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蓁还是?有些不赞成。
要重新切开他好不容易才愈合的伤口,再在伤口之?中?植入新的材料,将断裂的骨头串联起来,商蓁但?是?这就这么单想着,都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但?是?看到?霍应淮的神情,商蓁知道霍应淮心意已决,她也难以再去劝他改变心意。
对于他而言,他需要的是?能?让他感觉到?变化的手术,而不是?高深莫测的细胞的称呼。
商蓁深吸了一口气,问道:“那你决定什么时候去做手术?”
“下个月去检查一下身体情况,具体还是?要看那边医生的安排。”霍应淮勾起商蓁的发丝,手起垂落间,嗅到?她身上的馨香。
“抱歉,又要让你担心了。”
他有些歉意。
这次光前期检查可能?就要耗费不少时间,加上后面?的手术以及复健治疗,后续的治疗时间是?霍应淮无法完全估算的时间。
国内的公司以及在物色职业经理人,如?果?一旦他在明年初还无法赶来,公司会让职业经理人进行?管理,而在年底之?前,会按照之?前住院时期的模式,由霍老爷子出面?接手,他暗中?辅助。
霍家的公司,还是?需要姓霍的来进行?管理,才能?让他们安心。
职业经理人已经是?他们最后最后的下下策。
“这次出去,应该会需要很?久的时间。”霍应淮抚上商蓁的面?容,迟疑道:
“虽然这么问有些突然,但?是?还是?原谅我询问这一个问题。”
“蓁蓁,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第61章 第 61 章
一瞬间, 房间之中似乎都能听得见?风声。
窗外的风像是呼啸而过,但却并未带动起太多楼下庭院之中的菩提树叶,零星的树叶从树上滚落于地面之上, 只留下树枝在风中轻颤。
霍应淮此去, 少则一月有余,多则难以计数。
如果商蓁要选择离开?,她现在手?头的工作肯定?要准备辞去, 而之前答应过别人要做的事情白白半途而废,是商蓁不愿看到的。
“蓁蓁,不要有压力。”
霍应淮看出了商蓁的为难, 他摸了摸商蓁的发?丝,将?她垂落到脸颊上的发?丝勾于自己的指尖上,一圈一圈的, 直到最后置于她的耳边。
“你可以慢慢考虑。”霍应淮坐直了些身体?,撑起他已?经有些疲软的腰部肌肉。
他的身体?虽然早就?已?经可以坐起,但是一旦丧失护具和?支具之后,还是很?容易维持不住自己的坐姿,经常向前向后倾斜。
但他此时有些无心在意这事。
商蓁在心底叹了口气, 她从身后扶住霍应淮的腰, 轻轻抵上去,用自己的身体?帮他支撑起身体?。
她的手?搭在霍应淮的腰上,一下一下轻按着,帮他放松身后的肌肉。
暖意不断从身后的指尖处传来, 连身体?之中的钢钉似乎都被触及到了这一丝来之不易的温度。
但是,那有如何呢?
霍应淮突然自嘲地笑了笑。
即使她现在仍然在身边又?怎么样??对于他这样?子的人, 即使这温度一直在身边,也染不了她身上的冰冷一分。
他知道自己这样?不对, 但是他控制不住。
他已?经是狠狠地压着自己,才没让自己说出那一句祈求。
商蓁没有注意到霍应淮的情绪,她顺着脊椎骨揉着霍应淮身后的背部肌肉,帮助他转移到轮椅上。
她没注意到,霍应淮的呼吸甚至都放慢了些。
商蓁没有推着霍应淮的轮椅离开?,她转而和?霍应淮面对面的坐着,支着下巴看着霍应淮,
她的目光无比的平静,好?像在思考,又?好?像是在犹豫。
霍应淮忍不住握紧了手?。
像是过了很?久,又?像只过了一瞬。
他终于看到面前的人微启齿唇。
“我和?你一起去。”
判刑在这一刻结束了。
他松开?了紧握着的手?,却仍然像是忍不住开?口,问道:“蓁蓁,你——\"
商蓁微微起身,她的侧颜在夕阳之中被打上了温柔的轮廓,连春日的暖阳似乎都在为她驻足。
霍应淮抬首望着商蓁。
“你真的,做好?决定?了吗?”
