网上营销号视频的时候知道一点,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个世界历史地理都和她原来的世界完全不一样,没想到在医学方面,反而有相似的地方。
卫生间很好找,就在走廊尽头最后一个房间。
刚靠近,她就听到奇怪的声音,像是嘶吼、像是尖叫、像是呢喃。很多人的声音聚在一起,挤入她的耳朵里。
秦奚丹脑袋嗡一声,宛如被很多根针扎了进去,脑中一片空白。她缓了好一会,才恢复过来,揉了揉耳朵。
沈承安看她站在门口不进去,有些担忧地问:“老师,要帮忙吗?”
秦奚丹摇头,“不要过来。”
她克服突然生起的不适,往后退了几步,那样诡异的呢喃声如潮水般消失。
只要不靠近这个房间,就不会听到这些精神污染一样的声音。但是想拿到笔记残页,又必须要进入房间。
秦奚丹摸着发疼的耳朵,回想刚才听到的声音。虽然那些声音癫狂又含糊,仿佛出自不同人的口中,但他们重复的,似乎是一句话。
她听不出前面那段在说什么,可是后面那个字很明显。
“die……爹?”
回想起刚才一声声情感充沛的“爹”,秦奚丹惊叹,这是什么诡异的认爹大会现场?
“die……die……die……”
紧闭的门内,再次响起这样疯狂的呢喃声。
这一次,所有人都听见了。
“那、那什么声音啊?”颜逸哆哆嗦嗦地问。
秦奚丹深思状:“嗯,认爹大会?”
“噗——”本来吓得不行面色苍白的少年们瞬间又被她逗笑,“好像真的在喊爹哎。”
里面持续不断传来呓语和咀嚼的声音,只是站在门外听,他们就感到有些不适和恶心。
赵小曙脸色泛白,“我觉得有点晕。”
颜逸连忙附和,“我也是我也是,头晕脚软的,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这样呢。”
沈承安也许是书里的主角,对声音的抗性更强一点。他拿起电锯,“这次我来把笔记拿出来吧。”
秦奚丹及时拎住他的后衣领,把他拉了回来。
沈承安:“老师,这次让我来吧,我现在还不是很晕,应该要比他们强一点。”
秦奚丹揉揉手腕,朝他笑了笑,“等我一下,我先前摇蓄力。”
现在她手里能对抗鬼怪的,只有安德烈先生留下的钢笔,和地火明夷教她的,一段没有起过作用的长长咒语。
没事先唱个咒,也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秦奚丹心里默默祈祷这次驱邪咒一定要有用,一边低声开始念起古老的咒语。驱邪咒前摇时间太漫长,需要攒点劲才能放大招。
虽然这大招还没有成功放出来过一次。
集中精神,让注意力凝聚于一点,她曲起双指,低声道:“急急如律令!”
等了几秒,无事发生。
……这让人熟悉的尴尬。
秦奚丹咳了一声,假装无事发生,开始用第二个办法。
她把钢笔拿出来,交给沈承安,“等用雷符清理完房间后,我先进去,如果我的状态不对劲,你就拿着这个过来,扎我或者这里面的东西。”
钢笔来历非凡,是一件难得的污染物,也是她手里最强的武器。按理,她本不该把钢笔交给别人。
但是房间里传出的呓语,很明显能够影响人的精神,她不知道自己进去后,是否会影响,直接把钢笔往眼窝一插,来个原地去世。
这个时候,把武器交给留在门口的同伴,也许要更保险点。
何况沈承安还是官方盖章主角,意志力和精神力比正常人要强。
有的时候,信任同伴也能提高生存率啊。
她扫过几个少年,沈承安拿着笔和电锯,赵小曙和怀游一人拿一张符,颜逸则扛着消防水管,大家都全副武装。
颜逸:“老师,可以了吗?我们再来放一次电!”
秦奚丹点了下头,得到她的许可,几个人麻溜地开始忙活。沈承安学着秦奚丹,有模有样在门上锯开了一个口子。
透过窗口,能看见里面有一个人背对着他们,跪在地上,正在拜面前的小木盒。木盒的锁扣是一只精致的蝴蝶,和他们在眼珠子房拿的盒子一模一样。
房间的声音会干扰他们,就算堵住耳朵,也阻隔不了声音。
颜逸把消防水管往木门里一塞,“来!给它通通电,面对雷电吧!”
