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堂——BY:赫连菲菲
赫连菲菲  发于:2023年05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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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云暖捧茶坐在那,唇边露出浅淡的笑意,她略略欠身,“抱歉,今日妇人还有要事在身,希望木大奶奶能够直言所想,寒暄问候,便省却了,您看可好”

木紫烟陡然抬起脸来,目中露出不屑之色,“怎么,林夫人是不方便说还是说不出口你与我九弟之事,如今街知巷闻,我们叫你过来问问,是深怕冤错了你,给你一个辩解说话的机会,你可别会错了意”

林云暖闻言温笑:“原来如此。只是,我与木九之间事,何不便请木九爷来与我说何苦劳师动众,烦动二位”

“你简直”木紫烟强忍怒气,那“不要脸”三字,一时脱口不得,木大奶奶连忙将其悄悄按住,笑道:“成三奶奶一心为夫人着想,有些过激,夫人勿怪。说来今日确是我们唐突,无故耽搁了夫人正事。不过这事拖下去于夫人总无好处,大家都是九弟的亲近之人,心之所想必在一处。”

她含笑挥退了侍婢,十分诚恳地道:“夫人也知,九弟口无遮拦,在威武侯面前胡言乱语,怕只怕夫人为此坏了希冀,将来要恨九弟失言”

这意思是,木奕珩说要娶她为妻乃是一时气话,不能作数,希望她不要痴心妄想,以为真能做了木九奶奶

林云暖轻声一笑:“木大奶奶多虑了。木九爷年轻气盛,一时戏言,做不得数,若因此叫府上不安,大可放心。”

木大奶奶显然没想到她竟这样知进退,不免松了口气,语气越发亲昵:“都是老九不是,夫人瞧得分明,自是再好不过了。只是我这九弟任性胡为,到底是污了夫人名声”

林云暖心想,重头戏到了,不知是钱财打发,还是权势相压总不过是棒打鸳鸯,要她知难而退罢了

“若夫人不弃,等家中丧事完了,便请中人持礼南下,送往筠泽。只是,纳聘之期怕要延后一段时日,先行订下,略表我木家尊重之情”

林云暖听懂这话,立时起身。

她朝二人虚虚一礼:“抱歉,我并无与人为妾的打算。二位不必烦恼,我必会当面与木奕珩说清楚,妇人虽是白身,却从无高攀之念,还请木大奶奶、成三奶奶明白。”

她当即告辞,木大奶奶连声呼唤:“林夫人,莫怪,有事好商量,您无需如此”

才掀了帘子,就迎面撞上一堵硬邦邦的人墙。

木奕珩黑着脸,一见是她,当即眼眸一厉:“你在这里做什么”

林云暖此刻最不想见到的就是木奕珩,她拂袖便走,给木奕珩一把扯住袖子,强行拖住。

“木九爷,请您自重,放手”

这是他家,当着他家人面前,她才被敲打轻视过,转眼,他就来缠

木紫烟和木大奶奶都听着了木奕珩的声音,一时有些尴尬,纷纷站起身来。

堂后,传来木大夫人威严的说话声:“奕珩,你进来”

原来,木大夫人一直都在。

端持长辈身份,碍于林云暖只是白身,不屑于与她当面分辨,便派了儿媳、女儿来对她晓以利害。

林云暖苦涩一笑,给木奕珩强拖进内室。

他挥开帘子,瞧也不瞧木紫烟和木大奶奶。

铿然跪地,朝木大夫人道:“孩儿荒唐,于云州之时,便犯下罪行,强行奸污此女,令她不容于夫家,求死不得。又假借木氏名头,冤其夫入狱,迫其落印和离。此女因孩儿之故,清名污损,贞洁不再,受天下人指摘嘲讽。罪魁祸首却是孩儿一人,与她何干”

林云暖如何想不到,木奕珩竟将所有罪名都归到他自己身上。

她侧眸,望向身畔这个朗声玉貌的男人。

“今为偿罪孽,以正妻之位聘之,若母亲执意不肯,叫她再受污言,孩儿怕只有一死,方能赎罪”

第42章 第 42 章

“木奕珩, 我何时说过要嫁你们如此自说自话,可有问过我的意愿”

从木府出来,林云暖就甩脱了身后那手。

木奕珩笑着把人哄到后巷,手臂撑在墙上将人困在身前,“真不嫁”