做好?要和?他段时间离开?国?内的准备,做好?放弃自己原本选择的决定?了吗?
商蓁突然笑了,像是戏弄一样?,她伸手?揪了揪霍应淮的脸颊
短暂的疼痛让霍应淮迅速的反应过来,刚刚复健带来的身体?的余热似乎还未完全消散,仍然有汗水从他的额角滑落。
“做好?了呀。”
商蓁凑抬手?擦拭霍应淮额角的汗珠,她的脸上似乎并没有迟疑。
霍应淮一把握住商蓁抬起的手?,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
商蓁收回手?,熟练的坐到霍应淮的腿上,在轮椅之中给自己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这才开?口道: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我虽然在馆里,但是我真正的想法,从来都不是局限于现在的生活,和?现在的工作。”
现在的工作一直都是她人生计划之中的第一步,对于她而言,她并不想一辈子把自己束缚朝九晚五的工作之中。
“我知道。”霍应淮应道。
虽然当时只是商蓁在闲聊时随口和?他提及的想法,但是霍应淮还是知道了。
如果他不知道的话,也不会将?海城集团推荐给商蓁了。
“你也知道,私人博物馆要组建还是有一定?的困难。”商蓁掰着手?指细说到:“所以当时我才打算进博物馆之中学习一下经验。”
她从一开?始,就?是决定?在博物馆之中学习,才决定?进的馆中。
私人博物馆其实也是可以请专业的代理?人来进行代理?,但是因为这其中涉及到了商蓁自己的热爱和?所学,她想在学习并且积累一些实操的经验。
但是现在看来,她的工作在一定?程度上,已?经偏离了她自己原本的设想。
有些人工作是迫于生计,而有些人并不需要如此。
当这份工作已?经变成了束缚的时候,那么在束缚与自由之中,她更向往自由。
“下周我就?正式提交,最快也需要半个月的时间,差不多等我月初录完一个节目,把手?头的工作交接好?,就?可以正式离开?。”
商蓁算了算时间,抬头问:“你可以下下周去德国?吧?如果可以我陪你一起去,如果不行你就?先去,等我这把处理?完我就?过去。”
“哎,不过还要收拾好?多行李诶,不过要不去那边买也可以?”
“要不还是医院附近买一幢房子吧?你偶尔也要去那边复查,这在医院那边那边也算有个家,不然一直住在德国?的庄园里也不是很?方?便。”
。。。。。。
霍应淮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商蓁迅速一连串的安排完了自己的工作,甚至已?经直接安排到了德国?买房。
商蓁的话一句一句的蹦出来,他像是只会嗯了一般。
心中似乎有些酸涩,也有些微苦,但是像是喝了中药一般,在甘草的苦味之后,于深处泛上了一丝丝的甜意。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呀?”商蓁举着手?在霍应淮面前晃了晃。
霍应淮又?下意识地“嗯”了一声。
但是就?在他出声的下一瞬间,一只手?在他的视线正前方?晃了晃。
他猛地愣了一下,回过了神,低头看着怀中的商蓁。
商蓁正在捂着嘴笑。
“霍大总裁这是终于回神了?”商蓁拿起霍应淮的手?,把玩着上面的指关节。
他的手?指修长纤细,指骨分明,比她的手?更加具有些美?感。
这也是一双会弹钢琴的手?。
但是她已?经许久未曾听到从这之中弹出的琴声了。
霍应淮威看着商蓁玩弄着自己的手?,只是叹道:“我只是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商蓁有些好?奇。
“我只是在想,如此自由的鸟儿,我应该放她去更广阔的天际之中。”霍应淮注视着她的眼眸。
她是自由的鸟,他本不应该有之前的那种想法。
虽然外表看上去霁月清风,但是只有霍应淮知道,自己的内里早已?经变的腐朽不堪。
只是幸好?,还有一个人,一次次的把他从泥潭之中拉起。
这样?的人,他怎么忍心让她一直呆在自己身边呢?
