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情感] 月亮坠入你怀里—— by作者:我是宝的贝儿 完结+番外
佚名  发于:2023年05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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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才殷如瑟从大理石阶的正中间走上去,每一步都优雅从容,像凯旋的女骑士。
  袁徽说她给自己微信备注为ZYS-10.1,后面的数字代表版本。
  今天之后,周遇时也想给她改备注了,就叫——进击的YRS
  *
  殷如瑟也觉得今晚的最后,自己发挥得相当不错。
  回归派对收获满满,走的时候,队长亲自把那块‘虔诚征服者全球后援会荣誉会长’的认证奖牌颁给她,没让她留下一丝遗憾。
  抱着颇有重量的奖牌,殷如瑟在客厅里撞见殷似和。
  “二哥,你在家啊。”她在楼梯下方立正站好,昂着头绽放灿烂的笑。
  殷似和穿着一身防风运动服,脖子上挂一条干燥的毛巾,边下楼边道:“睡不着,出去跑两圈。”
  来到她跟前,停下来问她:“派对玩儿得开心吗?”
  殷如瑟给他展示偶像亲笔签名的奖牌,一脸满足:“我圆梦了,还跟陆狩哥他们互加了微信好友,不管发什么朋友圈都不屏蔽的那种!”
  殷似和点点头,与她错肩:“那你记得去点赞。”
  殷如瑟扭身目送:“不管你发什么朋友圈,我也给你点赞!”
  殷似和用爽朗的笑声回应妹妹,决定待会儿跑完了把数据发朋友圈,刷个存在感。
  殷如瑟忽然叫住他问:“二哥,周遇时什么时候喜欢上观星了?”
  “观星?”殷似和止步,古怪的回过头。
  殷如瑟对二哥百分百信任,遂将先前发生的原委告诉他。
  殷似和听完便笑了起来:“景山就一条盘山路,半山腰有个分支,左转回家,右转上山。山顶风景不错,但也荒得厉害,只有一些观星爱好者会在天气好的时候到上面露营一晚。”
  按照殷如瑟的说法,周遇时‘顺道’就只可能是送完她回家,然后去山顶搭帐篷、架装备——夜观星象。
  殷似和笑着解释完,保持应有的礼仪感谢妹妹的分享,同时向她保证:“阿鸣最近确实皮痒,该收拾一顿了。”
  殷如瑟抱着奖牌站在旋梯中间,好一会儿才回过味来……
  *
  南城多富商,周楼两家更是源远流长。
  时间往前推移个几十年,周遇时的祖父周显和祖母楼香寻亦是一段才子才女的佳话。
  少时两人一同出国,学成归来,满腔热血倾注于家乡。
  周显和楼香寻主要都从事建筑行业,铺路修桥,极大带动了南城的经济,后又大力发展教育。
  夫妻二人在大学开课授学,对学生倾囊相授。
  楼香寻到七十六岁高龄还不定期开网课,在线为学子解答问题,口齿伶俐,思路清晰。
  直到迈入耄耋之年,周显走在了她的前面,老太太痛失一生挚爱,精神状况也越来越差。
  这次的八十八岁寿宴,周楼两家在周塘齐办,广邀近亲远邻,宴席摆足八天,势必要好好热闹一番。
  周塘位于南城东南近三百里,是一座地灵人杰的水乡小镇,亦是南城周家的本家所在。
  殷如瑟自小得楼香寻偏爱,到了寿宴的第一天,清早天还没亮,她就收拾整洁得体,坐上家里准备的车,先往周塘去了。
  到周家大院时,上午十点还不到。
  偌大的院子外面已经停了不少车,有些是第一时间来送礼的,有些则要呆上好几天。
  周遇时去门口接她,见她特地穿了奶奶最喜欢的立领旗袍,盘了发,着了淡妆,会挠人的利爪藏了起来,变成芊芊似玉的柔荑,拎着精致小巧的刺绣提篮包,气色很好,人也高挑不少,远远的观个整体,还真像温婉的大家闺秀。
  他当即笑场,说:“老太太没白疼你。”
  殷如瑟不客气的朝他翻白眼,让他赶紧带路!