“自然是真。”今日所受, 便是来日生活缩影,如此声名狼藉, 即便嫁做正妻, 也永远为他家人所不齿,且不论, 眼前这人到底适不适合做一个丈夫。

如果要重复上一段那种受尽白眼和嫌弃的婚姻, 她又何必折腾

“那好。”木奕珩收回手,抱臂道:“如今两边都已惊动了,又有威武侯在旁盯着, 为你为我着想, 不若便假意定下亲事,等风头过了, 再解除婚约不迟。也可免你镇日受流言所扰,叫我夜夜爬窗攀墙,做贼一般。”

见林云暖张口就要驳斥,连忙续道:“你名声已然这般, 不会还怕丢脸退婚吧你细想, 定亲着实毫无坏处, 反而大有助益。”

林云暖气结道:“益处何在方便你光明正大占便宜么”

“咳咳咳”

这咳嗽声太过刻意, 叫人无法忽略。两人迅速分开来,见林熠哲垂眸立在不远处。

木奕珩叹了声,整理衣冠,上前:“林二哥。”

唤得亲近,因身份已然改变,既要求亲,自要有个求亲的态度。

林云暖心想,这木奕珩一头心热,木家可还没答应呢,却不知这木奕珩哪里来的自信,觉得这事一定能成。

定亲,即使是假的,也未免太麻烦了。

林熠哲大有深意地望二人一眼,朝林云暖道:“七妹,你先回去,我有话,要与木爷说。”

林云暖猜得出林熠哲是要谈什么。两年前林熠哲已经出言逼婚过,这番,怕是又要旧事重提可这分明是她自己的事,为何一个个都认定了是她非要攀附木奕珩,而没人来问过她的意愿

年节过去,天气渐渐暖和起来,院子里种了许多花树,只待春至,收获满园惊喜。

去过一回木家后,所有声音都淡了下来。

木家不曾上门求亲,林熠哲和钱氏也不曾再次催问。

木奕珩仍是老样子,夜半爬墙,神出鬼没,只是越发不知节制,每一回都当最后一回般,不弄到她讨饶便不肯罢休。

林云暖以为,木奕珩已经将一切摆平,或是,木家已经说服木奕珩,不再重提婚事。

珍宝斋在津口的分店,三月初五开张,随林熠哲去过一趟,在茶楼里听说了一件事。

事件主人是老熟人,内容有点让人吃惊。

“瞧瞧,楼下骑马的是不是那个一幅画作三千两的大才子唐逸”

雅间在二楼,隔音效果并不怎么好,林云暖就看见街上一个白衣男子,骑在雄骏的白马之上,周围黑甲铁骑扈从,派头十足,在街心逍遥而过。一幅画作三千两,如今唐逸可谓是十足的财雄势大了。

“呸,什么才子一个卖春画儿的下流小子自甘堕落,为当世文人雅士们所不齿,听说今年城楼赛诗他也去了,连前三都没进去。”

“这却奇了,唐逸脱离了卫国公府,怎么还能参与城楼赛诗”

“这你不懂了吧人家如今投靠这位,可半点不比卫国公的世子差,宛平城的威武侯,听说过吗”

“你说的可是那个,不爱红妆爱君郎的”

“正是,正是唐逸出入津口威武侯别苑,犹如出入自家般方便你大可猜猜,这二人是何关系。”

“这怎么说他也是一代才子,成名早,也有像样的诗文画作流传于世,却怎么,混到这般境地”

“谁说不是这人一旦为权势金银迷了眼,尊严脸面便全顾不得了。可怜他那位夫人,每每在人前抬不起头来。”

这话是道听途说,林云暖并不尽信。唐逸向来骄傲,虽画了春图,多半也是为木奕珩和卫子谚所迫,实属不得已。那样一个人,会为一点金银利益,与威武侯结成不清不楚的关系

不管是不是真的,这都叫林云暖遍体生寒,恶心不止。

唐逸不是别人,是她曾爱过的男人。他再如何不好,总还算是一个风流倜傥文采出众的无双美男。若真堕落至此,她也会深深觉得惋惜遗憾。

木奕珩这两个月过得并不惬意。家中轮番上阵,一一劝说他歇了迎娶林氏的心思。实在对木家而言,能接受一不洁妇人为妾已是极大的忍让。同时,他公事繁杂在身,不知怎地突被抽调南城门负责防务,配合威武侯抓捕乱党余孽。

每隔两日,往宛平城汇报追捕进展一回。

一进宛平境内,他浑身的细胞都紧张起来,军署四周重重黑甲卫把守,进入堂中,冷峻魁梧的威武侯一身常服,斜倚在椅中,正听其他城门防务的汇报,一见木奕珩进来,声音懒洋洋的,含笑道:“奕珩来了”