哗啦一声,水流喷涌而出,赵小曙丢出雷符,噼里啪啦的电光顺着水龙冲向房间中央的鬼影,给鬼影来了个电疗。
在刺目的白光后,那种让人神志不清的声音小了很多,在秦奚丹能忍受的范围内。而跪在房间中央的人影也变成半透明,似乎实力大减。
耳畔的声音越来越大,这次她听得更清楚了,那些人癫狂的、绝望的、兴奋的叫声一起钻入她的耳朵里。
“华胥司命……永恒……蝶。”
一声声“蝶”重叠在一起,让她也有点恍惚,模糊的视线里仿佛出现一只巨大的蝴蝶,蝴蝶的翅膀上有四张人面,分别戴着哀思、愤怒、悲伤、恐惧的表情。
一瞬间,浓烈的情感轰轰烈烈碾过心脏,她的眼前出现一副昏黄的画面。
是一个枯瘦的妇人,坐在油灯下,微眯眼睛,费劲补着一件破旧的校服。她抬起布满皱纹的脸,笑道:“小丹,回来了呀,刚刚我求了下你张伯伯,看在你爸的情面上,他答应让我也下井了,你的学费不用愁啦。”
女人一边认真缝补校服上破烂的口子,一边说:“你别担心,只是下矿井嘛,很安全的。你好好学习,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了,家里的事妈给你担着啊。”
“小丹,你怎么不过来?”
秦奚丹掐紧掌心,原主残留的情感涌上心头,操纵着她缓慢屈下膝盖,和周围魑魅的影子一起,朝蝴蝶跪拜。
就在膝盖将要触到地面的时候,她用手撑住地,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女人,无奈道:“抱歉啊,我不是你的小丹。”
煤灰从女人眼睛、鼻孔、嘴巴簌簌掉下来,落到半空时,变成一只只白色纸钱般的蝴蝶。而她一身煤灰坐在飘飞纸钱里,仿佛一尊不朽的母亲雕像。
……
几个学生焦急地站在门口,看见老师没走两步,就忽然停了下来,怔怔立在原地。
她的表情很奇怪,怀念、悲伤,和一丝迷茫。她怔怔慢慢屈膝,好像要跟着前面的鬼影,向木盒跪拜。
沈承安抄起钢笔,就准备跑进去。
这时,他们看见秦奚丹及时地撑住地面,重新站起来,看着前面低声说句什么后,抬起一道雷符劈过去。
那股让人心浮气躁的噪音顿时又减弱变小许多。
几个学生连忙一窝蜂跑进去,对着跪在地上的鬼就是一顿扎。颜逸看不见,跟着同伴对鬼影拳打脚踢,大声骂:“就你他奶奶的会念经对吧!欺负秦老师,他妈的找死!”
赵小曙:“老师在这里,你文雅点!”
颜逸:“……汝母寻亡乎?!”
怀游:“牛逼。”
男鬼哀嚎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就被扎得千疮百孔,身影融化在空气里。秦奚丹捡到地上的木盒,打开扫了眼,木盒里面的是个带血的耳朵,里面还有一张日记残页。
“只挖掉了一只眼睛,就被他们抓起来了,好可惜。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那种东西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了,它们无处不在,它们在看着我。
它们一定发现了我的日记,我要把日记换个地方……”
“下一个地点,二楼的4号病房。”秦奚丹带着学生来到二楼,发现这上面的鬼影变得瓷实很多,不再是虚浮的影子,而有了自己五官和表情。
它们一个个脸色惨白,张大嘴巴,仿佛在无声尖叫。
在走廊上还躺着几具尸体,被鬼影啃噬得面目全非,露出惨白的骨头。似乎感受到生人过来,一道道鬼影从尸体上飘起来,转头看向他们,慢慢朝这边合拢。
秦奚丹心想,看来随着时间变化,或者他们取得的笔记残页越多,这些鬼影会越来越瓷实,攻击性也越强。要不是他们都有明目诀,能看到鬼怪发生的变化,恐怕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老师,要怎么办?”
秦奚丹抬手扎破一个鬼影,“冲过去。”
“好耶!”
血气方刚的少年们很喜欢这种莽过去的方式,提起水管和雷符就往走廊冲,先用水管开路,再用雷符狂劈,很快就把走廊楼道来了场大清洗,劈得鬼影不剩几个。
秦奚丹回头看眼,那些影子飞快从门缝钻到旁边房间里,或者紧贴在墙壁上。
“老师,”颜逸积极表现,“你在看谁!我去劈一梭子!”
秦奚丹:……
突然觉得自己像恶霸进村。
十八分钟后,她这个大恶霸带着身后的几个小恶霸,把二楼扫荡一空,找到了剩下的两张笔记本残页。
赵小曙跟着老师跑,面前突然蹿出道鬼影,和她来了个脸贴脸。
恶灵的脸腐烂惨白,一条条扭曲的线条在薄薄皮肤下蠕动,毫无生命的黑色双瞳冷冷看着她。
赵小曙脑袋一空,差点叫出来,还没害怕几秒,就听到后面传来同学亢奋的声音。
怀游:“小曙,堵住它!”
颜逸一听就兴奋了,提起水管往前冲,“快拦住它,别让它跑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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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赵小曙:……
害怕的情绪一扫而空, 她有点无语地想,我们怎么这么像恶霸啊!