  *
  十一月中,南方温暖宜人,阳光艳而不烈,驱散夜间凝结的水雾,将周家大院这座有数百年历史的建筑群照得清晰明亮。
  重重院落,泾渭分明。
  殷如瑟小时常来玩,白天与本家同龄的小孩儿疯闹,晚上一通好吃好喝,洗个有桂花香包的泡泡浴,看够了电视,就在楼奶奶院子二楼客房睡。
  亲孙子来了都没这样的待遇。
  走在熟悉的院墙间,往事历历在目,勾起殷如瑟许多回忆。
  周遇时一路行在她身旁,讲一些老太太的近况。
  “爷爷去世后,奶奶消沉了一段时间,好不容易有了好转的迹象,没多久查出阿尔茨海默症。”
  “医生推测说,爷爷过世给她造成过大的精神创伤,导致她出现抑郁症状,从而诱发了痴呆……”
  “目前奶奶这个病处于第二阶段初期,也就是发病2~10年间。”
  “记忆力明显衰退,有时候会不认识人。生活自理能力也大不如前,身边离不了人。”
  殷如瑟越听越难过,来时的明媚笑容所剩无几。
  出院归家后,她听爸妈说周爷去世了,楼奶奶的身体也一直不好,近些年足不出户,一直在周塘休养。
  她以为只是老人家上了年纪,体力不支,腿脚不便。
  没想到得了阿尔茨海默症……
  得了这个病,记忆会慢慢消失,忘掉亲人朋友,忘掉经历过的事,甚至忘了自己是谁……
  想到这里,殷如瑟不自觉垂下脑袋,看着自己漂亮崭新的鞋头,心里泛起一阵空乏落寞的感觉。
  楼奶奶出身书香名门,金银珠宝在她眼里都是俗物,一生最爱的就是鞋!
  这次殷如瑟特地准备了两份寿礼,一份是在老师傅的指点下,她亲手烧制的陶瓷茶碗,还有一双从大姐私人藏品里挑选的古着皮鞋,保准楼奶奶一看就喜欢!
  殷如瑟穿的是同系列的款式,来时就打算好了,楼奶奶对鞋一向情有独钟,而且独具慧眼,肯定会注意到她脚上这双。
  等奶奶先问了,她再假意显摆,然后拿出准备好的那双,保准成为楼香寻老太太八十八岁生日最亮眼礼物!
  可现在,楼奶奶还能不能认出自己都另说……
  周遇时见她蔫儿了,笑道:“还没到谁都不记得的程度,精神好得很,我上前天来的,见到我第一句就问你是不是真的醒了,第二句紧跟着问你什么时候来看她。”
  殷如瑟将信将疑:“真的?”
  “我再混也不会拿老太太的身体状况跟你开玩笑。不过——”周遇时稍稍站定,看向依稀传来热闹人声的厅堂,眼色却晦暗了,“我倒是觉得忘了也好,每天都是新的开始,儿女媳妇们围着她团团打转,不高兴就讲讲刻薄话,然后转头继续忘,不用沉浸在老头子过世的痛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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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醒来的第十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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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遇时的母亲在他九岁时生了一场大病,走得突然。
  周岩海对妻子一往情深,受不住打击,差点追随而去。
  周显楼香寻见孙子无人照料,商量之下,将他接到身边亲自教养。
  前有父母鹣鲽情深,后有祖父祖母相濡以沫,周遇时对待感情的态度非黑即白,容不下丁点儿瑕疵。
  所以殷如瑟一点儿不意外周遇时会说出这番话。
  只是过了这么些年,他好像比从前更偏执了?
  殷如瑟想了想,认真发问:“真是这样的话,奶奶也会忘了你,你不难过吗?”
  周遇时被噎了一下,表情明明都动摇了,还嘴硬:“不会。”
  “哦,你单方面认为失忆是对奶奶最好的结果,可是除了爷爷,奶奶还有别的家人,有自己的爸爸妈妈兄弟姐妹子女儿孙,有她的生活,你确定她真的愿意把什么都忘了吗?”
  “我只是……”
  “你只是带入了奶奶的遭遇,你觉得如果心爱的人走在前面,宁可忘了全世界也不愿意承受那样的痛苦。可周伯伯不也挺过来了吗,你怎么不学点儿好呢?”
  周遇时说不过了,板起脸试图威慑:“殷如瑟——”
  “我还没说完,最后两句。”殷如瑟抬起手打断他,稳定输出,“其实你完全没必要想那么多。”
  周遇时见她一脸真诚,以为她要说些好听的,便配合的问:“什么意思?”
