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跑过来告诉安宜她要开始拍戏了,安宜对聂彦说:“你下午回酒店吧,要不就在车上休息也行。”
聂彦点了点头,在安宜下车后,把自己带着的电脑打开处理工作邮件。
直接发到他邮箱里的工作并不多,他十几分钟便回复完了,降下车窗往外面看了眼,副导演正在清场,手机微信接到了一条消息。
岳父大人:“小子,快点上微博,开战了。”
他回了个嗯,登陆了微博。
微博上次登陆的是小号,这次自动登陆的也是小号,安宜爸爸这阵子在忙着净化安宜微博的首页,安宜这阵子曝光率比以前多,黑子也渐渐多了起来,安宜爸爸刚开始热衷于和那些批皮的别家粉丝撕逼,后来发现撕不过,就改变战略,每日净化首页,安心刷数据,简称专注自家,给别家粉丝营造一种安宜粉丝很友善的感觉。
聂彦上线之后转发了几个视频,看到几个糟心的营销号到现在还在造谣安宜恋情,底下好多讽刺安宜十八线小明星,逢男cp逢女艳压的评论,他怼了几个评论,让林鹏找人把那几个糟心的号给黑了。
没多会林鹏就给他回消息了,比了个ok的手势,他又刷了会微博,还是觉得不怎么舒服,切换了大号搜了一个去除草莓印妙招的微博,点了个赞。
隔了没多会,网友发现他点赞了一条去除草莓印的微博,一个个犹如神探附体,开始猜测聂彦这是有女朋友了,大批腐女打卡报道,上帝视角分析,女人没那么大力气弄出让聂总犯愁的草莓印,肯定是靳总印上去的。
第50章
聂彦还挺时尚的,上热搜的话题千奇百怪, 他又开辟了一个新的热搜词。
聂彦草莓印。
安宜刷微博刷到这条热搜的时候刚好拍完一条淋雨的戏, 裹着毛巾瑟瑟发抖, 周艾佳给她擦头发,看她那因为羞愤而涨红的脸, 漂亮姑娘就是漂亮姑娘, 哪怕让水冲的素面朝天颜值依然能够秒杀一片。
助理倒了杯水给安宜润嗓子, 剧组工作人员全部都围着拍摄场地,聂彦的位置距离有点远, 看不清安宜拍了什么,安宜说今天下午老实待在车里不出去, 晚上有糖吃。
他就待在车里等安宜过来, 手机微信里是几个朋友发过来的调侃和靳邺的警告。
“有种你就公布和安宜的恋情,别一次又一次蹭我热度, 内涵我。”
他点赞那种微博, 现在网上好多营销号不知从哪里请来的文案策划, 把他俩的故事都要写成小黄文了, 青梅竹马,高富帅和高富帅的碰撞,火花四射。
聂彦鄙夷的说:“谁内涵你了, 你以为我不想公布恋情吗?我老婆是明星啊, 明星公布恋情.事业会受到影响的,你懂不懂。”
靳邺:“......呵呵。”明星很了不起啊,他都不想怼他, 投了那么多钱在安宜身上,连个水花都没响,还好意思自称明星。
刚刚淋雨的戏是群戏,也是重头戏,一个演员没演好就要全部重拍,这已经是第五条了。
化妆师急着给演员们补妆,聂彦在车里坐久了,开了车门透透气,眼睛瞥见拍摄场地那边一堆人扎在一起,工作人员在手动制造降雨场景。
他看过安宜的剧本,好像是有一场暴雨中的戏。
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半了,他皱了皱眉阔步走过去,安宜正低着头,跪在人群之中,水滴不停的冲刷她纤瘦的身体,水珠顺着额角向下滑,她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这场戏不是有人走位出错,就是台词出错,还有抬头水灌鼻孔里打喷嚏笑场的,眼看着天都要黑了,贺导抿着唇,有些烦躁,扭头就见聂彦黑着脸站在他身侧,眸光深沉的盯着安宜的方向。
贺导没功夫搭理他,聂彦语气不善:“贺叔,投了这么多钱给您,就是为了让您老人家洒水玩?”
贺导气结:“......说什么呢?这是艺术,艺术你懂不懂?”
