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羞耻了。
安桐紧闭双眼,回想着方才看到的一幕,莫名想到了一句话。
——女人对男人的腹肌无法抗拒。
不得不说,整天忙于工作的容慎,身上不仅没有赘肉,甚至肌理分明,高大又健硕,也不知怎么保养的。
稍顷,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床畔陷了下去。
男人按下床头的总开关,灯光熄灭,室内变得一片昏暗朦胧。
安桐揪着被角,小小地松了一口气。
就在她准备酝酿睡意的时候,一道温暖从旁边贴了过来。
和以前一样,男人睡前总是会抱她入怀。
早就习以为常的举止,安桐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但半梦半醒间,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身上还穿着睡袍,忘了换睡衣。
可是太困了,安桐胡思乱想之际就这么睡了过去。
……
第二天,早八点。
卧室里响起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下一秒,女孩揪着睡袍的衣领轻手轻脚地跑了出来,长发在其背后飘荡摇曳,足可见她的脚步有多匆忙。
而房间大床上,男人光着上半身平躺在床侧,双手枕在脑后,望着房门的方向,嘴角泛起愉悦的笑意。
有些事,势必要经过一番磨合才能形成习惯。
比如,让安桐全身心地接纳他。
容慎低头看了眼自己左肩上的水渍,薄唇边的笑弧逐渐拉大。
这是……小姑娘的口水。
大致过程还要从五分钟前说起。
安桐昨晚没换睡衣,穿着睡袍睡觉的后果就是带子散了,领口也开了,早上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抱着男人的腰,前所未有的亲密。
而他们彼此的上身,都没有衣物。
意识回笼的那一刻,她的脸蛋压在容慎的左肩,像个八爪鱼似的缠着男人,嘴角还湿乎乎的。
后来,安桐是在地上找到的睡袍,见男人还没醒来,手忙脚乱地套在身上夺门而逃。
她想不明白,自己的睡袍掉在了地上,容慎的怎么也没了?
虽然没仔细看,但薄被下的触感很清晰,男人全身上下只穿了短裤。
……
过了八点半,安桐穿戴整齐地准备下楼。
她在楼梯口向下望,没瞧见容慎的身影,刚松了口气,不远处的书房门缓缓打开,俊朗挺拔的男人踱步而出。
安桐闪了闪神,想率先下楼,又好像回避的太刻意了。
她抿唇,声音微弱地道了声早。
离开主卧的时候,他还睡着,应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吧。
容慎徐步上前,动作自然地牵起安桐的手,“几点起来的?”
安桐一下就坦然了,弯唇回答,“不到八点。”
“怎么没叫醒我?”男人牵着她下楼,恢复了衣冠楚楚的温润做派。
安桐隐约地瞥了他一眼,不想再继续这个令人面红耳赤的话题,索性说道:“我今天要去上班,中午你忙不忙,我们一起吃饭?”
“嗯,不忙。”
……
有了昨夜不算经验的经验,后面几天,安桐与容慎共眠的时候,大多会注意自己的穿着和睡姿。
但往往越在意,就越容易出纰漏。
因为不管安桐如何克制自己,第二天醒来总是一成不变地抱着男人。
她怀疑自己把他当成了大号抱枕。
次数多了,安桐也放弃了抵抗,见怪不怪了。
眼看着临近春节,湛州的大街小巷都张灯结彩,充满了新年喜庆的气氛。
农历二十五,距离春节还有五天。
夜幕降临,安桐和容慎饭后坐在客厅喝茶消食。
“我明天……想回一趟香江。”
此时,正在煮茶的男人目光温和地颔首,“嗯,陪你。”
“你不用上班吗?”安桐眼神漆黑,藏着一丝许久未见的低落消沉,“我后天就回来,你别跟着我折腾了。”
容慎抬起眼皮,睨着她,嗓音低沉的问道:“苏季要照顾病人,扫墓这种事,还打算麻烦她?”
安桐一怔,眼眶瞬间有些红,“你知道了……”
“过来。”
男人放下茶盏,隔着茶台朝着她摊开掌心。
安桐拉住他的手,起身走了过去。
容慎微微仰头,看着女孩低垂的眉眼,顺势圈住她,“为什么不想让我陪你去?”