  殷如瑟道:“你从小脑力惊人、过目不忘,老了以后患上阿尔茨海默症的可能性微乎及微。”
  他对此说法有异议:“得这种病跟智商没有……”
  “可你忙呀!”殷如瑟再一次打断他,“周家没你不行!再说了,小情小爱哪有家族大业重要?万一将来你心爱的人真的走在你前面,能让你悲伤的时间也不多,所以说好好工作、寄情工作才是你最后的出路。”
  她说完了,踮起脚尖,抬起手,瞧着像是想拍周遇时的肩膀,以示鼓励。
  周遇时端着通身矜贵,站姿比青松还要笔挺,也就对着殷如瑟才肯垂下青眼,给足她关注。
  但这一眼是带着威慑力的。
  “快走吧,外面好热,别让奶奶等太久。”
  殷如瑟自若把手收回,假模假样的给自己的侧脸扇着风,脚下灵活的一旋,快步溜走。
  *
  到了南园,笑语欢声从照壁那端飘来,殷如瑟稍适驻足,深呼吸,沉淀情绪。
  周遇时见她这就开始做心理建设了,好气又好笑:“我在这儿呢。”
  他又不是死人,不会让那帮吃干饭的亲戚欺负她。
  “算了吧。在这座宅子里,你给我使绊子还少了?”殷如瑟是个长记性的,每一次亏都绝不白吃。
  懵懂的七岁,可爱的九岁,娇憨的十二岁,矜持而自知的十五岁……无论哪个阶段都逃不过周遇时的捉弄。
  周家大宅是他的主场,起初她根本不占优势。
  小时候她只会哭着跟大人告状,楚楚可怜的眼里盈满了委屈,周遇时就是她世界里最大的反派,恨不能将其诛之!
  等她长大一点儿,大概九岁十岁的样子吧,开始用自己的方式反击了。
  从最初被摁在地上摩擦到势均力敌,再到后来不费吹灰之力的直击周家少爷的痛点,成长得极具针对性。
  一个乐此不疲爱招惹,一个越战越勇绝不低头。
  殷如瑟出了车祸以后,周遇时就再没有体会过这种通过幼稚相争来获取的纯粹、简单的快乐。
  她出了车祸以后,他也将自己真实的一部分深埋。
  经她不经意的提及,周遇时自己都没反应过来,任由心头突然而起的快乐驱使,眸色温暖而包容的望着她,兴冲冲地问:“你记不记得有一年夏天特别热,我要在——”
  “你要在三天之内做好模型参加航模比赛,为了避免我的打扰,用糖收买你家旁系那群来过暑假的小屁孩,给他们人手发一把水枪,见我就喷,害我反反复复的低烧。”殷如瑟冷哼着发出质疑,“所以你是什么好人?”
  说完了,瞪他一眼,先走一步。
  周遇时站在原地干笑。
  结果是那一周他哪儿也没去,鞍前马后的小心伺候,直到她退烧痊愈。
  那架模型飞机被她当手工作业交到学校去,在暑期作业展览上拿了优胜。
  真是美好的回忆。
  *
  正厅内,老寿星穿一身绛紫色的改良唐装,银白的头发用一根玉簪别成发髻,红光满面的坐在主位,身旁若干亲友作陪,话家常。
  殷如瑟刚跨进厅里就被楼香寻一眼望住,惊喜得站起来。
  早听说这孩子醒了,康复了,生日这天最期待的就是她来给自己贺寿。
  一老一小,紧紧握着对方的手,泪眼朦胧相互端详。
  遗憾和难过是有一些的,更多是庆幸。
  整整十年,楼香寻清醒的等来她最喜欢的殷家三姑娘,殷如瑟也健健康康的来到这儿为她贺寿。
  待情绪平复下来,老太太亲自介绍来人:“这是殷建业的孙女,家里排老三,跟我最投缘,小时候寒暑假作业全是我辅导的,我两最好了!”
  在场的人笑容满面的跟着点头,表情要温和,给到殷如瑟的眼神要善意,嘴上阴阳怪气的问候,漂亮话说起来,那是一个比一个有水平。
  殷如瑟也早早摸透了这里面的门道。
  长辈问她话,她从容应答,平辈的与她示好,她客气往来。
  对于那些绵里藏针的试探,一律装傻打哈哈混过去。
  殷家对她的教育是从小到大、细水绵长的,即便昏睡十年,涵养和家教早就像祝福铭文一样刻进骨子里,越大的场面,端得越稳。
  实在不行还有周遇时帮她找补,她做个渔翁,坐享其成。
  楼香寻病了不假,但只要清醒的时候,谁葫芦里想卖什么药,她一眼看出来!
  闲话了一会儿,她说给殷如瑟准备了一份礼物,在‘只有你和我知道的地方’,让她自己去寻,这便将她摘了出去。
  殷如瑟奉命寻宝,走出前厅的大院子,在原先那块浮雕照壁下站定了,很快,周遇时匆匆追了出来。
  “等我?”他倍感意外。
  殷如瑟点点头:“你不来,谁帮我挖宝。”
  她今天穿了旗袍,身边正缺个出力气的帮手。
  周遇时乐意之至。
  殷如瑟轻车熟路的领着他在周家大院里转,脚上那双出自巴黎鞋匠传统工艺的古着皮鞋,精致小巧的鞋跟在平整的地砖上撞出清脆响声,远远听着,颇有气势。
  周遇时只管跟着她走,对她有一种指哪儿打哪儿的盲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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