这个称呼,让在场的其他人牵了牵嘴角。

威武侯是个不假辞色的人,平素听下属汇报,惜字如金,别说亲热的叫别人的名字,就是和颜悦色的时候也少。

不由想到外间种种传闻。

木奕珩退婚,说是身子废了,没多久却与寡妇传出首尾,威武侯特特将他调来配合防务,如此亲昵的喊他名字

原来寡妇只是遮羞布,木家九爷早成威武侯的人

木奕珩接收到打量来的那些目光,眉头蹙起,远远立在当门处,“昨日到今晨,南城门一切正常,并无可疑。属下这便告退。”

“奕珩。”

威武侯喊住他,与其余人道:“你们且先出去。”

众人目光闪烁,纷纷告退。

木奕珩挑起眉头,不悦道:“不知侯爷有甚吩咐”

“何时成婚”威武侯自己斟了杯茶,捏在手里,将脚搁在身前案上,漫不经心道,“许久未有消息,本侯还等着喝杯喜酒。”

“我何时成婚,与侯爷何干婚约已定,她迟早是我妻房,我尚不急,侯爷如何急成这般”

威武侯低声笑开来:“非是本侯心急,本侯实在替你考虑,你这位未婚妻子如此招眼,再行耽搁,只怕夜长梦多”

木奕珩已经听不下去:“木某私事,不劳侯爷挂心,若无吩咐,属下告退”

他转身就走,出得军署,已是后背汗湿。

要强压住那份厌恶和杀意,太艰难了。

可恨自己羽翼未丰,尚无法与之抗衡。

出得宛平,正在城门前遇着一行人纵马驰来,当先一个白衣男子,貌若谪仙,大袖飘飘,有凌云仙气。

“让开让开”

扈从大声呼喝,威武侯治下,护卫嚣张至极,全然不将旁的军官摆在眼里。

“还不让开莫挡了季安公子的路”

木奕珩面孔沉着,恍若未闻。

唐逸只见一个身穿甲胄的武官,腰悬长剑,本想喝住扈从,让他一让,待驰近了,这才看清,来者竟是与他有夺妻之恨的木奕珩,登时改了主意。

他勒马不语,看那扈从对木奕珩横眉谩骂。

这种感觉十足畅快,宛平城内,木奕珩没资格纵马,而他却能。

就听木奕珩冷冷一笑:“季安公子”

那扈从喝道:“知道了还不滚开”

“呵那是什么东西”他轻飘飘的,摩挲那剑柄。

“你这位是侯爷的贵宾,怠慢了他,有你好果子吃滚开”

城门宽阔,只要稍稍侧身,就能容马匹在旁穿过,这人好死不死挡在正中间,一见众马驰来,反而顿住步子,似是成心想要闹事。

“贵宾”木奕珩扬声大笑,指着唐逸道,“是贵宾,还是入幕之宾”

唐逸脸色青紫,如何容他看自己笑话自己有今日,还不是拜他所赐若非他趁人之危,迫自己画下那四幅春图,又传扬开来,卫子谚岂会找上自己自己一世清名,又岂会毁于一旦

“侯爷侯爷”亲卫一叠声急唤,匆忙走入内室,“在城门前,季安公子给人打了”

童杰眉头微蹙:“何人出手缘何冲突”

“是是木千总,堵住城门,出言不逊,还、还动手打人”

童杰揉了揉眉心:“唐逸可有受伤”

“打、打在脸上,血糊一片”

童杰霍然起身。疾步行至门前。

那亲卫又道:“木千总已被咱们的人劝住了,如今押在外头。”

童杰脚步顿住,“劝住动手了”

那亲卫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这不动手,如何救得下唐逸如今唐逸正是威武侯跟前最得力的人,比从前的齐顺儿不遑多让,难道木奕珩打了他,侍卫们还敢叫打人者跑了

“罢了。”威武侯坐回位置,“各处报上来的军情还未阅毕,木奕珩关两个时辰,治军中喧哗之罪,笞五鞭,放了。”

那亲卫大为疑惑:“侯爷木千总在宛平城内动手,分明没将军纪和侯爷放在眼里五鞭就”

威武侯一眼扫来,亲卫住了口,匆匆下去传令。

林云暖见到呲牙咧嘴跳窗进来的木奕珩,大为吃惊。

“你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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