“我没有不想。”安桐咽了咽嗓子,声音透着沙哑,“毕竟不是什么好地方,以前我都自己去。”
除了周年苏季会陪着,往常的日子她都一个人。
况且,墓园那种地方阴森又令人忌讳,她私心里并不想让容慎去体会这些。
“安安,你的以前……没有我。”
容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格外的专注深沉。
安桐被他的眼神刺了下心脏,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突然间就溢了出来。
她瘪着嘴,红着眼睛低喃:“你怎么不早点出现……”
第129章 :破防
安桐从没将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现给任何看,包括被她视为亲姐姐的苏季。
当坚强的外壳裹紧了所有的伤痛,无坚不摧的同时,也习惯了独自承受。
直到有个人低声倾吐——你的以前没有我。
长久以来的坚强和冷硬,顷刻瓦解。
无数委屈和心酸席卷而来,全部化为一句看似埋怨的喃喃:你怎么不早点出现……
安桐说完就别开脸,眼眶也越来越红。
她不记得上次落泪是什么了,也许没多久,也许已经很久很久。
但今晚在男人深情又专注的视线下,素来冷静的情绪就这么破防了。
“我先回……”房了。
安桐本能的想躲起来,调整情绪也好,借口掩饰也罢,她就是不太想让容慎看到这些深藏在骨血中的软弱。
可话还没说完,她的手腕就被男人拽住。
紧接着,一声清浅的叹息在安静的客厅里尤为明显。
容慎扯过她的臂弯,并放下长腿,以绝对有优势的力道把安桐抱到了怀里坐稳。
他什么都没说,掌心扣着她的后脑压在了宽厚的肩上。
安桐被迫趴在男人的肩头,眼泪猝不及防地砸了下来,很快就洇湿了容慎肩头的衬衫。
一滴,两滴……
最后越来越多,直到泪流满面。
可任凭眼泪打湿了面颊,她却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恰是这样无声的落泪,最让人心疼难耐。
容慎始终没看她,就这么抱着让她发泄。
有些伤痛是能够靠时间来忘记和愈合,但安桐所经历的显然不能。
曾几何时,容慎也想过仔细了解那场事故的来龙去脉。
可每每看到安桐的眼睛,他都问不出口了。
就像此刻一样,想要说些什么来宽慰她,偏又徘徊在嘴边,说不出一个字。
那些所谓的人生感悟和道理,在这个当下显得极其苍白空泛。
除了陪伴,再无良策。
……
安桐哭了很久,眼泪顺着下巴打湿了男人肩头的整片布料。
后来,她一动不动地趴在容慎的怀里,眼睛赤红,一声不吭地汲取他身上的温暖。
这是在一起这么久以来,她首次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和伪装。
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身边的男人也不会像其他人那样,追问她到底发生过什么。
有时候,眼泪是情绪起伏最直观的体现。
安桐会在容慎面前流泪,至少说明她已能毫无顾忌的展现自己的喜怒哀乐。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等到脸上的泪痕干了,她带着软哑哽咽的尾音说道:“你的衬衫……去换件吧。”
男人左肩的布料全湿了,贴在肌肤上,能清晰地看到骨骼的线条。
“不碍事。”容慎的手指穿进她脑后的长发,一下一下摩挲着,“心情好些了?”
安桐闷闷地应声,又张开手臂抱住了他,明明想让他去换衣服,但舍不得这种奇妙的缱绻温存。
从前,她伤心难过会有爸妈和弟弟哄慰,出事后,她便把所有悲伤的情绪锁进了心底深处。
不管不问,任其在内心腐朽,一步步熬成了情感剥离症。
如今,黑暗中有了裂痕,容慎就是裂痕处照进来的光。
没一会,安桐吸了吸鼻子,从男人怀里坐直身子。
她垂着眼睑,蜷缩的手指拽着他的衬衫,一点点掀开眼帘,通红的双眼撞进了男人墨黑的眸中。
他的表情一如既往,沉静,温润,还隐着一丝温柔。
安桐想开口,却欲言又止。
最终,她还是什么都没说,略微潮湿的手心贴在男人的脸侧,凑到他唇上浅酌了一下。
严格来讲,这算是安桐第一次主动吻容慎。
大多女孩在恋爱初期,对接吻亲热一事都会呈现出被动羞涩的欲拒还迎。
安桐也不例外。
若非刚刚释放了情绪,她大概率也不会化被动为主动。
她甚至在想,哪怕他今晚不再克制,想和她发生更亲密的事,自己也不会拒绝的。
然而,成熟稳重的男人自是不会在这种时刻乘人之危。
他没有深入这个吻,只是由着安桐在他唇上浅酌厮磨。
等她自己停下来的时候,容慎才屈起手指摸着她因泪水干透而肌肤紧绷的脸颊,“明早出发回去,嗯?”