聂彦不懂什么是艺术,他只知道他媳妇现在正淋着水受罪呢。
这边大晴天,场上拍摄的水势却越来越大,安宜没什么台词,就那么静静的跪着,这一场戏是皇帝失去了年方十岁的皇太子,也是皇帝登基十年来,唯一的一根独苗。
皇嗣调零,每一位孕有子嗣的后妃都会无缘无故流产,他亲自带在身边教养十年的皇太子也未能幸免,他悲痛,恼怒,他是皇帝,却连自己的儿子都护不住。
盛怒之下他将火气撒在后宫奴才和宫妃身上,他知道害死自己孩子的凶手就在这群人之中,她们每一个人都笑里藏刀,表面温柔小意,实则暗藏杀机。
庭院里血水横流,弥漫着血腥气,那是受刑奴才们的血,随侍宫妃全都跪在地砖上,忍受天子之怒。
查不出来凶手,就这么僵着,耗着。
甚至好几个这两日接近过皇太子的宫妃都被当场打死,前一刻还绽放在皇帝身下的娇美身躯并未换得皇帝的半点怜惜。
安宜饰演的梁贵人新入宫没多久,她天真烂漫,喜怒哀乐全都摆在脸上,虽未受这场风波的牵连,却因淋了雨,受了惊吓,回去缠绵病榻数月而亡。
这是全剧的一个转折点,后宫势力重新洗牌。
“卡。”
贺导和聂彦说了这么两句话,这个场景就已经过去了,助理们一窝蜂的跑过去搀扶自家艺人,聂彦从助理手里接过毛巾给她擦脸擦头发。
安宜看到旁边有摄像头在录,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聂彦眉心一蹙,追着他向前把她抵在摄像机棚子的柱子前,语气不悦的说:“没人敢拍。”
正在拍摄录像的摄像大哥默默的扛着摄像机转移目标。
安宜弯着眼角说:“不是在车里休息吗?怎么下来了?是不是车里太闷。”
聂彦面无表情,专心的给她擦脸,安宜逗趣的说:“再擦脸上粉底都要擦掉了。”
聂彦按着她的脑袋,隔着毛巾搓了下她的脸,皱着眉头,不悦道:“群戏就不能用分镜头拍,非要一起拍?一个人出错就全部重拍?浪费时间,折腾演员。”
刚刚和聂彦说了两句话,没看清全程拍摄的贺导坐在监视器前看回放,听到这话眉头一挑。
呦呵,来剧组坐了两天,可把他给厉害坏了,连分镜头都知道。
安宜瞥了眼贺导的方向,有些不好意思,她鼻子不舒服,吸了两下还是痒痒的,没忍住,按住聂彦的手,把脑袋按在他手中的毛巾里打了个喷嚏。
她抬头看着聂彦轻笑,却见聂彦面容冷峻的扭头往贺导的方向走,安宜急忙拽住他的手问:“你干嘛?”
她以为聂彦这是要找贺导麻烦了,面露哀求:“你别闹好不好。”
剧组全体人员集体吃瓜。
卧槽,怪不得安宜一个十八线开外的小明星这么牛,原来背后的靠山是聂总。
“聂总看起来对安宜很关心啊。”
“不是说聂总和季雯沁是一对吗?怎么又和安宜在一起了,怪不得天天来剧组,还以为是看季雯沁的呢。”小演员们窃窃私语。
“这场戏,好像不行啊。”
贺导轻飘飘一句话,演员们集体哆嗦,贺导这是要和这场戏杠上了是吧。
季雯沁肩上搭着一个毛巾,笑着说:“贺导,你这是要淹死我吧。”
她从前两天开始就在拍落水戏,现在又开始拍淋水戏,这几天身上就没干过。
戏拍不好,贺导也着急,不过还是尽量缓和大家情绪。
“大家辛苦了,既然已经拍了,咱们就要拍到最好。”
演员们敢怒不敢言,她们已经努力发挥自己最好的一面了,还是达不到贺导要求,其实刚刚那一遍,大家都觉得挺好的,可以过了,结果贺导还是说不能过,演员心里多少有些不忿。
本来嘛,一场戏除了男女主,其他人镜头不多,就是个背景板,还要遭这么多罪。
他们不敢说,有人敢说。
“哪儿不行了,我看刚刚那场戏挺好的。”
聂彦坐在贺导身侧,眼睛盯着回放。
一群演员仿佛看到了希望,大老板心疼女朋友,说他们戏好,说不定就不用重拍了呢,反正导演也是给大老板拍戏啊。
贺导指着其中一个女演员的脸说:“淑妃的睫毛都被水冲掉了。”
众人都往扮演淑妃的女演员看,女演员特别无辜,睫毛被水冲掉了,要不就是怪化妆师,要不就怪道具老师,雨水太强烈了。
聂彦说:“她镜头就是晃了一下,可以把她剪掉,不会影响观看。”
扮演淑妃的女演员......她造了什么孽呀,为数不多的镜头还要剪掉。
贺导说:“不行,她是这场戏的关键人物之一,不能剪。”
聂彦抿着唇角,眼神冷淡。
众人屏息等待这位大佬能说出什么话,救她们脱离苦海,结果就看那位大佬扭头,然后一脸心疼的说:“有替身吗?”