秦奚丹回头, 甩手一插, 把钢笔熟练地插进恶灵的眼窝子里,然后嫌弃地甩了甩笔。
恐怖狰狞的恶灵尖叫着变成一缕乌烟。
秦奚丹问:“没吓到吧?”
赵小曙:“没、没。”
她就是觉得现在的发展有点不太对劲,仿佛他们是什么恶霸势力,来欺负弱小可怜的本地“村民”。这种情况让她感到违和, 可是, 她也知道如果没有老师保护, 自己一行人肯定没什么好下场。、
总之, 幸好有老师在。
女孩心里默默感激了下老师, 乖乖跟在秦奚丹的后面。
这时,秦奚丹来到三楼, 通往三楼的入口被一张蝴蝶形状的大锁锁住。
她回忆刚才的几个房间,低声说:“眼耳鼻口, 肝肾肺脾, 只差一个心就齐全了。”
出口, 或者最重要的东西, 应该就藏在三楼。
她打开刚才拿到的几个木盒。
同样的蝴蝶锁扣,开锁后, 里面是一件鲜血铺满的污秽之物,底下垫着张鲜血斑驳的笔记残页。
秦奚丹从纸上提取不到有效的信息,只觉得侦探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差,就在濒临疯狂的边缘。第三张笔记情况更甚,几乎已经看不清侦探在写什么, 凌乱的线条交缠在一起, 让人眼花缭乱。
“不要相信!
不要相信!
不要相信!
人的眼眶里是眼睛, 不是镜子!人的眼眶里是眼睛,不是镜子!人的眼眶里是眼睛,不是镜子!
不要相信自己的……”
后面字被鲜红线条划去,完全辨别不出字迹。
侦探的精神状态好转了吗?还是——
秦奚丹微微蹙眉,还是读完最后一页笔记上记载的内容。
“1424.2.24
我开始做梦,很多很多的梦,很多梦里的世界。
梦里的世界是真还是假?是我梦见了他们,还是他们梦见了我?现在我在梦中,还是已经醒来?
我好像忘记很重要的东西……葵?
我想跪在祂前,呼唤尊名,像祂的信徒一般。
华胥引梦,坐以忘机。”
下面是两行秦奚丹看不懂的文字。
“老师,这下面的因斯语说的是什么啊?”颜逸问。
啥啥啥?啥因斯语?
秦奚丹表情镇定,心里慌得一匹,因斯语难道是什么人尽皆知的语言吗,原主只是一个历史老师啊!
好在沈承安开口解围,替他们翻译道:“这句话是,伟大的虚妄与真实之主,华胥之梦的主宰,我们永远的母亲,永恒之蝶、虚妄之蝶、腐烂之蝶、梦PanPan之蝶。”
秦奚丹松口气,看着后面那几个字,心想,原来听到的那些声音不是在认爹,是在喊这位蝴蝶神仙的名字。
她对这个世界懵懂,也认不出这串名字代表什么,听几个学生讨论,他们也不知道。
秦奚丹把目光落在锁上,开始思考怎么把锁住三楼的这把蝴蝶锁打开。
这是只两手大的蝴蝶,四瓣蝶翅微凹,呈现出玉白色的光泽。比起木盒上的蝴蝶,这把蝴蝶锁要大很多,也要精致很多。
她盯着蝴蝶白色的蝶翼几秒,回忆在听到那些幽灵们的低语时出现的幻觉,幻觉中蝴蝶四片蝶翼都有一张人脸,从左到右,从上到下,分别是愤怒、惊惧、悲伤和哀思。
“肝主怒,肝木在眼,这片翅膀上应该放眼睛。”她把那只血淋淋的眼珠子拿出来,放在第一片翅膀上,然而依次放上木盒中取出的耳朵、鼻子、嘴唇。
当最后一块污秽的肉放到翅膀上时,蝴蝶的翅膀忽然动了一下,翩翩振动。
他们眼前的世界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台阶变成粉红而柔软,踩在上面的人站不稳,下意识撑向墙壁,结果发现墙壁变成黏糊鲜红的血肉,肉块还在有生命一般蠕动扩张。
楼梯上的死灵被某种引力吸引到一起,紧紧相贴,被挤压成一个巨大而畸形的怪物。它们口中的尖叫与含糊不清的呓语传过来,蠕虫般钻入每个听到的人耳朵里,顺着血液流淌,把他们的精神啃食得千疮百孔。
秦奚丹恍惚几秒,用钢笔狠扎自己手背才清醒过来。她注意到几个学生脸上也露出恍惚的脸色,颜逸还伸手掐自己的脖子,于是飞快走到他们身边,一个个把他们摇醒。
“快跑,别去想,别去听!”
她转身想把学生拉进门,结果脚下一滑,一个趔趄差点直接摔到怪物的口里。旁边赵小曙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跟着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