安桐抿着嘴角,淡淡地点头,“你要带的东西多吗?我帮你收拾收拾……”
“不必。”男人单手揽着她,空出一只手拿起桌上的茶杯送到了她唇边,“云巅什么都有,回去也不着急回来,可以多呆几天。”
安桐双臂还环着容慎的脖颈,借着他举杯的动作,低头喝了口茶,像个脆弱的需要被照顾的小孩子似的,无声流露着依赖。
她这样无意识的行为,惹的男人唇边的笑意深了几分,“眼睛酸不酸?”
安桐用指尖触了触眼皮,“有点。”
“先去楼上洗把脸,我一会就来。”
安桐没多想,起身时,又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待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容慎侧目看了看肩膀,勾唇走向了厨房。
楼上,安桐不紧不慢地进了浴室,还没打开水龙头,哒哒哒的声音从走廊外传了过来。
她扭头,一眼就看到雪獒安安跑进来,在她腿边蹭来蹭去的。
小家伙长高了不少,已经到她膝盖的位置了。
动物的嗅觉和感官比人类更敏锐。
安安似乎也知道她心情不好,一路跟着跑来了二楼,也不叫唤,反而用小爪子扒她的裤腿,要抱抱似的。
安桐鼻子一酸,蹲下身就把安安搂住了。
宠物身上软软的触感总是特别治愈,尤其它还伸出舌头一下一下舔着安桐的下巴。
说不出的滋味,心里又酸又软。
等容慎拿着冰袋走来时,就看到安桐在洗脸,安安则趴在洗手台的旁边静静地看着。
瞧见男人,小家伙嘤嘤叫了两声。
安桐抹掉脸上的水珠,也扭头看了过去。
这一幕,有些好笑,又意外的温馨和谐。
两个小家伙的眼睛都黑白分明,看向他的眼神中,都噙满了相似的无辜。
容慎将安安抱下来放在了地上,还未开口,安桐就小声问道:“明天……能带它一起回去吗?”
第130章 :陪伴
“你想带就带。”男人牵着她走出浴室,嗓音温和含着笑,“车上不至于连它的地方都没有。”
安桐跟着他来到了书房,来不及多问什么,便被他拉着坐进了老板椅中。
当然,她还是侧坐在男人的腿上。
其实以安桐的身高,被抱坐在怀里不会显得娇小。
但得益于容慎高大挺拔的体魄,搂着她纤细的身子也丝毫不显突兀。
安桐不清楚容慎的用意,疑惑地凝眉。
男人低眸看她一眼,没多说,而是抽出几张纸巾包住冰袋,然后轻柔地贴在了她的眼睛上。
“冰敷一会,不然明天眼睛会肿。”
安桐赶忙伸手接过冰袋,“我自己来吧。”
容慎顺势松开了手,调整好坐姿,便打开了身前的电脑。
这期间,宠物安安一直趴在他们的脚边,偶尔舔舔爪子,不吵不闹。
安桐闭着眼,虽看不到男人在干什么,却听到了电脑开机的声音。
她移开冰袋看了看,诧异地望着男人,“你要工作吗?”
“嗯,有些事要处理,不会很久。”
安桐作势要从他怀里退出去,“那你忙,我……”
“不影响。”容慎强健的小臂微微收紧,“坐着吧。”
安桐僵在男人的怀里,一时进退两难。
虽然渴望他的陪伴和温暖,但也没到时时刻刻都要腻在一块的地步。
何况,她不想打扰到他的工作。
这边安桐还在纠结犹豫,容慎已然有条不紊地开始了视频会议。
和上次一样,他没有打开摄像头,除非必要的开口,连话筒也是关闭的。
许是察觉到安桐的忐忑,男人微微仰身靠着椅背,手掌宛如抚摸宠物,时而轻拍她的脊背。
安桐走不掉,索性侧身靠着他,继续用冰袋敷眼睛。
刚开始的十几分钟一切都还很正常,可时间长了,困意袭来,安桐的眼皮也越来越沉。
她垂下胳膊,摊着掌心浅浅握着冰块。
迷糊之际,安桐感觉身边的男人似乎动了一下,手心的凉意逐渐被干燥温热所驱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