贺导:“......”
众人视线落在安宜身上,安宜脸色涨红,跑过去捏了捏聂彦的衣角,说:“你干嘛呢?这种戏不需要替身。”
聂彦大马金刀的坐着,食指轻轻敲着面前的桌面,等着导演给他结果,安宜已经感冒了,淋雨的戏不能再拍了。
贺导看了安宜一眼,妥协说:“可以用替身。”
其实不需要用替身,安宜已经拍了好几条,直接把安宜的镜头剪上去就行,刚刚那几条也是能用的,只是贺导觉得这场戏太重要,还没演出他心目中想要的感觉。
“那......”
聂彦话还没说完,安宜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说:“我不会用替身的。”
她知道聂彦是在关心自己,可这是在演戏,剧组所有人都认真敬业,季雯沁这种当红明星都能在水里泡几天,怎么她就不行了。
聂彦走到安宜面前,轻声说:“糖糖。”
安宜低着头没吭声,过了一会副导演喊人重新开始,安宜直接跑去场上和大家一起拍了。
聂彦无奈的坐在监视器前,神色萎靡。
幸好这次顺利过了,大家都松了口气,安宜去化妆间换衣服,聂彦默默的跟在后面,看她身上戏服都黏在一起,忍不住道:“这种戏以后可以不拍了吗?”
他用了问句,是在征求安宜的意见,实则已经表达了他的不满意。
安宜在水里拍了这么久的戏,又累又不舒服,本来还觉得他关心自己,心里暖烘烘的,这会听他一直念叨着,脑袋发涨,不耐烦道:“叨叨叨,人家都这么拍也没见有什么,就听你说个不停,不就拍个淋水的戏吗?哪个演员不这样,你怎么这么婆妈?”
聂彦:“......”
他被安宜骂懵了。
第51章
聂彦面无表情的靠在门前,微低着头, 耳廓一圈薄红, 睫毛低垂, 半眯着眼,遮住眼眸中的怒色, 他关心她, 她居然说他婆妈。
空气仿佛凝固住一样, 安宜身上衣服湿哒哒的,戏服扣子多, 穿和脱都不方便,本来是要助理过来帮忙的, 聂彦站在门前, 周艾佳和助理都没敢进来。
安宜说完聂彦婆妈心里也觉得不可思议,她第一次对聂彦说这么重的话, 紧张的直咽口水。
她身上衣服黏着, 胸前憋闷不舒服, 脱了最外面的衣服搭在椅子上, 脚底下一片水渍,都是她身上滴下去的。
她衣服脱到最后一层时,看了眼聂彦, 挪步往化妆柜后面避了一下, 虽然和聂彦已经亲密无间,但她还不习惯在他面前光着身体。
安宜换了一条干净的红色连衣裙,她极少穿大红色的裙子, 这条是和聂彦逛街时聂彦给她挑的,今天第一次穿,无袖的不过膝短裙,露出修长匀称的双腿,她手背到后面就把拉链拉了上去,瞥了眼聂彦,见他站在门前一句话不说,高大挺拔的身姿立在那里,跟孩子赌气一样,又觉得好笑。
她唇角轻轻翘了一下,使了点小心机,把裙子的拉链往下拽了拽,对着聂彦喊:“喂。”
聂彦抿了下唇,脸色更沉了,没搭理她,继续靠在门前,眨了下睫毛,眼睛盯着脚下那块地。
不是嫌他婆妈吗?还叫他喂,她叫过他聂彦,聂哥,聂先生,却从来没叫过他喂,他不配拥有姓名吗?他不说话了。
安宜走到化妆镜前,扭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白皙光滑的后背裸.露在外面,她假装费力的把拉链往上拉没有成功,微喘着气,偏头看向聂彦。
聂彦感受到她在看自己,故意不抬头,脸色冷淡。
安宜把头发解掉,拿梳子随意扎了个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整个人清新又利落,只除了背后的拉链没有全拉上。
被水淋久了,唇色有些发白,她把包背在肩膀上,拿出一支口红对着镜子涂在唇上,气色比刚刚精神很多。
她走到门前时,聂彦抿着唇角,一动不动。安宜被他这样子逗笑了,眼角含笑说:“聂总,麻烦你,让一让,我要出去。”