她是他的光,他不应该阻止光去照亮更多人。
霍应淮还想再说什么,却只在那一刻,感觉到面前突然袭来的柔软。
她是刻意作恶一样?,在他的嘴角“恶狠狠”地咬了一下。
她微微向后退了一些,但是仍然将?呼吸打在他的脸上。
“疼吗?”她问
她咬的虽然用了些力气,但是那力气对于霍应淮而言其实也还好?。只留了些工整的牙印在唇上,显得格外明显。
霍应淮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疼是身体?的感觉,但又?并非是精神的。”霍应淮解释道,他颇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带着些许释然。
“这种感觉的疼痛,我不过是已?经习惯了。”
身体?的耐受力似乎也在一点点变好?,一些些曾经敏感地疼痛,现在似乎都有些感受不到。
商蓁没有理?会霍应淮的言论,她只是用手?指抵上霍应淮的唇边,用手?轻滑过上面仍然残存的印子:“不管是不是习惯了,但是只要是难受,就?还是要和?我说,”
“知道吗?”
她的尾调微微上扬,带着一丝不容许拒绝的意味。
霍应淮一贯觉得对不起自己,但是她从来不这么认为。
谁都不希望看到车祸,但是既然已?经发?生了,他们总是要去认真地面对。
何况,这本来就?是策划好?的,一场注定?会发?生的
对与霍应淮本人的一次有针对性的行动。
商蓁勾起霍应淮的下巴,纤细的指尖微微抵住霍应淮的下颚骨,她面前的容颜依旧带着苍白与无力,她细细扫过一眼,叹息道:“我不希望你对我的感情之中参杂着歉意。”
爱情或是细水长流,或是轰轰烈烈,但是无论是何种爱情,之前都不应该喊着歉意。
“这并不是歉意,”霍应淮微微叹道:“这是心疼。”
爱一个人,怎么不会因为她的包容而宽慰,因为她为自己的舍弃而心疼呢?
霍应淮从来不认为,互相包容的爱就?是要毫无顾忌的享受对方?的付出和?牺牲。
爱是有感觉的,不管是爱一个人还是被一个人所爱。
如同此时,即使他依旧站在悬崖边,看着底下的流云雾霭,看着远处手?术带来的一丝虚无缥缈的希望。
但是他依旧知道,他的身后还有一个人。
“你已?经为了我放弃了很?多了,”霍应淮抱住商蓁,他的头轻靠在商蓁的发?丝之上,馨香充斥于鼻尖,微微叹道。
从国?外回来、接受自己的身体?、因为身体?的原因,也还未来得及陪她去见?她外婆所长眠的地方?。
商蓁靠在他的怀中,将?脸埋在他怀中。
“等你这周结束,我带你去云南。”
霍应淮抬起下颚,垂眸看向商蓁。
那里是她外婆长眠的地方?,不管他的身体?如何,他也是需要陪她一起去一趟。
“我们把她接回来。”
第62章 第 62 章
月光沉静如水, 在小溪之中微波弯弯,四周都是乡间独有的?草木香和?柴火味,虽不?是守在火炉前的?呛鼻, 却也是悠悠扬扬, 只让人觉得逃离了城市的?牢笼。
轮椅的?声音划过青石板,虽不?刺耳,却仍然?在空荡之中显得有些?突兀。
这里与杭城的?极热不?同, 这里的?夜间是微凉的?,也是如水的?清冷。
从杭城出来,从东南到西南边陲。
这是昆明南部的?一?座小县城, 虽还未靠近边境线,但也已在了北回归线附近。
他们到是时?候天色虽不?算太晚,但是小镇上?似乎已经没有什么人在外行走, 四周一?片静谧,只有窗户中露出的?细碎的?暖光。
商蓁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为了防止自己?寻找到自己?唯一?的?亲人,究竟做了多少的?努力。
在从飞机换乘动车,又从动车换乘到汽车, 虽然?都是头等?舱和?商务座, 但是几次转乘下来,霍应淮原本就苍白的?脸庞更是失去了血色。
只是每每当?商蓁担忧地注视他的?时?候,霍应淮也只是浅浅一?笑,对她微微摇头。
车子从建水出发, 又开了50多公里,最后才抵达了他们的?目的?地。
古宅落静静地矗立在山水之中, 因为交通不?便的?原因,连游客都很少来此处光临。
只有些?从城市之中落荒而逃的?年轻人, 在此处归于山水,也偶有村民在门口倒水,像是带着好奇的?看向商蓁一?行人。
好在小镇虽然?不?大,但是其中的?民宿酒店倒是别有一?番滇南的?风味。
整幢民宿顺一?间明清时?期的?古宅院,整间宅院都被霍应淮提前包下,他们住在古宅的?一?楼,其他房间也都由管家安排给了吴医生和?司机助理等?人,从他们入主的?三天前就已经将一?些?小用品收拾进古宅之中。
霍应淮是侧趴在床上?的?,他的?腰背在今天承受了太多的?压力,整个背部的?肌肉和?腰间的?肌肉都处于极度的?紧绷,虽然?已经经过了理疗,但是并未有立刻的?见效。
商蓁踩着柔软的?棉质拖鞋,将接好水的?脸盆放置到木质的?床头柜处,她坐到床沿边,看着面色苍白的?霍应淮忧心道:
“要不?我?还是让吴医生在进来检查一?下吧?”
他们这次出来只带了吴医生和?霍老爷子指派的?人,虽说吴医生已经看了霍应淮的?情?况,但是商蓁仍然?还是担心霍应淮的?身体受不?得这么长时?间的?车马劳顿。
这么频繁的?换乘连她都觉得有些?吃不?消,何况是霍应淮呢?
霍应淮侧趴在枕头上?,对着商蓁摇了摇头。
他的?半张脸陷在柔软的?白枕之中,连眼睑都閤微张,脸上?带上?了床上?的?四件套早已经换成了柔软的?真?丝,泛着丝线独有的?流光。
脸上?的?倦意明显的?显露,甚至连一?贯的?洁癖习惯都有些?不?管不?顾。
霍应淮一?贯是爱干净的?人,除了车祸后那一?段时?间因为身体原因不?能洗澡最多只能让护工简单擦擦的?日子除外,他一?贯是要每天冲洗干净自己?身上?的?尘土。
要不?然?,很可能连晚上?都睡不?安稳。
商蓁想?了想?,还是微微掀开了被子。
他上?半身不?适得微微动了动,只是努力掀开微阖的?双眼,在看清是商蓁之后,却又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往她的?身边挪了挪,脸侧在她腰旁的?枕头上?沉沉地睡去。
今天一?天对于他的?体力消耗已经足够太多,商蓁一?边想?着,一?边慢慢地褪去他身上?黑色的?丝质睡衣。
因为已经许久未在室外长期逗留,他的?肤色越发白皙,和?黑色的?睡衣一?起,起到了浓烈的?视觉冲击。
“真?是的?,生这么白干什么?”
商蓁一?边看着,一?边伸出手指在他的?皮肤上?按去,像是在抱怨,又像是有些?无?奈。
她又把睡衣往上?撩了撩,却只能沉默着,看着他背上?的?仿佛在白雪地上?的?黑墨。
他的?背上?除了蜈蚣模样的?手术伤疤之外,还有些?细细碎碎的?刮伤伤疤,虽没有增生,但也是留下了惨烈的?痕迹。
像是把一?道翠竹,劈开他身上?的?点点枝叶。
商蓁按下去的?时?候,他依旧还在沉沉地睡去,连一?点感知都没有。
她在心中叹了口气,还是脱掉鞋子,跨上?了床,跪坐在他的?身后,帮他松弛背后的?肌肉。
蜈蚣样的?伤疤劈开雪地的?沉静,但是相?对于如果这辈子再也见不?到这人而言,这点伤疤只不?过如同浮云一?点,在每个人的?生命之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点。
他背后的?肌肉迟迟不?肯放松,细腻的?的?触感往下却是僵硬的?。
这在他的?感知平面以下。
商蓁顺着他的?脊椎骨一?点点轻柔的?按压上?去,按到伤疤以上?的?时?候,霍应淮才颤了颤,模糊不?清地问道:“蓁蓁,还不?睡吗?”
下一?刻,他感受到了柔若无?骨的?手按在自己?背上?的?触感。
肌肤相?触,她的?手似乎还有些?微凉,但是更能让他好像已经不?太敏锐的?背后触觉感觉到一?阵阵如同浪花一?般波纹。
最后在重重地拍打到岸边的?礁石上?。
霍应淮恍然?间,想?起了自己?曾经阅读过的?一?本书。
年轻时?读《生命不?能承受之轻》,只会感慨浮于表面的?灵与肉,最多在老师的?解读之下感觉人生命运与价值,但是此时?猛然?回首这本年少之时?阅读过的?书籍,却是只能感觉到深深的?无?力与乏力。
生命是痛苦的?,他本身年少之时?看得懂其中的?挣扎,却不?愿去细想?其中的?挣扎就已经将它遗忘,但是此时?猛然?回想?,他才恍然?意识到,那一?本书的?开头,已经诉说了生命的?存在。
生命是若是永恒的?轮回却不?休止——
所有的?痛苦在生命之中,或许都是可承受之轻。
而他似乎也有些?明白,为什么他们会选择欢愉。
“醒了?”
商蓁拦住他想?要翻身的?动作,从他身上?跨过去,坐回到床边。
霍应淮点了点头,他脸上?的?疲惫还未曾完全消散,却被主人很好的?掩饰了起来,他的?长臂一?勾,环住商蓁的?腰,将脸埋在旁边的?枕头之中。
这样单看着,到像有些?孩子气。
商蓁心中有些?好笑,却也还是坐在床上?,帮他揉着脖颈后面的?经络,缓缓地说:“要不?要起床来洗漱一?下?”
“还是我?把东西抬过来?我?帮你擦——”
商蓁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霍应淮给打断了。
“没事,我?待会自己?去收拾。”
“好吧。”
商蓁应了应,还是有些?不?放心,但她摸了摸霍应淮柔软的?发丝,终究还是没把自己?心中的?担忧说出来。
既然?他不?想?说,那与其逼他说,还不?如她直接进去。
她没有多说什么,去了屋后的?池子之中泡温泉。
温泉水总是能消解人的?疲乏,但是她也不?习惯泡太久,几分钟之中就被熏的?满脸通红,热得浑身出汗,从水中不?情?不?愿的?爬了出来。
有时?候喜欢泡和?泡不?了又是两回事。
单人温泉池和?浴室只隔了一?道纱帘,刚刚她在里头,并未关注外面的?情?形,直到她裹着浴袍出来的?时?候,才看到了霍应淮正坐在轻便的?轮椅上?,坐在上?面探出头洗漱。
浴室之中的?淋浴头并未设计的?很高,只是对于他身下那款专门为了洗澡准备的?轻便的?轮椅没有升降的?功能,也让他有些?够不?到上?面的?浴头,阴阴沉沉的?连面色都有些?不?好。
商蓁走上?前去,她没有去够到上?面的?浴头,反而是挡在了霍应淮和?浴头之间,笑盈盈得拦住了霍应淮想?要洗漱的?动作。
“要不?要去里面泡一?下温泉?”商蓁弯下腰,凑到霍应淮面前:“可以缓解一?下疲乏。”
霍应淮的?脸上?闪过一?丝心动,但还是拒绝了。
“不?行的?,蓁蓁。”他叹了口气,摸了摸商蓁的?脑袋:“这里的?温泉没有座椅,也没有无?障碍的?设施,我?的?身体没有办法在水中保持平稳。”
而且,他还没有做好在商蓁面前展露自己?真?实身体的?准备。
即使?一?直在努力,但是有些?目前无?法挽回的?失去还是在不?断的?逝去,即使?他自己?没有感觉,但是每当?护工们帮他洗澡的?时?候,他都能清晰的?意识到自己?身体的?变化。
这些?变化的?痕迹不?断的?加深,日积月累,让他难以真?正的?释然?。
“没有关系啊。”商蓁轻拍了下霍应淮的?肩膀:“来之前医生就说了你可以泡温泉的?,但是需要旁边有人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